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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上京宮情史在線閱讀 - 第22節

第22節

    完顏綽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嘆息道:“原本倒不擔心這個, 那個李才人, 宮外選進來的良家女子,父母都是平頭百姓, 也不怕將來有外戚。但是現在,我爺娘要勸我換皇帝的人選?!?/br>
    “換誰呢?”

    完顏綽說:“我親meimei, 也曾是先帝的妃子,生了一個一歲半的兒子。我父母不知怎么,希望這個孩子登位?!?/br>
    她的臉色陰沉,牙齒在口腔里銼得直響。王藥眉毛挑了挑,伸手撫摸了一下她蹙起的眉心,道:“別老皺眉,以后眉心的紋路就褪不掉的!完顏大人想得沒錯啊,與其叫一個無根系的孩子上位,不如叫有著自家血脈的孩子上位。將來,不管哪個……”他驀然閉口,因為后面一句是:“不管哪個太后當政,也一定都是姓完顏的?!?/br>
    完顏綽不必他說完就明白意思,咬牙的模樣化作冷笑,眉心也舒展開,但是眼睛里殺氣騰騰。她自顧自想了好一會兒,才又看向王藥:“卻疾,你是不是覺得我殺戮重?”

    王藥一直沒有移開眼神過,她是殺戮重,而且還沒有絲毫愧悔的意思,一般的人對這樣的毒蛇一定是避之不及??刹恢獮槭裁?,他非但不怕她,反而有點可憐她。但是王藥知道這樣骨子里好強的女子一定不喜歡被人憐憫,所以,他只是點點頭說:“不知這樣的戾氣,你該怎么排解,晚上才不會害怕?”

    “我從不害怕!”完顏綽鳳目一斜,似乎在翻眼睛,但看者卻覺得眼神掠過的樣子嫵媚之至。

    王藥笑道:“果然你們契丹女子和我們中原不同?!?/br>
    完顏綽冷笑道:“怎么,你是嫌我們這樣的契丹女子不如你們中原女子溫柔?”

    她溫柔的時候也很溫柔,但也確實不同。她骨子里是剛硬的、柔韌的、力量勃發的,所以也是無所顧忌的。王藥正不知如何回應這一句,完顏綽已經欺身過來,兩只手捧著他的臉,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挑釁地看著他。

    王藥被她咬得悶哼一聲,瞬間就覺得下唇腫了,想要甩開,她的手捧住的力氣居然不小,一時掙不開。他想也不想,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抽了一下,頓時一聲脆響。完顏綽臉一紅,柳眉一豎,小母狼一樣撲上來,把他摁在矮榻上,張口咬他的脖子。一點點細碎尖銳的痛,看來還是口下留情的。他心里的柔情蜜意被她挑撥得升騰起來,探頭吻她的額角,只一下,“小母狼”就安靜下來,嚙咬變成了同樣輕柔的啜吻。

    “他們都不愛我……”他的“小母狼”在他頸窩、肩窩里喃喃地自語,熱乎乎的氣息撲在他的皮膚上,聲音卻模模糊糊聽不清。他覺得脖子里有點濕,奇怪地想:難道竟被她咬出血了?

    王藥只看見她的頭頂,帶著一套素白的銀鏤花冠子,是服喪的打扮,他心里突然一滯,細細碎碎的疼痛如剛剛她的嚙咬一樣從血脈里爬上來。他伸手抱住她,低聲問:“剛剛把你打疼了么?”

    她并不說這樣的疼痛剛剛好,讓她有些安定感,但此刻適宜于撒嬌,于是輕輕扭了扭,“嗯”了一聲,像在求他的撫慰。于是同時也默許了他的手慢慢地探過來,從腰側滑到臀上,小心翼翼給她揉著。她突然說:“我從不害怕。但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事,該受懲罰?!?/br>
    王藥的手頓了片刻,大約在思忖她的話意和心意。而完顏綽默默地給他擁在懷里好一會兒,這樣的寒冬,享受著彼此身上的暖意,似乎倒比熏籠的熱氣更足。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沉溺在里頭掙扎不開的時候,她還是終于掙扎開來,重新坐起身用手指擦了擦頰邊淚痕,又去理鬢。

    她的聲音也冷靜下來,沒有了剛才的嬌美無賴:“我沒的選。沒有自己的孩子,就得倚賴別人的。meimei的孩子是好,但她占我這個現成的便宜,我不能忍。更何況,她并不是善茬兒,以前就為了在先帝面前爭寵,構陷過我,若是讓她翻身,我就只有被她踩在腳下永不翻身了?!?/br>
    王藥亦坐起身來,從后頭看著她松開的領口,一痕綠色在她脖頸上露出來,使他有些好奇。沒成想完顏綽一回頭,亮晶晶的眼睛很快就把他的目光攫過來:“你既然十年磨劍,五陵結客,想必本領辦法多得是。卻疾,我慢慢把最要緊的職位給你,你幫我,掃清我的路?!?/br>
    王藥說:“你怎么就敢信我?”

