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 欣賞水平受到質疑的人一氣之下,對她進行了打擊報復,捏了捏她的丸子頭,拽著她不讓她走,又問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我今晚約了他吃飯,你說我追得到他么?” “什么東西?!” 這話成功的讓時今腳下的步子一頓,臉上的表情比見了鬼還要驚恐,音調也突然提高了八百度,連海豚音都差點飆出來。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一下子就引起了不遠處的人注意,楊意瑤立馬紅著臉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拖到拐角處,訓道:“你叫這么大聲干什么!” “你突然說那么嚇人的話干什么!” “我靠,你把話說清楚,哪里嚇人了,我難道就沒有追人的權利么?你以為一直被別人追的滋味很好受么?” “……好了好了,快別演了?!睍r今沒時間再和她東拉西扯的,趕緊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 楊意瑤一臉奇怪地看著她,反問道:“不然呢,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br> “……” 在感情方面,楊意瑤確實比較保守,出道這么多年,也沒談過幾段戀愛,可是也不至于一談就談一個這么……嗯……的吧。 而且大家都在一個圈子里,這個圈子又這么小,按理說她不可能沒聽過那些有關于高峻的傳聞啊。既然聽過,那她怎么還會有這么可怕的想法呢,該不會以為全世界都在誣賴他吧? 對于一個盲目談戀愛的女人來說,這種猜想也不是不可能成立。 于是時今越想越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但作為一個局外人又不好說什么,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感情剛剛萌芽的階段,因為楊意瑤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夠支持她的決定,而不是潑她冷水。 如果真把那些事都告訴給她的話,說不定她倆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再三猶豫以后,時今還是決定委婉地勸道:“搖一搖,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畢竟你現在還不怎么了解高峻是吧,萬一他……” 說到一半,她又因為沒有想好具體的措辭停了下來,正思索著,一道聲音卻忽然在背后響了起來,問道:“我怎么了?” “……特別好,到時候你直接想嫁給他怎么辦?” 本次問題討論的本尊就這樣一聲不響地出現,一時間有人驚,有人喜。 正準備長篇大論的人身子驀地一僵,還好腦子轉得快,迅速反應了過來,就當沒聽見他的問題,不帶結巴地完成了這句轉折頗為明顯的話。 而楊意瑤顯然屬于后者,一臉的喜悅,先是對著她嬌羞地說了一句“你瞎說什么呢”,接著又朝站在她身后的高峻說道:“這么快談完了啊,那我們走吧?!?/br> 嗯嗯嗯,快走快走。 時今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緊張得失去了知覺,全程都沒有回頭,生怕被認出來,一邊在心底暗自祈禱著,一邊沖楊意瑤使了個眼色,希望他們趕快離開這里。 然而不速之客好像并沒有這個打算,看了一眼快把頭埋到地上去的人,忽得提議道:“不打算請你朋友一起么?” “……”請你個打火機??!還朋友!這個時候知道裝不熟了么! 原本時今還以為楊意瑤一定會拒絕,結果沒想到她竟然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好像絲毫不介意多一個電燈泡,立馬挽著她的手臂,贊同道:“對喔,十斤,你和我們一起去吧,反正都要吃飯?!?/br> “……我最近減肥,晚上不吃飯的?!彼胍矝]想,連忙搖頭擺手道,“你們還是你們去吧,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br> “沒關系啊,你可以看著我們吃?!?/br> 楊意瑤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非要拉著她一起走,單打獨斗的時今反抗無效,只好被迫發光發熱,不過對方那點小心思她當然是知道的。 有她在場的話,一來可以混淆一下視線,就算被拍到也可以說是和朋友一起吃飯,二來估計是還沒死心,想要讓她在實際生活中好好考察一下。 其實時今也多多少少還是抱著點僥幸心理,心想萬一自己真對高峻有什么誤會呢,畢竟這個圈子這么亂,每個人肯定都有點苦衷的吧。 比如……比如……好吧,她想象力有限,編不下去了。 反正一到吃飯的地點,時今就找了個借口,一刻也不想久留地從包廂里溜了出來,此刻正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盯著手機屏幕上有關于“高峻戀愛史”“高峻人品”“高峻黑歷史”的新聞八卦,不禁憂從中來,心想去他大爺的苦衷。 其實大部分負.面新聞早就已經被刪除干凈了,再加上這些報道本就真假參半,看看就好,當不得真,所以她剛剛還特意打電話問了幾個關系比較親近的記者朋友,最后得到了回答都不太理想。 唉,她真是為搖一搖cao碎了老母親的心啊。 時今在心底嘆了嘆氣,這下是真有點不太舒服了,正想鎖上手機,身后卻又傳來了一道令人更加不舒服的聲音:“報告老板,她現在正在看高峻的八卦消息?!?/br> “……”這年頭不要臉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居然連別人手機都可以隨便偷看了? 