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圖蒙坦講述了關于狂風部落的歷史,不過大部分都是族人耳熟能詳的事情。等到康菲忒幾乎要睜不開眼睛時,圖蒙坦才進入正題。 狂風部落的族長之位并非歷來就由其子嗣傳承。部族最開始的規矩是族長在任滿二十年后,將權力交給族人一致選出的最勇敢的戰士。然而某一任族長受到了權欲的蠱惑,篡改了部族刻在巖石上的法典,不僅將族長一職改為了終身制,還在最后將族長之位傳給了自己的長子。 后來的長老為了避免之后再出現類似的情形,命令巫醫研制了一種藥物,喝下去之后便會失去生育能力。這就是繼承族長之位的代價。 康菲忒還以為自己將要聽到的可能是跟身世有關的事情,想不到竟然是部族的秘史。想要成為族長就必須割舍掉自然賦予每一個人的權利,這是莫大的犧牲。不過他既不在乎自己是誰的兒子,也不在乎能不能生育后代,只要能成為族長,他并不稀罕自己日后有沒有子嗣。再說他本就喜歡男人,這么一來就不必擔心將來不得不娶妻生子的事了。 康菲忒毅然決然的接受了,看著族長沉痛的表情,他心中諷刺的想到,這點事情算得了什么,值得那么難過嗎? 接過巫醫準備好的藥劑,還沒等長老問他是否考慮清楚了,便一飲而盡。 他微笑著舉起空空的杯子,示意自己的決心,但緊接著他的表情就碎裂了,正如掉在地上摔碎的杯子。強烈的劇痛席卷了他的五臟六腑,惡寒與灼烤的痛楚在他下腹交織,他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搗藥杵不斷擊碎碾壓,這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他滾倒在地,面無血色,口中溢出破碎的呼救聲,頻頻用頭部撞擊地面,試圖以暈倒來解脫。但每次他眼前一黑,緊接著便又疼醒過來。 直到天快亮時,這漫長的折磨才終于結束??捣七糠谧约旱膰I吐物里,奄奄一息如同脫水的魚。 圖蒙坦長老起身來到康菲忒面前,告知他已經通過了賜福儀式前的最后一步,并命人將他送回住處休息。 巫醫為他準備了藥浴,能夠令身體恢復的速度加快??捣七瘡姄沃撊趺摿Φ纳眢w,剝掉臟污的纏腰布,雙腿打顫進入水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不到一秒鐘,康菲忒又重新睜大了雙眼,像見到鬼一般低頭盯著自己兩腿之間那物件。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男性象征,縮小到如拇指般粗細,下面藏著兩枚鵪鶉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直到此刻,他才深刻了解了族長那哀戚表情下所隱藏的心痛。 那天一早,康菲忒住處附近的人,都聽到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 蟲群如海潮般涌來,少年們從火堆中抄起火把扔了過去,火把落下的一刻蟲群紛紛四散開來,但勢頭不減,繞過燃燒的火焰繼續朝少年們襲去。 他們本以為再遇到硬甲蟲總有辦法將其殺死,但面對眼前這瘋狂的蟲海,他們再次被殘酷的現實擊敗了,一個個面如土色,驚慌失措。 佟凜和納休斯同時從地上站起,此時納休斯身上的殺氣已經斂去,容貌和頭發也恢復了原樣。佟凜顧不上探究剛剛發生了什么,眼前的情況不是一把刀能夠解決的,成千上萬的小型硬甲蟲頃刻之間就會把他們蛀成一張空皮囊。 情急之下,他想起了系統給他的大號殺蟲劑,雖然感覺很不靠譜,但現在別無他法,只能試試看了。 佟凜從腰間抽出殺蟲劑,對著蜂擁而至的蟲群按了下去。噴霧細密如雨,在空中盡情的揮灑飄散,出乎意料的是,上一秒還發瘋般涌向少年們的硬甲蟲,突然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的墻上一般退縮了。 少年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佟凜按了某個奇怪的東西,就嚇退了蟲群。在他們眼中,這無異于是一項奇跡,之前還只是佩服佟凜超人的勇氣,現在已經完全轉為崇拜之情了。 佟凜沒想到殺蟲劑這么管用,他又試著往前走了幾步,直對著蟲群按出噴霧,蟲群受了刺激般朝兩旁退去,讓出了中間一條路。它們像是失去了行動能力,懼怕著佟凜卻又挪不動腳步,只能像朝圣一般畏縮著分作兩列,仿佛恭迎神使通過。 這樣匪夷所思又壯觀異常的場面,此生難得一見,少年們紛紛惶恐又敬畏的跪下,以為見到了神明,把為月神唱誦的贊歌全都加諸在佟凜的“神跡”之上。 就連納休斯也似乎被震撼到了,只是他和那些少年看待佟凜的眼神不同,那雙絕美的眸子里像是蒙了一層水汽,朦朧中也能發現其中飽含的深刻感情幾乎快要滿溢出來了。他的表情像是處于即將按捺不住內心某種情感的邊緣,又像是在跟自己的內心博弈,充滿了哀傷、掙扎和悲喜交加的復雜情緒。 佟凜面色平靜的向眾人解釋,自己只是隨身攜帶了某種驅蟲的草藥而已,他跟大家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然而沒有人相信。拉美尼所在的部落以擅長采集和研制藥草聞名,每年該部落被選中的少年都會攜帶驅蟲殺蟲的草藥進入蟲巢,但從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這說明無論是一般還是特殊的草藥,對蟲族都沒有效果。 佟凜也懶得多做解釋,他們愿意將自己奉若神明,那就由他們去好了。只是納休斯怪異的眼神,讓佟凜感到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