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傅季? 還在和惡勢力斗爭的人瞬間停下了動作,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好在對方并沒有聽見她剛才那句還沒有完全說出口的話,自顧自地問道:“又在玩連連看?” 按照以往的生活規律,就這個時間點來說,她確實應該是在玩連連看沒錯,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現在。 可惜時今并沒有時間再去過多解釋什么,只想讓他快點掛電話,于是趕緊催促道:“傅季,我這會兒還有點事,你先掛電話吧,我等一下再……” 然而盛崇司就像是早有所打算,有意要折磨她似的,趁著她說話之際,故意變本加厲,溫熱的唇舌從她的頸側輕輕刷過,在敏感而隱秘的耳后留下一個個鮮艷的印記。 所有的酥麻感一時間全都集中在了脖子上,讓時今立刻閉上了嘴巴,死死咬著下唇,雙手也緊握成拳,拼命把那道已經快要從喉嚨間溢出來的聲音壓了下去。 此時,電話那頭的人好像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不再和她開玩笑了,正經問道:“怎么了?” 忍過了最難熬的階段,時今稍微好受了一些,深呼吸了幾口氣,一邊按住下面那只還在亂動的手,一邊說得咬牙切齒:“沒什么,就是在路上遇見了一條發.情的野狗,正在想應該怎樣打死他!” 盡管這個回答的可靠性和真實性都不太高,不過傅季并沒有多問什么,似乎已經對她的這種表達方式習以為常,知道她肯定又是和什么人或事杠上了,于是按照她所說,先掛斷了電話。 看著手機屏幕的光慢慢暗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全程提心吊膽的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使勁兒推著幾乎把全部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的男人,心想她今天就是被壓的命么……重死了! “盛總,你這樣做有意思么?” 本著“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斗志強”的戰略方針,時今努力把往上竄的怒氣壓下去,不想表現出一副被他激怒的樣子,說得非常心平氣和。 “要是你的需求量真有這么大,我可以幫你介紹,你是想要男人還是女人,清純的還是妖……” 反正現在想爬上他的床的人一抓一大把,他又何必老是在她這個不識趣的擰巴鬼身上耗時間,難道就為了滿足他那所謂的征服欲么。 時今越說越氣憤,怒氣就快要壓不下去了,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被驅散的黑暗又重新圍了上來,盛崇司的臉還埋在她柔軟的頸窩里,以至于聲音聽上去有些悶聲悶氣的,不知道是不是正因如此,所以就連說的話也給人一種放低了姿態的錯覺。 他停下了那些不規不矩的小動作,就這樣安分地靠在她的身上,語氣還是那般不冷不淡,卻又像是在耍賴,低聲道:“我只想要你怎么辦?!?/br> “……”呵呵,涼拌炒雞蛋,好吃又好看。 自從那次在上海的偶遇之后,時今就總覺得最近見到的他變得有些奇怪,都快被這個一天一個樣的混蛋弄瘋了,但又一點也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幸好這一回,她沒有再被盛崇司的花言巧語沖昏頭腦,心想要她干什么,是嫌之前三年的時間還不夠,現在又想要她給他做牛做馬么?真以為她像童剛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啊——呸! “盛總,你是酒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么?!贝丝痰臅r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同他條理清晰地商量道,“如果你真這么懷念過去,不如我們改天再約一個時間吧,我陪你好好憶一憶當年,只是你今天能不能先讓我去把我的事情處理好?” 一個簡簡單單的“過去”,就又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撇得干干凈凈,難得認真一次的男人收起了那些極少出現的情緒,冷哼了一聲,卻又不肯就這樣放過她。 就像是為了報復似的,他重重地咬了一口時今頸側的嫩rou,疼得她又哇哇大叫了起來,嘴里止不住地罵他混蛋。 不過真正的混蛋哪里會計較這么中肯的評價,反正早就已經聽慣了。 于是盛崇司沒有再說話了,報復完以后,也沒有再做出什么過火的行為,只是將時今雙腿之間的液體擦干凈,又幫她把凌亂的裙子整理好。 等到他做好這一切,敲門聲也恰好響了起來,似乎是在提醒里面的人,七分鐘的時間已經到了。 做賊心虛的時今趕緊從他制造的溫柔假象中抽離出來,被這聲音嚇得一個瑟縮,心想他還真是經驗豐富啊,這種事居然都能掐著點來做。 好在既然都有人來催了,也就意味著這次應該不會再出什么岔子,于是她穩了穩心緒,良心建議道:“我想盛總應該也不希望再和我傳出什么奇怪的新聞了,所以還是你先走吧?!?/br> 只是時今這話說得也不是太有把握,畢竟像他這么不要臉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繼續做下去,卻沒想到最后的結果又出乎她的意料。 聽了這話后,盛崇司居然破天荒地后退了幾步,和她拉開距離,好像真的準備離開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特意提醒了時今一句,希望她能記住她剛才說的話,態度又是那般高高在上,仿佛之前那些不知羞恥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反倒她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聽得后者一臉懵逼。 