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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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見世面無數,看電影電視劇無數,從來沒有覺得有哪一幕,及眼前半分動魄。 明明小姑娘臉蛋白白皮膚白白,粉雕玉琢得就像被寵壞的小公主,偏偏她推開了那人,毫不猶豫地拎到抵住了力量是自己很多倍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叫他“跑”,像是無數帶著英雄主義色彩的巾幗,一襲紅妝縱一匹烈馬,從漫天黃沙中疾馳而出…… 年少,正驚艷。 在《西游記》《水滸傳》面前,大家都是上天入地的英雄,可是剝離了這些故事,同齡人又是那般的無趣,討論著“這道題那道題”“這個老師喜歡這個課代表,那個老師不喜歡那個課代表”……他們總是活在父母和旁人的軌跡里評價里。 這是顧沉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孩子,可以肆意灑脫至此,真真正正象牙塔里養出來的姑娘,傻得又萌又烈又赤子。 他回望她,點頭,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警笛呼嘯越來越近,和老紀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楚冰河。警察不明狀況不敢輕舉妄動,特種學校出來的楚冰河換了裝備上狙擊制高點。 男人沒有料到小姑娘這膽識,也沒料到顧沉不僅沒跑,還直接推翻了角落的原油桶,半濁的液體稀里嘩啦流了一個包圍圈。男人試探著去推紀苒柚,紀苒柚微薄的力道幾欲支撐不住,顧沉一腳踹翻凳子反手去拉紀苒柚,男人吃到窗外暗彈“嘭”地入rou,跌坐在地:“你們自己想作死就別怪叔叔我沒給活路?!?/br> 男人急紅了眼,看著最后的人質要走,直接cao起桌上的匕首,白光一閃,一刀下去,刀尖沒入紀苒柚的小皮靴。 霎時,鞋面染滿了紅。 忘記了自己的心跳,忘記了自己的理智,忘記了先前聽到的s市方言,聽到幾個男人商量出來的“不會真的動手傷兩個小孩性命”…… 顧沉把著手臂背起瞬間昏厥的紀苒柚,彎身,緊抿著薄唇擦火柴點燃原油。伴著窗外暗彈,“嘭嘭”,爆桶“嘭嘭”,顧沉背著紀苒柚,踏著黎明前夕的微曙沖出破敗工廠。 身前,是茫茫雪地。 身后,是漫天火光。 s市和l市的灰色毒瘤沒有了,兩個孩子性命無憂,這是各方都希望看到的結局,除開護士剪開小姑娘的皮靴,直接滾落而出的右腳小趾…… 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皚皚白地轉瞬不見。 顧沉臉色蒼白,攥著父母的手說完“她是為了救我”,直接疼暈過去。他毫發無損,望著那一路滴上救護車的血跡,心卻好像進了榨汁機,一下一下用鐵刺絞,絞得血rou不堪幾近窒息! ……… 顧沉回s市后,大病了一場,醒來的第一句話,是莫名其妙的“生日快樂”。然后,他喚來顧靜影,要來自己口袋中的棒棒糖,一下午,一邊舔,一邊紅眼眶,直到最后舔到只剩一根白色塑料棒…… 他上一秒語氣平淡地對顧靜影說:“我沒事兒,你先出去吧,我安靜一下?!?/br> 下一秒,埋在枕頭里哭得泣不成聲。 再然后,他整整一年沒有吃rou、害怕見血、沉默寡言。不再有叛逆,不再有其他,安安分分跟著江淵楚珣他們學炒股,讀書,看書,淀了一身清冷氣。高考結束后,他拿著狀元的分數說要去附屬了了l市的c市。 顧家父母毫無異議。 輾轉在手術室icu的紀苒柚則是混混沌沌的。 她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夢中有個容貌模糊的小平頭,小平頭長得很帥,一雙黑眸好看得不像人樣,他給自己說“生日快樂”,和自己聊天,叫自己不要“害怕”。 一半真實,一半錯亂,她努力想看清他的臉,卻怎么也看不清,越是靠近,越是只能看到霧霧一片…… 繼而,夢醒。 紀苒柚尚未睜眼,首先聽到的,便是任苒女士低宛的接電話聲。 “喂,李老師嗎?什么?你們決定把洛桑國際芭蕾大獎賽的參賽資格給苒苒?” “……” “苒苒天賦確實不錯,柔韌性也好,嗯?可以不走專業路?……我當然知道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br> 任苒說著說著,不自知啞了嗓音:“可苒苒意外事故斷了根腳趾,醫生說用仿真體內接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磨合,達到芭蕾的基礎動作水準,基本不太可能……” “她的重心在長時間內都會出現問題……確切點說,是再也,不可能?!?/br> 沒有哭或者其他,紀苒柚聽著任苒女士掛了電話靜靜哭,聽著她哭累了平息鼻息,這才假裝剛醒地動動手指。她努力笑出兩個小酒窩,用極啞的軟音問:“mama,我夢到了一個小平頭,他很好看誒!” 任苒女士眼睛還是紅的,嫌棄地抽出一根棉簽,在閨女干涸的唇瓣上抹著:“見色起意還是怎么的?平時也沒見你看帥哥看得挪不動眼啊,怎么?” 紀苒柚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感覺他和別人好看的不一樣,今天是多少號???錯過了生日還能許生日愿望嗎?” 她要許,希望小平頭安然無恙。 悄悄地在許一個,希望她能再遇見小平頭,希望他可以對自己多笑笑,她看出了小平頭有酒窩,可是她想和他比比,誰的酒窩比較大…… 一大家人心知肚明,卻決口不提。為了避免小姑娘想起來難過,甚至,都不再和老同學聯系。 從來都是天之驕女,先前紀苒柚還會不適應身體的部分殘缺,在古鎮做完一段時間的心理恢復后,她好像又慢慢恢復了以前的活潑、開朗、愛笑…… 直到高二那年,班會上一個“交換閨蜜間小秘密”的游戲,她對和自己最要好的班花第一次提到這件事,說完當時,班花還擁抱了她:“沒關系,苒苒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可愛最完美的?!?/br> 然而,第二天。 紀苒柚上學的時候,發現認識自己的同學看自己的眼神不對…… “誒!你們知道嗎?12班那班花說紀苒柚有一只腳是斷的呢!” “真的嗎?沒想到她那么有才,竟然是個殘疾人??!太可憐了吧??!我就說她跑步姿勢怎么不太對?!?/br> “……” “你們聽說了嗎?12班那大學霸,紀苒柚斷過一條腿??!我還能騙你不成,她閨蜜親口說的,真的,都是閨蜜了,那遺憾的語氣還能騙人不成?!?/br> ……… 如果非要具體算,那大概是紀苒柚“社恐”的開始。即便后來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學,即便她在文圈嶄露頭角,稿費版權賺得盆滿缽滿圈粉無數…… 她最怕的,仍是說起那年的生日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