第85節
司徒璽被她夸張的表『情』逗得大笑起來,笑過之后,他單手抬起她的臉,一邊用拇指若有似無的擦著她的臉頰,一邊用低沉中帶了幾分沙啞的聲音說道:“小舟,你其實不用這樣費盡心機逗我開心的,你在我身邊,我就已經很開心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我答應你,我會慢慢好起來的,跟以前一樣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這幾天她對他的遷就和小心翼翼雖然不露痕跡,但他依然感覺到了,他不喜歡她這樣,他希望她在他面前,永遠都毫無保留。 只是一想到毫無保留,他隨即便想到自己這幾天以來對她的保留,他不由暗自苦笑起來,正是因為他先對她有所保留了,她為了顧忌他的『情』緒,所以才跟著對他也有所保留起來,他有什么資格不喜歡她這樣呢?看來他得盡快跟嚴棟做個徹底的了斷才是,那樣他們的生活才能恢復到之前的平淡、溫馨和幸福! 步行回到家中,已是九點多了。 因為司徒璽的那句‘我答應你,我會慢慢好起來的,跟以前一樣好’,夏小舟以為他已經在嘗試著放下心結了,所以一回到家,便心『情』大好的換了浴袍去衛生間洗澡。她決定了,一定要盡快給他們的家添一個小小舟,或者是小小璽,對,就從今晚起,開始努力! 將浴缸注滿熱水,再撒上幾滴玫瑰『精』油,夏小舟眼角帶笑,微紅著臉,正打算去樓下拉了司徒璽上來一塊兒洗個“鴛鴦浴”。沒想到剛走出衛生間,就看見他大步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她的手機,“李未荷打來的?!?/br>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有什么事兒嗎?”夏小舟一邊嘟噥著,暗忖下次見了李未荷,一定要跟她好好算算今天被她打斷“好事”的賬,一邊接過電話,按了接聽鍵,“未荷,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嗎?” 那邊久久都沒有聲音。 夏小舟有些急了,忙問道:“未荷,你怎么不說話?發生什么事了嗎?你說話呀,你快說話呀!”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那邊終于傳來了李未荷的聲音,“小舟……顧明川他mama死了,七點多的時候死了,嗚嗚嗚……是我害死她的,我好害怕,也好后悔,嗚嗚嗚……”聲音幾不可聞,還夾雜著細碎的哭聲。 “死了?”夏小舟大吃一驚,聲音也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度,就算前天她去看望顧母時,她的『精』神看起來不大好,而且以她的身『體』狀況,也確實再活不了多久,但也不至于這么快??! 她的心里一下子難受起來,耳邊又傳來李未荷帶著哭腔的聲音,“小舟,我心里好難受……我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一段時間呢,我為什么一定要選在現在這個時間呢……是我害死他mama的,我是殺人兇手,我難受死了,小舟,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夏小舟想到之前她曾說過是因為得知顧母罹患癌癥,‘人命關天’,她恨的是劉娉婷母『女』,顧母卻是無辜的,所以才將她的計劃暫時推遲了,以免顧母因兒子短時間內再次離婚,而再背上身『體』以外心理上的負擔,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顧母依然因此而提前去世,也難怪她心里會不好受。 她想了想,捂住聽筒征求司徒璽的意見:“顧伯母提前去世了,未荷覺得她有責任,希望我過去陪陪她,可以嗎?” 司徒璽剛才已在電話里將事『情』的經過聽了個七八分,他一下子想到了當初李夫人的提前去世,雖然當時他和陸清鳴都知道后者沒幾天好活了,但當后者因為他們的原因而提前離世時,他們心里依然很不好受,所以他很能理解李未荷此刻的心『情』。他沉吟著說道:“我跟你一塊兒去?!?/br> 夏小舟點了點頭,松開聽筒問李未荷道:“你現在在哪里?我們馬上過來?!?/br> 那邊李未荷報了一個地址,夏小舟默記在心后,才掛斷電話,換起衣服來。 趁她換衣服的空隙,司徒璽撥通陸清鳴的電話,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跟他說了一遍,然后約他一起去李未荷那里。他雖然理解李未荷的心『情』,畢竟跟她算不上多熟,而且他也沒有安慰別的『女』人的習慣,所以眼下最適合安慰她的人,非同樣理解她的陸清鳴莫屬。 