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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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宙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在看見那家伙的臉后,他覺得自己的血管都凍住了,渾身不自覺地顫抖,下意識想遠離那個人。 直到回到家,看見兒子安靜地坐在客廳中央寫字,他才回過神來,清楚地明白當初那些孤獨無助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 安安聽見開門的聲音,從字帖中抬起頭來,看見任宙遠回來了,一張小臉掩不住激動。他快速將字帖放好到一邊,迎上前撲進任宙遠的懷里,道:“爸爸你回來了!”他在任宙遠胸前蹭了蹭說:“爸爸你上班怎么樣了,我們是不是能住在這里了?” 任宙遠看著兒子一雙大眼睛滿懷期待地盯著他看,臉上的笑容都快堅持不住了。他抱起任聚安,走到沙發上坐下,腦袋一邊組織著話語,想著該怎么對兒子說他不打算在這個城市待下去了。 在回到這個城市之前,他不是沒有想過也許會遇上那個男人,畢竟這是他們曾經相遇,并且誤打誤撞結緣懷上安安的地方,他曾經在腦海里設想過無數遍兩人再次相遇的情形,卻沒有眼下這一種。 他是個孤兒,從小無依無靠,自懂事以來,就一直是一個人。小時候不是沒有經歷過羨慕別人都有父母的日子,也和所有孤兒一樣,總是在心底詢問上天,為什么就只有他是自己一個人,為什么別人都有爸爸mama,就他沒有。 后來長大了,他逐漸發現自己喜歡男人,對上天就更不滿了。他這一生就像是注定沒有所謂家庭的運氣,小時候沒有父母,長大后沒有老婆孩子。 這些念頭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就被拋諸腦后,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在意這些東西,直到任聚安出生,他才發現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停止過在意。 但他是希望有一個家庭,并不是想當一個女人。 和那個人的開端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說,他們倆從來就沒有過什么開始。 在知道自己懷上安安的時候,他驚慌過,無措過。他沒有父母,連唯一能問的人都沒有,只能自己揣著這個秘密逃離了這個城市,每每想到身邊熟悉的人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向他投以的目光,他就會想起小時候當別人知道他是孤兒時投射的視線,以至于在剛懷上安安初期,他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甚至有過懷著孩子一塊兒死去的念頭。 那時候他剛考上研究生沒多久,人生正在最黃金的時候,卻因為肚子里的一塊rou,讓他不得不丟下一切遠走他鄉。唯一慶幸的是,因為從小沒有可依賴的親人,他從升上初中沒多久就開始打工,這么多年攢下來的錢,也足夠支撐他直到孩子生下來。 只是到底要不要將孩子生下來,倒變成了另一道難題…… 耳邊傳來安安呼喚他的聲音,任宙遠將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緊了緊抱住安安的雙手,心里矛盾極了。 想逃離,又不想傷了孩子的心。 短短幾十秒時間,任宙遠想了無數個借口要怎么和安安說明現下的情況,但看著安安的雙眼,他又無法將話道出口。 前兩天對兒子的誓言如在耳邊回響一般蠱惑著他,讓他不得不說道:“是啊,咱們不是已經住下來了么?安安高不高興?” 果不其然,聽到他這么一說,安安雙眼閃閃發亮,一個勁地猛點頭。 任宙遠親了親他的臉,說:“安安高興,爸爸就高興了?!彼肓讼?,又道:“但是安安要聽話,爸爸之后上班了,就沒時間照顧安安,到時候安安就要到幼兒園,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好不好?” 任宙遠想到,若是自己不打算在那維奇工作了,早晚也得去找一份新工作。搬來這里花費了他大半的積蓄,或許還要重cao舊業,看看范文鋒那邊有沒有稿子需要他寫的,哦是了,他還要給范文鋒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不去那家公司了。 