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他先是目光上下打量了葉明月一番,心中暗暗的贊嘆了一聲,這位葉姑娘不單是有一管令人異想翩翩的好聲音,便是這幅好相貌也是極易的讓人動心啊。 于是他的聲音里不自覺的就帶了些許笑意:“葉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br> 葉明月起身。隨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李越澤身旁的沈鈺。 他著了墨色的飛魚服,其上金銀絲線刺繡飛魚紋,內斂華麗。腰間革帶,腳下皂靴,越發的顯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來。 只是他現下寒霜罩面,眉宇凜冽,瞧著就只想敬而遠之。至好是遠離他三千里,再也不見。 但葉明月還是得對他屈膝行禮,不甘不愿的叫了一聲:“沈大人?!?/br> 沈鈺目光平視前方,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聽不出他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葉明月心里就想著,看來自己那日對他攤牌說清楚了那事,臨走的時候又用團扇拍了他臉一下,他心中到底是記仇了。 想到這,她心中一時頗有些五味雜陳的感覺,于是便只管垂眼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原本德清公主只是順路來給太后請安而已,還要急著去書房上課,所以和太后,還有瑞王、沈鈺閑話了幾句之后,德清公主便起身同他們作辭,說是要去書房上課去了。葉明月也就隨著她,同太后、瑞王以及沈鈺作辭。 太后和瑞王的表現倒都平易近人的很,只有沈鈺那廝,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就算是應了。 葉明月也不曉得為何,心里忽然就有了些許惱意。 于是她便抿了唇,不再說話,只是轉身隨著德清公主出了壽康宮。 而沈鈺雖然一直是冷峻著一張臉,但眼中余光卻一直望著葉明月。最后直至那道纖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了壽康宮的宮門口,再也望不見了,他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來。 太后此時正在吩咐著宮女:“將瑞王殿下帶來的信陽毛尖泡了茶來,哀家要好好的同瑞王,還有沈大人說說話?!?/br> 沈鈺的祖母原就和先帝是嫡親的兄妹,所以論起來沈鈺還要叫太后一聲舅奶奶。且沈鈺年幼就入宮給瑞王做了伴讀,日常也經常隨著瑞王來這壽安宮,是以太后對他也極是熟稔。 太后讓著李越澤和沈鈺坐,隨后聽著李越澤說起在河南的一些趣事,又問了沈鈺的一些近況。 上了年紀的人最關心的自然是晚輩的婚姻大事。于是太后便慈愛的說著沈鈺:“雖然哀家知道皇上給了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差事,日常你都忙,但你也快要二十歲的人了,這終身大事也該考慮考慮了。前些日子哀家提了個建議,讓皇上下旨挑選了一批名門貴女來宮里給公主、郡主侍讀,這其中你若是有看中的,盡管對哀家說一聲,哀家就做主,給你保了這個媒?!?/br> 這批名門貴女原是給瑞王和景王挑選王妃和側妃用的,但現下太后卻是對著沈鈺這樣說,這可是再想不到的榮耀。 當下沈鈺忙從椅中站起來謝恩:“多謝太后的好意,只是微臣已經有心儀之人了?!?/br> 他這話一說出來,太后和李越澤都大吃一驚。 太后忙問著:“你心儀的是哪家的姑娘???可有遣了媒人上門提親?” 這小子,有了心儀的姑娘也不過來對她說一聲,倒讓她還在這里想著要替他保媒呢。 李越澤也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這小子陪著自己伴讀的那會,每當自己和景王他們湊在一塊兒說著哪家姑娘相貌生的好,身材生的好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參與不說,還面上都是一幅極不耐煩的神情,抬腳就走了。聽得說這些年他年少成名,京城里有大把的名門閨秀喜歡他,可他對著那些姑娘從來都是冷面漠視,話都不肯多說一句的。自己往常只以為這小子壓根就不懂男女之間的□□,怎么現下這榆木疙瘩竟然開竅了,也有心儀的姑娘了? 李越澤一時就很想知道沈鈺心儀的到底是哪位姑娘,于是他便顧不得自己手中還捧了蓋碗,只管眼巴巴的望著沈鈺。 卻聽得沈鈺在說道:“她還小,現下若是對她貿然提起此事,微臣怕她會受驚,所以微臣是想著等她再大些了再遣媒人上門提親?!?/br> 卻總是不肯說自己心儀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李越澤很是失望。 太后卻很高興。 沈鈺的生母去世的早,她心中也是憐惜這個表外甥的,聽得他說現下有了自己心儀的姑娘,她心中只感到欣慰。 便是他不愿意說這位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太后也只以為著他是暫且不好意思提而已。 于是她便高興的說道:“好,好,你有了心儀的姑娘就好。趕明兒那姑娘大了,你想要遣人去提親的時候,媒人你也不用找了,哀家給你保媒,怎么樣?” 太后親自做媒人,這可真是無上的榮耀了。 沈鈺忙跪下謝了恩。 李越澤卻是心心念念的想知道沈鈺心儀的到底是哪位姑娘,所以一等到和太后作辭,兩個人出了壽康宮的宮門之后,他便忙追問著。 可沈鈺卻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說。 李越澤一臉失望的表情。 但他也曉得,但凡這小子不想說的事,哪怕你就是拿塊石頭來,敲碎了他滿口的牙,他依然還是不會說的。 于是李越澤也只得作罷。 兩個人沿著長長的夾道往前走著,不時有內監宮娥走過,對著他們行禮。 李越澤雙手攏在袖中,忽而想起了方才在壽康宮見過的那位小姑娘來,于是他便口中嘖了一聲,笑道:“也不曉得你心儀的姑娘有沒有方才那位葉姑娘的風姿?!?/br> 沈鈺的腳步一頓,但隨即又繼續面無表情的往前走著。 李越澤微微的側了側頭,面上帶了笑意,想著方才葉明月的模樣和聲音,似是在回味一般。隨后他又笑道:“那位葉姑娘自然是生的容色絕麗,但難得的是那一管嬌潤輕柔的喉音。阿鈺,你未通情、事,自然是不曉得這喉音的妙處。她這樣的一管喉音,但凡將她壓在身下,聽著她嬌滴滴的叫著爺或是哥哥的時候,那滋味當真是,嘖,全身的骨頭都要酥軟了。阿鈺,你......“ 一語未了,他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明明這才七月末,又是正上午,怎么忽然的就覺得周邊這樣的冷意逼人呢? 他不解的轉頭望向跟在他身后的沈鈺,結果這一看可真是嚇了一大跳。 只見沈鈺面上冰雪凝結,唇角都緊緊的崩成了一條線,正目光陰冷的望著他。 李越澤下意識的就往后倒退了兩步,唇齒有些不清的問著:“阿,阿鈺,你,你這是怎,怎么了?” 說起來他雖然為瑞王,沈鈺只是國公之子,但算起來他們兩個人原也算得是表兄弟的關系,又自小一塊兒長大,所以感情上更像是兄弟,而非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