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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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君看著他那副與平日完全不同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只覺得他今日灌了酒倒像個十六七歲的模樣了,“那你放開我,我理一理發?!?/br> 裴迎真倒是真放開了她,抱著她放在榻上道:“我來幫你理?!?/br> 阮流君坐起來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早散的不能入目了,臉紅的低著,背過身去伸手將衣服一點點的理好,重新穿好,忽覺脖子一涼,裴迎真便在身后將她那一頭散發攬到了她的背后,她忙要轉過頭去,“我自己來?!?/br> “別動?!迸嵊媾み^她的頭,讓她坐好,從那妝奩匣子里取來梳子和菱花鏡,將她的發攏好,一點點的梳著,“你只管坐好了就是?!?/br> 阮流君擔心的問道:“你會梳頭發嗎?” 裴迎真在她背后笑了一聲:“不會,但你可以教我,我學東西很快的?!?/br> 阮流君拿過腿邊的菱花鏡,歪了歪鏡子,從那鏡子里看背后的裴迎真,只見他低垂著眼,梳的又小心又仔細,抬起眼來對她笑道:“若是梳疼你了,你要說?!?/br> 那紅帳應的兩個人眉眼一片緋紅,阮流君瞧著他心中伸出無限的濃情蜜意。 裴迎真皺著眉小心的梳著,為她挽發問道:“是這樣嗎?” 阮流君便伸手到腦后握住他的手慢慢的教他如何挽發,“是這樣梳的,這樣挽過來,對,理好了挽過來?!?/br> 裴迎真倒是當真學的快,跟著她的手指記下便找到了門道,手指靈活的穿梭在她的發間。 阮流君在鏡子里看他問道:“你先前不是說有一樣東西給我嗎?是哄我的?” 裴迎真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便笑道:“哪里是哄你,是當真有東西要給你?!?/br> “什么東西?”阮流君問。 裴迎真便騰出一只手來,從懷里取出了一件事物放在了阮流君的手上。 阮流君垂下眼去就看到掌心里一個青色帕子包著的東西,打開來,一只精致的白玉小鹿躺在她的掌心里,這是……陸楚音的啊。 當初李云飛送給陸楚音的定親信物,李云飛知道陸楚音曾有一只小鹿后來死了讓她不開心,所以第一次互贈禮物時送的就是這只特意雕出來的白玉小鹿,是私密的定情之物,陸楚音也只偷偷的給她看過一次。 如今…… “這是……什么意思?”阮流君心中隱隱不詳的問道,再翻小鹿下面還壓著一封薄薄的信箋。 “陸楚音讓我帶給你的?!迸嵊嬖诒澈笞屑毜臑樗彀l道:“她讓你幫她將這樣東西還給李云飛,她要守孝有許多日子不得出宮,也不好見李云飛,不能當面給他,她說你將小鹿與信箋交給李云飛,李云飛自然會明白的?!?/br> “明白?明白什么?”阮流君有些心慌,動了一下。 裴迎真扶住她的頭道:“別動,馬上就好了?!?/br> 阮流君便捏著手中的白玉小鹿定坐在了那里,“她……是不打算嫁給李云飛了嗎?”信物都退換回來了,她是要……退了這么親事嗎? “她并未與我說那么多,這是她與李云飛之間的事,我也并未問那么多?!迸嵊媛曇羝降牡?。 阮流君坐在那里忽然就不說話了,她垂目看著手中的小鹿,她還記得當初陸楚音給她看這只小鹿時是何等害羞,何等開心,她說她遇到了世上最好的人。 世上最好的人,如今……她是要放棄了嗎? 裴迎真聽她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手指頓了頓問她,“你生氣了嗎流君?” “沒有?!比盍骶p聲答他,生什么氣呢?她有什么好生氣的?她只是……替陸楚音難過,可裴迎真說的對,這是陸楚音和李云飛之間的事情,她們自有決斷,她有什么資格管? 裴迎真也沒有再開口,等終于將那散發挽好,簪上了簪子,吐出一口氣道:“好了,扭過來讓我瞧瞧好看不好看?!彼鲋盍骶募鐚⑺D過身來。 阮流君抬頭對他笑了笑,“好看嗎?” 裴迎真看著她細細皺著的眉頭終是嘆了一口氣,伸手捧起她的臉道:“流君,我知道你待陸楚音好,替她難過。但是……”他輕輕嘆了口氣,將阮流君擁在了懷里,“這世間許多事并非是我們力所能及可以回轉的,就像陸楚楚的死……”他不想提起這件事,可是又怕這成為流君心里的一個結,令她難過。 “就算我們再不愿她死,再想幫她,可她若是不想活了,誰也救不了她?!迸嵊尜N著她的額頭,“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我們只是旁觀者,不能替她做決定。陸楚楚認為死了讓她更好過,她當然可以死。如今陸楚音認為放棄李云飛可以讓她走好自己的路,又有什么不可的?” 