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周末,夏小舟和司徒翩翩走在越展光可鑒人的地板上,一樣一樣挑選著結婚要用的東西,大到婚『床』浴缸,小到『床』單被套,再小到各種各樣的小擺設,身后還跟著商場的幾個大小負責人。但凡兩人的眼光在哪樣商品上停留的時間超過五秒,商場的總經理鄭總便會轉頭吩咐身旁的秘書:“記下來,稍后一并送去麗景?!?/br> 弄得夏小舟都有點不敢再往兩邊看了,其實新房那邊什么都是齊全的,根本不需要再添置東西,依照她的本意,是不想來逛的。偏偏司徒翩翩興致高昂,看見這樣也說喜歡,看見那樣也說適合擺在他們的新房,根本不問她的意見,便揮手讓人記下來,說是她送給他們的禮物,她不好拂她的意,只得點頭收下,然后盡量不再對任何一樣東西表現特別的興趣。 饒是這樣,逛到最后,秘書依然記了滿滿兩大頁。司徒翩翩還嫌不夠,坐在鄭總的辦公室里,一邊喝水一邊對夏小舟說道:“要不我們今晚上飛一趟北京或是上海,再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好東西?反正明天不用上班?!?/br> 還要到北京上海去逛?夏小舟聞言,差點兒沒把手中的水杯扔出去,苦著臉說:“該買的都買齊了,不該買的也買齊了,再買家里都要堆不下了!再說,北京上海有的,c城一樣有,c城沒有的,北京上海也不見得就有,我們又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別去了吧?”每個被迫跟購物狂一起逛街掃貨的人都傷不起??! 司徒翩翩皺眉想了想,“你說得也有理。那算了,還是別去了?!?/br> 夏小舟如蒙大赦,忙不迭點頭附和:“對,還是別去了?!迸滤鰻柗礌?,很快又改變了主意,忙叉開話題,“逛了這么久,肚子也餓了,你大哥今天去了公司加班,不如我們去找他吃午飯,再叫上林楓?” “吃飯就吃飯,叫上他干嘛!”司徒翩翩白她一眼,大發嬌嗔,“反正他有的是人陪!”語氣酸溜溜的。 夏小舟知道她指的是前幾天小報拍到林楓跟一個二流小明星在某個酒會上合照的事,她當時也看了報紙,照片上的林楓衣冠楚楚,手握酒杯側身向里,身旁的『女』人長裙曳地,手搭在林楓握酒杯的手上,鮮艷的紅唇摩挲在他耳側,在昏暗的背景下,要多曖昧有多曖昧,也難怪司徒翩翩看了會生氣。 不過就算這世上任何人都不明白林楓對司徒翩翩的心意,夏小舟也是明白的,想了想,故意吸了幾下鼻子,說道:“這是誰家的醋壇子打翻了,怎么這么酸???” 司徒翩翩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氣得跺腳:“一天到晚就知道笑話我,沒個正形,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說著連眼圈都有些紅了。 夏小舟忙坐到她身邊,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生氣了。我們吃飯去吧,???”不由分說拉了她出去。 回去海澤的路上,夏小舟見司徒翩翩面『色』好了很多,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說道:“其實你心里對林楓也不是沒感覺,為什么不答應他呢?他對你到底有多好,我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相信你自己也感覺得到,你這樣一直不給他回應,我說句不好聽的,他遲早會冷了心。就像這次的事,我聽谷盛偉他們說,其實根本就不像照片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林楓事后也完全有辦法讓那家報社不登照片的,可是他既沒跟你解釋,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焉知不是對你冷了心,或者是有想試探你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心里對他到底是什么感覺,是習慣了有他陪伴照顧,只是出于一種占有『欲』,還是希望能跟他走一輩子?” 見自己說一句,她的眉頭便皺緊一分,神『色』也嚴肅一分,夏小舟忙緩和了臉『色』,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不過,你想歸想,可不許鉆牛角尖啊。