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肥牛燙得很嫩,入口即化,金針菇也一點兒不老,十分爽脆。唐母一向注重養生,然而此刻為了給梁若耶面子,哪怕是吃了晚飯了,還是舀了小半碗飯,就著酸湯肥牛邊吃邊問她,“菜都是你做的嗎?哎喲,真是巧手誒,現在會下廚的女孩子可不多了,做得還這么好吃,真是難得......小梁是干什么的呀......啊也是老師?老師好老師好,哎喲,你跟他比什么比嘛,他一個大男人,糙得很,我覺得女孩子嘛,當個大學老師蠻優秀的了。女孩兒,弄那么累干什么????你還跟唐詡一個單位啊......沒關系沒關系,國外的大學也挺好的,我們唐詡以前也在國外呆了幾年......父母身體都還好吧?什么時候一起出來喝個茶啊......沒什么啊,這有什么啊,我就是想看看,哪家的父母能把女兒教得這么乖巧。哎喲你不知道,你們生的時候正是計劃生育實行得最嚴格的時候,我生了唐詡之后一直想生個姑娘,可是一直不敢。那可是要丟工作的呀,哎呀,現在看到你這么乖巧,那我就滿足了哦。小梁年紀?......那不是跟我家唐詡年紀差不多啊......高中同學?高中同學好啊......” 唐詡的mama真的跟他性格一點兒不一樣,一上來,就以一種閑話家常的方式把梁若耶的大概情況摸了個透。梁若耶總算是知道他為什么要找個人假結婚了,這樣的問話,每周回去一次,哪怕是不動如山如唐詡,也受不住啊。 趁著唐母低頭吃飯的間隙,梁若耶朝唐詡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她知道唐母這是把她當成唐詡的女朋友了。不過,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對,反正他們兩個現在都領證了,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是法律上他們已經是夫妻了。既然唐詡跟她結婚的目的是讓她對付七大姑八大姨,那么現在應對他mama,也算是符合了他們結婚的目的。更何況,她昨天晚上才拉著唐詡當了擋箭牌,今天應對他mama,也算是還了他的人情。 至于結婚的事情,等過段時間看唐詡怎么安排吧。 吃完飯,梁若耶正要收拾桌子,結果唐母一把拉住她的手,“哎喲,女孩兒的手可不能經常碰水,讓唐詡去做吧,反正他糙?!闭f著就拉著梁若耶繼續到沙發上去問她了。 等到唐母收到第三個電話時,她都還沒跟梁若耶說夠,還是唐詡忍無可忍,沖他親娘說道,“媽,我還要送若耶回家呢?!?/br> “回家?”唐母丟給她兒子一個“你不行”的眼神,最終把那句“你晚上就在這里休息”的話給咽了回去。 “是是是哦?!碧颇敢婏L使舵的本事一等一,“太晚了,是要早點兒回去的。我們家老頭子也在催我了。走吧走吧,我們一起下去?!?/br> 梁若耶覺得讓唐詡送自己不送他mama非常不好,說道,“讓唐詡送你吧,我打車回去就行了?!?/br> “哎呀沒事沒事,我們家司機已經到樓下了,讓唐詡送你吧。我坐司機的車回去?!碧颇负莺莸匕琢艘谎厶圃偅盒♂套?,你不是說你要加班的嗎?你今天晚上不是著急要資料嗎?你去加班啊,為什么在這里守了這么久?還有,老娘給你把東西拿過來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你有本事搞定你女朋友,有本事下次別找你娘救命啊。 唐詡神色不變地側過頭,裝作沒有收到他親媽的信號。 唐母暗暗翻了個白眼兒,小聲罵了句“白眼兒狼”。 梁若耶一時沒有聽清楚,以為是在跟她說話,下意識地問道,“什么?” “沒什么?!碧颇笡_她笑了笑,“讓唐詡趕緊送你回去吧,晚了你父母該擔心了?!?/br> 唐詡把他mama送上停在小區門口的車子,唐母等車子一開出去,就迫不及待地給唐詡的爸爸打電話,“嘿老頭子,你知道我今天見到誰了嗎?讓你今天不跟著我一起來,我見到你兒子的女朋友了......好啊,肯定好。他挑來挑去挑了這么多年,當然是要選個好的了。溫柔賢惠,大家閨秀......碩士學歷,跟你兒子一個學校的老師,還跟人家是高中同學呢......” 唐詡和梁若耶目送那輛載著唐母的車子開走,梁若耶這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她沖唐詡笑道,“我總是知道你為什么要假結婚了?!?