夏小舟并不知道司徒璽叫上陸清鳴還有這個原因,只單純的以為他是在為陸清鳴制造機會,點頭說道:“叫上清鳴也好,未荷這會兒正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清鳴口才好,心又細,有他在,一定可以事半功倍?!?/br> 夫妻兩人驅車直奔李未荷說的那個地址,到得那里時,剛好看見陸清鳴的車也到了。停好車,彼此打過招呼后,三個人直奔電梯間而去。 到得李未荷說的地址門外,夏小舟當仁不讓站在了最前面敲門。 幾乎是她的手剛一摁上門鈴,門便應聲開了,李未荷憔悴的容顏也隨之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估計從掛斷電話開始,她便一直在等著她了。 “你們……”李未荷顯然沒想到司徒璽和陸清鳴會一塊兒來,怔了一下,才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怎么都來了?” 她的臉『色』很是蒼白,眼睛也是又紅又腫,看得出來剛剛哭過,讓夏小舟看得有些不忍,抬起手臂擁著她的肩膀一邊往里走,一邊說道:“我們放心不下,所以都來了?!背脵C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發現是一套『精』裝過的兩居室,不過看起來幾乎沒什么人長住的跡象,看來應該是她一個臨時的居所。 剛一坐到沙發上,陸清鳴已先迫不及待的問起來:“你還好吧?”深邃的雙眼里盛滿了擔憂和關心。 李未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而看向夏小舟,才悶悶的說道:“剛給你打電話那會兒,我心里真是難受死了,這會兒雖然好了一些,依然很難受……我總覺得自己是劊子手,殺人兇手……我心里很害怕,也很內疚,我將來會不會遭報應?”她說著說著便語無倫次起來,眼角也有淚水滲出,她忙張開雙手,捂住了臉,肩膀一抽一抽的。 夏小舟暗自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里,任由她哭了一會兒,『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之后,才放柔了聲音說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我記得那天你給我打電話時,還說是那對母『女』先找上你家大門的,就算是因為此事而導致了……現在的結果,也與你無關啊,你又何必這樣自尋煩惱呢?” 真要像這樣追究責任,那她不也一樣有責任?如果那天她沒有去醫院探望顧母,劉娉婷便不會大吵大鬧,就不會因此而惹得顧明川動手,也就不會惹得她們母『女』直接找上李家大門去,被李未荷抓住這個機會了!雖然劉娉婷和顧明川的問題早就已經存在了,但畢竟還缺一條導火索,她如果不去,這條導火索不就不會被點燃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李未荷聽,“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你便自責成這樣,那我豈不是要自責而死了?”然而她心里并不覺得自責或是愧疚,只是覺得有些難過罷了。 李未荷的『情』緒并沒有因為她這一番話而好起來,她抿了抿唇,片刻才低聲說道:“你不知道,昨天和今天,我都去了醫院……” 得知了李云博和劉母都逼著劉娉婷跟顧明川離婚,而后者卻說什么也不肯離婚的態度之后,李未荷猜到劉娉婷一定會去醫院哀求顧明川不要跟她離婚,于是第二天一早便趁李云博上班去之后,偷溜出家門,打著探望顧母的幌子,去了醫院。她要親眼看著劉娉婷哀求顧明川,她要讓她刻骨銘心的知道,被人破壞家庭到底是什么滋味兒! 她前腳剛去到醫院……當然,以的是顧明川朋友的名義探望顧母,還沒跟顧母說上幾句話,果然劉娉婷后腳便來了,一來便哀求顧明川不要跟她離婚,說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她以后一定會改,求他看在他們過去的『情』分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千萬不要跟她離婚。 顧明川滿心以為事『情』已經在朝著自己預料的最好方向發展,李未荷一早來探望顧母便是最好的證明,即便李云博這會兒很不待見他,但他相信以后者對大『女』兒的疼『愛』程度來看,接受他只是遲早的事,于是當然對劉娉婷的哀求無動于衷,無論她說什么,他都堅持要離婚,而且當即便要跟她一塊兒辦手續去。 劉娉婷剛來病房看到李未荷也在時,已是窩了一肚子的火了,只是為了盡快挽回顧明川,所以才當沒看見她一樣罷了。