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跟我說,反正閨蜜的另一個功能,就是充當彼此的垃圾桶,偏偏我又是這類‘垃圾桶’里加大號的,你算是賺到了!” “嗯?!彼就紧骠鎼瀽灥膽艘宦?,沒有再說話。 夏小舟知道她需要時間來消化自己的話,也沒有再說,兩個人一路沉默著在海澤外面下了車,進了大廳,往電梯方向走去。 等待電梯的空隙,司徒翩翩忽然說道:“大嫂,我還有事,不能跟你和大哥去吃飯了,你們自己去吃吧?!闭f著往另一部電梯走去。 夏小舟眼尖,看見她按的是二十八樓,正是林楓領頭的銷售部所在的樓層,不由抿嘴笑了起來,心里則盤算起將來要問林楓要多大的謝媒紅包了。 乘電梯一路笑著抵達司徒璽辦公室所在的頂樓,卻看見本該坐在外面的他的助理和秘書們都不在,夏小舟怔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本來就是周末不上班,現在又正是午飯時間,估計就算他們來上了班的這會兒也該去員工食堂吃飯了。說不定司徒璽這會兒也不在辦公室。 夏小舟一邊暗罵自己失策,來之前竟然忘記先打個電話問問,一邊還是走到他辦公室門前,打算先看看他在不在再說,反正已經走到門口了,萬一他正好在,那她不就不用打電話了?正要推門進去,冷不防里面卻隱約傳來一個聲音,她聽出聲音是屬于司徒璽一個助理的,心里一喜,只要他的助理在,那他肯定在。 手都已經放到門把手上了,夏小舟卻忽然停止了動作,只因她聽見他們談話的內容貌似與自己有關,她不由豎起了耳朵,“夏老先生和夏老太太根本不見我,只派了他家的保姆出來,跟我說‘夏家只有一個『女』兒,已經嫁入遠洋韓家,再沒有其他『女』兒,不會出席陌生人的婚禮’,我勸了那個保姆半天,請她幫忙勸說一下夏老先生和夏老太太,可是他們的態度一直都很堅決,最后連請帖都撕了,又一直……叫我滾,我實在沒辦法,只得先回來了……沒能完成任務,請總裁責罰?!?/br>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出去吧?!绷硪粋€淡淡的聲音,不用說是屬于司徒璽的。 夏小舟估摸著助理快出來了,強壓下心里的波動,幾步退回電梯前,等到那名助理拉開門后,才作勢剛走出電梯的樣子,朝著司徒璽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夫人,您來了?!敝硪娛撬齺砹?,怔了一下,隨即含笑打招呼,“總裁正在辦公室等您一起吃飯呢?!?/br> 夏小舟點點頭,“我這就找他去?!崩@過他推門進了司徒璽的辦公室。 司徒璽正專注的看件,聽到門開的聲音,以為是助理折了回來,頭也沒抬:“還有事嗎?” 話音剛落,手里的件忽然被一只手給抽了去,他抬起頭來,眼里已滿是笑意:“吃過飯了嗎?翩翩呢,怎么沒跟你一起?”敢抽走他正在看的件,除了她,他不作第二人想。 說起司徒翩翩,夏小舟一下子笑了起來:“你這個當大哥的,估計很快要大出血了?!?/br> “大出血?”司徒璽挑眉。 迎上他探詢的目光,夏小舟索『性』將之前的事簡要復述了一遍,才又笑道,“我看她的樣子,是打算不再跟林楓裝下去了,meimei好事近了,你當大哥的,難道不該大出血?” “原來是這樣?!彼就江t笑了起來,“我當大哥的,是該出血,明兒找到機會,你問問她最想要什么,就說無論她想要什么,我都送給她?!?/br> 夏小舟點頭應了,看他靠在皮椅上伸懶腰,上前很自然的給他揉捏起肩膀來,“你忙完了嗎?忙完了我們就去吃飯,我好餓,你忙了一上午,也餓了吧?”又低聲抱怨,“看你剛才的樣子,是不沒打算去吃午飯???不是告訴過你每天中午必須按時吃東西的嗎?也不想想你那胃,真是一點不知道『愛』惜自己!” 輕柔的抱怨,聽在司徒璽耳朵里,卻一點不覺得絮叨或是哆嗦,反而很是受用,果然有老婆和沒老婆,就是大不一樣! 他舒服得閉上眼睛,任由她嘮叨夠了,才睜開眼睛,仰頭望著她含笑說道:“我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去吃飯,吃完飯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去到公司附近以往他們『愛』去的一家飯店吃過午飯后,司徒璽帶著夏小舟,驅車直奔城外。 夏小舟看他一臉神神秘秘的,幾次都忍不住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彼就江t笑笑,就是不告訴她。 “不告訴我就算了,明兒我有什么秘密,也不告訴你,就吊著你,看誰嘴『硬』!”