隱私被侵犯的人有點生氣,趕緊把手機按在胸口上,站起身后回頭一看,警惕地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難道這地兒只準你來吃飯?” “……”媽蛋,差點都忘了這里是公共場合了,是她問錯了問題。 被自己狠狠坑了一回的時今無話反駁,反正狹路相逢不要臉者勝,于是十分識趣道:“那你們慢慢吃吧?!?/br> 在這一過程中,她盡量無視另一個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的男人,可是這并不意味著對方也會無視她,因為她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忽得聽見他語氣難辨喜怒地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br> “……什么事?” 時今停下離開的動作,疑惑地抬頭望著他,不自覺地反問了一句,問了后又不出意外地后悔了。 這是她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看見盛崇司,雖然和之前的那大半年的時間比起來算不了什么,但還是讓人有種隔世經年的錯覺。 不過男人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聽見這話后,收回了還落在虛空里的視線,垂眸睨了她一眼,薄唇輕啟,不帶感情地吐出了三個字:“憶當年?!?/br> 大概是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提這檔子事,時今愣了一愣,沉默了一會兒,又微微笑道:“盛總現在該不會真話和玩笑話都區別不出來了吧,怎么連這種話也信?!?/br> “嗯?玩笑話?”盛崇司又重復了一遍她的話,微微上揚的語調帶著絲危險的意味,嗤笑道,“你不是一向對任何事都很認真么?!?/br> “……”他什么時候把她說的每句話都記得這么清楚了? 時今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崩掉,嘴巴張開了好幾次,卻遲遲說不出話來一個字,感覺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旁的童剛見狀,知道照現在這情形來看,一時半會兒恐怕是沒法結束了,而身為一名出色的助理,他又有義務提醒自家老板接下來的安排,便壯起膽子插了句嘴:“老板,陳總那局……” “推了?!?/br> 時今被這話嗆了一下,心想這人怎么這么任性,不過和她的不淡定比起來,童剛倒是顯得鎮定多了,似乎早已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點了點頭后,二話不說,這就去處理了。 這下又變成了她一個人孤軍奮戰,于是先順了順心氣,還想說些什么,可惜話才剛剛開了個頭,余光就不小心瞥見走廊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讓她避之不及的身影,嚇得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靠,高峻那家伙怎么出來了! 見敵人就出現在幾米開外,時今也顧不上解決和盛崇司之間的民事糾紛,加上一時情急,根本沒多想什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抓著他的手臂,把他拉進了隔壁的空包廂里,讓他和自己一起避難。 不過她并沒有完全關上門,而是留了一條細縫,以便觀察外面的情形,等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敵人經過,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子,無力地靠在門板上。 誰知這樣一來,又不期然對上了盛崇司的視線,正眼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落地窗外暮色四合,就像是一個上好的木質相框,將一卷玫瑰色的晚霞以最好的角度框在了里面,最后卻又通通淪為了他的陪襯,綺麗又虛幻,就連他也仿佛變得不真實了起來。 連接現實與夢境的便只有那些不斷變化的星星點點的光芒,全都落在了他的眼角眉梢,亮晶晶的,恍若月光下的浮浮春雪,偏偏眼底還是一片漆黑,讓人看不清沉在里面的情緒。 時今看著看著,漸漸站直了身子,忽然意識到現在還不是可以放松的時候,心想這還真是逃命一時爽,還命火葬場。 她知道,盛崇司肯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既然眼下都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不如趁此機會,將那些問題一次性解決干凈得了,免得他以后老是拿這句話說事。 這么一想,時今覺得這個辦法好像可行,于是認栽道:“好吧,你要是真想憶就憶吧,只是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么東西值得懷念,所以十分鐘應該夠了吧?!?/br> 聞言,盛崇司腳下的步子一動,一點一點靠近她的身子,大掌極其自然地貼上她的腰線,俯身欺在她的耳畔,嗓音沉沉而曖昧地問道:“你確定十分鐘能滿足得了你?” “……”阿西吧,他想要憶的該不會是當年的各種姿勢吧? 第15章 第一十五日 由于時今今天穿的平底鞋,所以比盛崇司矮了一大截,此刻整個人正完完全全陷在他那寬闊的懷中,視線也剛好被擋住,只剩下了一片夾雜著微光的黑暗。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男人說完后,下一刻便低下頭來,嘴唇覆上了白嫩的肌膚,一陣柔軟的觸感瞬時從她的頸側傳來,轉而又被輕微的刺痛取代。 距離的突然拉近讓時今微微走了下神,只覺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在鼻息間浮沉,被溫熱呼吸包圍著的脖頸也酥酥麻麻的。 