/br> 唐詡努力讓自己忽視掉她話里的那個“假”字,沖她笑了笑,“你又知道了?”聲音中還帶了幾分很少見的調笑味道。 梁若耶已經可以自己拉開車門進去了,她自顧自地坐到副駕駛位上,扣上安全帶,低下頭沖站在外面的唐詡說到,“你媽跟我媽簡直如出一轍,一樣都是嘴巴利索的人?!?/br> 唐詡用手撐住車頂,彎腰下來看她,“那你說,她們兩個將來會不會合得來?” 梁若耶沒有深想為什么唐詡的mama要跟自己的mama合得來,居然還十分認真地想了想,然后發現自己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她們兩個合得來吧,兩個都是刀子嘴,她自己的mama當然了解,那是塊豆腐心,但是唐詡的mama是個什么性格她可不知道。她們看上去性格差不多,像是能夠聊得來的樣子,又像是不能聊得來的樣子,簡直讓梁若耶不知道該如何下結論。 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唐詡坐進來,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說道,“抽空找個時間,把他們帶出來見見不就行了?!绷喝粢X得這中間好像怪怪的,但是唐詡一句話馬上讓她打消了疑慮,“反正我媽也差個牌友?!?/br> 梁若耶想了一下,讓兩個老太太當個牌友,那倒是挺合適的。于是不再糾結于這件事情,安安靜靜地坐在車上,讓唐詡把她送到了家。 家里,梁父梁母正在安安靜靜地吃瓜,梁若耶回來之后去洗了手,然后拿了根牙簽,坐在沙發上cha了一小塊網紋瓜,小口小口地吃著。 梁母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問道,“你今天又跟小唐一起出去吃飯了?” “嗯?!狈凑詮哪谴翁圃倎砑依锝铀?,她就不再怎么想隱瞞自己跟他已經結婚的事實,但是貿然告訴自己父母,她覺得自己爹娘的心臟還沒有強硬到那種程度,于是還是沒有說,只是不怎么介意他們開自己跟唐詡的玩笑。 想到今天晚上唐詡的母親,梁若耶突發奇想地問她父母,“要是我跟唐詡結婚了怎么樣?” “什么?”她話音剛落,梁母就十分吃驚地看著她,連在旁邊一直盯著電視的梁父也轉過臉來看向梁若耶。 他們反應這么大,反而讓梁若耶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說了。 梁若耶立刻就慫了,“我就是隨口說說......” “隨口說說也不行?!绷耗覆坏人f完就截口道,“你也這么大了,說話怎么還是這么沒輕沒重呢?;橐龃笫?,那是能隨口說說的嗎?” 眼看著又要開始教育自己了,梁若耶覺得有點兒委屈,“不是,那不是你們兩個說的嗎?唐詡人不錯,讓我跟他處處?” “那是叫你跟他處處,又不是叫你跟他結婚。這‘處處’和‘結婚’總還是有本質的區別吧?”梁母打量了一眼梁若耶,斟酌著言語說道,“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我也知道杜沛霖這段時間還在sao擾你,但是我先把話放在前頭,你別一個心軟就又答應了他。杜沛霖這個人,我不會再承認他了。就連當初,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著只要你能幸福,我哪兒會接受他?他不僅是讓你難堪,還讓你的父母難堪了,這筆賬我雖然還不了,但是也不打算跟他一筆勾銷。你要是還對他有什么余念,我勸你趁早打消。你要么認我跟你爸,要么跟他走,反正你爹媽和杜沛霖,你要真選,只能選一樣?!?/br> 她當然知道,杜沛霖當初退婚,不光是傷害了自己,還傷害了自己父母。杜沛霖那邊她已經跟他說清楚了,至于他要不要聽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梁若耶管不了。不過,“我們不是在說唐詡么?怎么又轉到杜沛霖身上去了?”她娘的邏輯,梁若耶可能永遠不懂。 “那是一個問題。問題就還是,你要結婚,首先要了解清楚。當初你就是跟杜沛霖沒有了解清楚,不知道他是那樣一個負心薄幸的人,所以才吃了那么多苦。