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但陳平什么人?雖說長在農家,卻屁活都沒干過,不說種田除草,就連洗衣刷碗都做不來。在打碎一摞碗碟,又碰翻一盤客人的吃食后,工錢都沒拿到就被掌柜趕出酒樓。 省吃儉用熬過月余,又被房東攆出院子,就此流落街頭,幾欲乞討度日。好在有位好心漢子瞧他身骨不弱,介紹到商行做苦力。但這出大力的活,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能做來?不消幾日,工頭就將這吃白飯的趕去記賬,他這又不是開善行的,哪有閑錢養著個光吃不干的閑人? 工頭原想好歹是個有學問的書生,不至于連這般計算活計都做不來,但陳平沒做過賬,不僅將兩日賬單記的亂七八糟還漏洞百出。 工頭捏著賬簿氣的差人揍了這混小子一頓,才將人丟出庫房冷聲挖苦“百無一用是書生,果真是高看你這等廢物!就你這德行還想在省城落腳?沒得寒顫咱們這幫平頭百姓!” 一位尚且實誠的大漢將布包丟給陳平,好心提點道“你這后生,還是好生回家溫書吧,咱這活計不適合讀書人。世道艱難別小看人生,若沒本事萬難在這世間過活,若是連書都讀不好,我勸你還是回鄉種兩畝庒家,好歹田地不坑人,只要肯付出辛苦混個溫飽當不成問題” 陳平考場失利,又遭此奚落,整個人徹底喪失斗志,氣息奄奄的從地上爬起,抖著手抓緊布包,一步三挪的朝街角行去。 手里銀錢所剩無幾,現下又落得無處安身,難道他要就此客死異鄉?眼前一位好心大娘丟下兩枚銅錢,砸著嘴小聲嘀咕“真是可憐,拿去買個饅頭吃吧” 陳平失神的瞪著地上那兩枚銅錢,眼淚奪眶而出,自己如今衣衫破爛,還被打的鼻青臉腫,這般樣貌竟被誤認成乞丐……他一個飽讀詩書的學子竟落得這般田地? 罷罷罷,做個乞丐也好過回鄉遭人恥笑,陳平抹掉淚水,伸手欲撿起銅錢,不想斜向里伸出一只臟手,快速將銅板收入懷中,不懷好意的笑道“懂不懂規矩?這可是小爺的地盤,你這外鄉客隨意擺攤也不說先行孝敬幾位爺,還把咱們放眼里了么?” 陳平被搶了錢,剛想發火就被眼前幾個叫花子唬的閉了嘴,幾個半大臟小子將陳平圍在中間上下其手,不僅布包被翻開檢查一遍,連帶懷里的散碎銀錢也被搜走。 “還我!”陳平奮力掙扎,卻被幾個花子按住手腳動彈不得,氣的恨不能將他們都抓去官府告官。 “切~還是個沒用的書生!”小叫花子墊著手里的錢袋,示意兄弟將值錢的筆墨也帶走才囂張的撂下狠話“看在你尚有幾分油水份上,今個就不跟你計較,下次招子放亮點,再敢在小爺地盤隨意乞討,小心打折你的腿!” 其余幾個花子嬉皮笑臉輪番上前拍拍陳平臉蛋笑罵道“廢物,下次再得了錢別忘來孝敬爺爺,說不定咱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愿意舍出一塊地皮讓你討口飯吃” 陳平遭此大辱,不由惡向膽邊生,抱住一個不撒手拼命叫嚷“來人啊,快抓賊!搶了我的錢還想往哪跑?……” “呦~這人還有幾分骨氣啊,哥幾個好好伺候這位爺,省的出去說咱省城地界不懂待客之道~”小叫花子率先踹下一腳,其余幾人紛紛拳打腳踢揍的陳平除了唉唉叫再無暇喊出只言片語。 路上行人見怪不怪的紛紛繞行,花子為爭地盤,時常會有打斗發生,連官府都不屑插手,路人更不想招惹這些臭要飯的。 