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張家的別墅非常的豪華,無論外表還是內飾,都要比炎家華麗得多,雕花大門的花園里,種植著姹紫嫣紅的各色花卉,綠色的藤蔓鋪陳在別墅墻面的一角,使得這別墅雖然華麗,卻又自有一份居家的溫馨。 “大師請?!?/br> 早有傭人推開了院子外的大鐵門,張言恭恭敬地將蘇午請進大門。 走進大門,蘇午努力克制著不東張西望四處打量,他努力挺直背脊,仿佛所有大師一樣,一臉嚴肅地背著手跟著張言恭走進了屋內。 剛剛走進張家的大門,蘇午頓時就感覺到了這棟大房子某處傳來的不懷好意,四處看了一眼,蘇午才皺著眉說道:“能帶我去樓上看看嗎?” 正在吩咐傭人去泡茶的方松琴,聞言轉過頭來,皺眉說:“當然可以,大師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妥來了?” 蘇午到了喉嚨口的話被他勉強壓了下去,清了清嗓子說:“確實有些不對勁,不過我得上去看一眼才能知道?!?/br> 夫妻倆對視一眼,兩人趕緊一起陪著他往樓上走。 張家的大別墅一共有三層,一樓是大客廳以及傭人們居住的地方,二樓有許多客房,三樓是這對夫妻倆的私人居室,平時輕易不讓人上去,方松琴更喜歡親自整理夫妻倆自己的臥室。 蘇午僵直著背脊,板著一張小臉,嚴肅地直接上了三樓。 在他踏上三樓的那一刻,果然再次感覺到了那絲不懷好意思。 見他臉色十分凝重,張言恭夫妻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過蘇午沒說話,他們也壓抑著沒敢再問。 三層的房間并不多,張言恭當初買下這里做為他們夫妻倆長期居住的家以后,將三樓一半的空間打通做為大臥室,另外還有一半則分為書房和影音室,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舒適的大陽臺,所以當他們站在三樓樓梯口時,幾乎一眼能將三樓的格局打量完畢。 蘇午抬起手,靈力被他精細地分成絲絲縷縷散發出去,而后分別進入幾間房間進行掃描。 而就在他的靈力掃描到大臥室的床頭柜時,一聲刺耳的尖叫猛然在三層傳開! “是這里!”蘇午大步往大臥室里走去。 張言恭夫妻倆對視一眼,張言恭把妻子拉到身后,“你待在這里,我去看看?!甭曇糁袔撞豢陕劦貛е唤z顫抖。 “不,我和你一起去!”方松琴搖頭,勇敢地拉住丈夫的手,兩人一起往臥室走去。 蘇午抬手推開臥室的大門,就見臥室桌頭柜上,一個水晶玻璃瓶正在上面劇烈地搖晃著,一縷縷只有蘇午才能看見的黑氣正死死地纏繞在上面,抗拒著蘇午分散進來的淡綠色靈力! “就是這個!”蘇午猛地伸手,更多的靈力往那個水晶瓶撲去。 伴隨著水晶瓶碰撞桌子的聲音,一聲刺耳難聽的尖叫,再次沖擊著幾人的耳膜,那聲音里所帶的惡意,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黑氣眼見自己敵不過蘇午的靈力,在那一聲尖叫之后,立刻想要掙脫出來,企圖逃出窗外,然而這點力量蘇午根本不看在眼里,手上用力一抓,那亂掙的黑氣發出比之前還要刺耳的尖叫聲,大約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竟然回過頭,拉長了“身體”,兇悍地往方松琴身上撲去! 方松琴即使看不見那股黑氣,也感覺到一股針對她的惡意撲面而來,她嚇了一大跳,臉上頓時煞白,就是這個!那個每天跟著她,監視著她,讓她在睡夢中都能感覺到,冷冰黏膩的目光! 張言恭同樣看不見那股黑氣,但是妻子瘦弱的身體正在害怕地顫抖的事實,讓他立刻就反應過來,緊緊把妻子抱在懷里,他大聲沖著床頭柜的方向吼道:“不管你是什么東西!都不要再纏著我老婆了!”他頓了頓,冷靜下來的聲音中帶著某種堅持,“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有本事就沖我來!”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那黑氣再次尖叫一聲,力量竟然比之前變得更強大了,也掙扎得更加劇烈,蘇午的大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強大的靈力順著他伸出來的手臂,一下子就將那股拼死掙扎的黑氣緊緊地包裹了起來,不再留下一絲縫隙! “好了,抓住它了!”蘇午把靈力包裹住的球體移到兩人面前。 方松琴和張言恭有點茫然,他們面前什么也沒有。 蘇午下意識想抓抓臉,不過他很快想到二哥說要有大師范,于是努力忍住了。