夏小舟嘟嘴,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司徒璽掃了一眼前面,見沒有車過來,忙里偷閑,湊到她唇邊親了一下,才裝出一副回味的樣子,“你的嘴唇軟軟的,不『硬』啊,難道是我親的時間太短,還沒真正感覺到?看來得多親親才是?!弊鲃萦忠獪惿锨坝H她。 夏小舟哭笑不得,一把將他的臉推回去,“你給我專心開車吧!”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夏小舟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問司徒璽:“到了嗎?” 司徒璽點頭:“嗯?!彪p眼一直注視著前方。 夏小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下一秒,她的眼睛忽然瞪得滾圓,然后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只因白『色』沙灘盡頭呈月牙形的海灘上,此刻正??恐凰摇耗獭话住荷坏膬蓪佑瓮?,船身上用藍『色』銀邊的大字寫著“my only”兩個碩大的英語單詞。 “喜歡嗎?要不要上去看看?” 司徒璽看著夏小舟先是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然后便推開車門,跑了幾步,又停下,站在原地,呆呆的注視起不遠『處』的游艇來。他無聲的笑了起來,為她對他送給她的禮物毫不掩飾的喜歡。 他牽起她的手,不緊不慢的往游艇走去。 夏小舟本來就已經夠震撼了,上了甲板之后才發現,游艇里面的裝潢絕對比外面更令人震撼,頂層是巨大的海景觀光平臺,中間有能看到海景的豪華軟臥沙發,還有配置的多功能綜合廳,底層則是總統海景套房,艇上還有ktv,吧臺,洗手間,廚房:這簡直就是一棟小型的別墅! 她遲遲回不過神來,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沒想到『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游艇怎么著也得幾千萬吧,你錢多得燒了嗎,竟然買這么貴的東西,而且事先還沒跟我商量過!”話音剛落,她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想她也是一專門埋天雷灑狗血,哦不,塑造男『女』之間最浪漫最美好『愛』『情』的專業人士,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感動得滿眼淚花,言語不能,最后只能嚶嚀一聲,撲入自家最佳男主的懷里嗎? 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要是讓她那些作者朋友知道,一定會集『體』罵她“二貨”,果然未婚青年和已婚婦『女』最大的差別,就在于前者只會看到浪漫,后者則只會看到浪費! 司徒璽倒是一點不吃驚也不失望她會有這種反應,事實上,她會有這種反應,可以說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她從來不是一個看重物質的『女』人,大富大貴的生活她不一定過得慣,簡單清貧的生活她卻一定過得慣,只要她跟著的那個人是他,她就是過得再怎么艱辛,也絕不會有怨言。但是,水漲船高,人走到哪里,便怎么樣子的去生活,他能給她最好的,就不會委屈她!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拉著她坐到沙發上,才低笑道:“你放心,這點錢你老公還出得起,你不用擔心咱們家會因此而破產?!?/br> 夏小舟本來就夠難為『情』了,又聽得他帶著調侃的這么一說,越發紅了臉,將臉埋進他懷里,片刻才悶悶的說道:“你干嘛事先不提示我一下,害我這么丟臉!” 司徒璽將她從自己懷里挖出來,笑得溫柔:“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再說了,就算丟臉,也只有我一個人看到,沒關系的,何況你并不丟臉啊?!?/br> 夏小舟聽他這么一說,稍微好受了一點,四下打量了一番船艙,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問道:“對了,你什么時候買的游艇,怎么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還有你忽然動用這么大筆資金,董事局的人不會說你嗎?