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靜公主臉上陰晴,說變就變,這時候一聽又高興起來,眼淚還沒干呢又要笑了“那母母為什么不答應?” “因為做官不是母母說給你做就給你做的?!?/br> “那我叫阿弟給我官做?!?/br> “你阿弟雖然將來要做皇帝,可一官一職都干系蒼生,也不能說給就給。天下是皇家的,蒼生伏于皇族腳下,那使他們安樂的重擔也是皇家的了。什么都不懂的人,就是身份再高,豈能為官呢?” 靜公主低著頭說話。什么蒼生匍匐,她也沒見自己腳下有甚么人啊,只有螞蟻。不過說要為天下人做事,她是知道的。 緊緊抿著嘴不說話。 齊田耐著性子解釋:“比方宮仆,沒有她們,你連自己衣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頭也沒人給你梳了,飯都沒得吃。哪能漂漂亮亮站在這兒呢??赡闶芰怂齻兊氖谭?,就要擔起照應她們的職責來閑人勿禁。她們受了委屈要為她們作主是不是?” 靜公主乖乖點頭“母母不說,我也明白這些。比如嫫嫫,嫫嫫就很辛苦的,夜里還要替我打扇?!蹦改冈缇驼f,不能叫身邊的人去欺負別人,也不能叫身邊的人受人欺負。這便是受了奉養該回報的。 哎,想著這可煩呢。日前她身邊那幾個便有事吵到她面前來,叫她好不為難??赡改刚f,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不能以親疏來定,這樣才能叫人信服,不生小人,不生禍亂。她還是叫了理事去分辨清楚。想想,自己跟前都有這么多事呢,做了官就要管天下事,那天下那么大,可不是麻煩死了嗎。 不做卻又不行。 齊田問她“做官又不好玩,又cao勞。你還想做官嗎?” 靜公主很為難,低著頭半天不說話。反問她“母母,公主就一定要嫁給野人嗎?” 齊田意外,沒意識她問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澳銖哪睦锫牭??” “書上說的?!膘o公主猶猶豫豫“我叫嫫嫫給我讀的。我都知道了,公主長大了,就要被嫁給野人去。書上有一個公主,十幾歲帶著種子就出關去了。嫁了個野人的皇帝,種地生孩子。野人皇帝死了,還要嫁給他的兄弟?!?/br> 說著就委屈起來“我問蘇任。蘇任也說了” “他說叫你嫁野人了?” “他說……身為一國公主,有一國公主該做的事?!蹦遣皇羌抟叭诉€是什么“可我不喜歡野人!”靜公主拉著齊田的衣角奶聲奶氣說“母母。種地我可不怕,種地挺好的呀?!彼上矚g玩泥巴了,就是嫫嫫不讓“但我不喜歡長毛的。宮里養了貓兒狗了固然討人歡心,可到了春秋就掉毛了。那么小的就掉那么多毛,大的那還得了嗎?所以我才想做官的。母母不是說,做官也是為了天下蒼身嗎。既然身為公主,身上穿的,手里用的,嘴里吃的,都是從庶人身上來的,不能白受庶人供奉,就不能用做官來回報?” 說著,一轉眼珠兒“若非要有人嫁長毛野人,就讓阿弟嫁去?!?/br> 椿聽著哧地笑,可一時又感傷。 齊田心里說不出的滋味,這世間女子,自己不能站得住,依附于人就會被當成籌碼、禮物、工具與寵物。 說來,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是這樣的。在現代,價值不被承認、沒有地位,所以在山村里不過是生育的工具被買來賣去。在古代哪怕生為公主,唯一的價值也只在于各國結盟訂契的‘壓金’。 她把小小的人兒抱著,往宮門去,打趣說“那真要做官你也不能找別人要,可得只能靠自己考?!?/br> 靜公主喜上眉梢,又擔心“他們會攔我嗎?”她可看見了,剛才那個小jiejie不就被攔在外面嗎。 齊田摸摸小人兒粉嘟嘟的小臉。靜高興起來的樣子,像極了徐錚?!澳改覆粫屗麄償r著你的?!辈粫r著她,也不能再攔著像高阿巧這樣的姑娘。 千百年的舊俗,根基穩固,不是一朝一夕或者她一句話就能被新的觀念所取代??伤揭膊⒉粦峙逻@些,哪怕一個小石子一個小石子慢慢的扣,再雄壯的攔路石也會被移平。 于是便能在這大道上,為女人鏟出一條路來。 第187章 兩世 第187章 科考出場,大家同考的出來遇上了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去年有考過那些拍馬屁的文章,沒能考中的今年做了充足的準備,就不信天下有自己拍不好的馬屁了,卻沒料今年又不考了。 辯題考的是論當今朝廷有何利弊。 茶寮里擠滿了人,有人笑同伴“你竟實打實地寫了,你可算是完了?!?/br> 有人說今年不考馬屁文章,自己白準備,他又說“卻不知道你們是什么眼睛,不考馬屁文章?那辯題是什么來的?還說是什么讀書人,換個說法就認不得了?!?/br> 有被點撥的恍然大悟,想想自己那卷,痛心疾首。 也有不服氣的拂袖而去,覺得跟這些人共處一室都嫌污濁。惹得茶寮里的人在背后笑他們“這些人可算完了,到底心思太淺?!?/br> 等放榜的時候,一看卻傻眼。自以為考得好的,個個不在榜上。還有張歌功訟德的卷被貼在告示上,上頭朱批“浪費紙張”。羞得扭頭背了行李就離都而去了。之前與他一道那些人,也都灰溜溜的。 那些被嘲笑的現在到是揚眉吐氣鎖魂降gl(降頭第二部)。走起路背也挺得直了,說話聲音都宏亮了起來。 椿往學館去時,聽到茶寮里頭高談闊論停下來聽了一會兒,臉上便有些笑意,下仆問,她說“難怪娘娘要這樣大張旗鼓給那學子個沒臉。上頭的喜好主導著一國之風氣呢?!?/br> 之后中考的那些之中再層層選拔。到殿試還有十人。 十人齊聚等著傳召的時候,免不得心中忐忑。一大早飯也沒有吃,水也沒有喝。只有其中一個生得黑的不同,一問人家還吃了大餅來的,滿嘴都是蒜味。 眾人嫌棄他,他還莫明。 眾人說“你到時候與太后說著話,要出恭怎么辦?說話熏著太后怎么辦?” 他才恍然大悟。好像是半點也不知道理的,便向宮人討水喝。大大咧咧的樣子,講話聲音又厚又重。眉目也生得比其它人要‘大刀闊斧’些,到別有些英氣。 宮人見他們這模樣,奉了茶水還拿了多的點心來與這十人,說“前頭還在議事。一會兒恐怕不得閑?!彼麄儏s也不肯吃。只怕殿前失態。到是那個黑子又吃了不少點心。 宮人說得也果然沒錯,過了好久,才有內侍官來了,引他們去的并不是前殿,而是去宣室。 進去時幾位輔臣正在里頭議政。 十人進去不知道如何是好,內侍官示意他們默默禮了,在旁邊等一會兒。 站定了也不敢抬頭。垂首斂眸。黑子有樣學樣,可還是時不時四處打量??词裁炊加X得新奇。 旁邊的人拉他,他才把頭低下來。只聽得七八個聲音因為東洲治水的事,你來我去,據理力爭,吵得屋頂都要掀了。到末了,有個年輕的小娘子聲音傳來。 那聲音軟和如清風拂柳,可她說的話卻能服眾。并不是她多么有威嚴,而是她判事公正別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