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躺了這么久,透透氣人舒服點?!睆埗嘀昧颂鹤咏o齊田蓋在身上擋風。 護士連他防護工作做得好,也就沒有再多加阻攔。 張多知帶她吃西餐。 市里知名的西餐廳,預約要排二年。 張多知推著人進去,有好幾桌都注意到了這邊。能在這個餐廳吃飯的,大多是同個層面的人,楚家的事沒有不知道的。二樓有一桌坐著兩個青年,一個看到樓下,連忙讓同伴看“瞧見那個沒有?” 他同伴臉色很不好,像是病了才好的樣子??吭谝伪成衔⑽⑶飞硐蛳旅婵??!澳膫€?” “那個!”他抬抬下巴?!澳悴履鞘钦l?” “誰?”他同伴扶著欄桿站起身,看著病怏怏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她氣色很差,微微側頭跟推輪椅的人說話。嘴唇淡得沒有血色??瓷先コ蓱z。好像風大點都要把她吹散了?!八仍趺戳??” “不清楚。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呢。華家給女兒開生日宴,跑去騎著馬玩的就是她??粗贻p吧?楚則居的太太。楚則居也真不要臉?!彼f著也納悶“也奇怪了,前幾天還好好的,怎么才兩天就殘疾了?這下他們夫妻可好了,一個躺下,一個也站不起來了?!?/br> 見同伴好像要下去。連忙攔他“你干嘛?哎喲我的祖宗,你就坐下吧。我看一會兒也得給你弄個輪椅來?!?/br> 齊田覺得似乎有人看自己,抬頭看了一眼,樓上有個人倚欄桿站著。遇上她的目光也不回避。齊田收回目光,跟張多知繼續說話。 齊田沒吃過西餐。面前刀叉擺一排,勺子擺一排,酒杯還有一排。張多知也不理她,只問了她不吃什么,隨后點菜,等上菜了也不告訴她用什么,他就自己慢慢吃,過一會兒就看到齊田一板一眼都學起來。 張多知暗暗好笑,放下刀叉故意問“你學我呢?” 齊田坦坦蕩蕩“我確實沒吃過這個?!币且郧八嗌儆悬c掩飾下去的不自在,現在她沒有 裝逼如風,常伴吾身?;剡@話的語氣,就好像金。正。恩同志駕臨養豬廠,人家問他,你沒養過豬???他說,我確實沒養過。 她能這樣,張多知就放心了。齊田現在的身份和處境,以后這樣的場合少不了。也有人要當場讓她下不來臺的時候,但人哪能什么都知道呢?要是真遇到自己不知道的,他怕齊田會露怯。有時候,不知道并不是什么大事,真正丟臉的是明明不知道,卻硬要強行把面子圓回來,或者當場就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人家笑也要笑死。 堂堂楚太太不能丟這個人。 “馬上到九月,每年九月楚先生行程都很滿。有些是推不掉的,今年只有你代表楚先生出去?!睆埗嘀冉o她提個醒“這二天你把時間空出來,我帶你到處看看轉轉?!辈荒艹鋈ジ鷦e人在一起,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齊田點頭。把楚則居說的話告訴他。 兩個人邊吃飯,邊討論楚家的是非。正說著,張多知突然停下來,靜靜不開口看著她身后。 齊田回頭,有兩個青年往這邊過來。一個略高一些,大概比她要高一個頭,一個要矮一點。矮一點的那個笑容滿面,走過來說“楚太太,我是麥向,做古玩的。以前跟楚先生打過些交道?!?/br> 齊田點點頭“你好?!?/br> 高個的那個一直盯著齊田看。張多知有點不高興,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冷眼看著那個高個子。 麥向出來打圓場“我朋友車禍腦震蕩。人還有些呆。別介意,別介意啊?!?/br> 張多知開口“那麥先生請便?!?