而這些迷惑人的因素全都來自于盛崇司,狡猾地正中人心。 絲毫不占上風的人差點又迷失了自我,就算那只扶在她腰上的手什么過火的事情都沒做,她的心臟也開始不受控地咚咚跳動了起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胸腔的束縛,奔向賦予它生命的源頭。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那些奇怪的感覺,保持理智道:“盛總,你給我的那個代言頂多讓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如果還想要繼續的話,是不是得先付款了?” 本來按照時今的原計劃,如果盛崇司不提代言的事,那自己也沒必要主動提起,否則又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才是得不償失。 可是照眼下的情形來看,不提一下恐怕是不行了,于是她只好臨時改變了計劃,說這句話也純粹就是為了膈應膈應盛崇司。 誰知道對方好像并未因此產生一丁點的反感或是厭惡的情緒,依然埋在她的頸窩里,大方地滿足了她提出的無理要求,語氣平緩地問道:“嗯,你還想要什么?” “……” 這個答案顯然又在時今的意料之外,沒想到她都這樣說了,盛崇司居然還不生氣,心想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有原則了,畢竟就連她自己都被這種厚臉皮的言論惡心到了,更何況是他呢。 于是不信邪的人又故意得寸進尺地問了句“要什么都可以么”,結果得到的回答還是和那天晚上的大同小異,還好她已經不會再像第一次那樣,詫異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落荒而逃了。 經過之前向各方權威的咨詢,時今這一回沒有再把這類話當回事了,只是將上次沒來得及講的話說了出來:“盛總別開玩笑了,其實你只要按照市場價給我錢就好,犯不著押上你的全部身家?!?/br> 聞言,盛崇司終于有所反應,慢慢站直了身子,目光陰冷,嘴角卻吊著笑,微微一哂,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問道:“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么?!?/br>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幾分,逐漸加深的昏暗如迷霧般蔓延開來,籠在他的四周,讓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晦澀不明。 時今深知他的脾性,自然看出來他這是動怒了,突然意識到他今天可能真的是鐵了心要和她算清舊賬,最后只好曲線救國。 “好吧,我陪你?!彼龘Q了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放軟語氣妥協道,“但這里恐怕不是什么懷舊的好地方,不如我們換個地兒?!?/br> 盛崇司半斂著眸子,不動聲色地盯著時今看,知道她只是想找一個借口離開這兒,卻還是心甘情愿地像個傻子一樣被她騙,按照她的要求,驅車前往她口中那個適合懷舊的地方。 穿越大半座城市的結果就是最后來到了她的母校。 雖然時今大二就進入了這個圈子,但是就讀的大學和影視學院之類的通通沾不上邊,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學,之所以能夠進娛樂圈都是因為各種機緣巧合。 除此之外,這里也是她當初對盛崇司見色起意的第一案發現場,如今回想起來,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恐怕非“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年腦子進的水”莫屬了。 可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時今的這一張牌打得確實不錯,因為就連一向掌控全局的人也沒有想到她會選擇這里,卻沒有問她原因,只是打量著周遭的人來人往,久遠的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漫到眼前。 學校里的學生們已經開學了,加上今天又是周末,寒冷的冬夜也擋不住學生狗想要狂歡的心,校門外的霓虹混雜著人聲鼎沸,穿梭在每條大街小巷中,熱鬧程度絲毫不比繁華的市中心差。 的確是個懷舊的好地方。 然而時今還顧不上去感嘆母校的變化,正忙著做最后的準備,從包里翻出了一副框架眼鏡戴上,最后再用圍巾嚴嚴實實地遮住臉,基本上就算偽裝成功了,至少看上去像個大學生。 也得虧是冬天,打扮成這樣才不會讓人生疑,只是有些東西單靠外表上的偽裝還是很難改變的,比如給人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她也在娛樂圈里待了這么久,整個人看上去總歸還是稍顯不同,所以就算把她扔在人群之中,依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當然了,時今絕對不會承認這些目光全部都投在了盛崇司的身上。 不過幸好他通常都是以名字的形式出現在新聞報道里,鮮少有露臉的時候,因此不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估計頂多把他當成一個長得好看的路人甲。 只可惜事實證明,時今又高興得太早了,因為還沒有走多遠,她就隱約聽著身后有兩個小女生正在討論她到底是不是“時今”這件事,爭得是熱火朝天,好像一點也不怕前面的人聽見。 于是她干脆正大光明地偷聽,不知不覺竟聽了進去,時不時露出一絲傻笑,于是盛崇司也不急著說話,任她津津有味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