你總不能瞞過所有人吧?” “我用的是我的『私』產,不必征得董事局的同意?!彼就江t知道她的擔心,忙笑著給她解惑,“再說,我也沒瞞人,事實上,公司不少人知道我買了游艇?!?/br> “不少人知道?”夏小舟瞪圓了眼睛,“那翩翩也知道了?居然事先都不告訴我,甚至連一點風聲也不透露給我,還閨蜜呢,真是可惡!” 司徒璽笑著反問她:“也怪不得她、你知不知道為了讓她在你面前保守秘密,我付出了什么代價?mini新上市的限量車?!?/br> 他的本意是安慰一下夏小舟,讓她知道自己沒有『交』友不慎,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她卻猛地站了起來,在半空中揮舞著拳頭忿忿說道:“居然還敢趁機敲詐我老公,可惡上加可惡,看我明天見了她,怎么收拾她!” 司徒璽大笑,拉著她跌坐回自己懷里,在她耳邊說道:“我昨天才找借口讓林楓掏了五十萬,翩翩那臺車四十九萬,我們還賺一萬?!?/br> 這下輪到夏小舟大笑了,“老公,你真是太有才了!”拍著他的肩膀,重重點頭,“再接再厲,爭取創造新的腹黑高峰!”她就說嘛,以她老公的段位,怎么可能會讓自己吃虧! 笑過之后,司徒璽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夏小舟,一杯自己端著,跟她碰了一下,淺抿了一口酒,才用另一只手握著她的手,溫柔的看著她,認真的說道:“老婆,這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下個月我們的婚禮也將在這里舉行,你喜歡嗎?” 手掌被他溫暖的大手牽著,夏小舟想起船舷上寫的“my only”,再看著他深『情』專注的眼神,說不感動,絕對是假的,事實上,她現在很想哭。 “老公,我一定是因為上輩子,甚至是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總之就是之前的每一世都做了很多好事,所以這輩子才能遇上你……”夏小舟從來不是宿命論者,也知道自己這番話有點矯『情』,標準的小言『女』主腔調,但此時此刻,除了這句話,她是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動和慶幸。 司徒璽的回答是緊緊將她抱在懷里,他覺得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的不是她,而是他,所以上天才垂憐他,讓他這輩子遇上了她! 兩個人在靜謐的海上擁抱了很久,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松開對方時,太『陽』已經快落到海平面下了。 夏小舟看著窗外的落『日』,驚呼一聲,沖上甲板。 因為太『陽』慢慢落下,海的顏『色』已經由原來的淺藍『色』變成了墨藍『色』,這片墨藍『色』一望無際,沒有盡頭,一直到水天相接,襯得整片大海越發的靜謐,也越發的美麗! “真是太美了!”夏小舟靠在從身后抱著她腰的司徒璽肩上,閉著眼睛輕聲喟嘆。 司徒璽受她感染,也閉上眼睛,片刻才低聲說道:“只要有你的地方,對我來說,就是天堂!” 夏小舟忽然想起中午去他辦公室時,在外面聽見的他和他助理說的話,轉身將手臂環上他的頸項,仰頭望著他,認真的說道:“其實你不必派人去新海的,已經鬧到撕破臉的地步,我原本就不抱希望他們會出席我們的婚禮。當然,我是會覺得遺憾,畢竟這樣的『日』子,無論是誰都會從心里期望能得到親人的祝福。但是,這樣的遺憾比起我要嫁的人是你,比起我們大后半輩子的美好生活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所以你不要再為這件事勞心勞力了,好嗎?” 之前她也想過要不要請夏舒權和荀慧欣來出席他們的婚禮,認真考慮之后,覺得還是不請為好,以荀慧欣的火爆脾氣,連潑她咖啡,詛咒她出門被車撞死的事都做得出來,焉知她不會在婚禮現場生事?司徒璽可是c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不能不為他和海澤的聲譽考慮。而且不見得她請就請得來,所以,就算她內心深『處』很渴望得到親人的祝福,她也盡量沒表現出來過。 沒想到司徒璽卻為她考慮到了,甚至還背著她派了人去新海送請帖,雖然結果跟她預料中的相差無幾,她一樣覺得足夠了,她是沒有得到來自父母親人的『愛』和祝福,可是,她得到了司徒璽的『愛』,很多很多的『愛』,她是真的知足了! 