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察覺到對方在審視自己,齊田毫不退讓地看著他“你找誰?” 那個人定定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問“你給我打的電話?” 齊田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笆裁刺柎a?” 那個人報了一遍。是楚則居告訴她的號碼沒錯。 對方向前走了一步,站到光線稍微明亮些的地方。 這個男人很年輕,英俊,皮膚微黑,臉色非常沉郁,衣服穿得十分莊重,一看就知道有很好的教養,但顯得非常冷漠。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好相處的氣息。 明顯,他跟那些找楚則居的并不是一路人。他的眼睛非常銳利,看上去精明而冷靜。 齊田問他:“你為什么沒接電話?” “你不知道這個電話本來就不會有人接?”男人反問 齊田搖頭。楚則居根本沒提。還說叫她告訴對方地址。 “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過來了。大興超市那個也是你打的?” “恩?!饼R田。 “你有告訴別人楚先生在這兒嗎?” “有人來這邊找過。不過沒人知道?!?/br> 那男人示意她繼續說。 她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補充:“鄰居也不知道?!贝蜷_保險,讓他進來。 男人進了屋,大步走到沙發上沉睡的楚則居旁邊,試了鼻息和脈搏之后才問齊田“怎么回事?” 齊田搖頭。并不在意對方的審視。如果別人多打量她幾眼,她做了就不安的話,估計跑都跑不出來。 男人也沒有再多問,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但是沒有出聲。接通之后立刻就掛了。不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人上樓來。 這些人打扮各異,年齡各異,與路上相遇的普通行人沒有任何差別。隨便出現在哪里,都不會惹人懷疑。有位大媽還推著童車,車里孩子睡得正熟。 而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青年男人。 進屋后,男人立刻從輪椅上下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幫楚則居換上。 齊田看得十分震驚。 這些人有條不紊地把楚則居在輪椅上安置好,然后三三兩兩地離開。年輕女人仍然推著輪椅,只不過人已經換了,但領子拉得那么高,不認真查看是不會發現的。 最后走的那個還體貼地關上了門,只留下那個男人,一只手叉在褲子口袋,翹腿靠坐在沙發上沒有動。眼睛毫無感情看著齊田,像是冰棱閃爍著幽光。 齊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如果對方是害怕自己會泄密,也太沒道理了。 可她不敢賭。在男人手從口袋掏出來之前,明知道沒用,她還是向后退了一步。心如擂鼓,盯著那只手,從來沒有覺得一秒有這么長。 但男人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卻只是個信封而已。 是!信!封?!齊田心有余悸。好險腿軟。暗暗罵自己膽小。用力挺了挺背。 那男人把信封丟在桌上,應該是錢。他看上去很有禮貌,但說話去咄咄逼人:“我查過附近的監控,你是凌晨二點五十出了小區,三點十分在大興打了電話,然后去了東城大廈停車場,避開人把楚先生帶回來了?!?/br> 他頓一頓。目光十分幽暗。 齊田突然意識到他說這段話的用意,一時怔住。他接下來問的話,自己要怎么回答? 男人盯著她,問道:“但是在二點五十分之前,你這里即沒有打進電話,也沒有打出電話,據我所知你沒有網絡,更沒有訪客,怎么知道楚先生在哪里?” 對呀,自己怎么知道的? 齊田口干舌躁,正要開口,男人突然說“你最好想想清楚。你坦誠,我們當然好說話,你的安危也是我們的責任。報酬更是不會少。否則……那些人只是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一定會回頭來查監控。找你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說不定現在就正向這邊來?!?/br> 齊田血往上涌:“但我幫了你們!” “對。但楚先生現在安全了?!蹦腥苏酒鹕怼爸x謝你。酬金也請你收下?!钡渌氖滤筒粫俟芰?。 齊田僵住。自己是不是拿到錢就會安全? 那些人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唯一的線索來追查? 如果自己逃跑卻還是被查到,這個男人會不會做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 “等等!”齊田壓下憤慨,好心不得好報的事她沒少見,就算再怒火沖天有什么用?竭力保持平靜不肯讓人小看:“但我說了你可能不會信?!?/br> “不妨一試?!蹦腥擞种匦伦聛?。好整以暇的模樣。 齊田看著一本正經的年輕男人,莫明有一種自己不死也得死的感覺。 真話說出去誰會信? 最后硬著頭皮道“其實我能通靈?!?/br> 年輕男人表情沒有波瀾,但也沒有說話。 齊田索性理直氣壯道:“楚先生的魂魄來找我,我才知道去哪里找他,打那個電話號碼幫他報信?!?