陳平呼救半天見真沒人管才徹底死心,任由幾人騎著他辱罵死死護住腦袋裝死。 “得了,今個暫且饒了你,再敢囂張,小爺就拉你去墳頭喂狗”小叫花子惡狠狠說完,還不忘吐一口痰鄙視陳平。 其余花子有樣學樣,吐完不解氣的還要再補上一腳才搖頭晃腦的跟著頭走了。 陳平直躺到日落西山才撿起余下兩件衣裳窩進墻角。出門不到三月竟混的人不人鬼不鬼,之前設想的平步青云、凌云壯志全成了癡心妄想!……阿娘,平兒想家了~ 陳平至此方知世間險惡,他一個鄉下出來的窮小子想在這吃人的省城活下去哪有那般容易?不說省城花費太大,就說他身無一技之長,去哪做工都要遭人白眼,還不如回鄉種田來的自在。 徹底熄了妄想后,第二天城門一開,陳平就夾著尾巴徒步走回縣城,遇上好心車夫便捎他一段,碰到村莊就進去挨家挨戶乞討,舍了臉皮總算沒餓死在半路上。 臨進縣城前,陳平還特意在河里洗了澡,打理干凈才敢進城,原想偷摸溜去北門搭車,不想半途便被幾個同行學子堵個正著,這不就有了梁子俊所見奚落一幕。 陳平咬牙隱忍,他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哪有臉面再行爭執?想必考場作弊一事早已傳開,學子對于無緣科舉之人是極盡挖苦之能事,陳平以前也不是沒干過,此時遭此奚落不免心下黯然,又深感無言以對。 “哈哈……我就說這家伙得灰溜溜滾回來吧?你們還不信,就他這草包還想在省城出人頭地,做夢去吧!” “省城什么地界?下頓館子都得三五十兩,就他那點財力,頓頓吃饅頭都花費不起” “誰說不是?還大言不慚說什么衣錦反鄉!嘖嘖~你這身行頭莫不是所謂的榮歸故里?” “你們老陳家還真是凈出名人,梁三爺的媳婦聽說不也是陳家的種嗎?一個不學無術的小子,一個五大三粗的哥兒,哈哈……” “可別瞎說,怎么說也是梁三爺的媳婦,若讓他知道有你好受的,前兩天不聽說還帶著內眷逛街來著?” “嘖,這事誰不知曉?哎~我說陳平,怎么說你也算是梁三爺的娘家堂弟,這堂哥都混上一身錦緞,你這堂弟上門求求,說不準就賞你個百八十兩置身行頭,也好風風光光回鄉祭祖不是?” “拉倒吧,少給咱陳爺出餿主意,他那堂哥……嘖嘖,不說也罷,長的跟個爺們似得,就算穿上綾羅綢緞也沒個婦人樣,虎背熊腰的身段能入得了三爺的眼?怕是一準冷著,不敢拎出來見人才對” 梁子俊越聽越來氣,陳平遭多大羞辱都跟他沒甚關系,但這些混賬竟敢將污水潑到陳青身上,他要是能忍下這口氣那才怪了。 廖凡志饒有興致的看某人拂袖下樓,暗自為那幾個學子念經超度,惹誰不好?非惹到他頭上,姑且不論夫妻關系如何,是個爺們就不能容忍他人羞辱家眷,不由諷刺一聲“嘴上無德,打死都活該~” 眾人正說到興頭上,自是無人留意身后已經站了位煞星,猶自品頭論足說道三爺媳婦是如何粗鄙入不得眼,乎聽聞身后傳來冷颼颼的聲音“我怎不知自個夫郎竟是那般不堪入目?”還有人嗤笑一聲“那是你沒見著……呃~……” 正對面兩人忙閉了嘴,腳步向后挪去,剛想轉身開溜就被冷厲目光定在當場。陳平訝然的看向梁子俊,仿佛遇見救星般叫到“三爺,三爺,我是陳青的堂弟陳平啊,您還記得我嗎?” 梁子俊揮扇拍開那欲抓上來的臟手,嫌棄的撇嘴“三爺是你叫的?” “東家……”陳平緩緩放下手掌,緊攥成拳,不消片刻又揚起討好的笑臉“哥夫,您瞧這事鬧得,都驚動您了,我堂哥可還好?