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杜沛霖覺得自己十分無聊。這種試探毫無意義,并且非常不利于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發展,但他依然做了。他甚至都不在乎這個試探最后的結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仿佛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試探,就能看出人性的好壞,但關鍵是,人性的好與壞,他又能做什么呢? 車廂當中靜極了,杜沛霖覺得非常不舒服,開始沒話找話,“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杜明想了想,杜沛霖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沒想到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隨便吧,隨便吃點兒什么?!?/br> 這是他出獄以來,跟杜沛霖講的第一句話。 他隱約知道杜沛霖現在經濟狀況很不錯,但究竟怎么個不錯法,他就沒有概念了。那些什么“上市公司”什么“融資”,他聽起來覺得好遙遠,根本就沒辦法弄明白。他也知道自己跟杜沛霖的關系很奇怪,索性不去問那么多,一來他還要靠杜沛霖養老,杜明不想惹惱了他,二來他也的確不怎么關心。 能有片瓦遮頭,對他這樣的人來講就已經是老天爺眷顧了,他還能奢望其他什么呢? 杜明想起以前在看守所的時候,里面的獄警和獄友都說他是祖墳上冒了青煙,所以才能有杜沛霖這樣一個有出息的兒子。也說是他家所有的倒霉都應驗了在他一個人身上,所以現在杜沛霖才能順風順水。他聽了只是一笑。 父子之間感情如何,外人看不清楚,他這個當事人還能感覺不出來嗎? 別說杜沛霖別扭,就是他自己都感覺不舒服。 杜沛霖聽見他這樣說,倒也沒有勉強,“那行吧,去吃點兒清淡的吧?!彼衍囬_到商業街附近一家淮揚菜館,跟杜明兩個人走了進去。點完菜之后,杜沛霖一邊將菜單遞給服務生,一邊垂著眼睛跟他說道,“你那邊我請了鐘點工來給你打掃衛生,中午晚上有人做飯,早上自己解決,鐘點工不住家,你有什么事情跟我打電話?;蛘哂心睦锊蝗缫獾?,也跟我說?!睋Q句話就是,要是沒事就不要給他打電話了。 杜明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低頭應了一聲,也不說話。杜沛霖想得如此周到,他還能說什么呢?說多了,反倒顯得自己不識抬舉。本來他們兩個之間,也就稱不上什么父子情分。 吃完飯之后,杜沛霖把杜明送到了他住的地方。小區環境清幽,出門就是小廣場,一年到頭都有老頭老太在那邊跳舞鍛煉。旁邊是有幾所學校,到處都是孩子?,F在的城市布置基本上都是這樣,老頭老太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年輕人要上班,多住在市中心附近,這地方離寫字樓和工廠,還是遠了點兒。 房子不大,但對于一個人來講也足夠了。裝修肯定不能按照杜沛霖的喜好來,用的都是些暖色調,黃色的燈光一打開,整個人就暖洋洋的,十分有家的感覺。 杜沛霖把東西給杜明放下之后,又去洗手間教他用浴霸和熱水器,做完這一切,他覺得自己實在沒什么事情好做了,站在那里又顯得很莫名,干脆離開了。 從那棟小樓里面出來,杜沛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跟杜明待在一起,真的是太壓抑了。 他們父子倆就這樣相安無事地處了幾個月——之所以是“相安無事”,那是因為杜明很自覺地沒有給杜沛霖打過一次電話??ㄉ系腻X也沒怎么少過,基本上都是正常開銷的樣子。杜沛霖把什么都給杜明準備好了,甚至連買個餐巾紙都有專人定期送上來,他也實在沒什么地方好花錢的。 眼看著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杜沛霖從一眾繁忙當中抽了點兒時間,提前跟他爸爸打了個電話,說要過去吃飯,然后買了點兒東西,就上門了。 這是他把杜明接出來之后,第一次到這邊來。飯是鐘點工做的,不算豐盛,但都挺家常的。房間里格局變了些,雖然不像之前布置得那么好了,但是跟之前相比,有了許多的人氣。陽臺上養了兩盆水仙,這會兒抽了花苞出來還沒開。上面養了只鳥,杜沛霖一進來,就“恭喜發財”地撲騰著翅膀亂叫。雖然聒噪,但到底多了幾分凡俗人間的煙火氣息。 杜沛霖進門來就看到杜明的頭發黑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目之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淡漠,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發,對他說道,“我在小區門口的老年理發室染的?!毕袷桥露排媪卣f他用錢用多了,他連忙補充道,“三十塊錢?!?/br> 杜沛霖心中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有點兒酸,他把東西放下,轉過頭移開目光,說道,“別去那些地方染,東西質量不過關,染出大問題來。