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洗過澡后,邊戍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一身干爽的推門而出,就見他的師父旗淵在院中正與佟凜說話,神情嚴肅,似有要事。 他走上前去對旗淵行禮,問清來意后不由得心中暗喜。 旗淵曾在京中為官,雖常年駐守關外,但因性格直爽、為人熱忱,是以人緣很好,結交頗廣。昨日得到消息,他的一位至交突患惡疾,臥床不起,短短幾天內已至彌留,臨終之際還想再見好友一面。 旗淵聞訊心中焦慮萬分,他的這位朋友與他一樣,也是一名武士,曾與他同在道社修習劍術,體魄強健,無病無災,不可能突然便行將就木。 送信之人稱其病來如山,多方名醫診治無效,有法師懷疑他為妖物纏身,損失精氣,但無奈修為不夠,是以無法救治。 旗淵與好友情誼深厚,自當趕去見他最后一面。但聽到“妖物”二字,立刻便想到了佟凜。若真有此事,以佟凜的實力,說不定還能將好友救回,所以便急忙趕來請佟凜同行。 邊戍日程緊張,除了去私塾讀書,還要跟隨旗淵習武,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與佟凜一起外出降妖驅邪。借著這個機會,他可與二人一同前往,又可以如以往一樣,與佟凜游歷一番。 佟凜與旗淵早已私交甚篤,當下便應允,并讓紙片人為他收拾衣物行裝。見邊戍也收拾行李,便問道:“你要去做什么,明日不需要去私塾嗎?” 邊戍笑道:“明日先生要帶淺草去鄉下吃酒席,為我們放假三日?!闭f著快手快腳的整裝待發。 佟凜沒再多問。待出門時旗淵才意識到邊戍也要同行,指了指門外的兩匹馬道:“走路太慢,我已備好馬匹。既然邊戍也要同去,請安兄與我同乘可好?” 不等佟凜回答,邊戍搶著道:“師父,安謹與我一起便可?!?/br> 旗淵知他對安謹感情深厚,非同尋常,便也不再謙讓,翻身上馬在前面帶路。 后面的馬背上,佟凜在前,邊戍在后,手臂穿過佟凜腰間拉住韁繩,看似將他環抱在懷,心跳難抑的加快起來。 佟凜坐的不怎么舒服,扭來扭去調整姿勢。 邊戍沉浸在身前人的氣息中,被他在懷里蹭得心亂如麻,隱隱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忍不住把下巴擱在佟凜肩上低聲道:“別亂動?!?/br> 佟凜索性往后一靠,微微笑道:“長大了啊,跟我說話越來越不客氣?!?/br> 邊戍抬眼看向佟凜半掩在發絲間的耳朵,白皙圓潤,像個元寶,竟想張嘴咬一口。他直起身子做了幾個深呼吸,不敢再看,只專心趕路。 旗淵的好友名為周復,是位于京畿的青燈城城主府上的武士。 青燈城又名“溫柔鄉”,是一個溫泉之鄉,附近曾有熔巖四濺的火山口,如今翠峰環繞,溪流潺潺,山腰終日白煙繚繞,遠眺如同仙境一般。 由于地處要道,距離京都不遠,佟凜有些懷疑是否真有妖怪出沒,否則京城里的陰陽司早該得到消息前往青燈城除妖。 三人快馬揚鞭,趕到青燈城前往周復家中,卻見周府門口已掛起白綾白花,寫著“奠”字的白紙燈籠兀自在風中旋轉,說不出的凄涼。 旗淵一顆心沉到底,跳下馬如風般疾奔入內,得知自己來時已晚,好友已于夜里故去,頓時紅了眼眶。 在靈堂吊唁過后,旗淵向周復家人仔細詢問事情經過,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的好友英年早逝。 周復家人支支吾吾,似有所隱瞞,旗淵心急如焚,指了指身旁的佟凜道:“這位大人是法力高深的陰陽師,若周復好友果真如妖物所害,我二人必會為他報仇?!?/br> 周復家人猶豫再三,見旗淵懇切至誠,便等到其他吊唁的客人離去后,再度帶著他們回到靈堂。 周復的弟弟一臉悲痛將棺蓋打開,佟凜三人立時一驚,棺中之人僅有軀干,頭顱卻不知去了哪里。 旗淵扶棺顫聲道:“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周復病重嗎,怎會被人斬去首級?” 周復弟弟道:“幾天之前,家兄曾與城主前往狩場,回家后神思恍惚,似有心事。在我多次詢問之下,他只說夜宿山中溫泉時,發生了令他此生難忘之事。但無論我再怎么問,他都不肯多說?!?/br> 三天前,周復突然病倒,意識模糊,臥于榻上口中反復念著“絡兒”二字,聽起來像是個女人的名字。 隨后周復的身體便每況愈下,原本健壯的身體如同被掏空一般迅速塌陷,曾經精光閃爍的雙目也失去神采,短短三天之內,竟已瘦的空余骨架。 醫生與法師均無可奈何,找不出結癥所在,無法對癥下藥。家中眼見無力回天,便也做好了送走他的心理準備。 哪想到周復之死,再度令全家陷入恐慌——也不知是夜里幾時,他項上人頭竟被人取走,無聲無息,沒有留下任何蹤跡,空余滿床滿地觸目驚心的血液。 想到好友暴斃身亡,死后竟不能留下全尸,旗淵雙拳緊握,指骨捏的卡卡作響。 周復死前的異常,的確像是妖物所為。佟凜沉吟道:“既然之前有法師懷疑妖孽作祟,青燈城中應該有陰陽師,為何不曾請來查看?” 周復弟弟道:“陰陽之道雖舉國奉行,但城主大人卻極為不喜,幾年前城里還有為數不多的陰陽師,都被城主下令驅逐,是以現在城中已沒有陰陽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