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也都是以前上學的時候學的,后來在美國住過一段時間?!?/br> 祁良秦說:“你真厲害,什么都會?!?/br> 嚴柏宗嘴角抿起來,但是沒說話,慢慢沿著石板路往前走。 祁良秦察覺嚴柏宗總是在偷看他,而且在他看過去的時候會瞬間扭過頭去躲避。但事實上,嚴柏宗自己并沒有察覺自己的這個行為。 大概是下意識的看,不著痕跡,輕到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依然坦蕩清白,并沒有那種偷看的感知,因此也不存在偷看的羞愧感。 但剛才祁良秦夸他厲害,什么都會,他心里是得意的,那種得意感甚至于無法掩藏,浮現在他的嘴角。 抬頭仰望松贊林寺,有烏鴉在金頂上盤旋,檐角的風鈴隨著風輕輕晃動,發出細微聲響,像佛音叫人心生敬畏,廊柱上舞動的經幡色彩斑斕,什么顏色都有。大概是因為新奇,這邊的佛教有某種浪漫情愫在里面。他們兩個沿著石階往上爬,不急不緩,便也有了那種不急不緩的浪漫。 祁良秦想,要是只有他和嚴柏宗兩個人就好了,要是他們兩個現在是戀人就好了。他的終極夢想,一直就是有一天能和自己愛的人一起走遍全國南北,游遍世界各地。 旅游,還是要和愛的人一起去才有意思。平常的生活太瑣碎平淡,時間久了可能就記不起來,只有靠旅游的色彩點綴,可能老了都不會忘懷。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從嚴柏宗身邊跑過,蹬蹬蹬跑到石階的最高處,然后興奮地看著嚴柏宗。 嚴柏宗愣了一下,怔怔看著他。祁良秦喘著氣,臉色微紅。 這種神經病似的突然發作祁良秦自己都說不出原因。他嘻嘻笑著,說:“大哥你快上來,這里可以看到一個湖,特別美?!?/br> 嚴柏宗上到了最高處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一個碧藍如玉的湖泊,湖中心有個小島,島上有個白塔。 “你們兩個才出來,”遠處嚴老太太朝他們招手,嚴柏宗說:“走吧?!?/br> 祁良秦跟著嚴柏宗朝老太太走去,老太太問:“酥油茶那個味怎么樣?” 祁良秦點頭:“挺好喝的,就是我以為是奶茶那種香甜的,沒想到竟然是咸的?!?/br> “我不喜歡那個味,”老太太笑著說:“還是你們年輕人胃口好。小秦,給你這個?!?/br> 老太太說著就遞給了祁良秦一個手串:“這是大師開過光的,特意買給你的?!?/br> “謝謝媽?!逼盍记亟舆^來,戴在了手腕上,紅佛珠看起來不像是尋??梢姷哪欠N紀念品,品相特別好。導游說:“這個是姻緣手串,保姻緣的,戴上它保證你稱心如愿,姻緣美滿?!?/br> 導游都挑好聽的說,說不定老太太之所以買這個手串,就是這導游攛掇的。反正老太太人傻錢多,也信這個。 祁良秦戴上去看了看,嚴柏宗說:“挺好看的?!?/br> “你啊,也去給松偉買一個物件,雖然花不了幾個錢,但是是你的心意。叫他去哪都戴著,看一次對你多一個念想,”老太太循循教導:“你這孩子,我不提醒你,你就想不到?” 祁良秦臊臊的應了一聲,就按著老太太指的地方走了過去。那是個賣紀念品的小店,有個僧人看管。祁良秦挑了挑,實在不知道要買什么給嚴松偉好,感覺這里的東西十有八九平時都用不到,最后他看中了一個銀制八寶圖,上面畫著和合、玉魚、鼓板、磐、龍門、靈芝、松、鶴這八種吉祥之物,這是祈求平安吉祥用的,可以掛在嚴松偉的車里面,精巧,也算用得著。正準備付錢的時候,嚴柏宗過來了,站在他旁邊看了半天。祁良秦心里砰砰直跳,佯裝鎮定說:“大哥,我要不要買一個送給你?” “行啊,”嚴柏宗說。 