眨了眨眼,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想看看一直困擾你們的是什么東西嗎?” 夫妻倆頓時一個點頭,一個搖頭,十分不同步。搖頭的是張言恭,他的妻子近段時間一直備受折磨,現在既然大師說那東西已然抓住,他當然不希望妻子再回顧那些令她痛苦的東西。 方松琴抓住他的手,雖然聲音里仍然帶著恐懼,但是仍然堅持道:“我要看看,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折磨我?!?/br> 蘇午于是將目光移到張言恭身上。 雖然不希望妻子回想去那些痛苦的東西,但既然妻子堅持,張言恭最后還是答應了。 方松琴感動地看著他,“謝謝你,老公,我愛你?!?/br> 張言恭立刻回望著她,“我也愛你,老婆?!?/br> 夫妻倆你儂我儂,深情對望,蘇午大師在旁邊看得羨慕不已,原來結過婚的交配伴侶間相處是這樣的…… “麻煩你了,蘇大師?!睆堁怨c妻子含情脈脈地對望了一會兒,他回頭鄭重地請求道。 蘇午點點頭,他思考了一下,用靈力在兩人的眼皮上滑過。 等到夫妻倆人再睜開眼睛,果然就見眼前的半空中,一個流光溢彩,淡綠色的靈氣團,緊緊地包裹著里面一小團黑色,那黑色在靈氣團里仍然在劇烈地掙扎著,似乎是感覺到方松琴的目光,頓時更加用力地撞擊著靈力壁。 張言恭慌忙把妻子拉到身后,驚魂未定地看著蘇午道:“蘇大師,請問這是什么東西?” “這應該是一種詛咒,一種很惡毒的詛咒?!碧K午思考著青山大師留下來的那些玉簡,小臉再次變得凝重,“這種附身在家庭裝飾品中的詛咒,多數是咒人家庭不睦,或者女主人、男主人精神失常等等,是很惡毒的人才會干的事情?!?/br> 聽了他這話,張言恭頓時臉色鐵青,他把目光移到床頭柜上那個水晶瓶上,沉聲問道:“請問蘇大師,能幫我們找出是誰在……在破壞我們的家庭嗎?” 這個問題倒是讓蘇午為難了,他本身是妖精,所學的東西更多是用在修煉,給人看傷治病,最多與人打打架等等,根本沒有學過咒術追蹤之類的法術…… 張言恭見他為難,立刻轉口說道:“是我要求過份了,蘇大師能替我們解決麻煩,已經幫了我們家大忙了?!?/br> 蘇午有點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說:“這種詛咒的使用并不是無條件的,也就是說,誰想破壞你們的家庭,就算詛咒不是他親手制定的,施術人也會用他身上的東西來彌補……一般人不會無緣無故破壞誰家的家庭,這個人可能跟你們有仇,或者討厭你們,多半是跟你們認識的,你們最近可以多觀察一下身邊的人,如果誰最近特別倒霉,或者看起來氣色非常非常差,脾氣暴躁,說不定干壞事的就是他?!?/br> “我懂了,謝謝蘇大師指點?!睆堁怨д\懇道。 方松琴的目光卻還定在那個水晶瓶上,那個水晶瓶,是他們的好友送的…… 張言恭想請蘇午到樓下坐一會兒,回頭卻看見了妻子直愣愣的目光,他十分擔心,放輕聲音問道:“琴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方松琴心中想到了一個人,但是對方并非是他們的敵人,相反,他們平時關系挺不錯的,還會互相送禮物,這個水晶瓶就是對方送的,李松琴當然不愿意隨意懷疑…… 正在這時,有傭人在二樓說道:“先生,夫人,胡小姐來了?!?/br> 張言恭正要回答,卻感覺到了妻子在自己懷里輕輕顫抖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向那個水晶瓶…… …… 蘇午跟著兩人下樓,他本來是要回去的,但是到了樓下,卻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站在那里。當然吸引他的不是對方的美貌,而是這個美貌的女人此時看起來似乎很不好。 對方看見他們下樓,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兩人,“言恭,琴琴?!?/br> 牽著手下樓的夫妻倆聽見她的聲音,都頓了一下,而后方松琴笑著說:“冰羽,你來了啊,趕緊坐?!?/br> 名叫胡冰羽的女人像是在確認著什么,來回看了兩人一眼,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提著一口氣,臉上的笑多少有些僵硬,“你最近情緒一直不太好,我過來看看你?!?/br> 張言恭雖然生意做得不如炎飛鷹或者蕭家那樣大,但也是生意場上的老油條了,胡冰羽臉上那些微妙的表情,一下子被他抓了個正著,再加上胡冰羽此刻蒼白到冒冷汗的樣子,他頓時聯想到了很多事,臉色沉了下來。 方松琴輕輕拉了一下丈夫的衣服,含笑對胡冰羽說道:“謝謝你這么有心,不過我看你今天氣色也很糟糕,是不舒服嗎?” “沒有,可能是外面天氣太熱了?!