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主持人見狀，趕緊挽尊：“雖然大家對郎才女貌總是懷著無限期待，但我要澄清一丟丟，我們二爺已經有男朋友啦！大家稍安勿躁，準備進入提問環節?！?/br>
    說著，他把話筒遞給紀苒柚，紀苒柚接過的時候，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在眾人嘈雜和各自團隊商量提問的間隙，她舉起話筒，溫軟的嗓音倏然飄出：“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話不合規范，但我還是想來一個彩蛋?！?/br>
    第一句落罷，會場所有人都像被定住一般，滯在遠處。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顧沉垂眸凝視著她啟合的紅唇，心里隱隱有種猜想……

    下一秒——

    “圈內很多人都知道，我幸運遇到好編輯好讀者，不管是《宦殺》還是《仕殺》，看上去都出乎意料地順利?？梢宦纷邅?，只有基友們才知道那份心酸不容易?！?/br>
    “我蠻玻璃心，也輕微自信，開局太好的結果就是后方承受不住任何低谷?！奔o苒柚笑著說，“我卡文的時候會焦躁，收到差評的時候會焦躁，被后臺提示內容過線全章更改的時候會急躁，甚至連微博掉米分都會焦躁?！?/br>
    “《仕殺》第二部完結、鋪第三部構思的時期，我大段大段的時間都在抑郁，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市場，一次次推翻，一次一次重來，甚至好些凌晨望著窗外萬千燈火，我都想打開窗戶跳下去……”

    “寫文寫不好，學習學不好，生活活不好，我為什么還要活著？與其凝視深淵，我為什么不獲得縱身一躍的快感?！甭犝吆蟊称鸷?，紀苒柚握住話筒的手微微發白，唇邊的笑意依然可愛，“后來，我真的跳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種種原因，我和我男票分手了?！?/br>
    “關注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吝于秀恩愛，也知道我和我男票是同學，順順利利談的戀愛。他對我很好，很縱容，乃至說得上寵愛。在我焦躁得要爆炸提分手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br>
    紀苒柚側頭看了一眼，一字一頓的輕咬間仿佛蓄著柔意萬千：“他說，我不奢求我的重要在寫文之前，但我奢求你自己在?！?/br>
    “我當時聽著沒感覺，后來哭著跑回家冷靜下來才恍然，”紀苒柚頓了頓，“我寫文不是為了討誰喜歡，也不需要獲得高額收益。江湖也好，朝堂也罷，我最初的最初，都只是希望表達自己的內心訴求，在自我表達的同時，可以激起千萬人之中那么一兩個，那么一小部分的共鳴?！?/br>
    “他們可能是學生，可能是白領，可能是工人，也可能是技術精英……社會是一個熔爐，把五彩的形態融進幼兒園，再小學、中學、大學地出來，奔赴到各個崗位，追求高薪高職買房買車婚姻愛情穩定老年保障，循環往復……”

    “我自認恣肆自在，我只希望他們在看我的文，看我的電影，看我劇的時候，可以記得小時候那些科學家、宇航員或者踏五彩祥云而來的蓋世英雄，記得屠龍者掌中的劍，記得落霞孤鶩煙光里那個孤膽的少年?！?/br>
    紀苒柚細軟地說完這大段，停了足足一分鐘，才轉了話鋒：“創作，是開在生活上的花朵?！?/br>
    短短幾個字，很多人都聽得耳熟，又好像在什么地方見到過一樣。

    反應快的人摸出手機百度，“咿呀”主旨還沒來得及說，現場屋頂已經被不知道多少次響起的掌聲掀翻。

    而眾目睽睽下，紀苒柚走到顧沉身旁，先張開雙臂主動地抱了一下他，然后踮腳，飛快又坦蕩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牽著目瞪口呆大個子的手，和他并肩站在會場上……

    死一樣的沉寂后，眾人在未停的掌聲中瘋狂刷彈幕。

    地中海導演：臥槽！臥槽！臥槽！這小子是二爺男票！臥槽臥槽臥槽！

    楚冰河：呵呵呵，終于不是我一個人被暴擊了！

    吃瓜群眾：p圖發段子算什么，這波充滿銅臭氣的恩愛我給滿分。

    ………

    就算二爺這是在明目張膽給自己男票的公司打廣告，彩蛋吃得心滿意足的圍觀群眾也認了?，F場的影響力就足夠大，況且還有好幾家直播平臺加持，不過短短幾分鐘，咿呀官方的微博米分絲數量和相關話題轉發率就以脫韁的野馬姿態上升。做大數據的程序員拉不住韁繩給顧沉秘書發短信，“嗡嗡”的震動聲淹沒在會場的喧囂里。