祁良秦又仔細看了看,可是真的沒有什么特別的,無非就是藏香,銀刀,腰帶,還有那些天珠,也不好分辨好壞,最后他看中了一款銀戒指。 那銀戒指大概含銀量很低,銀白中泛黑色,比較粗獷古樸的感覺,售價也不貴,不過幾十塊。其實這戒指更像是藏族男人長佩戴的那種,因為不精致,倒也算不上什么定情信物,只是尋常飾品。但到底是戒指,他覺得給嚴柏宗買戒指,太曖昧,他們的關系還沒到那份上。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個咯烏,是個銀護身佛盒,小的可以掛在脖頸上,大的可以佩戴于腰間,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戴在脖子上的方便些,于是就買了一個小的,讓僧人開了光。 這大概既能表達他的情誼,又不至于太曖昧,而且和嚴松偉的一樣都是祈求平安吉祥用的,就算嚴家人知道了,也不至于太奇怪。 不過他還是有些心虛,又給嚴媛也買了個羊角梳,給嚴老太太買了一個大的佛盒。趙浩他想了想沒有買,畢竟和他的關系又有些不一樣。 他把咯烏遞給了嚴柏宗,嚴柏宗接在手里,說:“謝謝?!?/br> 因為太客氣,祁良秦反而不好意思,說:“不用?!?/br> 嚴柏宗大概也是想買些紀念品送人的,但是看了看沒有什么想買的就沒有買,反正后面還有好幾天的旅程,總能碰到好的,到時候再買,也是一樣的。 他伸手將咯烏套在脖子上,祁良秦忽然害臊了,貼身佩戴這件事讓他心里熱熱的。他越發覺得買這個比買戒指好多了,算是挑對了禮物。 其實在給咯烏開光的時候,他是很誠心地在心里默默許了愿望,不是乞求讓他和嚴柏宗的感情怎么樣,只是單純地希望能保佑嚴柏宗健康平安。 他們又回到了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問:“買了么?” 祁良秦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老太太并沒有過問他都買了什么,轉而問嚴柏宗。嚴柏宗說:“沒看到喜歡的,再看看?!?/br> 他們繼續跟著導游往前走,祁良秦說:“剛才看到嚴媛和趙浩在那里站著,怎么一會就沒影了?!?/br> 那邊的嚴媛總算拍夠了照片,就把相機拿了過來,要給趙浩拍,但是趙浩不大習慣面對鏡頭,總是會害羞,要么就是一成不變的那個姿勢,手插在褲兜里,酷酷地看著鏡頭。 有點呆,有點憨。 不得不說嚴媛很愛趙浩這種樣子,害羞但是絕對和娘無關,是那種直男憨厚的害羞,眼睛里卻有光。 她越看越愛,拉著趙浩就朝沒人的墻角處走,趙浩大概是猜出了她的意圖,一張臉都黑紅黑紅的,又不好掙扎,然后嚴媛摟著他的脖子就親了上來。 舌吻,很濃烈。趙浩雖然緊張,卻也覺得刺激。 談戀愛有時候不是找同類,而是在找觀念上的同類,但是性格上的互補。趙浩略有些木訥保守,嚴媛敢作敢為很火辣,他就是因為此而著迷于這個女人。而嚴媛同樣是因為看中了他與自己的不同,才會覺得新鮮刺激,有欲望。 愛情和親情友情不一樣,是需要刺激和新鮮才能發酵。他們兩個忘情地接吻,趙浩喘息著抵著嚴媛的額頭,問;“在這里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嚴媛笑著說:“佛祖慈悲,不會怪罪我們這些凡俗人的欲望?!?/br> 她說著便又親上來了,誰知道剛碰到嘴唇,就聽見有人發出了輕微的尷尬又似乎受到了驚嚇的聲音。嚴媛趕緊松開趙浩的脖子,就看見一個僧人急匆匆地走過去。趙浩趕緊拉著嚴媛跑開了,嚴媛紅了臉,卻很興奮,拿著相機東拍西拍,看見遠處的嚴老太太他們,就把相機對準了他們。 