任宙遠來之前一心想著要在故地扎根,當初范文鋒幫他租房子的時候一口氣幫他簽了一年的租約,壓了三個月的房租,又交了一個月房費,讓他好生心疼了一番,如今工作沒了著落,也要快一點找到下一份工作才行。 他在那邊暗自想了一圈,卻沒發現安安正一臉不高興地窩在他懷里。他嘟著嘴揪住任宙遠的衣角,一聲不吭地把玩著,等任宙遠在心里將之后要做的事一一捋順了,才發現兒子的動作。 他顛了一下雙腿喚起安安的注意,安安抬起頭來,任宙遠問他:“怎么了安安?” 安安心里覺得委屈,他不想上幼兒園,只想和爸爸天天待在一起,但是又知道爸爸要忙著賺錢養家,要是爸爸在這里找到工作了,就要去上班,不能和他在一起了,這么一想,他又覺得整個世界都好悲傷。 對比起總是搬來搬去,他更不喜歡看不見爸爸的日子。 他想了想,小聲地說:“爸爸真的找到工作了嗎?” 任宙遠在心里一頓,不禁回想他剛才哪里露出馬腳了。 怎料安安很快又接著說道:“爸爸要不咱們不在這兒住了吧?” 安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任宙遠還是聽見了。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安安這句話背后的意思。他開始反省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到底讓孩子有多不安,是以借這次的機會,他更不能讓這件事惡化下去。 任宙遠皺起眉頭,佯裝苦惱的樣子,“安安不喜歡這里嗎?要是不喜歡的話,爸爸就去公司和叔叔們說爸爸不去他們那兒了,還要和文鋒叔叔說一聲,麻煩他幫我們找房子?!?/br> 安安聽了,偷偷地看了任宙遠幾眼,小嘴抿了抿,想說些什么又咽了下去。任宙遠見狀俯身向前,從包里拿出手機,動作緩慢地解鎖,還沒等他按到通訊錄,安安rourou的小手就按在了他的手上,搖頭如撥浪鼓似的說:“安安說過喜歡的!” 任宙遠忍笑,挑眉看他,“真的嗎?”見他一個勁地點頭,又道:“爸爸不希望安安難過,安安要是不喜歡一定要和爸爸說,不然爸爸就什么也不知道了?!?/br> 聞言安安頓了一下,眼神閃爍,像是在做什么天人交戰一樣,最后一咬牙,眼神堅定道:“我就說了喜歡!” 這回任宙遠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稀罕地抱著自己兒子又親又捏的,覺得他怎么看怎么可愛,但又忍不住心疼他,這么貼心的兒子,幸好當初沒有錯過。 安頓好任聚安,哄他去午睡后,任宙遠撥了個電話給范文鋒。 他隨意編了個借口,說自己不喜歡那個公司,還順帶問了范文鋒有沒有簽約稿件可以讓他賺個外快。 范文鋒一聽,直接將后者的問題忽略掉,著急問道:“為什么不去了?你今天早上不是才說覺得問題不大嗎?”他頓了頓,又問:“是維奇給你打過電話了嗎?” “沒有?!比沃孢h下意識答道,回答完才反應過來,懊惱地按了按太陽xue,道:“那個公司還沒有給我答復,只是我不想去了,想了想,科技教育公司根本不適合我,我還是喜歡文字工作,你有空幫我打聽打聽吧?!?/br> “為什么呀?”范文鋒不依不撓,“那家公司真的挺好的,他們家老板雖然是外國人,但是公司制度和國企沒差,就是一鐵飯碗,你進去了就是領著外企的工資,享受著國企的福利,這么好的公司你很難再找第二家了?!?/br> 怕他反駁似的,范文鋒接著又道:“我朋友給我打聽過,這家公司的老板是個很有魄力的老外,他想法獨到,行事快準狠,跟在這種老板底下干活,你想不出人頭地都很困難。況且你要面的崗位不正好是做文字工作的嗎?這公司還面向的客戶群體是5到18歲的孩子,你兒子不正好可以去上上課么,指不定員工還有優惠呢?!?/br> 范文鋒將這家公司捧得天上有地下無,就希望他能再考慮一下。任宙遠一邊聽,一邊無奈地想,那個很有魄力的老外,他還真有接觸過,對于他們倆唯一一次見面的記憶雖然已經很模糊,但是他在印象中確實是個很有魄力的人,只是要他把安安送過去上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還沒大膽到這個地步。 范文鋒在那邊唱了很久的獨角戲,奈何任宙遠心意已定,任他怎么說也動搖不了他分毫,范文鋒也無法,只好答應幫他再找找別的工作,臨掛電話前,范文鋒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問道:“是了,你要約稿,要用的是那個身份,還是隨意一個?” 任宙遠頓了一下,答道:“暫時先隨便一個吧,我這邊……暫時還能支撐得下去?!?/br> 聞言范文鋒沉默了一下便應了下來,兩人再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任宙遠掛上電話后拿著手機,整個人陷進了布藝沙發里,盯著早就暗下去的屏幕發了好一陣子的呆。 