    完顏綽又是默然,過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皮,又摸了摸他腫得發紅的下唇,卻沒有說那些好聽纏綿的話,而是帶著直達王藥心底的誘惑:“因為你空有一身才具,空有一腔抱負,卻沒有人用過你!”

    王藥幾近于震驚,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而完顏綽笑著說:“你想問我怎么信你?我告訴你,我伺候先帝太宗皇帝三年,他雖然死于非命,但實則守成開拓,無一不強,認識他的人都詫異,因為他性子頗為軟和。我卻知道,他最強的地方便是識人才。他求娶我姑母,太后在上京指揮迎戰,使八大部落無有不服;他對我如對女兒,如對徒兒,從不夸我漂亮,卻一直夸我聰明,教我好多東西。他一心一意要說服你為我大夏做事,讓我去牢里見你的時候就說:‘王藥這個人,有英雄氣,有英雄膽,好在晉國把珍珠當魚眼睛糟蹋了,我們才有機會,你無論如何要把他拉攏過來’?!?/br>
    王藥目光刀似的閃著,聽完后才勉強勾唇笑道:“這話是你現編的吧?”

    完顏綽笑道:“我倒愿意編,更能討好你。士為知己死。你說呢?”

    王藥面無表情,心卻在“怦怦”地亂跳。他自負高才,可是從小就不被父親看好,長大后鄉試會試一帆風順,卻又在發榜之前栽了跟頭,從此詩酒落拓,狷介消沉。誰曾知道,他的心里也渴望著自己實現橫槊臨風、揮斥方遒的英雄夢,壓抑了那么多年的風發意氣,此刻突然被她勾了出來,比她香噴噴的身體還要誘人美好。

    完顏綽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王藥巋然未動,但斜過目光,便可看見她袖子滑落,露出一段潔白的胳膊,以及胳膊上纏繞著的綠葉及曼陀羅花。綠色是完全相同的,他心里“咯噔”一聲,想起剛才看到的她的頸后,也是這樣的一痕綠。

    完顏綽看出他的疑惑般,解開衣領的帶子,露出一小截背給他看:“是想看這個么?”

    “這……”王藥少有地瞠目結舌,“怎么弄的?”

    完顏綽笑道:“你們晉國難道沒有?針密密地刺出圖案,再用顏料刷上去,等痂褪了,顏色就永遠在上頭了?!?/br>
    紋身刺青,晉國當然也有,一種是罪囚發配,必須在額頭臉頰刺青,次一等的也要刺在胳膊手背上,涂上靛墨,是永世的恥辱;另一種卻是街頭里巷的小混混兒,以一身紋繡為時髦,或龍或虎,或背或臂,刺得虎虎生威,但也瞧著別扭。今日見到完顏綽背上這一小截,卻覺得精致美麗,深淺有序,落墨變化如在紙上繪制的一般,給她這粉白的背,格外增添了美。只不過,右肩是已經著色的花紋,左肩上還是靛墨勾勒的墨線。

    完顏綽很快掩住了后背,回眸道:“我們互相扶持好不好?”

    王藥鬼使神差地說:“好?!?/br>
    這簡直是最美的情話!完顏綽頓時心花怒放,剛剛的纏綿正使她渾身干渴一般難受,此刻水到渠成,她衣帶也不愿意再系了,返身到王藥懷里。一雙圓潤的肩膀露出來,王藥愛惜珍寶一般輕輕捧住,聽著她氣息微微,闔著雙目,一臉信任,他不由感覺又心酸又憐惜,點水般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身體立刻火熱起來,喉結上下滾動,幾乎難以克制。

    然而外頭傳來兒啼,王藥抖了一下,急忙松手退了兩步。完顏綽一把將衣領拉好,聽見門口的宮人在說:“娘娘,皇后現在忙著,不能見您?!?/br>
    完顏紓的聲音傳過來:“忙?現在最忙的事不應該是立儲?帝位空懸一天,風險就多一天。外阜的幾個蕭姓王侯已經在蠢蠢欲動。她不是一直自恃聰明,難道這個理兒想不通?”

    完顏綽不由咬牙:八字還沒一撇,她還真把自己個兒當太后了?!

    通報的人剛好進來,跪稟了半句話,就被完顏綽一口打斷:“出去說,我忙的事雖不比立儲緊要,卻也是我堪堪的能做的。叫娘娘去后頭歇著吧,別累傷了身子;小皇子才不到兩歲,更別著了風!”