這會兒被顧明川毫不猶豫便一口回絕了請求,她自是怒上加怒,指著李未荷的鼻子便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連自己親meimei的老公都搶,這世上男人都死絕了嗎?還是你就那么喜歡做人人唾棄的小三兒?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如愿以償的!” 李未荷對此報以優的微笑,“親meimei?不好意思,我mama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并沒有親meimei?!蹦莻€“親”字,被她有意咬得極重,“至于說到‘人人唾棄的小三兒’,貌似你們母『女』兩個才是個中翹楚、家學淵源吧?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闭f到最后一句話時,她有意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小得只夠她們兩個人聽得到。 劉娉婷氣得半死,轉而拉著顧明川說道:“老公,這個『女』人只是想要報復才會跟你在一起的,她不是真心想要跟你在一起的,他根本就不『愛』你,你不要被她騙了??!” 顧明川當然不相信她這明顯是挑撥離間的話,他相信李未荷是真心『愛』他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李未荷不是真的『愛』他又如何,他不也一樣不『愛』她?他想要的,只是李市長光明正大的『女』婿的名號而已,有沒有『愛』『情』,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依然說什么也要離婚。 劉娉婷本來就還『愛』他,而且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顧太太的名號,好不容易才讓她的孩子沒有像她當年那樣,從小到大都沒有爸爸,當然是說什么也不肯離。 一個堅持要離,一個說什么也不離,不大的病房簡直是一下子吵翻了天。 關鍵時刻,顧母發話了,她一邊咳嗽,大口喘息,一邊說道:“這婚不能離!孩子還那么小,真離了婚,孩子怎么辦?后爸后媽怎么比得上自己的親爸親媽?” 又勸李未荷,“閨『女』兒,你長得這么漂亮,條件這么好,要找什么樣的男人找不下,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兒子呢?不怕告訴你,我這個兒子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若真跟了她,遲早都會后悔的,還是趁現在還來得及挽回,盡早抽身吧,省得將來后悔莫及!”剛才李未荷和劉娉婷爭吵時,她只聽得了一知半解,因此并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更想不到李未荷只是為了報復,只當她是被自己兒子騙了,所以才開口勸她的。 顧明川沒想到關鍵時刻拖自己后腿的,竟然會在自己的母親,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指著劉娉婷,對著顧母沒好氣道:“媽,您不是很討厭她嗎?而且她一向不尊重您,那天還對著您大吼大叫,我跟她離婚,也是為了替您出一口氣??!” 顧母說道:“我是不喜歡她,而且現在依然不喜歡,我只是可憐我那還沒見過面的小孫子罷了。誰能保證你跟她離了婚后,你將來的老婆會對我孫子好?她再不好,也是我孫子的親媽,為了我孫子,我是說什么也不會同意你們離婚的!” 顧明川沒想到關鍵時刻母親會不同意,劉娉婷也沒想到此時婆婆竟會站在自己這一邊,雖然她的理由不那么好聽,但只要她有這個態度,她已經很高興了。她當即看顧母比自己的親媽還要親,心里更是決定,一定要趁此機會挽回顧明川,他總不會連自己親媽的話也不聽吧? 李未荷在一旁見雙方膠著起來,禮貌的跟顧母道了別,又跟顧明川說了她明天還會再來后,便先行離開了醫院。她相信顧母最終一定會站在顧明川一邊,同意他和劉娉婷離婚的,畢竟顧明川才是她的兒子,親生兒子和一向不喜歡的兒媳婦,孰輕孰重,不言而喻;再者,即便顧母不同意,她相信顧明川依然有辦法,他如果連這點應變的能力都沒有,也不可能會混到今天了! 果然傍晚她就接到顧明川的電話,說顧母已經被他說得有松動的跡象了,讓她放心。她并不關心顧明川是怎么說動顧母的,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小小三兒已經受到懲罰了,接下來該怎么懲罰懲罰老三小三兒呢? 