你要是想染發,跟我說一聲,我讓助理帶你去?!?/br> 杜明搖了搖頭,“不去?!倍排媪刂韼サ牡胤?,肯定都是老高檔的地方了,他一個糟老頭子,干什么去那些地方?倒不是單純因為錢,而是他覺得,好像他跟那些地方格格不入一樣。他原本就是被這個社會邊緣化的人,現在好不容易托兒子的福,能在出獄之后有個安家之所,看起來他是跟外面那些接孫子孫女的老頭老太一樣了,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一樣。 雖然大家都穿著差不多的衣服,說著差不多的話,但他知道,他不一樣。 杜沛霖自然是不理解他的心思的,況且也沒有愿望想要去探究。他轉身過來,看了下時間,“飯好了嗎?” “好了好了?!倍琶鬓D身進了廚房,“我去端?!比缓缶瓦B忙進去了。 杜沛霖感覺,他好像跟上次見到,變得有點兒不一樣了。 他進去端了盆雞湯出來,后面還跟著一個中年女人,也端著盤菜出來??吹蕉排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叫了聲“杜先生”。杜沛霖沒有見過她,杜明連忙解釋道,“鐘點工,薛阿姨。你沒見過?!?/br> 杜沛霖當然沒見過,這邊的一切都是秘書室去辦的,鐘點工什么的,他當然不知道是誰。 不過基于基本的禮貌,他還是跟薛阿姨點了點頭,招呼她,“一起來吃吧?!?/br> 薛阿姨連連擺手,“不用了,我還要回去呢?!倍排媪叵胍彩?,人家也有一家人,怎么可能在自己家吃飯呢?便也沒有留她,看她把菜端上桌之后,讓她走了。 房子里因為少了一個人,瞬間感覺空了不少,杜明給自己倒了杯酒,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給杜沛霖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跟你商量件事情?!?/br> 杜沛霖早就猜到是什么,也不驚訝,只是點了點頭,“你說?!?/br>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杜明本來想開口的,但是臨到話出口,卻突然又變得不好意思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仿佛這杯酒給了他勇氣一樣,他對杜沛霖說道,“那什么,剛才出去那個鐘點工阿姨,你看到了吧?這段時間呢,我跟她接觸了很多,她告訴我,她老公跟別人跑了。剩下她一個人,還要在家里帶兩個孩子,還好廚藝過得去,以前在農村幫廚,現在她大兒子馬上要結婚了,她就到城里來做鐘點工給孩子減輕負擔?!?/br> “我呢,以前是個混蛋,現在到老了想要改過自新,可惜沒誰相信我?!闭f到這里,杜明自嘲地笑了笑,杜沛霖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笑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居然從頭到尾都不相信他。被人這樣認為,杜沛霖也不生氣。他早已經過了要因為一句話就生氣的年歲了,更何況,他本來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杜明,他這樣認為,也不算冤枉自己。 “我也不想去想那么多,就是想找個伴兒,你工作忙,不能經常來看我,雖然什么助理什么秘書能圍著我轉,但是到底不是自家人,用起來不方便。更何況,我一個人住這么大的屋子,也寂寞,想找個人陪我說說話。老薛嘛,賢惠,也是個苦命人。我跟她說了一下,她不反對,就是讓我來跟你說說,看看你有沒有什么意見?!?/br> 意見?他能有什么意見?他跟杜明,都不曾參與到彼此的生命中,他哪里來的資格有意見? 杜沛霖搖了搖頭,“你自己看著辦就好?!被蛟S是跟薛姨經常交談的原因,杜明性格比剛出獄的時候開朗了很多。杜沛霖想,也這是件好事情,反正......他跟杜明的父子緣分這樣淺,注定不能讓他老年生活如何豐富多彩了,有個人陪著他也是好的。 不過,他想了想,說道,“人怎么樣,不能光看表面?!本腿缤郧耙粯?,只看表面,卻從未深究,結果一葉障目,遮住了眼睛?!澳阋胰湍悴椴樗龁??” 杜明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不用了,你要是怕麻煩,你可以去查查,但是如果是為我,那就不用了?!彼ь^看向杜沛霖,“我都跟她商量好了,往后啊,她跟我住在一起,照顧我的生活,只不過是從她兒子家里搬到這邊來。我們不領證,免得麻煩。我一個老頭,沒有工作,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去找工作了,很多地方,還要仰仗她。只是......你現在生意做得大,經濟條件比較好,假如將來她那邊的孩子需要你幫忙,還要麻煩你一下?!?/br> “那她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杜沛霖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對方別有用心。也不怪他看人總是往不好的方面看,實在是因為這些年在外面,他就沒有遇到過一個真正的好人。 商場上爾虞我詐,手段低劣,早已經超出了人的想象。 “得到什么?”