    小宮女怯怯地看了完顏綽一眼,說:“可是……可是完顏夫人也來了!”

    “我阿娘?!”

    ☆、雙姝

    王藥見她驚詫的樣子,低聲說:“請皇后端著?!鼻那膹膫乳T出去,熟門熟路的。

    完顏綽吸了一口氣,整好衣領, 系好衣帶, 端坐在矮榻上,支頤品茶, 口里道:“請昭儀和完顏夫人進來吧?!?/br>
    完顏夫人蕭氏和完顏紓進殿,一眼就看見完顏綽大方落落的模樣,絲毫不以她們為意, 兩人反倒自然地為她的威儀折了腰, 屈膝向皇后請了安。

    完顏綽這才放下蹺著的腳,上前扶著母親, 又拉一把meimei, 笑道:“阿娘和meimei怎么這么客氣呢!”她逗弄著meimei懷里那個粉妝玉琢的孩子,笑道:“十四皇子真是可愛呢!”

    那孩子若有靈犀似的, 居然沖完顏綽一笑,頰邊兩個深深的酒窩, 可愛極了!

    完顏綽心念甫動,難道這便是血緣里天然的親近?她也嘗試著帶過兩天李才人的十三皇子,小家伙長得也不算差,可他見她哭,她見他煩,就是無法互相喜歡。

    她細微的表情落在母親的眼睛里,完顏夫人對小女兒揮揮手:“阿鴻,孩子好像餓了,你帶他出去吃東西。我和皇后有話說?!?/br>
    完顏紓大概知道母親要和jiejie單獨談話,而且是為她說話,因此一點都沒有猶豫,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抱著孩子出了門。

    完顏夫人親自去關了門,回到殿里對完顏綽說:“阿雁,外頭沒有別人,我也和你說實話,希望你能夠聽得進去?!?/br>
    完顏綽早就打疊好了精神準備應對母親那里的難題,仍是端著架子,淡淡地點頭說:“夫人請說?!?/br>
    刻意不叫“阿娘”,而稱“夫人”,完顏夫人略微愣了片刻,然后說:“你不滿意,這我知道。但你現在是皇后,很快便是太后,皇帝年齡小,你要掌握一國的權柄。若是凡事還拘泥于一己之見,不僅眼光格局不夠,也把身邊的人都得罪完了?!?/br>
    完顏綽冷笑道:“那么,阿娘認為,我該乖乖給meimei讓位,任她欺我、凌我、打我、殺我?”

    完顏夫人搖搖頭:“她哪里會是你的對手?只是你沒有做過母親,不太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思?!?/br>
    話戳到了完顏綽的痛點上,她不由抗聲道:“我是沒有生過孩子,也拜謝姑母的賜藥,感激自己的‘聽話乖巧’。怎么,meimei做了母親,就一定是大慈大善之人了?我把位置交給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她最后一句話怎么也忍不住,沖口而出:“就是做了母親,生了三五個孩子,也難免是有偏心的!有的孩子嬌貴跋扈,有的孩子委屈往肚子里咽。我也沒覺得做母親就多么偉大了!”

    完顏夫人面容慘淡,好一會兒才說:“阿雁,你心里這口郁結的氣,能夠發泄出來,也是好的……”

    完顏綽重新笑道:“阿娘,我又不是說你。不過是我不知怎么打小兒不得寵愛,縱使從幼時起再學了討好賣乖也沒有用。不過也好,討好不了別人,總算討好了兩個丈夫,雖也不算最為受寵,總算也一步步從低等的嬪妃爬到了皇后的位置。我這一路的艱辛,是阿鴻或阿雉能懂的?她們從小就是掌中之珠,我從小就要讓著她們,現在呢,自然您也覺得我該讓!”

    完顏夫人坐在完顏綽對面的繡墩上,伸手伸了半截,似乎想來握一握女兒顫動的雙手。但完顏綽在她手過來之前,自己就把手往背后一別,低聲說:“我說得不對,不中聽,阿娘別和我介意?!?/br>
    “你小時候呢……”完顏夫人收回手,低聲說,“我大約是有些對不起你……你那時出生才幾個月,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愛都愛不夠。一天,我和侍女抱你到外面玩,家里來了一個化緣的老和尚,聽見你的啼哭聲,拿過飯缽連連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拔腳就要走。我那時心高氣盛,當即喝住問他干嘛。老和尚說你的哭聲盛貴,但是貴氣太重,占了家中所有人的福祉。我心里不服,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家,福祉極厚,豈是一個小小女孩就能占掉的?”