第二天李未荷又是一大早便去了醫院。讓她意外的是,劉母很快也抱著那個屬于顧明川和劉娉婷的孩子來了醫院,指著顧母便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是你兒子對不起我『女』兒在先的,你現在倒還有臉來阻止我『女』兒跟他離婚,我告訴你,這個婚,我『女』兒是離定了,至于孩子,本來就是你們顧家的重,休想我『女』兒再管他!” 【129】 又生事 劉母一邊罵,一邊將孩子扔到了顧母的病『床』上,也不管會不會磕著碰著孩子那里,反正是他們顧家的種,等『女』兒一跟顧明川離了婚,便再與自家沒有任何關系! 原來劉娉婷因為有了顧母的支持,昨天回家之后,『情』緒看起來很是不錯,一點不像是去談離婚的,反倒像是碰上了什么好事一般。這樣的『情』況,自然第一時間引起了劉母的注意,她想起早上逼『女』兒去醫院跟顧明川談離婚時,她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起來?于是軟『硬』兼施的逼問她,終于從她口里得知了顧母支持她不跟顧明川離婚的事。 劉母當即便氣炸了,好你個老不死的,明明是你兒子對不起我『女』兒在先,現在你居然還有臉來阻止我『女』兒跟他離婚,拖累我『女』兒,看我明天不罵死你! 有了這一層認知,對著原本還算疼『愛』的外孫子,劉母也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起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之后,便抱了孩子,背著還在睡覺的『女』兒,出門打了車直奔醫院而去,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顧母還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個“親家”,跟第一次見到劉娉婷一樣,她本能的不喜歡。但畢竟她把她一直都想見的小孫子給帶了來,看在小孫子的面上,顧母依然好脾氣的跟她打招呼,“親家,明川這次是做得不對,我已經說過他了,我相信他會改好的。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而且孩子又還這么小,親家你就不要再跟他計較了吧,???” 沒想到劉母卻不買她的賬,冷笑著不屑的說道:“親家?誰是你親家!我『女』兒倒了八輩子的血霉,這輩子才被你那個不是東西的兒子哄上了手,幸好現在她終于覺悟了,決定趁早『脫』離苦海了,誰還跟你是親家?你也不看看你那副寒磣樣,配不配做我親家!” 顧母被她氣得面『色』發白,大口喘氣,正想說點兒什么,恰好顧明川來了,一聽得這話,便上前對著她冷冷說道:“您有什么不滿,沖著我來就好,我媽還在病中,請您放尊重一點!” 劉母一看到顧明川,就想起了當初他向自己求娶劉娉婷時說過的話‘我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將來一定不會辜負了娉婷母子的,請伯母務必相信我’,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便罵道:“當初可是你親口跟我說一輩子不會辜負娉婷的,還以你母親的名義發了誓,如今你卻言而無信,也難怪上天報應到你那個老不死的媽的頭上,讓她得了癌癥,可見老天還是有眼的!” 罵著罵著,不經意瞥見站在一旁雙手抱『胸』,滿臉淡然看好戲的李未荷,更是怒上加怒,轉而又沖著她開火:“你霸占了你爸爸這么多年,讓娉婷從小沒有爸爸就算了;你從小像個公主一樣,娉婷卻受盡白眼,苦不勘言也算了;現在你還連她的老公都要勾引,你可真是有夠不要臉的,跟你那個死鬼老娘有得一拼,難怪她不得善終,得癌癥短命死了……哎喲,你竟敢打我……” 話音未落,隨著一聲清脆的“啪!”聲,她的臉上已著了一掌,不用說出手的人正是李未荷。 李未荷不屑的看著劉母,冷冷說道:“你還覺得自己挺可憐無辜?你當初既然敢『插』足別人的家庭,與有婦之夫生下孩子,就應該做好受盡世人唾棄的準備,這個世上三觀不正的人畢竟占少數,像你們這么不要臉的人,也占少數!還有,你若敢提我mama,我告訴你,我聽到一次打一次,不信,你就試試!” 本來她就比劉母高了半個頭,這會兒一張臉冷若冰霜,就更顯得氣勢十足,以致劉母一時間竟忘記捂臉,更忘記要反擊了。 就是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劉娉婷提著一個保溫盒進來了,一進來便說道:“媽,我燉了烏『雞』湯,按照您說的,只放了鹽和花椒……” 話沒說完,忽然發現不只她恨死了的李未荷在,她自己的母親也在,半邊臉還紅紅的,兩個人看起來應該正對峙著,至于顧明川,則站在李未荷身側,一副隨時隨地會護著她的樣子。 