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嗯!”邊戍不明所以,只顧著脆生生的答應,現在無論佟凜讓他做什么,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佟凜將他抱起,用下巴示意他將晴天娃娃掛在門框中間的彎鉤上。邊戍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將晴天娃娃掛好道:“這樣明天就是晴天了嗎?” “誰知道呢?!辟C抬頭看了看依舊陰云密布的天幕,這已經是他掛起的第十七個晴天娃娃了。 佟凜每天都會嘗試與熙童取得聯系,但識海中卻毫無音訊。 在等待的日子里,他開始了人生第一次養孩子的生活。本以為會諸多不順,但邊戍卻心性早熟,比同齡孩子乖順懂事的多,除了特別黏人之外,基本沒有讓佟凜cao心過。 這倒是很合佟凜的心意。他閑來無事的時候便教邊戍寫寫畫畫,并找了些他能看懂的書讓他念。 邊戍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已經熟讀了不少名家經典,加之他天資聰穎,還能舉一反三,短短時間內,又通讀了很多經史典籍。 想到前些日子邊戍苦苦哀求不愿離開的時候,佟凜覺得怎么會有父母狠心拋棄這么好的孩子。而且要有多么疏于照顧,才會讓這么大的孩子被姑獲鳥虜去。 只是無論佟凜如何旁敲側擊,邊戍都不肯說起過往,幾次三番過后,佟凜便放棄了,反正這孩子現在歸他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想也罷。 很快佟凜又發現了邊戍不尋常之處,他竟也能看到院子里穿梭往來的游魂。 佟凜拉著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問道:“你從小就能看到游魂嗎,為什么之前沒有聽你提起過?” “游魂?我還以為是安謹家里的客人?!边吺H坏?,“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身體半透明的人?!?/br> 這孩子雖然十分懂禮數,但既不叫他哥哥,也不叫他叔叔,認定了“安謹”兩個字,佟凜也懶得讓他改口。他扒著邊戍的眼瞼看了看,孩子的眸子又清又亮,像是浸在溪水中的墨玉,但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能夠看到他們的?” 邊戍皺起眉,努力回憶道:“好像……好像那日你將我帶回來的時候,我隱約看到有個影子跟在你身邊。當時我看什么都影影綽綽的,還以為是病的太厲害的緣故。等到第二天醒來,這些影子便十分真切了?!?/br> 佟凜這殼子混亂的記憶力還不如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他想了許久才記起那天的情形。若說邊戍做了什么特別的事,便是被姑獲鳥降以妖血,咬破了他的手喝了他的血,再就是經歷了一場發燒。 思來想去,佟凜覺得最大的可能還是跟他自己有關,畢竟他本身便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見之事物。 難道是因為這個殼子的能力,是由體內的血液所帶來的? 這么一想,他覺得自己算得上是珍稀動物,得好好保護才行。 自降服姑獲鳥后,山腳下的村子時不時便派人來請佟凜過去,無論是秋收慶典,孩子降生賜名,良人喜結良緣,棺材下葬風水,都要讓佟凜占卜吉兇,測算良時與位置。 其他的村子聽說了山里有這樣一位能人,也紛紛慕名而來。很快佟凜便小有名氣,成了附近幾個村子所尊崇膜拜的仙人。 秋去冬來,氣候終于變換,連綿不絕的小雨變成了飄零的雪沫,終日下個沒完,紙片人不得不每天清掃院子和門前的積雪,忙碌不停。 過年的時候,各村村民送來了糧食和腌rou,懇請佟凜為他們寫對聯,畫符咒,驅邪祈福,迎來平安的下一年。 佟凜淺笑著答允,待村民離去,便指揮著邊戍和紙片人們開始寫對聯,他自己則懶洋洋的側臥在榻上,一派慵懶閑適。 邊戍邊寫邊為佟凜抱不平道:“這些村民對陰陽師未免太不尊敬,竟然將安謹當成了寫對子的書生,這不是小材大用嗎?真希望現在有個強大的妖怪出現,待你將其降服,他們就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了。要知道京中的陰陽師,可都享有官階俸祿,受人敬仰,他們的能力可遠比不上安謹?!?/br> 佟凜為他孩子氣的抱怨感到好笑,但從他的話里也聽出幾分端倪,便試探道:“你是不是見過很多陰陽師和式神?” 邊戍若是警覺起來,符合他年齡的稚氣便會消散于無形。他端起小大人的成熟,裝作認真寫字,道:“那倒沒有,只是多次聽聞,有個印象罷了?!?/br> 佟凜沒有再繼續追問,翻了個身道:“待這年過完,你去鎮上的私塾讀書吧?!?/br> 雖然佟凜完全可以自己教邊戍學習各種知識,但他覺得這么大的孩子還是多跟同齡人接觸比較好,否則終日與他呆在這山中院落里,始終無法豐富閱歷。 邊戍雖然不愿離開佟凜,但對他的話無不順從,便聽從佟凜的安排去了鎮上的私塾讀書。 教書的先生曾是一位舉人,學識淵博,頗具才氣,在京畿某縣任有官職,告老還鄉后便進入書院教書。 邊戍的同窗多是鎮上家境較好的子弟,縣令之子宇虎也在其中。 身為縣令的兒子,自然高人一等,加之他聰慧過人,便十分自負,其他人也如眾星捧月一般,將他視作魁首。 可是邊戍的到來,卻讓宇虎產生了危機感。 那個小孩明明衣著樸素,卻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都散發出一股不同于鄉野小民的貴氣。他與其他學生不同,從不對宇虎阿諛奉承,逢迎討好,無論對誰都是一臉淡漠,仿佛對他來說這世上沒什么人是入得了他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