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他不由地在路上嚎啕大哭。 后來還是蔡倫,偶然途徑此地,見到他,問了句怎么。 他大喜過望,忙擦了把眼淚,拉住對方分訴起來。 劉炟接到消息,趕到太后宮中,已是午夜時分了。 朱漆鎦金的殿門“咿呀”的一聲,徐徐打開,像是一聲嘶啞的、若斷若續的長嘆。 太后就躺在最深處,痛苦地□□著。年輕時清秀的面容此刻布滿皺紋,泛著密密的苦意。 他忽然想起這個女人曾經養育了他二十年。在他小時,也曾用一雙柔軟的手抱著他,將他緊緊摟在懷里。 這一刻,有無限的悔恨和愧疚浮上他心頭。他奔了過去查看她,“母后......” 太后病的昏昏沉沉,根本認不出他,只是艱難地喘著氣。 劉炟見了,不由地淚流滿面,跪了下來,握住她的手,“是孩兒不好,不曾早來看您......”他對著王福勝、毛昌達等人怒喝,“御醫呢?御醫都在哪里?” 毛昌達滿懷悲憤,欲說。王福勝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對劉炟道,“御醫都在趕來的路上了?!?/br> 劉炟轉向太后,哽咽,“你聽見了嗎?母后。御醫就快來了,你會好起來。我們母子會像以前那樣,我會好好孝順你?!?/br> 但她的生命已經隨著病痛而慢慢流失,看著虛空的某處,嘶啞地喃喃,“我陪伴你二十多年,你卻負盡我一生......” 劉炟見她忽然能開口說話,猜到是回光返照,至多只有一刻的光景。強烈的恐慌不斷襲上心頭。抓住太后的手,哽咽,“母后,母后!你看看我啊,我是炟兒。御醫馬上就來了,你會痊愈。你聽到了嗎?” 但她的目光逐漸地渙散了下去,“陛下......”上舉的手驀然掉了下來,就這樣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梁玫從夢中被驚醒,得知太后病重,已自知不好。后在穿戴時,又聽聞圣上得知消息,已匆匆趕去永壽宮,更覺大為不詳。攥著手仔細地想了想,最終決定先去未央宮,死活地哀求了申令嬅與她同行。 令嬅厭煩她近來跋扈,但到底心軟,想著兩人相處近十年,答應著去了。 等二人到了太后宮,還沒進去,便聽里頭在放聲大哭。 令嬅雖一向不喜太后,但身臨其境,也觸動了哀腸,眼圈逐漸地紅了。梁玫卻覺渾身發冷,每走一步都如同在針尖上,勉強跟著令嬅才能走進去。 一時進了殿內,令嬅眼見劉炟默默流淚,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去到他身邊安慰,“陛下不要太過傷懷......” 她話還未說完,已被氣憤交加的毛昌達打斷,“陛下,太后忽然病逝,并非天災,而屬*!”義憤填膺地把近來梁玫所做的諸事都說了一遍。 她聽的冷汗涔涔,根本不敢抬頭看劉炟,也一句都不敢辯。 “賤人!”劉炟面色鐵青,“可知你這樣是蓄意謀殺!”快步走到梁玫面前,劈面一個耳光打了下去。 他打的又急又狠,梁玫痛呼一聲,跌倒在地,隨即臉上腫了起來。但也不敢說話,只是求助地看向令嬅。 她雖然恨梁玫糊涂,但也心軟。何況不想劉炟動這么大氣。上前一步拉住劉炟,道,“陛下,陛下息怒!”一邊給梁玫使著臉色,“還不快走!” 梁玫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內殿。 令嬅一邊扶著劉炟坐下,一邊道,“幾位公公也帶人出去吧?!?/br> 第127章 劉慶 太后的喪儀定在了九月初三。 因為她死因隱秘,又牽扯到皇室秘聞,劉炟并沒有依例宣御醫診視她的遺體,就那樣落葬了。 整個宮廷掛上了縞素。云板聲不斷叩響,靈堂中香煙繚繞。 劉炟在拜祭過后,為防傷情,已經先行回宮了。靈前只剩下履霜帶著申令嬅和梁敏?!好等涨耙岩蚣毷?,被劉炟降為采女了。這樣的大場合,以她現在的身份是來不得的。 跪地許久,做完了例行的禱告后,梁敏低著頭,連看也沒看履霜,就借口不舒服,先行回宮去了。 她近來比往年更憊懶呢,幾乎不愿和自己有照面。 履霜的這個想法不過轉眼即逝,很快她就點點頭答應了,同令嬅轉去偏殿休息。 不想坐下來沒多久,竹茹就匆匆進來報,“...太子在外求見?!?/br> 履霜不由地訝然。 還是令嬅消息靈通,悄悄說,“聽說他這半年來失了母親,常受內廷諸人欺壓。又屢遭意外。我猜,他大約就是為這個找你的?!?/br> 履霜心下雪亮。對竹茹道,“讓他進來吧?!?/br> 竹茹躬身應是,出去引了太子來。 他進殿后,頗有些拘束,“參見母后,參見申貴人?!闭f完這一句,兩手緊緊攥著,低著頭,遲疑地不說話。 令嬅心知他是礙于自己在側,有些話他不好說。識趣地起身道,“殿下,佩兒大約醒了,妾先行告退,回去照看她了?!?/br> 履霜點點頭,“一路上當心?!?/br> 申令嬅的背影消失在殿里,太子這才敢抬起頭,“...母后?!?/br> 他悄悄打量履霜的時候,她也正在看著他。太子今年已有十歲了,生的一幅文質彬彬的相貌,頗像劉炟。履霜想起她剛嫁入宮中的那一年,有一次曾經抱過面前的孩子。那時他三歲,長的白白胖胖,活潑喜人。如今卻驟然失母,眼見的一日比一日沉默拘謹了下來。 太子見她長久的不說話,惴惴地又喊了聲,“母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