他的腦海里,想到的是這些年來自己帶著安安四處謀生的日子。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盡管他曾經以為他是。但是自從有了安安以后,他便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口之家,為了肩負起這個“責任”,那時候的他幾乎將一天掰開成兩天用,也幸虧這樣,讓他在這些年好歹也收獲了一些東西。 任宙遠揉了揉眉心,似乎自從他回到這個城市后,就止不住地回想過去,他又想到了那個男人,一個……連名字都記不住的男人。 以前的生活已經足夠糟糕,就不需要另一個人來把它變得更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幕后小劇場* 列昂尼德:老子有才華有力氣有錢又有能力 范文鋒:但沒有老婆兒子 列昂尼德:%(*…!@為什么還沒有我的戲份! ——一個只活在作者有話要說的男主 第3章 自立 任宙遠從睡夢中驚醒,看了眼窗外,天色還是一片昏暗,窗外的黑像是要吞沒大地一般,看得人心慌。 他看了眼睡在身側的安安,見他一臉滿足地扯著他的衣擺呼呼大睡,笑著親了下他的額頭,往上扯了一下被他蹬下去的被子,然后才重新躺了回去。 閉上雙眼,剛剛夢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又回到腦袋里。 夢里的畫面很凌亂,時而夢見小時候因為住在福利院,尷尬地拒絕同學想去他家玩的畫面,時而夢見懷著安安時,好幾個月躲在家里不敢出門的畫面,時而又夢見他在考古隊的時候,同行的人對他投以輕視和不解的畫面…… 腦子里一團糟,任宙遠干脆睜開雙眼,在漆黑中看著天花板。 腦袋在這一瞬間異常冷靜,冷靜得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清晰地看清過自己的過往和現狀。 他的過去,說實話,活得很糟糕。介意自己的出生,無論做什么都怕得罪人,怕被人看不起,于是一直過得小心翼翼,總是通過觀察別人的反應行事。 文字,是他在有了安安之前唯一重視的事情,小時候與文字為伴,長大后靠文字吃飯,似乎也只有在文字面前,他才活得像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有血有rou有自己想法的人。 但卻因為這份執著,讓他在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沖昏了頭腦,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不記得那個男人的名字,也不記得他是做什么的,這么多年來,關于那個男人他唯一記得的只有一個——那副自大又欠揍的面孔。 他看了一下往他懷里越湊越近的安安,心里某一角軟得一塌糊涂——若是沒有了當年的荒唐,也不會有這么個乖巧又聽話的兒子了。 那個男人毀了他的前程,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卻陰差陽錯地給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一個家。 任宙遠翻了個身,將安安抱在懷里,他下巴蹭了蹭安安的頭發,再次閉上雙眼。 這回那些糟心的畫面沒再擾亂他,就像是曾經艱難的日子要被他拋諸腦后一樣,在歷經了那么久獨自一人的生活后,他最終也會得到他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任宙遠起了個大早,他將還賴在床上睡得滿臉通紅的安安喚醒,幫他換了一身帥氣的polo衫牛仔褲,將他抱到洗漱臺邊,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進他嘴里,才馬不停蹄地出去做早餐。 現在已經是四月了,大大小小學校的都已經開學,大城市的幼兒園稍微好一點的都滿員了,也幸虧有范文鋒在,才幫他在附近找了家民辦幼兒園,愿意接收插班生。 安安洗了把臉,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清醒了不少,他看見任宙遠在廚房忙里忙外的,想了下,還是走了進去,像以往那樣揪住任宙遠的衣擺,跟在他后面像個小跟屁蟲似的問:“爸爸咱們一早要去哪兒???” 任宙遠將最后一個雞蛋煎好夾緊面包里,關了火把平底鍋放進水槽內,一手一個盤子,背后拖著個小跟屁蟲走到大廳。 安安很自覺地爬到沙發上,從其中一個盤子中拿起三明治吃了起來,邊吃眼睛邊看向任宙遠。 