她呆若木雞地目送著不要臉的人離開,一頭霧水,心想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話? 時今的腦子里一時間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塞滿,只可惜還沒有整理出什么頭緒來,關上的門就再一次被打開了,連燈也亮了起來。 什么東西,居然……還有燈? 長時間處于昏暗環境下的眼睛還有些不適應這樣強烈的光線,差點被亮瞎眼的人下意識用手擋了擋,心想這衣柜還真的設施齊全,于是第一反應不是去看開門的人,而是先環顧了一下四周。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這才發現這里哪是什么衣柜啊,不過就是一個類似于儲物室的狹小房間而已。 當意識到自己又被騙了后,時今整個人既泄氣又生氣,很想送盛崇司一句大寫加粗的阿西吧,下一秒卻又聽見被她忽略的來者說道:“原來你在這兒啊?!?/br> 第10章 第〇一十日 雖然時今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又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盛崇司說中了,因為今天晚上的她看上去確實有點忙,送走了這個,又迎來了那個。 只是這道從她身后傳來的聲音說熟悉不熟悉,說不熟悉又有些熟悉,更重要的是……怎么又是這種自來熟的語氣? 為了避免再次發生像剛才高峻那樣的慘劇,時今迅速放下了還遮在眼睛前面的手,回頭一看,萬萬沒想到說話的人竟然是沈原。 舞池里的喧囂音樂聲又重新傳了過來,沒到震耳欲聾的地步,卻還是讓之前的悄寂蕩然無存,唯一一個好處就是房間里的燈光淌了一地。 可惜站在門外走廊上的人依然被一大片的黑暗籠罩,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有一雙長腿上沾了一點點的光。 盡管如此,時今還是呆得遲遲說不出話來。 由于沈原平時很少出現在什么新聞媒體上,所以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可能都還停留在離經叛道的電影作品上。 不過實際上,他本人與那些所拍攝的電影風格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也幾乎很難從他的身上看見陰暗或是極端的痕跡,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非常符合大眾審美標準的英俊男人。 尤其是當他似笑非笑地望著你的時候,還帶著一點輕浮的隨性,卻又不會讓人生厭,大概都多虧了那張能夠迷惑眾生的臉吧。 而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和他接觸的人怎么可能把持得住,自然一不小心就在這個眼神中放飛了自我,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個含蓄的癡漢笑,心想自己今晚這一趟果然沒白來。 現在來看,就算被盛崇司那個大流氓非禮也沒什么關系了,因為之前的不愉快全都在這一瞬間一掃而光啦。 然而沈原見她一直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喜是悲,還以為自己的情報有誤,于是忍不住自我懷疑了一下,笑著問道:“你該不會不認識我吧?!?/br> 時今已經高興得連魂都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再次聽見他的聲音后,這才終于恢復了理智,但又不敢輕易回答這個問題。 她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對方真的是在和自己說話后,趕緊禮貌地鞠了個躬,語無倫次道:“認識認識,你化成灰我都認識!” “……” 沈原頭一次遇見這么……獨具匠心的打招呼方式,難得語塞,在“謝謝”和“希望不會有化成灰還被你認出來的那一天”之間猶豫了片刻,不知道應該先說哪句比較好。 好在這次時今沒有再傻愣著了,主動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鄭重地道了個歉:“真不好意思啊,沈導,讓你等了這么久,我剛才遇到了一點麻煩,所以就耽誤了一下?!?/br> 她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里有什么問題,反而想通了沈原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又前言不搭后語地說道:“還有,祝你生日快樂……生日禮物我可不……” 這幾天她都在忙著糾結要不要來參加這個生日會的事情,所以完全忘了去買生日禮物,導致今天只能先暫時厚著臉皮空手來,想著以后有機會再補上。 誰知道沈原不僅收下了她的口頭祝福,還又說了一個在她意料之外的回答:“禮物已經收到了,我很喜歡,謝謝?!?/br> “……嗯?” 時今停下了不太流暢的對話,不解地望著眼前的人,腦子還沒有怎么轉過彎來,心想胖虎哥真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手,居然連這一點都替她想到了,回去就給他加工資……加工資! 只不過沈原說的禮物當然不是什么普通意義上的禮物。 有生之年,能夠看見欲求不滿的盛崇司,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而且還是只有時今才可以送出來的禮物,如此珍貴,怎么可能不喜歡呢。 