得空我正想去拜訪他呢……” 陳平這些日子別的沒學會,日日乞討臉皮倒是厚上三寸,當下便當著眾人面前認親,怎么說他也是陳青娘家堂弟,梁子俊就算再不待見他,也不好當著外人的面掃自己臉。 誰成想,他那點小算計梁子俊壓根沒放在眼里,冷哼一聲“我怎不記得還有個堂弟?荊妻的親妹子年后歸寧我倒是見過,你這娘家堂弟又是從何說起?我記得他可是斷了親出的門子” 陳平盯著那惡劣冷笑生生打了一個冷顫,他錯了,這人壓根不是為了顧全臉面才來幫他解圍,而是如同這些學子一般,是來落井下石的! “以后少在爺面前出現,也不準打荊妻名頭招搖撞騙!還有你們這些個東西?又都是打哪來的膽子敢在爺面前說三道四?吃了雄心豹子膽是吧!梁某人的夫郎也是你們這幫東西能品頭論足的?”梁子俊冷冷掃視一周,但凡接觸到陰冷視線的都低下頭忍不住簌簌發抖。 第101章 天理循環 梁三爺的名頭之所以響,不光是他招花惹草的本事厲害,更唬人的是這人報復手段層出不窮,惹急了身敗名裂尚且只是小懲,累及家門致使家道中落才更令人膽寒。 梁子俊不屑同這般膚淺之人解釋陳青的好,當下點著人頭一一報出家門,凡被叫出名號的均一臉慘白,連連拱手作揖“三爺,小人知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梁子俊揚起猶如惡霸般的劣質笑容,用折扇敲著額頭,頗顯無奈的說道“梁某自認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奈何你們這般小人行徑打的可是梁某人的臉面,如何作罷?且道與我聽聽?” “小生愿負荊請罪,登門致歉……” “小生愿澄清傳言,勢要還擊那些造謠生事之人……” “小生愿宴請同窗學子,當眾還三爺清白……” 梁子俊擺擺手,笑容慢慢從臉上消失“可知爾等為何愚鈍?你們口口聲聲要致歉的人不該是我,而是我梁某人的夫郎!他被爾等這般妄談何錯之有?誰若能說道一二此事便此揭過不提,否則就等擇日梁某上門一一討問吧!” 眾人狀若呆滯,女眷受辱丟的也是夫家臉面,致歉也該對夫家拘禮,為何梁三爺卻表示該接受道歉的人是他夫郎?如此行徑豈不是要折辱眾人需向婦人彎腰? 廖凡志晃悠下樓,聽聞也不免一愣,半晌才湊趣般挨過來“小心犯下眾怒,差不多得了,何必同些小人計較?” 梁子俊掃他一眼“敢情說的不是你媳婦,當然無關緊要!你以為梁某人的面皮是那般好揭的?” 廖凡志撫掌一笑,唱雙簧般做起了和事佬“既然你們這些無知學子已然悔悟,不如由在下當這中人將矛盾化解可好?” 廖凡志此言正合眾人心意,書生學子的臉面堪比功名一般重要,誰也不想撕破臉皮惹惱那煞星,自是捧著廖凡志一頓夸,直說除了向內眷請罪保證一切照辦。 廖凡志出的主意也夠損,不但訛了每人一筆銀子,還要眾人當街寫下大字張貼致歉,梁子俊覺得不解氣,便要求幾人在萬樂齋做東,宴請全城百姓吃食,但凡進店者不管是書生學子還是尋常百姓,只要入店必由幾人親自招呼,即便是泥腿子或者苦力也需以禮待之。 眾人苦哈哈的默不作聲,這親身相迎頂多折點臉面,做體面了還能得個平易近人的美譽,可這萬樂齋是縣里出了名的食肆,價格豈是幾個尋常學子能招待的起?就連其中兩位家境殷實的富家子弟聽了也不免煞白個臉,這宴請全城百姓得要多少銀子? 梁子俊勾唇一笑,也不為難“這事若做的好,罰銀就免了,爺另貼你們1000兩做東如何?” 