如今的唐詡,只是表面上看上去不錯,真的是不是就是他表現出來的那么不錯,誰都不知道?!绷焊刚f道,“我跟你媽的意思是,你要看清楚,寧愿慢點兒都不要激進,寧愿穩妥些都不要那么冒進。不要再像上一次那樣,認人不清,最終傷害了自己?!?/br> 梁若耶知道,上次杜沛霖取消婚禮的事情,不僅讓自己,也讓父母非常難過,甚至他們的難過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礙于她這些年一直對那件事情耿耿于懷,所以從來沒有說過。 自己害怕結婚,他們又何嘗不是害怕自己所托非人? 梁若耶還沒有來得及發表意見,梁父又慢悠悠地說道,“當然,我跟你媽并不是非要讓你結婚嫁人,假如不合適,結了婚都沒有不結婚來得自在,那結這個婚又有什么意思呢?” 梁父十分通情達理,然而梁若耶只想咆哮。 這算什么?這叫什么?早知道他們是這么想的,那自己何必要跟唐詡結這個婚? ☆、第四十四章 他們為什么不早說啊......梁若耶心里如是想。倘若他們早說的話,自己又何必要跟唐詡結這個假婚呢?,明明他們表現出來的,可不是這樣的。是誰那段時間成天在她耳邊嘮嘮叨叨說唐詡是個挺不錯的人?是誰成天讓她跟人家好好處處的?又是誰總是在她面前提唐詡的好的?怎么現在到了她真跟唐詡結了婚,自己的父母反而不同意了呢? 梁若耶覺得她心里真是一萬個心累,一萬個想咆哮。 她厭倦地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去提這件事情了,然而她的父母卻沒有放過她,梁母一眼便看出問題來了。她聯系上之前梁若耶說的話,立刻警覺起來,“你跟唐詡結婚了?” “沒有?!绷喝粢胍矝]想地就否認,她簡直不敢想自己要是承認了該怎么辦,承認了她爹娘還不得立刻沖上來把她給撕碎???但是唐詡的mama今天她都見到了,她跟唐詡的關系想必也瞞不了多久了。梁若耶一想到把父母牽扯進來就覺得頭疼,但是還是依然要為后面順理成章的公布她跟唐詡的關系打埋伏。她想了想,換了個比較柔和的方式,“我們在一起了?!闭f完又像是怕她父母不懂,補充道,“談戀愛?!?/br> 梁母聽到他們是談戀愛,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又靠回椅背上,對梁若耶說道,“你這次,可不能再犯上次一樣的錯誤了?;橐龃笫?,需要慎重又慎重,一定要把唐詡了解清楚了再做決定。另外,我告訴你,這婚姻里面,容不得一星半點兒的委屈的。哪怕是針尖那么大的委屈,等到結婚了,放在柴米油鹽里面一泡,也就成了個大窟窿,足以把你的婚姻給一起吞掉?!?/br> 她慢悠悠地說道,“人家婚姻才開始的時候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將來都容易分開,何況是你這樣從一開始就到處是洞的?!?/br> 梁若耶默默想,假如你們知道我跟他已經結婚了,恐怕是要把我打死。 她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父母是為了自己好,他們也被上次杜沛霖那一招給傷到了,所以才格外慎重。但是婚姻這種事情本身就難說,她之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氣都依然沒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然而有些人卻因為無心插柳,剛好能歪打正著。 梁母還在旁邊對她諄諄告誡,“你要把人看準了,好好了解一下對方。你現在,愿意接受其他人了,也是件好事情??偙纫粋€人龜縮在你的那個殼子里好很多。我跟你爸并不是非要你結婚或者怎么樣,反正你自己幸福就好?!苯涍^杜沛霖那件事情,梁若耶的父母早已經對她的婚姻大事看淡了很多。能找到個攜手一生的人固然好,要是找不到,那也不強求。 但是梁若耶卻知道她父母的話是不能信的。為人父母,可能總是有些時候很矛盾。他們既希望梁若耶能夠好好的,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即使結不結婚都無所謂,然而看到她真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卻也還是要著急,要為她想辦法,要強迫她相親。