    很快，到了提問環節。

    成功從合作方升級成家屬的顧某人沒有下去，坐在了瑩草編輯和二復中間。

    在整個洋溢著戀愛酸臭氣的會場，旁觀區的黑西裝男人率先拿到發言權。對著主席臺上那些笑容，他第一句話便是：“康元控股顧沉姓顧，瑩草編輯本名顧靜影，顧沉和顧靜影是姐弟，顧沉和二復是戀人，二復是瑩草在成千上萬的作者中慧眼識珠捧起來的……真是巧合?！?/br>
    此話一出，現場氣流好似凝固。

    紀苒柚和顧沉面色無常，顧靜影瞇眼看清問話人的臉，卻是倏然冷了臉：“所以，您的問題是什么？”

    那人像是很滿意顧靜影的反應，在無數聚焦的視線鏡頭下，徐徐勾起唇角，道：“所以，你們裙帶勾結、錢色交易、擾亂行業秩序的骯臟炒作，什么時候結束？”

    第86章 《攜》

    顧靜影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面色無常：“憑口亂說叫誹謗，請您拿出證據可以嗎？”

    “編輯寫文”“編輯家屬寫文”“編輯狂捧新人”本就是文圈暗色地帶?！?nbsp;更新快nbp;nbp;請搜索//ia/u///】眾人先前嘩然，這廂見顧靜影如此坦蕩，不同的人動不同的心思——

    “有一句話叫‘無風不起浪’,還有一句話叫‘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br>
    “人紅是非多，誰知道這哪兒鉆出來的人嫉妒瑩草還是嫉妒二爺?！?/br>
    “可如果關系真實成立的話，還是有點微妙的?！?/br>
    “……”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中,發問那人毫不慌張,大大方方地走上主席臺，將手中u盤遞給主持人：“可以播放嗎？”

    主持人用眼神詢問顧靜影,顧靜影點頭。

    屏幕上進度條加載的過程中,紀苒柚看了顧沉好幾次，顧沉都回以讓她安心的神色。紀苒柚心里像憋著一股懸吊吊的氣，索性摸出手機點開基友群,已經有人在里面說話了。

    五十步五百步：你們認識那男的么？我總感覺有些眼熟,肯定在哪里見到過,他是斗雞眼。

    偉大的土豆：我也覺得,不是圈內人,但我就是見到過。

    楚冰河：那個總懟瑩草的姚亞若你們記得嗎？就夜逃那編輯，這男的是姚亞若老公，之前在康元做公關。

    小二姑娘愛男票：我好好寫文招誰惹誰了？！余康為毛總和我過不去？！我也是才知道很早之前我被污蔑說上位就拋棄女票基友那一段也是余康指使的……保持微笑。

    楚冰河：摸頭，現在有的人就是這樣啊，并不是你不去觸犯他的利益他就不會對你怎樣，相反，如果他觸犯你有利可圖……

    楚冰河最后一句話還沒敲上去，抬頭望見大屏幕上播出來的內容，一時噤言。為什么每次一語成讖這種事情，都要自己來做？

    而伴著男人詰責的語氣敲在會場各個角落，紀苒柚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后背無端冒出冷汗之時，一只溫熱大掌覆到她微涼的腕上……

    第一張照片是黑白的監控截圖，電影院內置奶茶店旁，一男一女正在對話。時間是十一月中旬，地點是學校北門那家電影院，當時和自己說話的人明明是陶冶，為什么這上面顯示的是……顧沉？

    男人臉上的斗雞眼略顯滑稽，聲音卻是冷靜至極：“這是《圓夢巨人》上映那天，二爺和顧沉見面，兩人看上去關系只是普通同學?！?/br>
    第二張一幅刀畫掃描圖。大雨滂沱的背景，門可羅雀的鱗次商圈鋪，暗色的瓷磚上，一把傘，兩個人，朦朧的側顏好看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