/br> 年輕男人點點頭“原來是這樣?!?/br> ? 齊田覺得不可置信“你信?” 年輕男人搖頭“不信?!?/br> 齊田……一時五味雜呈。 年輕男人深深地看了齊田一眼“除非你說一件只有我跟楚先生才知道的事?!?/br> 可此時,古代的楚則居才剛吃過藥?,F在一定是沒醒。 連將來會不會醒都不一定。他傷得那么重,古代的醫療水平又沒現在這么高,沒有消炎的藥,很容易會死于感染。 如果能把現在的藥帶過去就好了。如果他這次不醒,估計自己也要完。 “白天沒辦法見到他?!饼R田含糊道。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年輕男人看看表,現在才早上,要到太陽下山還有□□個小時。微微思索之后,才站起來“我們換個地方?!?/br> 齊田暫時松了口氣。 她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把錢都貼身藏好,就跟著年輕男人離開公寓樓。 比她兩個先出來那些人,已經不見蹤影。年輕男人的車在負一樓停車場,有司機在等。車從車庫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幾個穿黑西裝的往一號樓去。 有一個齊田昨天晚上見過的人。向這車子看過來。齊田立刻往下縮,趴在坐椅上。那個人似乎覺得這車子可疑,跑過來招停。司機還真停了下來。 那人很用力地拍車窗。司機放下車窗喝斥“拍什么拍,你賠得起嗎?知不知道車上坐的什么人?” 那人哼了一聲,從外頭向后頭坐著的年輕男人看了好幾眼,見他眼生,車里也沒有其它人,才走開。 齊田在后排只差沒有縮到縫里去。 車子重新動起來,開了好一段路,她才敢坐起身。 年輕男人見她這么快就鎮定下來,瞟了她幾眼。突然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騙你的?” 齊田怔了一下才明白,他問的是剛才他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門口,自己卻那么相信他不是來抓人,而是來幫楚則居的?!叭绻莵碜ト说?,早就直接沖進來了。不會像你那樣好生生說話?!?/br> 年輕男人倒是笑了笑。 氣氛緩和下來。 齊田問:“其實幫楚先生不只是錢的事。楚先生答應了我一些條件,我才肯幫他的。他說話算不算數?” 年輕男人瞟了她一眼,眸子幽黑幽黑的“只要是楚先生說的,當然算數?!鼻飞硖嵝阉?,小冰箱里有喝的。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齊田不是聽不懂。首先得證明楚則居確實說了。 齊田點點頭。欠身摸索了好一會兒,才知道小冰箱怎么打開。年輕男人全程正是安靜地看著,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齊田在這種注視下,好奇地研究最終拿到了喝的,對年輕男人笑了笑,很高興的樣子“真方便”。 有時候,她會有一種奇怪的坦然,接受自己沒見識的事實,并用積極的態度面對,并不表現出半點以窮困為恥的窘迫與羞怯。倒讓想看笑話的人大失所望。 年輕男人怔了一下,說:“楚先生是個大方人。要是你確實說的是真的,可一定要抓住機會?!?/br> 齊田喝了口水,對他笑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自己就承認了,年輕男人到不能再說什么。 齊田又喝了一口。冰水沁人心脾,強令自己打起精神來。望著車窗外繁華的都城,安靜出神。 現在齊田的一切都寄托在楚則居身上。 楚則居怎么也不能死。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回家了?;謴透?。 ☆、陳王 車子七轉八拐,在商場地下車庫停下,換了早就等著的suv,這輛車對比起來不是那么顯眼。 二十分鐘后,suv停在一個普通小區。 小區里的樓都很新,對面有個工業園區。上下班的時間小區里非常熱鬧。但雖然時時有穿一樣工服的結伴而行,其它人之間并不怎么交流,個個行色匆匆。 兩個人上了1棟801。 801是兩室一廳,簡單的裝修,日常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年輕男人反鎖了門,坐在沙發上,不跟齊田說話,也沒有任何交流的意思,低頭擺弄自己手機。似乎就打算保持這個姿勢,一直等到齊田在自己面前施法招魂跳大神。 齊田默默打量四周。 窗戶外頭有銹鋼的防護網,門是加固了的。兩個房間一大一小,但除了床沒有多余的東西。廚房有爐子有鍋,冰箱也有吃的,看日期都很新鮮,碼放得整整齊齊似乎從來沒有人動過,只是放在那里備用的。 齊田試了試爐子。有燃氣。開始煮東西吃。 不管怎么樣,一會兒人是會生還是會死,是會倒霉還是會走運,怎么也得先吃飽了再說。并且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她很容易餓。 清湯細面加兩片午餐rou,幾片生菜,鋪兩個外焦內嫩的雞蛋,滴上兩滴醬油。齊田也不管年輕男人要不要,端出來放一碗在他面前。自己蹲在沙發對面,哼哧哼哧吃面。 年輕男人瞧瞧她。 尋常的小姑娘,被人帶到這種地方來,就該知道問題嚴重了。算不哭,心情也沒這么放松的。不是生氣,就是害怕。 他笑笑“你心挺大的?!?,聞聞味道不錯,放下手機也吃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