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霧鏡已被我困入畫中,你若要搶,我可不客氣了?!彼仨?,手中畫卷一收握于手心:“我于她的喜愛,不比你對搖歡少?!?/br> 尋川蹙眉。 剛才畫卷收起前的剎那,他看到畫中人雙眸似含淚一般,定定地望著他。 當真如弦一所說,他把霧鏡鎖入了畫中。 “你想將霧鏡煉成法器?” 以魂煉器。 這種鎖魂術通常都是魔道才有的術法,可即使是魔界,也對這類禁忌的術法避如蛇蝎,并不輕易動用。 弦一一哂,望著尋川的雙眸似染了血般,漸漸變得鮮紅:“唯有煉成魂器,她才再也無法離開?!?/br> 他倦了獨身一人。 “她受搖歡精血滋潤才有機會化靈,修行術法多年即使不能飛升,也總能肆意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這般強行鎖魂煉器,逆天道,真是該死?!睂ごㄊ窒路嚹?,周身隱隱有風聲破空,竟隱有現在就動手的趨勢。 弦一仍立于原地,在周圍卷起的風陣里,絲毫不懼地和尋川對視著:“你龍骨已削,神力大減,即使我為凡人,你孤身一人,恐怕也不能與我一戰?!?/br> 他手持畫卷,在越卷越大的風陣中,衣衫自舞,唇角卻含笑諷道:“尋川,你是想再重蹈當年在昆侖山的覆轍嗎?你以為,讓扶正把搖歡送回九重天外便真的安全了嗎?” 尋川眸色一沉,剎那間,殺氣遮天蔽日。 腳下法陣金光頻閃,風聲中,法陣凝結而出的金龍,龍嘯聲直破九天,聲震云霄。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嶺山的晨曦還未透出云層, 天剛破曉,遠處的天際有一道淺藍的光就似揭開這夜幕的手,正一點一點地撕開夜晚全部的偽裝。 那山頂剛透出一絲光來, 便聽嶺山后山方向的弦清殿內一聲龍吟, 厚重如暮鼓, 徑直蕩開晨霧, 云霄四震。 自上古龍族大量被捕殺后, 世間少有龍族現身。 弦清殿內陡然破空而起的龍吟聲,就似一道驚雷, 把未睡將醒的嶺山眾人, 一個個震了個清醒。 后山高聳入云的山頂間, 漸漸已有霞光透出天際, 那炫彩的顏色如以天為畫布涂畫的染料,美得近乎讓人窒息。 但此時這番等待日出的美景, 已無人有暇欣賞了。 閑適的倚墻而站的封毅被驚動, 被那近在耳旁壓迫感十足的龍吟聲震得耳膜發痛,嗡鳴聲不止。 那來自心底深處的恐懼束縛得他四肢動彈不得,孤立在原地, 渾身如淋大雨,瞬間濕了個精透。 山谷間的晨風瑟涼,吹在封毅身上,就如北方的冰凌裹身,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起來。 他抬目望向木門內,隔著燭火看到兩個人影,終于目露驚恐。 這種徑直一頭壓在心口讓人毫無喘息之機的壓迫感唯有在無名山那日,他感受到過。 是他來了。 孤身一人。 滿室被陣法卷起的風吹得東歪西倒幾乎熄滅的燭火里,弦一的眼神晦澀不清,只直直地望著不遠處的尋川,如入了定一般。 不驚,不懼。 甚至,整張面容淡然平靜的絲毫沒有波瀾。 半晌,他捏著手中畫卷,輕啟薄唇道:“霧鏡的內丹在搖歡身上,我若是對霧鏡做些什么,內丹自會有感知?!?/br> 石妖無心,結丹比通靈類的妖精要更困難一些。 但往往石妖結出來的內丹,就如同石妖的生命,內丹不毀,即使魂飛魄散,假以時日也能卷土重來。 霧鏡的內丹交與搖歡,本就是做出了拼盡修為和封毅同歸于盡的最壞的念頭。若運氣不好,身隕,他日也能憑借內丹休養生息,重頭再來一次。 料想搖歡再貪吃貪玩,內丹這樣不好玩又不好看的東西她不會感興趣。 可萬萬沒想到,如今成了一道解不開的羈絆,路從忘川。 尋川有些頭疼。 那小饞貓雖被他灌醉,不省人事。就算弦一對霧鏡做些什么,內丹也無法從九重天外帶著搖歡重歸塵世。 可難保搖歡酒醉后醒來,知曉此事,不會因霧鏡的事埋怨他。 尋川略微沉吟片刻,道:“你若想得她魂魄,必然得踩著我的尸身。她重生后,魂魄之力早已不如前世,與其冒著白忙一場的風險去取她的魂魄,不如奪我神骨,以上古龍神之身既能褪去你的魔印,也省去了諸多麻煩?!?/br> 弦一輕笑一聲,滿室燭火盡滅 他在黎明未明前的天色里,如一只在河邊飲水望日的鶴鳥,姿態閑適。 “奪你之身若有這么簡單,我還會舍近求遠?你削龍骨為瑤池仙子再續一世,生死同命。她若自盡,莫非要我跟著喪命?” 奪舍一事,有違天道。 更何況奪上古龍神的神體,若尋川魂魄不滅,他豈非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再者還有個命理相連的搖歡,這仙子從不按套路出牌,他可不想塵埃落定后還要時時刻刻防備著她。 尋川絲毫不意外弦一會拒絕,他輕聲一嘆:“你我這一戰,實難避免了?!?/br> 話音剛落,他腳下法陣似被壓抑太久終于得到釋放了一般,金光一現,原本已熄滅的燭火就如被火燎原的荒原,風一吹,火星又起,明晃晃地點亮了整間屋子。 燭火亮起的瞬間,弦一額間妖異的紅光如破繭,從他額前的皮膚蜿蜒而出,如他此刻幻化出的猩紅血瞳一般,魔生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