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納休斯忍不住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但又像曇花一般稍縱即逝。他神情嚴肅的對蟲王道:“我相信他就是艾依西斯靈魂的轉世,即便我真的錯了,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嘗試了?!?/br> 蟲王看著他決絕的表情,不忍心告訴他當年那件事的真相。遲早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不過是白費心思,現在就由他去吧。 蟲王消失后,納休斯走到晶石跟前,目不轉睛的盯著佟凜的身影,眼神中滿是深深的眷戀和nongnong的愛意。 佟凜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他就像在做夢一般,夢里他不知是透過誰的眼睛在觀看一場波瀾壯闊如同史詩般的戰爭。 遮天蔽日的蟲群,黑氣繚繞的邪惡大軍,吶喊的人類勇士……如同兩股激蕩的浪潮相撞。高懸的烈日被黑霧遮蓋,遠處傳來振聾發聵的咆哮,震得人牙齒打顫,皮膚發麻,連大地都為之震顫,他能感覺到天地之間充斥著的混亂和痛苦。 身后有個人在叫他,或者說是在叫他所依附之視線的本體:“我不允許你去!” 這個聲音和語氣實在太過熟悉,佟凜在不久之前還曾聽過。他隨著視線看去,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驚艷絕倫都不足以形容的他的容貌之美,天地萬物在他面前失色,日月星辰都顯得黯淡無光。他宛如一朵高高在上,冷艷清幽,只可遠觀,不容褻瀆的白薔薇,讓人見之愛慕又心生畏懼,恨不得低到泥土里匍匐在他腳下卑微的顫抖。 他的語氣帶著迫人的威壓,令人不敢反抗。然而佟凜所依附的視線卻漸行漸遠,夢境也隨之淡出。 佟凜從恍惚中恢復了神智,為剛剛所看到的一切感到無法言喻的震撼。他取出幽藍色的鎧甲,從晶石中退出,腦海中依舊不斷閃過那些畫面。 少年們也都醒轉過來,茫然的看著四周,蟲王已經不見了,他們卻毫發無損,好像他們之前所見的不過是一場幻覺。 佟凜若有所思的拿著鎧甲,直到撞在納休斯的身上才回過神來。 “你沒事吧?”納休斯的神情和聲音都柔和至極,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佟凜想起他扼住自己喉嚨時眼中的冷酷,心說這是又是哪一出。但身體還是因他柔和悅耳的聲音感到十分愉悅,甚至有種想要再次吻上去的沖動。 這個少年的身份撲朔迷離,佟凜只想盡快遠離他,免得再生出什么禍端。他簡單應了句“沒事”,與納休斯擦肩而過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佟凜轉過頭,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眉心,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出反應,一股強大卻又溫和的力量自眉心處涌入身體。 他眼前白茫茫一片,身體好像沐浴在柔軟的春風和煦暖的陽光里,暖意涌入四肢百骸,浸潤心脾,領他感到周身通體舒暢,腰肢酥麻,幾乎無法克制的想要呻吟幾聲。 直到納休斯收回手,他才從如夢似幻的狀態里清醒過來,蹙眉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納休斯淺笑道:“沒什么,只是一種祝福?!?/br> 很多部族都有其獨特的能力,所謂祝??赡芫褪且环N巫醫使用的法術。佟凜沒有感到任何威脅,又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容和善意弄得有些不自在,便沒再追問。 取下所立錐甲殼后,佟凜帶領少年們穿過蟲巢最后的通道,離開了地xue。當再次看到頭頂的太陽和腳下的黃沙,感受到粗礪的狂風從皮膚上刮過,少年們相擁著喜極而泣,更為自己成為第一批通過蟲巢試煉的人感到自豪。 納休斯半垂著眼簾,低聲道:“要走了嗎?” 佟凜懶洋洋的伸直了脊背,有點懷念有煙抽的日子,漫不經心的答道:“難道還要再回去蟲巢里?!?/br> 說著他便要離開,想趕緊回到狂風部落。剛踏出一步,他心里陡然一空,生出一股極度失落痛苦的滋味。他的身體執拗而固執的轉回去,腳下好像生了根一般邁不開步子,怔怔的望著納休斯出神。 納休斯難得露出笑容,臉上的萬年寒冰融為洋流,走到近前低聲道:“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佟凜黑著臉道:“無話可說?!?/br> 納休斯好笑道:“那你為什么好像舍不得離開是的?” 他把臉湊得更近,幾乎耳語般道:“難道昨晚還沒親夠?” 佟凜干笑了一下,他還真感到自己有種要吻上去的沖動,為了避免再次發生這種事,他強行把臉扭到一旁,淡定道:“之前那晚吻你,只是因為我夢游而已,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br> 納休斯彎起眼睛:“好,你說是夢游,就夢游吧。你身上這么多‘病’,以后我會為你一一治好?!?/br> 佟凜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奪回了對身體的掌控,轉身走開了。 結下深厚情誼的少年們依依惜別,三三兩兩的結伴踏上歸程。納休斯在面對其他人時,又恢復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臉色切換之快,好像身上裝了個開關。他目送著佟凜的背影遠去,直到視線中再也捕捉不到他的影子,才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神殿之中的祭壇中央,躺著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他身著白色長袍,周身泛著淡淡的銀輝,雙眸緊閉,即便在沉睡之中,傾世的容顏也顯得極為冷漠無情。 納休斯一步一步踏上石階,走到祭壇旁邊,注視著男人的面孔,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我終于找到他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是醒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