司徒璽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她一定是無意聽到了他和助理的談話,抿了抿唇,有些釋然的點頭道:“聽老婆的?!彼埾募胰?,不過是為了讓她高興而已,并不是他真的想請他們抑或是想得到來自他們的祝福,事實上,他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祝福,他們不祝福夏小舟,他一樣會給她幸福,而且,是他所能給的一切幸福!現在既然夏小舟明確表示不用請他們,他當然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107】 誠心 司徒璽這樣大張旗鼓的『cao』辦婚禮,高調得讓c城近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海澤總裁即將大婚的事,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嚴棟和所有嚴家人的耳朵里。 嚴老太太為此第一時間讓人將嚴棟叫到了自己房里,用毋庸置疑的語氣對他說:“不管怎么樣,那孩子都是嚴家的骨血,他的婚禮,理應由咱們家來『cao』辦,婚禮之后,也好連祖宗一塊兒拜了,算是正式回了咱們嚴家。你下去后就找到他,跟他說這是我的意思,明白嗎?” 嚴棟聞言,只是扯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并沒說話。事實上,自從那天司徒璽來過嚴家那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之后,嚴棟仍然一直沒放棄過想要讓他回心轉意的念頭,對他的一舉一動也比之前更加關注,包括他策劃的婚禮上的各種細節,定制禮服的地點,擬要宴請的人員,甚至包括他買了游艇的事,他都了若指掌。 通過這些,他看到了他雄厚的財力和手眼通天的能力,看到了他恣意高調之下的幸福和滿足,看到了他已得到一個男人所夢想得到的一切……他并不認為,這樣的他,已經什么都有了的他,會認回一個從來沒盡到過一天作父親責任的他,會回歸一個從來沒給過他一天溫暖的家! 嚴老太太看兒子一直微皺著眉頭,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些不悅的出聲追問道:“怎么不說話?有什么問題嗎?” 嚴棟想了想,用難得的幾乎從沒在他嘴里出現過的不確定語氣說道:“媽,或許,他并不想讓我們為他『cao』辦婚禮,我看,還是算了吧,到了那一天,我們只出席婚禮就好了?!毙睦飬s明白,別說為他們『cao』辦婚禮,就算他們只是出席婚禮,司徒璽也一定是不愿意的!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嚴老太太威嚴的瞪他一眼,“兒子結婚,你當父親的難道不該為他『cao』辦?他作后人的,難道又不該好好拜拜祖宗,給長輩敬杯茶?這事兒啊,就這么定了,你忙去吧。哦,對了,最好在婚禮之前,讓那個孩子帶了新娘子回來我看看,我聽說新娘子很一般,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換人是不可能了,咳咳,只能事先多教教她了咳咳咳……” 許是一下子話說得太多又太急,嚴老太太說著說著,忍不住咳嗽起來,且越咳越厲害,以致咳到最后,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是媽……”嚴棟本來還想再說,看老母親咳成這樣,怕再刺『激』到她,不敢再說,只是上前輕輕給她拍起背來。 正在這時,嚴夫人端著托盤進來了,一看嚴老太太咳得這么厲害,忙放下托盤,上前示意嚴棟讓讓,自己坐到他剛才坐的位子上,熟練的為她撫起『胸』順起氣來。 好不容易嚴老夫人停止了咳嗽,嚴夫人才一邊繼續為她順氣,一邊柔聲問道:“媽,您好點了沒?要不要我立刻打電話讓吳醫生過來?”作勢要起身打電話去。 “不用了,咳咳……”卻被嚴老太太給出聲喚住,“我只是說話說得太急了,一時嗆住了,不礙事的,不用叫醫生了?!?/br> 嚴夫人于是轉向嚴棟,以開玩笑的口吻抱怨:“將軍難道不知道媽身『體』不好嗎,說話也緩著點啊?!?/br> 嚴老太太見兒媳抱怨兒子,雖然為的是自己,還是忍不住護短,“不關他的事,是我一時『激』動了?!