來之前想好要心平氣和先搞定顧母的念頭,立刻飛到了九霄云外去,劉娉婷連保溫盒都來不及放下,便上前擋在劉母面前,對著李未荷不屑說道:“我還沒和我老公離婚呢,你就迫不及待的上趕著來倒貼了,你可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李未荷正眼不看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身旁的顧明川,“川,我不想看到這對母『女』,你讓她們立刻消失!” 顧明川本來也不想看見劉娉婷母『女』,現在“『情』人”又發了話,當然更是言聽計從,對著劉母和劉娉婷便冷冷說道:“離婚協議書我會讓我的律師送過去的,現在,請你們立刻這里,這里不歡迎你們!” 劉娉婷被他當著自己的面,便毫不掩飾對李未荷百依百順的行為,以及后者投過來的挑釁目光,給氣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發話,劉母已先跳了出來,先是反手甩了顧明川一個巴掌,接著便大罵起來:“顧明川,你這個混賬王八蛋,狗娘養的,你忘記當初你是怎么在老娘面前裝孫子的了,現在竟敢這樣對老娘說話!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你攀上高枝了,你別忘了,娉婷也是老李的『女』兒,你竟敢在他兩個『女』兒之間周旋,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著吧!” 她不敢打李未荷,怕事后李云博知道了讓她吃不了兜著走,于是只能將剛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氣,一并都撒到顧明川身上。 顧明川以前之所以容忍劉母,是因為她好歹還是長輩,而且還有李云博那層關系在,他就算在不愿意容忍,也只能容忍??涩F在不一樣了,她很快就將不再是他的岳母,而有李未荷在,她更是永遠都不可能再有進李家大門,成為李家『女』主人的那一天,他當然不需要再容忍她! 于是他反手抓住劉母才打了他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一搡,看著后者控制不住的后退幾步,摔到了地上去后,才冷冷說道:“看在你好歹是長輩的份兒上,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但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彼時劉娉婷已經回過了神來,見母親被顧明川推搡到地上,又氣又怒又委屈且心疼,她打小與劉母相依為命,母『女』間的感『情』當然比別的母『女』更要來得深厚,不然之前劉母也不會一次次看在她苦苦哀求的份上,一再容忍顧明川了?,F在她看見母親被顧明川推倒在地,哪怕眼前的男人是她『愛』的男人,是她得來不易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她依然恨透了他! 她一邊尖聲叫著:“顧明川,你居然敢推我媽,我跟你拼了!”一邊低下頭就向顧明川撞了過去,毫不留『情』的力道,大有跟他同歸于盡的架勢! 顧明川沒料到一向對他都算得上容忍,尤其最近就更稱得上是對他百依百順的劉娉婷會忽然發難,一個不防,倒真被她這一撞給撞得后退了幾步,差點兒就摔倒在地,幸好他本身就生得高大,又有李未荷在一旁及時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川,你沒事兒吧?”李未荷扶住顧明川,假意關切的問候道,同時還不忘挑釁的看了正大口喘氣的劉娉婷一眼。 顧明川一對上她便立刻換了個人似的,笑得那叫一個溫柔,“沒事兒,你沒嚇著吧?” 劉娉婷本來就已怒不可遏,再看到二人這般肆無忌憚的在自己面前秀恩『愛』,更是眼里噴火,想也沒想便又朝顧明川撞了過來。 彼時劉母已掙扎從地上爬了起來,眼見顧明川和李未荷兩個人欺負自己『女』兒一個人,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女』兒被欺負,尖叫著:“顧明川,老娘跟你拼了!”也不管不顧朝著二人撞了過去。 一時間四人亂作了一團,鬧了個不可開『交』。 早在剛才劉娉婷第一次撞上顧明川時,李未荷已有意后退了兩步,只不過顧明川被撞得后退時,她出于條件反射,拉了他一下而已,并非有意去扶他的?,F在看到他們夫妻母『女』三人亂作一團,當然更是樂得看戲,很快便抽身出來,躲到一旁,除了偶爾說兩句話火上澆油以外,便一直抄著手,當作看猴戲一樣。 “表演者”正表演得難解難分,“觀眾”也正看得十分投入時,冷不防一陣孩子的哭聲卻傳進了幾人耳朵里,那聲音就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一般,既高亢且急促,引得四人都循著聲音將目光投了過去。 就看見孩子已不知何時摔到了地上去,正四肢亂蹬著在大聲啼哭,而原本靠在病『床』『床』頭的顧母,則已不知何時耷拉下了腦袋,一動也不動,只有唇角還在不斷的往外面滴著血。 “媽……” “寶寶……” 最先回過神來的顧明川與劉娉婷同時驚叫出聲,然后雙雙撲了上去,只不過前者是撲向病『床』去探顧母的鼻息,后者則是撲到地上去抱起孩子罷了。 很快便有醫生趕了過來,顧母隨即被推進了急救室。手術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只是顧母再也沒有醒轉過來。 “我真的是好后悔,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今天干嘛要去醫院啊……我不去醫院,就不會惹得那對母『女』大鬧病房,跟顧明川大打出手,也就不會氣得他mama提前去世了……我真的好后悔,我是殺人兇手……” 李未荷說著說著,『情』緒又『激』動起來,說到最后,還張開雙手,不停拍打起自己的頭來,“如果我一開始就不用這個辦法復仇,他mama就不會死了……我自己的mama也是罹患癌癥去世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mama是無辜的,我卻害死了她,我真的好害怕,好后悔,嗚嗚嗚……” 看得夏小舟心里一陣陣發緊,正想要抬手制住她,以免她傷害到自己,沒想到陸清鳴就忽然坐到她另一側,一邊伸手制住她的雙手,將她箍進懷里,一邊又急又快的說道:“這根本不關你的事,他mama本來就沒有幾天好活了,而且大鬧病房的又不是你,你只不過碰巧在現場而已,關你什么事?就好像你走在路上,忽然在你面前發生了一起車禍,難道你也要認為那是因為你經過那里,所以才會引起車禍,也要將責任攬到你頭上不成?根本就不關你的事,你何必要這樣鉆牛角尖呢?” 李未荷剛被他箍進懷里時,還掙扎了幾下,后來見實在掙不開,而且此刻她確實也需要一個肩膀來靠,漸漸便沒有再掙扎,而是窩在他懷里,無聲的慟哭起來。 夏小舟見狀,知道她不僅僅是在為對顧母感到愧疚而哭,更多的只怕是在宣泄她自她母親去世以來的壓抑和苦悶,索『性』朝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司徒璽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輕手輕腳避到了外面的露天『陽』臺去。 站在『陽』臺上,俯瞰著下面車水馬龍、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夏小舟久久都沒有說話。 司徒璽明白她是在為顧母的死而難過,畢竟后者確實是真心待她,就連他也因為她的關系,而對后者的死感到有幾分遺憾。不過他畢竟沒辦法感同身受,于是還能較為理智客觀的安慰她:“她已經是晚期了,連化療都不敢再做,不過是在捱『日』子罷了,其間的痛苦,是旁人都難以想象的,你沒見她都干枯成那樣了?說不定早點離開,對她來講,還是一種解『脫』,一種福氣呢?!?/br> 夏小舟反握住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頭在他肩上蹭了蹭,才悶悶的開口說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罷了,過幾天自然就好了,你別擔心。反倒是未荷,我挺擔心的?!?/br> “時間終究會沖淡一切,她早晚會想通的?!彼就江t開解她,“再說不是還有清鳴在嗎,你就算不相信她,也該相信咱們陸大律師的口才才是?!?/br> 夏小舟嘆一口氣:“希望如此吧?!?/br> 他們在外面站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直到里面傳來陸清鳴的聲音:“璽哥,大嫂,你們請進來吧?!辈乓磺耙缓蠡氐搅丝蛷d里。 卻看見客廳里只有陸清鳴一個人在,李未荷則不知去向。夏小舟一怔,忙問道:“未荷哪里去了?” 陸清鳴朝衛生間方向看了一眼,“她洗臉去了?!睆难哉劦缴瘛荷?,都較之剛才輕松多了,估計李未荷哭過一場后,心『情』已有所好轉。 夏小舟抿嘴笑了一下,打趣道:“果然是陸大律師出馬,一個頂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