她要多抓拍幾張,盡量把老太太拍的美一點,老太太會很高興。 她拍了好一會,和趙浩靠在石欄桿上休息,一邊休息一邊查看自己拍的照片。后面幾張她拍的老太太很美,是那種安靜祥和的美,她覺得老太太看了心里一定喜歡。 然后她就愣住了。 有一張照片,對焦對的是老太太,但是旁邊的嚴柏宗和祁良秦也入鏡了,雖然是有一點虛的,但也看的很清晰。 那張照片里,祁良秦仰頭看著前面,而嚴柏宗在旁邊看著他。 嚴柏宗把墨鏡摘掉了,因此整張臉都露出來,白黃的墻壁反射著的光籠罩著他們,像是涂上了一層金彩,他嘴角微微帶著笑意,目不轉睛地看著祁良秦。 她竟然在這照片上看到了不該出現的情愫。好像是佛光感化了她一向高冷威嚴的大哥,變得那么溫暖,柔和,注視著別人的時候,也會有這樣溫柔的光芒。 第60章 趙浩探頭問:“怎么了?” “沒什么,看看拍的怎么樣?!?/br> 嚴媛說著便站了起來,朝遠處的嚴柏宗等人看了過去,看見嚴柏宗正專心聽導游講解,祁良秦則老老實實地站在老太太身后。 按理說嚴媛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應該會察覺點什么不對勁才對。如果她循著這點蛛絲馬跡一路尋找下去,就算發現不了她大哥的什么貓膩,也大概不難發現祁良秦的春情泛濫。 只可惜她看到的人是嚴柏宗。嚴柏宗是什么人。何止在外頭人眼里,就算是在嚴家人眼里,剛正清冽如松柏,也是嚴柏宗給他們的最大印象。這家里頭的人誰都可能出錯,唯獨嚴家大哥不會。 所以也不過是剎那的驚愕,嚴媛又為自己心中浮現的念頭感到可笑,她覺得是拍攝的角度太刁鉆了,或許她大哥看的并不是祁良秦,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看的是祁良秦,且是那樣的笑容,那又如何呢,誰還不能看著誰笑了呢。 但她還是覺得怪怪的,伸手就將那張照片刪了,不過是十分鐘之后,便將這事拋到腦后去了。 所以說刻板印象在一個人做出判斷的時候,起著多么大的作用。很久以后,嚴媛拍著大腿說:“我就知道,我跟你們說,當初咱們一起去香格里拉,我拍照片的時候就發現了貓膩,我就覺得大哥看良秦的時候怪怪的!” 老太太說:“你就知道事后諸葛亮,你當時干嘛去了?” “我當時,我當時……”嚴媛想了想,一下子癱在沙發上:“因為是大哥啊,我覺得大哥身上怎么會發生這種事呢!打死我也不相信!” 這棵松柏樹,筆直入云天,它是什么時候長出了雜枝,都沒有人發現。而沒人發現的原因不是這雜枝長得太快,而是沒有人注意,沒有人相信這棵松柏樹剛勁清冽地佇立在那里多年,有朝一日會旁生枝節。他們覺得嚴柏宗剛正不阿三十年,樹立驚人口碑和信譽度,就是為了給三十歲那年的叛逆打掩護。 他們在松贊林寺逛了半日,便打道回府。導游特意交代,進來第一天為防出現不適癥狀,行程不要安排的太滿。 晚上吃了一頓非常具有藏族特色的晚飯,便各自休息了。嚴松偉將照片都導入到電腦里頭,祁良秦坐在她身邊一一查看。正看著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祁良秦站起來去開了門,卻看見來的人是嚴柏宗。 “大哥?!?/br> “沒睡的吧?” “沒呢,我們看照片呢,大哥進來吧?!?/br> 嚴柏宗便進了房間,一邊走一邊問:“你們倆今天晚上打算怎么睡?” 嚴松偉回過頭來,有些納悶,說:“就睡大床……哦,你說那意思,那也沒事,床夠大,夠我們兩個睡了?!?/br> “我看你們可以管前臺再要一套被子,方便些?!?/br> 誰知道嚴松偉聽了卻沖著祁良秦嘿嘿笑道:“這邊冷,摟著你睡?!?