阮流君沒有說話,是啊,她認為這樣最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她當真認為這樣是她最開心的選擇嗎? 阮流君細細瞧著那白玉小鹿,這是李云飛親手雕的,那樣大個兒的少年人做起這樣的活計又細心又體貼。 彈幕里有些罵她的,有些說陸楚音的,還有擔心的—— 咖啡不加奶:我覺得裴迎真說的對,雖然明白主播希望陸楚音快樂的善心,但是這是她自己選的,旁人也沒有什么權利干預。 宅斗萌:女主一開始還挺好的,現在越來越圣母了,過好自己的,老管別人干嘛,陸楚音要是死了jiejie死了皇太后大靠山之后還能傻白甜的只為自己高興嫁給李云飛我也覺得她太沒心了。 來看裴迎真:雖然我支持我真的言論,但是樓上的話真是讓人不舒服,幾次了都很……微妙的上帝視角,老是愛鑒定人。而且陸楚音為什么不能為自己追求自己的幸福?她jiejie死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過她啊,但凡考慮過陸楚音就該堅強的活下去護著這個meimei,她自私的一死百了了,所有的爛攤子留給meimei了,現在又要道德綁架陸楚音非要替她報仇不可? 最愛病嬌變態:是啊,小陸姑娘是主播最好的朋友,誰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過的開心啊,主播替她難過不應該嗎?大家平日里就是這么冷血?對朋友關心關心就成圣母了?而且我也希望小陸姑娘嫁給李云飛??!我很喜歡這一對??!不要拆cp??! jian臣愛好者:我現在真的好懷疑歷史上的陸薔就是陸楚音……可怕。 我也叫許嬌:我不想看小陸姑娘嫁給渣皇帝?。?!為什么陸楚音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想看她一直傻白甜下去! 霸道總裁:哎,現在才覺得傻白甜是一種最大的幸福,因為有人護著你,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都可以一直傻白甜下去。 阮流君看著那鬧嚷嚷的彈幕發愣,她早也習慣里彈幕里不好的言論,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可以被人指摘,或許她們說的對,她如今越來越優柔寡斷,她在最開始的時候也可以做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是因為……她那時沒有朋友。 她沒有一個信任之人,可如今不同了,她有朋友,又親人,她希望她在意的每個人都能開心一些,容易一些。 她喃喃著說了一句:“我一直是這么圣母……只是從前太孤單了?!?/br> “恩?”裴迎真沒聽清她說什么,低下頭去看她。 阮流君便抬起頭來對他淡淡的笑了笑,“你說的我都明白,若是這當真……是她選的路,我也支持她?!?/br> 裴迎真垂眼親了親她的額頭,“流君,我喜歡你心地柔善,我也希望從此以后有我護著你,你能一直這么柔善?!眽氖戮妥屗麃碜?,流君只用開開心心的做自己就好了。 阮流君仰頭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在某些方面又像是他的父親,希望她開心,無論她做什么都好,只要她開心。 她伸手勾住裴迎真的脖子,仰頭親了親他的嘴。 裴迎真托著她的腦袋便在她的唇上笑了,“我喜歡這樣的你?!?/br> 人總是向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流君身上又他所有沒有的。 阮流君還想在問他什么,關于端木夜靈如何,太子如何,可如今卻也是沒有心思了,或許大家又要怪她多管閑事了。 庭哥兒到底是扛不住困的睡著了,阮流君怕他在外睡著涼了,便也沒在多留,和香鈴抱著庭哥兒回了府。 裴迎真一直將她們送回府送回房才離開了,卻是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李府,找李云飛。 李云飛匆忙從府中出來看到裴迎真是驚訝的,還以為是宮里出了什么事勞他這樣晚來找自己,忙問道:“你這么晚來可是出了什么事?楚音她……” “她很好?!迸嵊娲驍嗨溃骸八缃裨趯m中守靈,你不必擔心。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同你說?!?/br> “什么事?”李云飛將他請進府中,帶到了自己的書房,剛要命下人沏茶,裴迎真抬手說,不必了。 他站在書房里看著李云飛墻上的那幾幅畫,“我與你說完就走,過會兒便要去上早朝了?!?/br> 李云飛看外面,天色確實已經不早了,“究竟是何事?” 裴迎真轉過身來道:“陸楚音將你送她的定情信物托流君退還給你了?!