但真當梁若耶有一天找到對象了,他們又害怕她會走之前的老路,害怕她再次把自己給賠進去。 總之,無論梁若耶找不找對象,他們都要擔心。 這種心情,大概不是父母,不能理解。 梁若耶周末的時候接到了一個讓她相當意外的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她原本以為是哪位同事打過來的,沒想到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姚安安。 “怎么?你很意外?”隔著電話,她仿佛都能看見姚安安那微帶諷刺的笑容。 “是?!绷喝粢怖蠈嵅豢蜌獾爻姓J了。 “我也很意外?!币Π舶沧约阂矝]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跟梁若耶打電話。原本,她就是十分不屑這個女人的。樣樣比不上她,樣樣都沒有她好,對于這樣一個人,有什么好說的呢? 梁若耶心里劃過一絲不快,“你怎么會知道我的電話?” “你的手機號碼很難找嗎?”姚安安笑了,“科大的教師辦公室上面到處都是,就算我不用去開車親自去看一遍,上網一查也能查到?!?/br> 科大為了方便學生聯系,一般都是把老師的聯系方式公布出來了的,只不過大多數老師都害怕有人吵,用的是兩個號碼,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開。她如今也是項目的負責人,手機號碼出現在科大的官網上并不奇怪。只是梁若耶剛剛回來不久,加上不會在這里久留,只有一個電話號碼,生活工作都是同一個。 聽到她是這樣知道自己電話號碼的,梁若耶心中居然矯情地一松,連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么要這樣,問道,“有事嗎?” “我覺得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談?!?/br> “不用了?!绷喝粢淅涞鼐芙^她,“我怕我忍不住往你臉上潑水,還是不要了?!彼齻儍蓚€,原本就稱不上好,后來又是新仇疊著舊怨,梁若耶對姚安安這種到處招惹是非的人,從來都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不主動迎上去。 姚安安被她這么不軟不硬地懟了一下,也沒生氣。反正她現在心情好,被梁若耶懟個幾句話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一想到等下梁若耶知道真相之后的樣子,她就覺得開心,連帶著被她懟這兩下,也沒有往心里去。 “那行。既然你不想敘舊,我也不勉強你?!币Π舶舱Z氣十分輕快,然而在她輕快的語氣當中,卻仿佛夾雜著鋼針一樣,迫不及待地朝梁若耶扎來,“我聽說你跟唐詡結婚了,恭喜你們啊?!?/br> 這個消息又是從哪里來的?梁若耶只告訴了杜沛霖,唐詡又告訴了誰呢? 不等梁若耶說話,姚安安就話鋒一轉,說道,“你知道唐詡有個喜歡的人吧?” 當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唐詡一開始就沒有瞞過她。但是姚安安突然提起,又為了什么?她總不可能這樣好心,專門來提醒自己所托非人吧?她明明那么恨自己,雖然梁若耶覺得,是自己應該恨她才對。 “知道啊。但是管你什么事呢?” “沒什么。就是看在我們同是女人的份兒上我想要提醒你一下,免得你將來可憐?!币Π舶驳恼Z氣仿佛是淬了毒一樣,割在人身上,哪怕是一個小口子,立刻也能潰爛一大片,“你已經夠可憐的了。當初眼看著要結婚了,新郎官不要你,跟我走了?,F在好不容易結了婚,卻是個心里有其他人的。梁若耶,我搞不懂你為什么要這么委屈自己,為什么明知道人家不喜歡你你還要奔上去呢?寧愿嫁給一個不喜歡你的人你都要跟唐詡結婚,以前那次也是這樣,明知道杜沛霖不喜歡你你也還是要跟他在一起,倒貼到你這份兒上,你說你是不是五行缺‘賤’啊,要不然怎么總是你的婚姻出現問題呢?” 姚安安真是狠毒啊,字字句句都往人痛處扎。有道是打人不打臉,她這樣跟當著面打她臉,有什么區別?