眾人一聽,忙作揖哈腰,直夸梁三爺寬宏大度,保證定將消息散布出去,必將挽回令正聲譽。 陳平咬牙暗恨,好你個陳青,竟悶聲不響籠絡住爺們的心,有了這等靠山卻將娘家撇在一邊,若非他吹過枕邊風,梁子俊又怎會如此厭棄自己?致使他當眾給娘家堂弟難堪? 想歸想,陳平卻不敢流于面相,那些富家公子再有權有勢又如何?不沾親帶故誰肯提攜自己?可梁子俊就不同了,即便當初陳青是斷過親嫁出去的,怎么說自家也養了他兄妹9年,于情于禮都不該忘恩負義將娘家甩在一邊自己過好日子。 “梁東家,雖說堂哥與家里斷過親,但終歸是實在親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他心里有怨我能理解,但那都是跟家里的過節,與我這小輩無關,我與堂哥一起長大,怎么說……”陳平還企圖攀上這根高枝,欲再解釋一番,不等梁子俊發話,幾個將他恨之入骨的學子當先開口教訓這不識好歹的東西。 若非陳平緣故,他們又怎會落到梁三爺手里?梁子俊明顯不待見陳平,當然要好好表現一番以示誠心。 梁子俊戲謔的立在一旁看戲,直至厭煩才擺擺手警告道“我沒你這等厚顏無恥的姻親,若不是荊妻心善,你當我會放過你們一家?哼!不想去蹲大牢就給爺安分點!” 陳平渾身一震,咬牙頂著眾人白眼匆匆逃離,他此刻不僅記恨陳青,更是連梁子俊也恨上了。奈何形勢比人強,只得忍下眾多屈辱匆匆逃去北門。 苦苦哀求了好幾個趕車老漢,才有一人許他搭乘一段,陳平暗暗將此屈辱也記在梁子俊頭上,若是他肯給個幾十兩銀子,自己何至于同花子一般四處碰壁? 不知悔改為何物的陳平回到陳家溝,沒等進門就得了苗仁翠好一頓臭罵,陳老大更是拿著扁擔狠狠錘了陳平一頓。 陳平在外受盡委屈,回家又遭受責打,即便不忿,面對眾親指責也只得跪在家門前認錯,直說自己銀子遭竊,這才許久不曾歸家。 陳平考場作弊一事早就隨著學子歸來傳遍青平鎮,挨著近的幾個村屯更是沒有不說陳家溝出了個丟人現眼的后生,連帶已經定過親的人家都因這事退了同陳家溝的婚約。 如此下作行徑丟的不僅是陳老大一家臉面,全村都被稍帶上蒙羞,被退親的人家喊打喊殺鬧個不停,惹的族里也是大感惱火,開了宗祠差點沒將陳平逐出族譜。若非苗仁翠哭天抹淚以性命要挾,半月前陳平就不再是陳家溝的人了。 村長沉著臉懶得看這家人做戲,對輩份高的幾名長輩點點頭,開口道“開宗祠!” 陳平此刻再顧不得哀嚎,立馬跪爬過去抓住村長褲腿哀求“別把我趕出陳家溝,我真知道錯了!以后定當在家好好種田孝敬爹娘,族長,族長……” 村長亦身兼族長之職,聽罷不屑的踢開他冷喝“罰與不罰皆有族中長輩做主,求我也是沒用!” “哎!陳家溝怎就出了這么個孽畜!”一名80多歲的老者在小輩攙扶下顫悠悠頓了頓拐杖,罵完才哆嗦著雙腿朝宗廟行去。 苗仁翠得知兒子此次沒欠外債,鐵了心的護犢子。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將來還指望他養老送終,若是被趕出村子,她這日子可怎么過呦~沒兒子傍身,日后在村里都難抬起頭來! 陳老大也無法眼見兒子被除籍,忙跪請爹娘出面說情。陳阿爺、阿奶舍不得孫子流落外地,即便他是個不出息的,但傳宗接代全指著這根獨苗,哪能由著族里給除籍? 