焙鸱裾J,同時拿出手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張言恭態度不好地瞟了她一眼,轉頭用完全相反的溫和語氣對妻子說道:“琴琴,剛才我不小心把你的水晶瓶打破了,對不起,我……” “什么?!那個水晶瓶被你們打破了?!”胡冰羽像是聽到了什么震驚的消息,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兩人! 她如此大的反應,夫妻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連方松琴此時的臉色都冷了下來。 “胡小姐?!贝罂蛷d的氣氛在胡冰羽察覺到自己反應太過之后,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張言恭開口了,他撩起眼皮冷冰冰地看著對面的女人,“我不知道我們夫妻倆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琴琴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每次你來我家玩,我自認也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所以我想不通,你竟然這樣惡毒地想要破壞自己好朋友的家庭,為什么?” 那層尷尬的紙,被張言恭直接戳破了,感覺到妻子搖晃自己衣服的動作,張言恭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方松琴的性格,當然不愿意隨便得罪人,最多以后與此人疏遠就是了,但是張言恭卻覺得這件事讓他完全無法忍受,這個女人,太惡毒了,他不會再讓她接觸自己的妻子。 胡冰羽臉上頓時更白了一分,她尷尬地說:“言恭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br> 冷笑了一聲,張言恭望著坐在沙發另一邊的蘇午,對她介紹道:“這位是蘇大師,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你在我們家里做的那些小動作,在蘇大師的指點下,我們已經一清二楚……你送給琴琴的那個水晶瓶,到底做了什么手腳,你自己清楚,還要我們再仔細跟你解釋一遍嗎?” 面對張言恭的冷言冷語,胡冰羽臉上明顯掛不住了,她把目光移向蘇午,見對方只是個半大少年,立刻就想把矛頭移到他身上,“他是什么東西,言恭你……” “夠了??!”張言恭突然暴喝了一聲,當一個男人發怒時,足夠讓任何女人心驚膽戰,胡冰羽的臉色頓時白是像一張紙一樣。 然而似乎被他接二連三的態度激怒了,胡冰羽在最初的怔忡之后,很快反應過來,她突然大聲沖他吼道:“張言恭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那么喜歡你!可是你眼里卻只有這個丑八怪!” 她突然吼出來的聲音讓屋里人都愣住了,蘇午來回看了看她與方松琴,最后得出結論,輪五官的話,胡冰羽確實是比方松琴好看,她的五官明艷動人,相比方松琴溫和的五官,要有侵略性的多,她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大美人的,但是她此刻的嘴臉在蘇午眼里卻莫名非常的丑陋。 蘇午想不通,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很美好的事嗎,為什么她會把自己弄得這樣丑陋呢?明明她長得很好看的。 張言恭冷笑了一聲,抬眼直直地盯著她說道:“你喜歡我?那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你嗎?你就可以隨意傷害我的妻子我的家庭嗎?!” “可是我和她明明是同時認識你的,難道我不比她漂亮嗎?你為什么眼里永遠只有她,就因為這個賤人搶先我一步向你表白嗎?!”胡冰羽仿佛突然就崩潰了,站在那里沖他們大吼大叫,眼淚流了滿臉。 方松琴沉默著,沒有插入兩人的對話。 感覺到妻子的手涼冰冰的,張言恭把她的手又握緊了一分,沖她溫柔地笑了笑,再也沒有去看胡冰羽,“跟那些都沒關系,只有一個原因,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她,我和她很早很早就認識了,不過我想就算我同時認識你們倆,我可能會被你的臉吸引,被你的身材吸引,但是我認為,我絕對不會喜歡你惡毒的性格,更不會和你結婚?!彼D了頓,又加了一句,“我想任何男人都是如此的?!?