梁若耶心里自然是氣得不行的,但是轉念一想,她這樣做,不就是因為杜沛霖沒有跟她在一起嗎?杜沛霖沒有跟她在一起,所以就拿自己來撒氣了?也不知道該說她可憐還是可惡。 梁若耶這樣一想,便不生氣了,而是語帶笑意地問她,“你這樣著急跳腳,就是過來找我說這個嗎?我以為,天底下只有生活得豐富如意的人,才不會去管別人的閑事。你這么喜歡管別人,想必你自己過得應該是不怎么如意了?姚小姐,你有一張花容月貌,認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應該匍匐在你腳下吧?一旦有人不喜歡你,你就覺得不舒服是吧?”梁若耶說的是杜沛霖,姚安安卻以為她說的是唐詡,“你那張萬能的臉失去了作用,你覺得很不習慣?長到三十歲了,只剩下一張臉,而且這張臉也要馬上跟著年紀一起變得蒼老,也不知道該是你來可憐我呢,還是我來可憐你呢?!?/br> 姚安安踩人痛腳,她梁若耶難道就不會嗎?只是一說就說男女感情,好像哪個男人喜歡她不喜歡自己,她就好像贏了一樣。感情的事情哪兒能用來當做籌碼呢?姚安安low到如此境地,也好意思到處炫耀,她才是真正可憐的那個人。 她不是最在乎她那張臉嗎?縱然保養得再好,三十歲的女人也跟二十歲的小姑娘比不了了,等到年華老去,管你如何美麗,最終也不過得一個“風韻猶存”的評價罷了。然而,自己的容貌,自己的長相,干什么隨時要拿出去給別人品頭論足呢?自輕自賤,有些人還在沾沾自喜,眼界這么狹窄,她還真是好意思每天招搖過市啊。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姚安安被她這這樣一堵,心情立刻就不好了起來。她性格驕縱,平常跟她接觸到都是些男人,男人們看在她那張臉的份兒上,從來都要擔待一些。像這樣直接上來打臉的,還是少。 她微微一頓,十分不爽地說道,“別管我將來如何,我好歹也好看過幾年,不像有些人,從頭到腳都沒有好看過。梁若耶,反正我是不太明白你們這些長相一般的姑娘們的想法的,不知道你們看到自己喜歡的男生只喜歡漂亮姑娘是個什么心理。不過我想,應該很難過吧?應該恨自己父母沒有生給你們一張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臉吧?這也正常,人都是喜歡好看的事物的,你不管是跟杜沛霖在一起還是跟唐詡結婚,不都是貪戀他們長相好看嗎?你自己都還喜歡帥哥,為什么就不能讓人家喜歡漂亮姑娘呢?” 梁若耶覺得,自己跟姚安安這樣的人,可能真的有些合不來。她說了那么多,這人還是一點兒沒有聽進去,有種夏蟲不可語冰的感覺下。她不想跟姚安安繼續廢話了,十分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你今天專門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嗎?如果是,那我們兩個的確沒什么好談的?!?/br> 當然不是了。姚安安在電話那頭輕輕一笑,說道,“唐詡那個心上人,我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多少也能猜出點兒來頭來。我好心好意打電話提醒你,沒想到你這么不識好人心?!?/br> 好心好意?也真虧她臉皮厚能說得出這句話來,姚安安對梁若耶,什么時候“好心好意”過了?不管是她當初橫刀奪愛,還是上次在聚餐時候的咄咄逼人,又或者是現在她跟自己打電話,無論是哪一次,都稱不上是“好心好意”。這次更是如此,就差沒有把幸災樂禍直接放在嘴上說了。 梁若耶懶得糾正她,繼續聽姚安安說話,“唐詡一直都有個喜歡的人,這事情你也知道。他喜歡這個人,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要有好多年了?!币Π舶矔肋@件事情,梁若耶絲毫不感到意外。當初姚安安喜歡唐詡,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喜歡一個人,自然就關注有關于他的一切,唐詡有心上人,姚安安知道也不奇怪。 “他對這個人可保護了,這么多年來一聲不吭,哪怕是我跟他談戀愛的時候,想方設法旁敲側擊,他也沒有松過口,透出個一星半點兒的風聲?!