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他被腐爛的氣息熏得陣陣干嘔,一邊將手上的臟污往衣擺上蹭,一邊回頭看了看暗沉的水潭中央湍急的漩渦,趕緊手腳并用的從坡底爬了上去,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會被吸入其中。 “看什么,還不快走?!庇罨⒋丝桃呀洓]了報復的心思,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充滿了陰邪氣息的地方。 邊戍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一樣,徑直走向木屋。 宇虎一而再再而三被邊戍當成空氣,當下便惱火道:“你是聾子還是啞巴?!闭f著他追了上去,一把按住了邊戍的肩膀,試圖讓他看著自己,好好回答問題。 邊戍卻道:“你那個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宇虎嘴硬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么?” 邊戍面色沉重,壓低聲音道:“那就更要去木屋里看看了,也許淺草就是被酒吞童子抓去了?!?/br> 宇虎差點笑出聲來,正要嘲笑邊戍,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木屋附近的草叢掩映間,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心里咯噔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大著膽子走近瞧了個仔細,這才確認的確是白骨無疑。 “這……”宇虎的舌頭像是打了個結,話都說不清楚了,喃喃道,“這不可能啊……” 邊戍道:“有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說故事并非編造嗎?” 眼見自己杜撰的事情成真,種種細節與他所虛構的也如出一轍,宇虎再也裝不下去,向邊戍告知了實情。 邊戍聽后眉頭緊蹙,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遠超乎他們的想象。他跟在佟凜身邊耳濡目染,對鬼神妖怪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但迄今為止還從未聽說過會將人隨口編撰的故事化作真實的妖物。 雖然靠近小木屋可能會遇到危險,但當務之急是找到淺草,否則她可能就像宇虎故事里所講述的那般,被生吞活剝了。 邊戍不再浪費時間,繞到木屋的窗戶邊戳了一個小洞,謹慎的朝里面觀望。 宇虎頭皮發麻,兩腿打顫,只想快些離開,但他也擔心淺草會出事,又不想在邊戍面前落了下風,便硬著頭皮跟在后面。 木屋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而且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在里面。 宇虎急迫道:“我們走吧,淺草可能不在這里,也許其他人已經找到她了也說不定?!?/br> 邊戍沒有說話,拉著宇虎躲到樹后,在草叢里撿了塊襯手的石頭,朝木屋的門上砸去。 宇虎驚得出了一腦門的冷汗,被山風一吹涼颼颼的。他扭著邊戍的手臂怒道:“你瘋了嗎,如果酒吞童子真的在里面怎么辦?” 邊戍正是因為擔心里面有人,才故意用石塊去試探。如果有人推門出來探查,他二人可以立即逃走求援;若是沒人響應,他們便可進入小木屋搜尋一番。 宇虎聽了邊戍難得耐心的解釋,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只有十二歲嗎,怎么心思那么復雜?” “也可能是你腦子太過簡單?!边吺淠卮?,同時從靴口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宇虎嚇了一跳:“你,你平日都隨身帶著兇器嗎?” 邊戍“嗯”了一聲,在樹上留下記號以防落難,隨后便朝木屋摸了過去。他從五歲起便貼身藏著匕首,以便防身之用。在遇到佟凜之前,他甚至在睡覺的時候,手里都握著短刀。 宇虎看著邊戍手持匕首冷靜淡定的神情,忍不住艱難的吞咽口水?;叵肫鹨酝约簩吺姆N種挑釁,還真有點后怕,好在邊戍沒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否則就憑他那副不將任何人事放在眼里的漠然無情,自己可能早就身首異處了。 兩個少年推開吱嘎作響的木門,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像是一堵墻般猛然壓向他們。 宇虎的胃里翻江倒海,正要撲到一邊去吐個痛快,卻被邊戍捂住了嘴。 邊戍的臉色也難看極了,但卻還是咬牙強忍。他對宇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木屋。 一縷不甚明朗的陽光照進木門,讓屋子里勉強有了些光線。二人站在門口環視四周,還以為踏入了鬼門關,見到了地獄。 墻上、地上,甚至頭頂,都有濺上去的血跡,大部分已經干涸發黑,好像是木頭本身長出的斑塊一般。墻角散亂堆放著一堆堆骸骨,有些顯然還是新鮮的,連著皮rou帶著血。 宇虎緊緊的咬著嘴唇,不斷將涌入喉間的干嘔壓下去,痛苦難當的感受讓他涕淚漣漣。 邊戍努力忽視桌上被剁碎的rou塊,用袖子掩住口鼻,朝木屋里的幾個房間探尋。 宇虎跟在邊戍身后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并警惕著身后,偶爾被房梁上懸垂下來的破爛布條嚇個半死。冷不防身前的人突然駐足,他一下撞到了邊戍的身上。 若是平時,他早就對邊戍大吼大叫,但現在他連屁都不敢放。 越過邊戍的肩膀向前看去,宇虎的瞳孔驀然放大——淺草就倒在陰暗的角落里,身上被繩子牢牢捆住,嘴巴也被堵住,正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他們。 邊戍眉心動了動,將匕首倒轉遞給宇虎道:“去吧?!?/br> 宇虎十分震驚,萬沒有想到邊戍會將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讓給他。單憑這一點,宇虎覺得二人之間的恩怨,便可一筆勾銷了。 他感激的接過匕首,上前割斷了淺草身上的繩子,將她口中塞著的破布扯掉,緊張的詢問淺草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