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不知是身體真的在發生變化,還是心理作用,邊戍隱隱感到某些部位在迅速壞死,有一種仿佛要失去自我的惶然令他情不自禁的想抓緊什么。 但他內心深處清楚的明白,這世上他唯一想要牢牢抓住的,只有佟凜。 可那個人此刻卻不在他的身邊,他只能獨自一人承受瀕死的痛苦,然而想到死前不能再見到佟凜,那種滋味遠比死去可怕千百倍。 “安謹……”邊戍眉頭緊蹙,迷迷糊糊的呼喚著男人的名字,干渴的嘴唇喃喃蠕動,不知是在渴望冰涼解渴的水,還是其他的什么。 有人輕輕將他扶起,將水喂入他口中。隨后他的衣襟被解開,一種冰涼滑膩的膏體被涂抹在他胸口,令他guntang的身體頓時感到十分舒服。 那人用手將膏體在他身上緩緩涂抹均勻,并加以按摩,沁涼的感覺滲入皮膚,流淌四肢百骸。 邊戍聞到一股奇特的香氣,稍微有了幾分清醒,卻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眼下他這種狀況,怎么可能會有人冒著感染瘟疫的風險陪在他身邊照顧他。 他眼神迷蒙的看向坐在床邊之人,微微上挑的眼角如此熟悉,雖然明知不可能,卻還是心中一動,緊緊的握住了身上那只手。 “安謹,是你嗎?”邊戍不抱希望的喃喃道,將那只帶著涼意的手貼在臉上用力磨蹭。 “是我?!?/br> 聽旁邊的人竟然如此回答,邊戍內心一陣激動。他懷疑自己已然病入膏肓,所以才會做這樣美好而不真實的夢。 “安謹,我很想你,”邊戍如同兒時那般抱住佟凜的腰,把臉埋在他平坦緊實的腹部,哪怕這是一場夢,也無比渴望從夢中獲得安慰,“快要想瘋了?!?/br> 對方靜靜的任由他摟著,摸了摸他的額頭,令他內心充滿了安全感的同時,又想起了當年淋雨發燒的時候,佟凜可沒有這么溫柔,僅僅是將他在熱水中泡了泡,還灌了他一杯酒。 果然是夢。 邊戍苦笑著自嘲,既然是夢,那么對佟凜想做什么都可以隨心所欲。他含住佟凜涼涼的指尖,輕輕嚙咬吮吸,嘴里涌進一股冰涼苦澀的味道。 他對佟凜那雙手有著某種執念,想這樣做已經很久了,只是味道卻跟他想象中截然相反。 還未等他想出所以然來,腦袋上挨了一下,就聽男人道:“舔什么舔,這藥只能外敷不能內服。真不知道你這是感染了狂犬病還是腦殘病?!?/br> 邊戍聽的不甚真切,但也知道對方在調侃他,用一貫熟悉的語調。他又快活又悲切的抱住佟凜道:“安謹,你罵我吧,狠狠罵我,打我也可以。我不是故意那樣說你,更不想離開你,如果可以,我希望與你寸步不離才好……” 他說的是當日在青燈城溫泉旅店里臨別之際,將佟凜說成是瘋子的事。他迫于無奈才不得不這樣說,心里別提有多難過。 男人安撫的拍拍他后背道:“我都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你快躺下休息吧?!?/br> 邊戍不知自己究竟是醒著還是做夢,不肯放手道:“我怕一閉上眼,你就不見了?!?/br> 佟凜哭笑不得道:“放心吧,我就在這里,哪也不去?!?/br> 邊戍不依不饒,仿佛這場瘟疫令他退化成了幼稚孩童。佟凜無奈,只好跟他一起躺下,正如以往那般抵足而眠,并保證絕不會離開他。 邊戍內心感到一陣平靜,在裊裊繚繞的熏香中摟著佟凜安然睡去。 睡睡醒醒,如此反復,也不知過了幾日,邊戍的神志與體力都恢復了不少。這日從睡夢中再次醒來,感官已不再麻木遲鈍,身體輕松了很多,也能夠清楚的分辨出自己處于現實還是夢中。 他驚喜的將手在眼前握緊又放開,體會著體內流動的生命力,心中充滿了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他體質特異,挺過了瘟疫? 正胡思亂想之際,身邊傳來低低的一聲鼻音,邊戍猛的轉頭,見身邊睡著一個人,而且正是他日夜思念、盼望見到的佟凜。 邊戍不敢相信一般摸了摸佟凜的臉,真實的觸感令他百感交集——原來這些天他以為是臨死前自我安慰的夢境,全都是真的,佟凜就在他身邊,日以繼夜的照顧他,不顧可能感染病疫的危險,與他睡在一起。 邊戍內心愛意翻涌,凝視著佟凜在睡夢中的臉龐,他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緊鎖,微微張著的嘴唇中不斷溢出低微的呻吟和呢喃碎語。 邊戍喚了幾聲他的名字,見他沒有反應,便為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隨后盯著他翕動的嘴唇,被他看似痛苦的表情,和細弱的呻吟聲撩撥得難以自持。 “安謹?”邊戍又試探的叫了一聲,在沒有得到回應后,慢慢俯下身朝那張迷人的嘴唇吻了下去。 “唔!”佟凜突然驚醒,猛的坐了起來,兩人的額頭狠狠撞在一起,發出了不小的響聲。 邊戍剛剛有所恢復,這一撞使得他頓時頭暈眼花,捂著腦袋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佟凜也是齜牙咧嘴,緩了半天才道:“什么情況?” 邊戍一陣心虛,解釋道:“我見你好像在做噩夢,叫都叫不醒,想看看你怎么了,誰知你突然醒來?!?/br> 佟凜喘了幾口氣,回想夢中再次經歷了一遍耳后流血、頭痛欲裂的情況,不由得揉了揉耳根,那里依舊隱隱作痛,仿佛真的被什么東西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