币Π舶苍臼窍脘秩咎圃倢@個“心上人”的愛護程度,好激起梁若耶的嫉妒來,沒想到她的注意力卻完全在另外的事情上面。 梁若耶下意識地問她,“你跟他談戀愛的時候?你們倆什么時候談的戀愛?” 她這樣一問,姚安安就立刻反應過來了。原來唐詡沒有把以前的感情經歷告訴她啊。也是,誰會把自己的感情經歷告訴一個本來就不放在心上的人呢?雖然她早就猜到唐詡跟梁若耶結婚不是出于感情,然而聽見梁若耶親口承認她如此不了解唐詡,姚安安還是高興了起來。 她就知道,唐詡連她都看不上,又怎么會看上梁若耶呢?梁若耶怕是還在沾沾自喜吧,覺得撿到了唐詡這樣一個寶。卻不知道,她手上的這塊寶,也是自己以前用過的。 要不怎么說梁若耶可憐呢?連姚安安都覺得她可憐了。第一次結婚,對象是自己看不上的;第二次戀愛,對象又是自己曾經的男友。換成她是梁若耶,恐怕知道了后面這個消息,一輩子都對男人提不起什么興趣了。 不過,可憐固然可憐,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姚安安笑了笑,說道,“對呀,我們是談過戀愛,剛上大學那會兒?!彼秊榱斯室鈵盒牧喝粢?,把自己跟唐詡的關系說得格外不一樣,“說起來,我跟他還是初戀呢?!?/br> 電話那頭,梁若耶握住電話的手果然下意識地一緊,隨即她慢慢開口道,“是啊,初戀。既然當初那么與眾不同,為什么你們兩個沒有繼續在一起呢?”姚安安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被她將了一軍,微微一滯,正要說話,梁若耶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慢悠悠地說道,“唐詡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里邊兒也放著那個初戀吧?這樣一想,你跟我也沒什么區別嘛。你的優越感,從哪兒來的?” 姚安安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覺到梁若耶這個人的牙尖嘴利來。她平??粗敲礈厝岬囊粋€人,怎么噎起人來如此狠辣呢?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承認,“是,唐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心里也裝著他那個心上人,我跟你從本質上來講并沒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在于,我早已經逃離那個火坑,你卻依然一頭扎了進去?!?/br> 火坑?梁若耶來不及細想,姚安安洋洋得意的話又從電話聽筒那邊傳了過來,“你想想,唐詡這個心上人,要是他能告白的話,以唐詡的性格,為什么這么多年不告白?既不跟人說,還捂得嚴嚴實實,生怕別人知道了一樣。你說,要是正常的喜歡,為什么要這樣做?” 唐詡那個“心上人”的事情,梁若耶沒有深究過。那到底是人家的*,以她和唐詡兩個人現在的關系來看,并不適合去過于地探究。更何況,問出來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本來就被關心,況且,她跟唐詡都是有過去的人,心上人什么的,問出來了除了徒增間隙之外,再沒有其他用處了。 但是今天聽姚安安這樣一說,梁若耶反而覺察出一些不對來了。 是啊,唐詡的那個心上人,有什么好藏著捂著的呢?他為什么從來不跟人說起?那個心上人,好像是突然冒出的一個人一樣,之前沒有來由,往后也沒有什么后續。如果不是唐詡自己親口說的,并且沒什么隱瞞的必要,梁若耶幾乎要以為唐詡編了個假人出來了。 他不說,自然有他不說的理由。然而理由是什么?有什么理由是既不能跟對方講,又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呢?好像他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個不適合宣之于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