杜明看了他一眼,“跟她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能有個伴兒,她陪伴我,我不是一樣陪伴她嗎?還要得到什么?我身上就之前在監獄里做工存了十來萬塊錢,房子是你的,除了這十幾萬塊錢,就什么都沒有了。你放心,如果我跟她有緣,她能夠陪我到死的時候,我就把身上剩的錢給她,不會麻煩你什么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下意識地開口這樣說,說完又發現其實跟不跟杜明說都無所謂,反正他也未必會信。他想了想,開口道,“我只是覺得,這樣或許很麻煩人家。要不然這樣吧,她的工資我照常給,除此之外,每個月再給她兩千塊錢,算是給她的......紅包吧,她照顧你辛苦了。你這邊的生活費我照常給,每個月再多給你兩千,人情往來什么的,你就走吧?!?/br> 這樣,是最好的辦法了。他不用去面對那家人,又能把人情做到。 杜明也知道他的想法,并不勉強。這樣做,不管是對他還是對自己,還是對老薛,都是最好的。他點了點頭,應承下來,“麻煩你了?!?/br> 杜沛霖搖了搖頭,沒有做聲。 父子倆有靜默著吃了會兒飯,杜明突然問他,“我聽說你到現在還沒有對象?上次你奶奶還在的時候,不是說你快結婚了嗎?又離了么?” 杜沛霖知道他說的是梁若耶,他跟梁若耶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講得清楚的,況且他也沒有要跟杜明講的意思,只是輕輕“唔”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杜明卻以為他承認了,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上次你出車禍,她還來看守所看過我。是那個高高瘦瘦的姑娘嗎?” 杜沛霖夾菜的手一頓,他說的是梁若耶?她去過看守所看過杜明嗎?她去那里干什么?梁若耶......那個時候還是關心他的嗎? 他心中有些發苦,覺得好像明明有什么東西可以被抓住,卻硬生生地被他推開了。 他沒有做聲,片刻之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盡管梁若耶是不能跟他在一起了,背地里這樣想想,也是好的。 杜明小心打量了他一眼,問道,“怎么回事呢?那個時候你們兩個分開了嗎?我看那個姑娘看起來很端莊,還以為你都已經跟她結婚了呢?!?/br> 是要結婚了,不過真的就是“要”而已。 他們一起踏進紅毯的腳步沒能統一,一個早了點兒,一個晚了點兒。 杜沛霖不想跟他說這些,岔開話題,“吃飯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br> 杜明知趣地不再說話,只是微微地嘆了口氣,拿起筷子,重新夾菜起來。 吃完飯,杜明去收拾屋子,杜沛霖幫他做了點兒家務,他太久不做這個了,手法十分生疏,然后就杜明趕了出來。 他干脆在沙發上坐下,一直等到杜明洗完碗出來才對他告辭,杜明送他走到門口,忍了又忍,最終沒有忍住,對杜沛霖說道,“我覺得,你可以抽空去找那個姑娘談談,我看她人挺好的。這人啊,真的講究個機緣,錯過了可能就真的錯過了,你或許真的可以找她說說話?!?/br> 杜沛霖在心中想:他跟梁若耶之間,哪里是談談就能解決那么簡單的事情?如果真有這么容易,那這些年他也不用過得如此困頓了。 杜沛霖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轉身便出了門。 他下了樓,放眼望去,因為接近年關,到處都是擠擠挨挨的人。他一個人站在其中,始終都有一種煢煢孑立的感覺。 杜沛霖突然想起以前高中語文課本上的那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br>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他在人群當中站了會兒,雖然華服加身,光靠衣服就能跟身邊這些人劃開一道痕跡,但是他心里卻依然覺得茫然。 他原本以為,這世間還有一個杜明跟他一樣孤苦伶仃,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要給杜明養老送終的準備,然而剛才他才知道,原來杜明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孤苦伶仃的,就剩下他一個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家人,就是他沒有。 他除了錢,什么都沒有。 杜沛霖站在人群當中,一句話不說一步不走,旁邊有人嫌他擋道了,惡狠狠地瞪了他兩眼,他也仿佛沒有感覺到一樣。 不遠處的街角轉彎處走來兩個人,男的英俊,女的溫婉,正是他熟悉的人——梁若耶和唐詡。他們兩個,有說有笑的,杜沛霖看著那兩個人臉上的笑容,覺得又戳心,又窩心。 窩心的是,原來梁若耶現在過得這么好;戳心的是,原來她的快樂,竟然可以跟自己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他的目光太明顯,梁若耶他們也感覺到了,她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杜沛霖,頓了頓,跟他點了點頭,轉身挽住唐詡的手臂,朝著街對面那個小區走了進去。 