/br> “老二,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跟小祁開這種玩笑,你怎么不長記性?” 嚴松偉微微一愣,看祁良秦,果然十分尷尬的樣子,就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過了火,于是便站起來說:“我這就要一套被子來?!?/br> 他說著便去打電話,嚴柏宗坐到了椅子上,看了看電腦上拍的幾張照片,說:“你怎么只拍了風景,沒拍人?” 嚴松偉那邊掛了電話,笑著走過來說:“要看拍人的去看媛媛的相機,她肯定只拍人?!?/br> 嚴柏宗又待了一會便回去了。嚴松偉對祁良秦說:“我覺得大哥最近怪怪的,好像特別關心我們兩個?!?/br> “他是不習慣吧,”祁良秦說:“可能知道了我們是假結婚之后,就覺得我們倆睡在一起怪怪的吧。他可能怕我非禮你,啊哈哈哈哈?!?/br> 嚴松偉笑著一把將祁良秦撲倒在床上,騎到他腰上說:“我看到底是誰非禮誰!” 祁良秦立即掙扎起來,嚴松偉就死死按住他,撓他的胳肢窩,祁良秦被撓的滿臉通紅,扭個不停,嚴松偉笑著說:“你這小腰真會扭,把爺的火氣都給扭傷來了?!?/br> 他說著又去撓他的腰,祁良秦身上哪有不敏感的地方,尤其腰部,遠比胳肢窩還要敏感,被嚴松偉摸了一把,就忍不住哼了一聲,那嗓子帶著春情,倒是聽的嚴松偉喉嚨發干。 祁良秦發現他越是害臊,嚴松偉越是喜歡逗他。直男就愛跟同志開這種玩笑。于是他反其道而行,突然不動了。 嚴松偉捉弄他正捉弄的有意思,發現祁良秦突然不掙扎,倒是愣了一下。他作勢又往祁良秦腰上摸了一把,祁良秦身體抖動了一下,人卻沒掙扎,直直看著他,倒是看的嚴松偉心里頭訕訕的,終于還是松手了。 氣氛有那么一點尷尬,嚴松偉往床上一躺,喘著氣說:“你勁兒真大,累出我一身汗?!?/br> 祁良秦坐起來,頭發都是亂糟糟的了,說:“你老愛逗我,再逗我,我告訴你大哥去?!?/br> 嚴松偉就樂了,說:“你告訴他做什么?!?/br>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服務員過來送被子來了。祁良秦跳下床去開了門,接了被子,關上門,就要把被子鋪地上。嚴松偉說:“不用了吧,這床這么大,一起睡,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喜歡的是男人,我喜歡的是女人,怎么看都是該我擔心?!?/br> “你不用擔心,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br> 祁良秦說著就把被子放到了床上,推了推嚴松偉:“你往那邊挪一點?!?/br> “為什么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真好奇了,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我覺得我算是挺不錯的男人啊,到底哪點不入你的眼,你倒是說說看?!?/br> “子非良人,齊大非偶?!?/br> “你少跟我整這些文縐縐的詞,你倒是說說看,我是真的很好奇?!?/br> “你長得雖然不錯,個頭也高,也很男人,還有錢,其實算是很不錯的男人了,可是我看中的不是這些啊,相比較這些,我更看中性格,你的性格我不喜歡啊,我喜歡穩重成熟的?!?/br> “我也可以穩重成熟啊,”嚴松偉說:“你是沒見我在公司的樣子,絕對穩重成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