陳平除籍這事一商討就是一天一夜,被退親的人家堵在宗廟外面不肯放人,不拿出個說法這日子誰都甭想過了! 村里人大多都嚷嚷除籍,這畜生禍害自家便也罷了,此刻卻連累全村姑娘小子不好婚配,這日子以后還怎么過?總不能同宗通婚吧?但除籍也非小事,若不是犯下通jian、殺人放火的大罪,族里也不能動用私刑。陳阿奶又拿了根繩子在眾人面前尋死覓活,著實讓人為難了一把。 再說陳家溝同陳老大家沒出五福的兄弟也不少,沾親帶故的總不好由著旁人將自家子侄趕出去。鬧到最后支持反對各占一半,由輩分最高的幾名老者決斷。 最后商議的結果就是暫且留下,若日后肯規規矩矩過活這事便揭過,倘若陳平仍不知悔改也不必逐出族譜,直接執行族規亂棍打死。至于那幾個被退親的人家,由陳老大出面每人補償一兩銀子,外加50斤白面。 苗仁翠聽罷連哭帶嚎的摟緊兒子,只要不是除籍怎么招都行。陳平則是偷偷松了口氣,若是連陳家溝都呆不下去,那可就真沒活路了。 陳平被抽了30鞭,白天在祖宗祠堂罰跪,夜里許他回家養傷,直至明年開春才準回家種田。 即便被抽的皮開rou綻,也好過流離失所,沒有宗族庇佑的子弟,不比流民強上多少,陳平在外吃盡苦頭,方知這家里才最是安穩。 苗仁翠夜里念起給兒子娶媳婦傳宗接代,期翼新婦進門能給家里帶來好運。以往總是癡心妄想惦記兒子能考中功名,再娶個富家小姐,此時確是恨不能在流言擴散開前就將媳婦迎娶進門。 陳平領罰第二天,苗仁翠就給媒人塞了大把銅錢,低聲下氣央求給說個好的。媒人看在銀錢份上勉強答應,但說好人家的閨女想都別想,誰會做那缺德事將好女許給陳平?是以這選來選去,便挑上些家境不好的小哥。 苗仁翠對此敢怒不敢言,即便是個哥兒也好過討不上媳婦。媒人哪個嘴不黑?當下就指著陳平嚷嚷“老陳家能有哥兒愿意嫁過來都算膽大的!若不是看在你家給的聘禮還算豐厚,指不定連哥兒都娶不到” 苗仁翠忙低三下氣謝過媒人,小哥兒也挺好,若是像陳青那樣的還能頂個壯勞力cao使。 核算過生辰八字,媒人便帶著陳老大提了聘禮上門定親。那哥兒家離著陳家溝幾百里地,一去一回就花了三天時間。 親事說定,當場就簽了文書,只等三月一過便是新婦上門的日子。 陳大回來后黑著半張臉,那哥兒黑又瘦,弱不拉嘰。若不是實在沒轍,誰會同意瘦到只剩倆大眼珠子的丑哥進門?且不說那身段一瞅就不好生養,光憑那長相也知定是個不招人待見的主。怕是那家人一早就打定主意將哥兒發賣,不然也不會開口就要31兩聘禮。 想起萬家上門提親時,自家也是要了31兩聘禮,這可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陳老大唉聲嘆氣的起身進屋,甭管那家人什么心思,只要陳平日后能安穩度日他死也就瞑目了。 第102章 欠收前的籌謀 梁子俊回家同陳青說起街上趣聞,陳青也只是咬牙冷哼一聲活該“就他那德行要是能考中秀才,阿碧都能入仕做個女官!” 陳青拿起布巾抽打褲腿上的灰塵,完全不在意梁子俊詫異的眼光。他哪有心思管陳平過得好不好,地里莊稼缺水才更令他掛心。 不出5日,不僅陳青憂慮,連萬卓平也坐不住了,跟陳碧商議后,二人便坐車趕回萬柳屯。 陳青等妹子一走,就拖了梁子俊返家,肩挑手提的將三畝旱田灌溉一遍,這才能踏踏實實坐在屋里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