杜沛霖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小區大門里面,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梁若耶已經跟唐詡這么好了啊。他們之前的假結婚,現在也變成真的了么?果然,他就是那個已經被遺棄的人。不僅是他父親現在過上了新的生活,連梁若耶也有了。過往的種種,如今看來,竟仿佛大夢一場一般,如此地不真實。 世界上原來還有一個人,曾經對他那樣好,原來還有一個人,曾經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 可惜他自己不珍惜。 唐詡見梁若耶只是跟杜沛霖打了個招呼便跟自己一起進去了,還有點兒不不習慣。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杜沛霖,見他神情蕭索地站在街角,看上去十分落魄,十分惹人可憐。他唯恐梁若耶再看到杜沛霖那副樣子,一邊拉過她的手,往小區另一側大門走去,一邊對她說道,“杜沛霖那個樣子,你不心疼?” 梁若耶覷了他一眼,“那要不要我去心疼他一下?” 唐詡沒有想到自己挖了個坑馬上就把自己埋了,他被噎了一下,“那還是算了。我每天上班這么辛苦,做研究這么累,你還是心疼我一下好了?!?/br> 梁若耶忍不住笑著看了他一眼:不要臉~ 心疼?心疼又能有什么辦法?他們兩個人,現在已經是陌路了,杜沛霖過得再不好,到了她這兒,也只剩下一聲唏噓而已。 梁若耶和唐詡兩個今天過來是為了給學校里面的一個老教授送東西的。他們現在這個項目,老教授在上面掛了個名,實際負責人其實是唐詡。但因為他太年輕了,加上又是國際性的合作,學校領導怕他年輕不服眾,給人他們這邊不重視的感覺,所以指派了個老教授過來。他的意義類似于吉祥物,從開始到現在,梁若耶就在項目啟動會上見過他一次,說了兩句話,從此以后,再也沒有見過他人了。 到底快過年了,不好空手上門。加上這附近到處都是車,唐詡索性就把車停在了一條街以外,兩個人下車,買了點兒水果和牛奶,意思意思就上門了。 他們提前跟老教授打了招呼,上門也不算冒失。兩個人又在那里吃了飯,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他們出來的時候,杜沛霖已經不在那里了。 梁若耶見了,也不知道是心中一松還是怎么樣,反正就覺得好像輕松了許多。不管他們之前有過什么樣的恩怨糾葛,在她眼里,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不管是杜沛霖對她是什么樣的感情,都會對她造成困擾。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今往后,相見不如不見,彼此陌路,以前種種,都當沒有發生過了。 看到杜沛霖離開,梁若耶心里還隱約升起一種感覺,期盼著他再也不要回來。他就此放下,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是最好的。不管他們兩個之前經歷了什么,梁若耶愛過他倒是真的,雖然中間有段時間很恨他吧,但是現在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對愛恨反倒沒有那么執著了。她看開了,到底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杜沛霖又是那樣一副孤家寡人模樣,她還是希望他能夠幸福。 旁邊唐詡看了一眼梁若耶的神色,有些吃味,握住她的手用力了一下。梁若耶吃痛,忍不住叫了出來,“啊,你干什么?” “別看了?!碧圃偟穆曇魶龅煤孟翊丝痰奶鞖?,“人都走了還有什么好看的?!彼D過頭,一邊朝前面走去一邊酸不溜秋地說道,“怎么,人家沒有在原地等你,你很失落嗎?都是結了婚的人了,還成天關心前男友,你自己說這樣好不好?” 喲,大街上還質問起她來了。 唐詡聲音不算小,這地方又到處都是人,旁邊有人路過,還看了他們兩眼。梁若耶自己心虛,覺得有點兒對不住唐詡,便伸手過去拉他的手,“我什么時候還想著他了?!辈贿^是看到,心中微微有感而已。到了唐詡那里,就成這樣了。那她算什么?腳踩兩條船的渣女嗎? 唐詡沖她“哼”了一聲,把手甩開,不給她拉,然后十分高冷地進了駕駛位。哦,還沒給梁若耶開車門。 梁若耶站在后面挑了挑眉,最終還是自己拉開門坐了進去。 她扣好安全帶,斜了一眼唐詡,“是啊,就算我還想著杜沛霖,但是某人身上也不干凈吧。我記得,那個什么姚安安,前幾天還來威脅了我一次啊。我是不是現在應該把前幾天沒有發的火給一起發了?”她說完還要專門偏頭問唐詡,“唐教授,你說我這樣想對不對?” 被人抓住了小辮子的唐詡輕咳了一聲,一臉嚴肅地轉過頭來對她說道,“我覺得,既然是過去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一直抓著沒什么好處,反而讓現在在身邊的人跟自己生分了?!?/br> “哦?!绷喝粢c點頭,“原來到了我這邊就是該過去的過去,你那邊就是我念念不忘啊。唐教授,”她忍住笑,“你有點兒雙標啊?!?/br> “沒有?!碧圃偡裾J得斬釘截鐵,“我這個人,一向寬于待人嚴于律己的,雙標是什么,我見都沒見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