表槃輰偛鸥鷩罈澱f的話簡要說了一遍,最后說道:“棟兒他公務繁忙,這事兒主要還得靠你來『cao』辦,咱們家也有年頭沒辦過喜事了,務必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明白嗎?” “我來『cao』辦?”嚴夫人驚呼,聲音攸地拔高了幾分,雖然那天她是當著大家的面,答應了一旦司徒璽回嚴家后,會視他‘如己出’,可那只是權宜之計而且是建立在她認為司徒璽不會回嚴家的基礎上的,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真的回來?,F在嚴老太太卻一開口就讓她『cao』辦他的婚禮,還打算在婚禮之后,讓他拜祖宗,這不擺明了是在打她的臉嗎?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答應! 想歸想,嚴夫人畢竟不敢當面拒絕嚴老太太的要求,而且還是在嚴棟也在場的『情』況下,于是只能絞盡腦汁想其他的借口來推諉,“咱們家的確有年頭沒辦過喜事了,可是那孩子那里,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我看他心里有怨,未必就愿意。而且真要辦喜事,就要發請帖,那孩子的身份該怎么說?總不能直說吧?那將軍的聲譽又該怎么辦?要我說,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br> “離婚期只有二十來天了,還從長計議!”嚴老太太明白兒媳是在找借口推諉,說穿了還是不想司徒璽認祖歸宗影響到自己母『女』的利益,很是不悅,“那孩子心里有怨我明白,但我們畢竟是他的親人,血濃于水,這樣的大『日』子,他怎么可能會不愿意有親人幫忙『cao』辦?至于他的身份,就更好辦了,就說他是當年你走失了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回來,雙喜臨門,當然要大大的熱鬧一番,別人自然不會說什么了?!?/br> “???”嚴夫人沒想到嚴老太太竟打算將司徒璽認到自己名下,將他『私』生子的身份,生生變成婚生子,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將庶出變成嫡出,其中的差別何止一點半點! 嚴夫人當然不愿意,不管是站在利益還是『情』感的角度,都不愿意,憑什么她要為一個曾經搶過她丈夫的『女』人養兒子,尤其這個兒子還即將取代她兒子曾經在嚴老太太和嚴棟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并且威脅到她和她『女』兒們的利益!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嚴夫人的眼角瞬間有了濕意,如果不是兒子英年早逝,如果不是兒子來不及留下一絲血脈,她又怎么可能會陷入今天這樣的困境?最可氣的是丈夫和婆婆不但不憐惜她失子之痛,反而一再的往她傷口上撒鹽,難道兒子只是她一個人的兒子,就不是他們的兒子和孫子了嗎?也是,他們還有另一個兒子和孫子,不像她,有且僅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先她一步去了! 想到這里,嚴夫人的心里不由得浮上了幾分對嚴老太太和嚴棟母子的怨懟來。 耳邊又傳來嚴棟的聲音:“對外將他說成是碧云你的兒子,倒也能圓過去,當年我們不是夭亡過一個孩子嗎?就說當年那個孩子其實不是夭亡了,而是被人拐了去,是我怕母親和妻子承受不了那個打擊,要四『處』去找人,所以才瞞著你們,說是夭亡了,實則暗地里一直沒放棄過要找到他,皇天不負有心人,現在還是在二十幾年后,被我們找到了他!” 嚴夫人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衣袖下的指甲都嵌進『rou』里了,才克制住一口回絕嚴棟的沖動,有些心灰意冷的淡聲問道:“那要是這樣他仍不同意回來呢?”這么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讓那個野種認祖歸宗,萬一他真回來了,以后整個嚴家,還會再有她們母『女』的立足之地嗎? 嚴棟也知道這樣要求自己的夫人確實有些過分,但他既不想讓已然活不了幾年了的老母親失望,自己本身也很想聽司徒璽叫他一聲“爸爸”,于是便只能委屈自己的妻子了,“我會讓他同意的?!敝炼?,他以后盡量補償她們母『女』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