彼苯亓水數牡溃骸傲骶芸粗仃懗?,也很喜歡你們有情人成眷屬,所以我先來將此事與你說明,到流君還你信物時你也無需太過驚訝,太過悲傷,免得令流君難過內疚?!?/br> 李云飛站在那里宛若驚雷過耳,其余的一概沒聽清,只聽到他說,楚音將信物還給他了。 “為什么?”他驚愣愣的問裴迎真,“為什么她要還給我?可是……可是太子又逼迫她什么?或者圣上……” “沒有?!迸嵊嬗执驍嗨溃骸皼]有人逼迫她,是她自己決定的?!?/br> “決定……”李云飛喉頭噎著,問他,“決定什么?她決定了什么?” “決定與你退婚?!迸嵊婵粗苯拥溃骸八^兩日便會回明圣上,讓圣上退了這門親事?!?/br> “為什么?”李云飛站在那里攥緊了手指,“是因為她要守孝嗎?我可以等,等她三年又何妨?三年不夠就五年,十年,只要有那一天?!?/br> 裴迎真看著他,慢慢的嘆了一口氣,“她是不會再嫁給你了,她也不想拖累你,望你早日覓得良配?!?/br> “為什么?”他又問一遍,他喉頭發哽,胸中情緒翻涌著,卻只壓著道:“她總是該告訴我……為什么?” 裴迎真在那書房之中低頭沉吟了一下,才又復抬起頭看他道:“因為她失去的太多了,她要為她失去的報仇?!?/br> “報仇?”李云飛有些難以控制情緒的拔高了聲音,“害死她阿姐和皇太后的皇后與太子不是俱已伏法?她還要報什么仇?我不明白?!?/br> “若是那么簡單就好了?!迸嵊鎳@氣道:“害死她阿姐與太后的和不止皇后與太子?!?/br> “那還有誰!”李云飛急聲問道。 裴迎真看著他吐出了兩個字,“圣上?!?/br> 李云飛腦子里宛若石破天驚僵在了那里,圣上……當今圣上? “你說誰??”他不敢信的又問一次。 裴迎真沒有隱瞞竟是將陸楚音親眼看到聞人安如何害死太后,害死貴妃一事全部告訴了李云飛。 聽的李云飛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裴迎真看著他驚愣的站在那里,伸手落在了他的肩上道:“這件事只有我與陸楚音知道,她本不愿讓你知道,怕牽連于你,但是我想她這樣與你退婚你必定不會罷休,要去追問她的,到那時讓她難堪傷心,也恐圣上起疑,所以我才告訴你,只是你將這件事咬爛了咽在肚子里,泄露它的后果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是明白的?!?/br> 李云飛懵了,被他輕輕一拍竟往后仰了一下,忙又站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問道:“那楚音呢?她且不是很危險?她打算怎么報仇?”這樣的仇她要怎么報! 裴迎真看著他吐出了一口氣,“她自有她的打算,等你該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笨此€要再問,裴迎真打斷他道:“你若是當真對她有情意這個時候該做的只有尊重她的決定,陪著她走完這條她選的路?!?/br> 李云飛喉頭像是塞了一大團的棉絮,吞吐不能。 裴迎真沒有再說什么,只說讓他不要與阮流君多說什么讓她擔心,便告辭了。 他出了府門后突然發現居然飄了血,這樣黑茫茫的夜里居然迎來了這一年第一場小雪。 他抬頭看著黑漆漆夜色里的小雪吐出了一口綿長的氣,他之所以會全部告訴李云飛,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要拉李云飛下水,這條路艱難又危險,每一步都可能葬送性命,單憑他和陸楚音兩個人是如何也不會成功的。 他需要同盟,需要幫手,端木夜明是他第一個要拉下水的,只要聞人安殺了端木夜靈,那端木家與他這份仇便是結死了。 李云飛是第二個,他若是支持著陸楚音,日后有李氏一族,甚至同脈相連的幾大家族都會做她的后盾,那陸楚音也不算是無依無靠了,她的路也會更好走一些。 這小雪灰蒙蒙的落下,像是大寒來臨之前的預兆。 裴迎真裹好了披風上馬回府,他比誰都明白當今圣上,如今圣上如何對待謝紹宗,他日圣上也會如何對待他。 對圣上來說,他與謝紹宗沒有區別,不過是他手中的刀刃。 他絕對不會走到謝紹宗這一步。 ========================================================================== 那光幕里裴迎真打馬行在漆黑的夜里,阮流君盯著那光幕里的他,直到時間用盡,光幕跳轉回來。 彈幕里在發問—— 霸道總裁:裴迎真有點奇怪???按照他的性格怎么會這么輕易把這么機密的事告訴李云飛?陸楚音是不想讓李云飛知道的吧? 來看裴迎真:我真是為了主播吧?不想讓她為難,也不想李云飛怪陸楚音,我真好體貼! 今天裴迎真來了嗎:可拉倒吧,裴迎真有這么好?我不信,不符合他的人設,我猜他另有圖謀。 jian臣愛好者:現在看來……陸楚音越來越相似歷史上的陸薔了,我記得歷史上的陸薔是李家的親戚,是李云飛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