可惜,這其中的原委沈原不太方便解釋給時今聽,所以干脆跳過了這個話題,問了另一個他更為關心的問題:“你剛才又被那家伙欺負了?” “……”有……有這么明顯么?明明她沒有衣衫不整??! 雖然時今的腦子里仍在想著生日禮物的問題,但是這并不影響她秒懂他話里的深意,于是臉又唰地一下紅透了,差點一頭撞在墻上。 一想到他們現在還站在第一案發現場,她就羞赧得連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怎么放了,也沒有去細想為什么沈原會這么清楚她和盛崇司之間的事,只是立刻毫無技巧可言地轉移了話題。 “那什么……沈導,你找我是不是為了把合同拿給我???真的是太太太對不起了,下次……” 見她一言不合就道歉,沈原忽然有點擔心她以后的日子,心想這種性格怪不得會被盛崇司欺負,卻還是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合同我已經讓人送到你公司了?!?/br> “送……送我公司了?” 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那她今天歷經九九歸一之難又是為了什么? 顯然,這個結果已經完全超出了時今的理解范圍,讓她驚訝得連音量都不由自主地高了幾個分貝,腦子里也爆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沈原當然也聽出來了她的疑慮,又十分自然地換上了一副對她很抱歉的神情,解釋道:“本來我是想邀請你過來玩,所以才會提出那種要求,沒想到你竟然會遇上這種事,是我考慮不周了?!?/br> “那……”這件事和盛崇司沒有半分錢的關系? 糊涂的時今差點一時口快,把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給問了出來,好在最后及時剎住了車。反正有沒有關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怎么能夠讓偶像自責呢。 于是她趕緊擺了擺手,又獨具匠心地安慰道:“沒有沒有!是我欺負了他,才沒有被他欺負!” 不過聽見這個信息量略大的回答,沈原倒沒覺得時今是在安慰他,反而認為她說的都是大實話。 一想到剛才盛崇司走出來的時候,臉上掛著的那副極其不爽的表情,他的心里就一陣暢快,心情愉悅道:“你想演女一號么?” “……”我靠,這是現實版的當幸福來敲門么,老天爺該不會真的聽見了她剛才的心聲,讓她“如愿以償”地被沈原潛吧? 時今又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跟不上他那跳躍的思維,沒想到上位來得如此輕松,于是不禁陷入了沉思,開始糾結到底要不要做這種沒有職業道德的事情。 這下原本只是開個玩笑的人就尷尬了,摸了摸鼻子,比她稍微有點技巧地轉移了話題:“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里,不如今天還是先回去吧,接你的車應該已經到了,我讓人帶你過去?!?/br> 聞言,時今立馬把女一號的事拋在了腦后,感覺自己等這句話已經等了一個晚上,十分感激他的體貼,連連道謝,而后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她再也不想來第二次的是非之地。 生日狂歡還在繼續,只是主人公不知什么時候也悄然離場了。 接近凌晨的城市上空又忽得飄起了小雪,不多時便已鋪滿地面,北國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星星點點的燈火是唯一的裝扮,其中一豆則是來自于市中心的一處高級住宅。 寬敞的客廳里燈光明亮,也很安靜,不見有人走動,看上去沒有家的感覺,反而如同酒店房間般冷清,好在很快就有人打破了這種局面。 當房子的主人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這位不速之客已經坐在了客廳里的沙發上,手里拿著電視遙控器按來按去,隨意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似的。 不過盛崇司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似乎已經對他自由出入這里這件事見怪不怪,徑直往廚房走去。 可是沈原顯然是有備而來,看見他從浴室走出來后,臉上就掛著明顯的笑,放下了遙控器,明知故問道:“剛才你和時今一直在小房間里面干嘛?!?/br> 聽見這話的時候,盛崇司正好從沙發旁路過,于是順便輕睨了他一眼,反問道:“能不干么?!?/br> “……” 他不過也就是禮貌性地問一問,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男人的嘴果然是全身上下第二硬的地方。 雖然對朋友落井下石并不是什么好行為,不過沈原本來就不是品德高尚的好人,所以一點都不念及兄弟情分,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么收放自如,大好機會就這樣被浪費,你說我是應該夸你是男人還是應該夸你不是男人?” 只可惜盛崇司也不是好惹的主,同樣不客氣地給他提供了第三個選擇:“你不如直接滾?!?/br> 聞言,沈原明顯不太高興了,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靠,就像是被他這番無情無義的話傷到了似的,嘆道:“嘖,你就是這么過河拆橋的?” 想想之前在上海的時候,盛崇司讓他出來喝酒,他二話不說就趕了過去,現在甚至還把一年一次的生日讓給他過癮,怎么這人就沒有一點感恩的心呢。 他真是交友不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