任宙遠拿起另一塊,邊吃邊說:“咱們等一下要去幼兒園玩,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安安可以在那里和小朋友們一起玩,還有好多漂亮的老師教你寫字畫畫,等安安學了之后回來教爸爸好不好?” 安安一聽,臉色倏然一變,一張漂亮的小臉皺在一起,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在默默地啃著面包。 任宙遠一看就知道壞事了,他知道安安一直很不喜歡上幼兒園,對幼兒園本身沒有什么太大的喜惡,就是對離開爸爸這件事嚴重不滿而已。 他對兒子這么喜歡自己確實很感動,但同時也很頭大。把默不作聲的安安抱到自己腿上坐著,任宙遠小聲哄著他說:“爸爸也很舍不得送安安到幼兒園,但是爸爸要上班賺錢,如果將安安自己一個放在家里,爸爸會擔心會不會有什么壞人,到時候沒人保護安安,如果安安被帶走了,爸爸就再也看不見安安了?!?/br> 安安一聽,眼眶的淚水打著轉,那樣子怎么看怎么委屈,他奶聲奶氣又夾著些哭腔說:“那爸爸不可以像以前那樣在家里上班嗎?” 任宙遠心都揪緊了,但也只能硬著嘴說:“爸爸要賺好多好多錢,讓安安念小學,念大學,但是如果爸爸在家里上班,就不能送安安去念書了,安安難道想當個什么都不會的壞小孩嗎?” 以前任宙遠和安安在外面生活的時候,曾經見過一些被家長追著抽的孩子,那時候任宙遠就和他說安安要好好讀書,當個乖乖的好孩子,不要當個壞小孩。壞小孩這個名詞從此被安安記下來,每次任宙遠一說,他就會想到那個被追著打的小朋友。 果然這么一說,安安就猶豫了,但是他很快又道:“安安不要當壞小孩,但是爸爸可以教安安念書,安安不要去念小學念大學,我不要做大老板了,我要在家照顧爸爸?!?/br> 任宙遠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安安一直說以后長大要當大老板養爸爸,但是現在竟為了不上幼兒園,自愿放棄當大老板了。 他覺得這樣和孩子磨下去最終還沒說服安安,自己就先屈服了,于是他一狠心,說:“安安不是說要聽爸爸的話嗎?爸爸可不喜歡不聽話的小孩子?!?/br> 這回安安一聽,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但安安一安靜,任宙遠就覺得心里憋得慌。他想晾著安安,讓他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將他送到幼兒園,但是又怕他傷心。安安和別的孩子不同,從小跟著他到處跑,心里特別敏感,就像以前的他一樣,就怕別人不高興,也怕任宙遠不要他。 兩人就維持這么個姿勢坐著,任宙遠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差不多到準備出門的時間了,正想哄一下安安,突然手臂上啪嗒啪嗒地濕了一圈。 任宙遠一慌,忙將手上的三明治放下,想轉過安安的臉,卻被他一直躲著,很快地安安連腳都用上了,蹬著小腿兒不愿把正面露出來。 安安一直默默地掉著淚,一丁點的聲音都沒發出來,將傷心壓抑在心底,此時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哭得一抽一抽的,像是有點喘不過氣來。 任宙遠慌了神,他將安安抱緊在自己懷里,順著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撫,道:“安安不哭,咱們不哭了哈,剛剛爸爸想要嚇一下安安而已,不是說真的。安安那么聽話,爸爸愛都來不及了,怎么會不喜歡呢?!?/br> 安安的哭聲越來越大,任宙遠反而松了口氣。從很久以前,安安就喜歡自己憋著哭,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還曾經哭得差點休克。 任宙遠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很難當個嚴父,只要孩子一哭他就沒轍,所謂慈母多敗兒,這句話放在他這個男人身上一樣奏效。實在看不得自己孩子傷心,任宙遠嘆了口氣道:“安安乖,要是不喜歡上幼兒園咱們就不上了,爸爸在家陪著安安?!?/br> 安安兩只手揪住任宙遠兩側的衣服,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他埋在任宙遠懷里小聲道:“爸爸大壞蛋?!?/br> “嗯,爸爸是大大大壞蛋,”他大手撫了一下安安的頭,替他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皝?,把頭抬起,別憋著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