/br> 胡冰羽最后被傭人送出了張家,兩位主人誰都沒有出來相送,她也永遠不會再有機會踏足這里了。 蘇午本來打算走的,但是在聽到張言恭后來的話,他心里其實有一個小小的疑問。 “蘇大師想問什么,盡管問好了,你幫了我們家這么大的忙,我們感激你都來不及?!睆堁怨ё屓酥匦缕隽瞬?,恭敬地擺在他面前。 躊躇了一下,蘇午不好意思地問道:“為什么你不喜歡剛才、剛才那個大姐?” 張言恭沒想到他這樣的大師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忍不住笑了起來,摟了樓懷里的妻子,笑道:“如果往玄幻一點說,愛情是沒有理由的,如果往現實一點來說呢,當然是因為她的性格中有吸引我的地方?!?/br> 蘇午還是不太明白,他沒忍住撓了一下腦袋,大師形象瞬間被破壞殆盡,然而他自己卻根本沒有發現,“可是男人不都是更加喜歡美人嗎?呃,我不是說方jiejie不漂亮,我的意思是……”他抓耳撓腮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怎么說呢,他最初喜歡上飛昂,就是因為他身上有一堆讓他覺得特別好的外在條件,臉好看,身材健美,還是一位大英雄,但是在剛才他忽然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如果他不喜歡飛昂那一款的話,在正常的胡冰羽和方松琴之間,他肯定更喜歡胡冰羽吧,因為胡冰羽剛進來的時候真的挺漂亮的……可是這樣一想,那他對飛昂的喜歡是不是就很膚淺了? 張姓夫妻都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張言恭笑著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愛情很復雜也很簡單,復雜到可以說,一個人對你的吸引是來自她的各方面,她的外貌,她的身材,她的性格,她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一切,但也很簡單,就是只要在一起,覺得很開心,想要一直在一起不分開,我覺得,這就是愛情了吧?!?/br> …… 蘇午是被張家的司機送走的,回去的時候,手里還提了一大包禮物,是方松琴自己制作的手工點心?!獜埛蛉四X得小家伙雖然剛來時很嚴肅,但其實應該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這些點心他應該會很喜歡。 于是拿到點心的時候,蘇午心中的天平頓時就偏向方松琴了,胡大姐什么的,完全沒有方jiejie好看??! “司機叔叔,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這個地址?”蘇午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忽然很想見飛昂,于是他對送自己回家的司機說道。 “沒問題,蘇小先生今天想去哪里,大叔我都送!”司機一邊笑瞇瞇和他說話,一邊按他的意思在前面路口拐了一個彎。 “謝謝你!” “不客氣哦!” 提著一包點心,蘇午進入九局大樓時,他有進入大樓的權限,只要例行全身掃描就可以進入。 “蘇顧問來了,今天也是來找炎上尉的嗎?”有人在大廳里認出了他,立刻笑瞇瞇過來打招呼。 “是呀,飛昂今天在上班?!本啪掷锏娜硕贾浪≡谘准?,與炎家的關系極好,這個問題并不用避嫌。 乘坐電梯上樓的時候,蘇午又遇見了那天在食堂那邊遇到的年輕男人,不過這里的電梯上下行都要掃描權限,對方沒趕上趟,蘇午也幫不上忙。 但是透過電梯門縫,蘇午看見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覺得很眼熟,就像他剛剛在張家,那個胡冰羽的眼神…… 炎飛昂正拿著一份資料準備讓孟實做攻擊路數模擬,就看見蘇午提著好大一抱點心從電梯里走出來,他的腳步頓時拐了個彎向他的方向走去。 “飛昂!”蘇午看見他就覺得特別特別開心,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想抱抱他,于是大步跑過去,一把抱住對方的腰。 炎上尉在辦公室門口突然被美人投懷送抱,并沒有被嚇到,反手扶住他的腰背,低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我想見你?!彼跃蛠砹?。 蘇午把腦袋埋在他懷里蹭來蹭去,覺得他是真的很喜歡飛昂的,真的真的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