/br> 麥向看看張多知,笑了笑,拉著高個子的走了。 齊田看那個高個子,好像確實是腦子不太好的樣子。人家一不注意,他走路就往自動門上撞,好像不知道那里有玻璃一樣。他那個同伴哭笑不得。 張多知小聲對她說“麥向身邊那個,是孔四方。楚家要算是正道的皇帝,孔家就是邪道的霸王?,F在孔家,他當家?!眴桚R田“知道做古玩是什么意思嗎?” 齊田搖頭。 張多知說“那一行,沒有清水?!?/br> 齊田小聲問“我們是不是惹不起他們?那你還兇別人?!?/br> 張多知笑笑說“不存在誰惹不起誰。雖然界線不是那么明顯,但大家不是一條道上的。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他們做的是見不得光的生意。有些場合會見面,有時候會相互幫個小忙而已。他要是當眾對楚太太不敬,這個虧我們是不能吃的。以后沒法混?!毕胂脒B忙糾正“以后說出去楚先生面子上不好看?!?/br> 正說著,電話響起來。張多知看了看,跟齊田示意,走到旁邊去去。 錢得利打過來的“張先生,我真不是騙人的。齊小姐這個命啊。我以前真的看過。很多年了。我師父當時帶我出門的事,我記得一清二楚。就算您不信我,也信信我師父。我學藝不精,我師父可是扯得起大旗的人。就齊小姐這個命,要出什么事,可真不是我干的?!?/br> 張多知見他怕得慘,還偏要嚇他“哦。那你說說看。當年你師父跟誰看的?我求證,屬實,就不跟你計較了?!?/br> 錢得利不知道自己這是倒的什么霉呀修二代的日常隨筆。只悔不該當初“這個事我不能說呀?!?/br> 張多知嘿嘿笑。 錢得利一聽他笑,頭上冷汗就下來,覺得前面被打的腦袋又腫起來了,還是麻溜說了吧“這話,我說了,您可不能拿出去說啊。那當時啊,我師父看的不是活人。是個生辰八字。是有個老先生拿給我師父看的。當年首都最有名的,還是德慶樓呢,在頂樓給我師父擺了一桌,全是貴的。酬金用的是真金。拿了寫在黃紙上的生辰八字來。當時說呢,這個八字不全,不能斷定是哪一年,想請我師父算一算。給披出來。我師父當一算,就說,這是個貴氣沖天的死命。我當時年紀還小,趴在桌上看了一眼?!闭f著,頓一頓,才繼續說“有些話,我要說了,怕您不信?!?/br> 張多知看著齊田的方向,她正認真吃冰淇淋“少廢話?!?/br> “我說了,您可不能打我?!卞X得利強調?!暗浇裉?,我可沒必要騙您,您說是吧?” 張多知見他怕成這樣,也是好笑了“成吧。你說吧。不論你說什么,我大人不計小人過?!?/br> 錢得利說“其實那個八字啊,我師父算出來了?;貋碇?,還拿紙抄下來了??戳她R小姐之后呢,我回來把那張紙找出來看了。您猜怎么著?” “我猜你腦殼癢?!?/br> “哎呀。您看您?!卞X得利再不敢廢話“這人八字,跟齊小姐的八字是一樣的。您知道什么意思嗎?”說完立刻給了自己一嘴巴“這人啊,哪怕同個時辰生的,詳八字都不是一樣,詳八字一模一樣,那說明算的是一個人呀。那一年,那個時辰,那個點,那個方位。當年我師父在世,算的就是齊小姐的八字。您說,那得多少年了?” 又連忙補一句“您要不信,我把那紙給您拿過來。那可決不是我現在寫的。一看就能看得出來?!?/br> “行。你拿過來吧?!睆埗嘀獟炝穗娫?,表情如?;刈郎先?。 兩個人吃完飯,回醫院的路上,齊田問他“你怎么耐煩給我當保姆?教我這個教我那個,每天跑前跑后?” 張多知打著方向盤說“當然是因為忠于楚先生對我而言有利可圖。楚先生萬一不能醒,齊小姐恐怕就是我第一選擇,是最適合的效忠對象。我跟齊小姐搞好關系是不會錯的?!闭婕匐y辯。 回頭打趣“齊小姐非要我說得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