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縣令平時連兒子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動,卻見他現在一臉憔悴,立時心如刀割。 他疾言厲色命男人趕緊放人,俯首認罪,否則便將他亂箭射殺。 但男人毫無懼色,面對手持兵刃的數十名官差,咧嘴笑道:“廢話少說,有本事便將人奪回去?!?/br> 縣令救子心切,下令動手,但切勿傷及宇虎。 但這數十人竟不是男人的對手,在圍攻之下,也無法傷及男人分毫,短短時間之內,已有十幾人折手斷腳,山坡上慘叫聲接連不斷。 眼見男人以一敵百,屬下紛紛敗下陣來,縣令的臉色青白變換,冷汗不止,只恨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親自上陣救子。 男人不屑一顧,還嫌對手太弱,這架打的不夠痛快。他擎起酒葫蘆喝了幾大口,旋即從口中吐出一口散發著酒氣的濁霧。 離得近的幾個官差頓時感到呼吸不暢,視線模糊,均掩住口鼻向后退去。 濁霧如同瘴氣,很快便彌散開來,填滿了山林間的空隙??h令不得不在師爺和其他人的掩護下退到安全地帶,望著被茫茫霧氣籠罩的山間,感到束手無策。 而最先吸入惡濁之氣的幾名官差已經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這該當如何是好!”面對這種局面,縣令急的團團亂轉。 師爺腦袋還算清明,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大人莫急,可速速派人去請旗大人?!?/br> 師爺所言之人,乃是一名為旗淵的武士。該國時與鄰國交戰,邊境局勢緊張,旗淵本是駐守邊關的將領。他智勇過人,武藝非凡,怎奈與陰陽司司長政見不同,對于邊關戰事、調兵遣將也持不同看法,在幾番爭執過后,令司長抱怨在心,向皇上諫言,誣其功高震主,不將皇室放在眼里。 陰陽司對皇室擁有極大的影響力,加之皇上心胸狹隘,本就忌憚旗淵,便順勢找了個罪名,褫奪其衣冠,并將其貶黜到豆岐縣來,做個領取微薄俸祿的閑散武士。 縣令知道旗淵的本事,立刻命人去將他請來,同時祈禱老天爺保佑,切莫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痛失珍貴獨子。如若宇虎能平安歸來,他愿折壽十年,散盡全部家當。 小半個時辰后,山路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黑色駿馬背上騎著一位年輕英俊的武士,腰間跨著六尺野太刀,身后背著霸王長弓和白色羽尾箭。 他行色匆匆,英眉緊蹙,身下馬兒揚蹄疾奔,徑直向山中濁霧沖去。 待到與縣令碰面,他輕盈躍下駿馬,問明情況后便要獨身一人進入濁霧當中。 但那惡氣十分邪異,就連站在氣體稀薄的邊緣,也令人感到體內一陣窒悶。旗淵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施展,不由得陷入苦思。 縣令欲哭無淚,深覺救兒無望,捶胸頓足的哀嘆起來。 正在這時,從另一個方向行來一個男人。他身著白色狩衣,五官細膩精致,整個人如同月光般皎潔清澈,狹長的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目光,又似罌粟般妖冶惑人。 這般世間少有的容貌,加之他翩然風雅,俊逸脫俗的氣質,令人錯以為他是山間霧氣幻化的妖仙,而非人間俗物。 縣令對美男子不感興趣,在短暫的驚訝過后,便命人去將他打發走,此處極為危險,不是尋常人能夠接近的。 然而男人并未退怯,反倒更近一步,自報姓名道:“在下安謹,是一名陰陽師?!?/br> 旗淵在京中為官時,見過的陰陽師不在少數,由于國師的原因,對奉行陰陽之道蠱惑人心的術士并無好感。是以只淡淡哼了一聲,不置一詞。 縣令見佟凜氣度斐然,便抱了一絲希望對他問道:“閣下侍奉于哪位大人府上?” 佟凜勾唇笑道:“在下并非貴客幕僚,只是一名普通術士。寄住在家中的孩子名為邊戍,與令郎乃是同窗?!?/br> 縣令一聽這名字,立刻垮下臉來。宇虎時常在家中抱怨邊戍,言辭中也提及過他住在一個疑似騙子的陰陽師家中,所以縣令心中的希望頓時破滅,繼而著人將佟凜趕走。 佟凜對縣令的態度不以為意,對這群人當中鶴立雞群的旗淵道:“在下可助大人一臂之力?!?/br> 旗淵揮動衣袖,如同驅趕蚊蠅,冷冷說道:“不必了,此處之險,非爾等民間術士可控,還是快些離開,免得性命不保吧?!?/br> 面對上前驅逐的官差,佟凜但笑不語,抬手在空中虛劃靈符,瞬間便驅散了令眾人苦無對策的濁霧。 縣令及身后一干人等面露驚訝之色,心道此人可能并非無能之輩,趕忙改變態度上前懇請道:“還望尊駕出手相助,救出犬子,本官自當重謝?!?/br> “大人言重了?!辟C客套幾句,見旗淵已面無表情的往獄潭而去,便跟了上去。 縣令也連忙帶人跟在后面。 旗淵和佟凜并肩而行,一路無話,待到山坡之下,旗淵才突然道:“你并不住在鎮上,是怎么知道這里發生妖怪作亂之事的?” 佟凜道:“大人忘了,在下是一名陰陽師,夜觀天象便知吉兇征兆,與鬼神游魂交流,更可獲悉千里之外發生的事?!?/br> 旗淵對佟凜并無反感,反而為他的容貌氣質所驚艷。只是因為長久以來對陰陽師的偏見,令他無法立刻對佟凜產生信任,是以態度冰冷。 佟凜也無心與他交流,滿心都在惦記邊戍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