    她陷入回憶,雙手交握著說:“恰巧房前樹上,落下一枚鳥蛋,老和尚指著樹上說:此樹鳥巢,必有杜宇之雛。其雛鳥占據鵲巢,一旦孵化,必將其他鳥蛋一一擠出,以求獨寵。只怕你家來日,只剩這一個孩子,其他都是留不住的。他一個人說,我還并不信,可是后來,就是生不出男孩,再后來,儺師和薩滿也都這么說……”

    完顏綽覺得母親愚昧之至,自己只想發笑:就因為一個老和尚不靠譜的胡說八道,父母就對她擔憂討厭了這么多年?連生不出男孩也要怪她?!

    她拂袖道:“夫人的話,我聽懂了。既然父母當我作仇讎,我做女兒的也沒有反駁的能力。夫人請出吧?!?/br>
    “阿雁!”完顏夫人執拗地叫著她,“阿雉死后,我越發覺得這是對的!”

    完顏綽本來已經準備叫人送客,此刻倒又轉頭笑道:“那么,夫人倒不怕把阿鴻放在我身邊,我又會像惡毒的杜鵑鳥兒一樣,把meimei悄悄弄死?”

    “阿雁!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姐妹也是一樣的!”她執著地說,“你一定要以meimei為敵么?你就不想著讓有完顏家血脈的孩子登上皇位,永葆我一族興盛?若是完顏大姓,人人都知道你對自家人比外人還狠,將來,你父親和我總有不在了的一天,你又打算扶持誰做你的根脈?”

    完顏綽腦海里一瞬間飄過王藥的形象——但是王藥是異國之人,在夏國等于全無根基,只能靠他的智慧,卻無法靠他掌握的人脈。完顏綽果然又聽見母親急促得近乎帶哭腔的聲音:“阿雁,我現在終于想通了。都說你是我們家最盛貴的人,將來也是最有出息的人,既然這樣,我們為何不協同全家之力來幫你?完顏一族,或許能依靠你長盛不衰。你meimei那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說通的!”

    完顏綽也有一根筋的時候,已經聽不進去了,她點點頭笑著說:“阿娘的意思,我早就明白了。既然大家都覺得meimei的兒子更適合當這個新皇帝,那我自然從善如流。阿娘放心就是!”

    恰好外頭來報,皇帝的簀床安排好,要請皇后過目。完顏綽心安理得地抬手道:“不好意思,要請阿娘回去了。meimei那個孩子,就讓他以弟弟的身份,為哥哥的喪儀摔盆舉幡?!?/br>
    “不是這個意思……”完顏夫人臉上陪著的笑比哭還難看,幾個中侍和宮女連扶帶攙地勸她出去,她有些話無法出口,“阿雁,太后歿于去皇陵的路上,外頭的消息傳過來,已經變了味兒,你要好好考量怎么處置!”

    母親走了,完顏綽有好一會兒沒有喘過氣來,最后關于太后的消息,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太后完顏珮手段厲害,是她最害怕的人,一朝權在手,自然要先以處置太后為要務。送太后的禁軍都是她親信的私人,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一個沒有權柄的女人不用犯愁,要犯愁的是太后的死因若有說不通的地方,將來可是能夠當做她完顏綽的污點,招來有異心的人的大肆討伐。

    她定定地想了一會兒,卻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天色漸漸晚了,宮里準備齋事的動靜也因為時間緊迫而更大了。完顏綽覺得頭疼,突然想起剛剛這里莫名其妙少了一個人,不由大動肝火。她親自拉開側門,張望了一番,問門外伺候的那名小宦官:“剛剛王記室人呢?”

    小宦官道:“王記室出去了呀?!?/br>
    完顏綽說:“給我召回來!”

    小宦官吃了一嚇,“是”了一聲要走,冷不防一個沉甸甸的東西掉到懷里,定睛一看,是個黃金的戒指。完顏綽說:“嘴緊點,行動利索點。會辦事的,將來后??刹恢惯@個金戒指?!?/br>
    小宦官意外的驚喜,真覺得皇后為人爽利,是個好主子,“好嘞”一聲,揣著金戒指,一溜煙兒走了。

    沒過一會兒,他又折回來了,笑著回稟道:“啟稟皇后,王記室就在外頭小花園里,蹲樹邊上看蟲子呢。他現在在門外等皇后召見?!?/br>
    蹲樹邊上看蟲子?完顏綽覺得這男人身上匪夷所思的有趣地方還真不少,笑了笑道:“叫進來,其他話別多說?!?/br>
    王藥一進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寒氣,他原本就帶著淡淡的墨香氣味,現在其中寒冷的松煙、冰片味道也就格外凸顯出來。

    小宦官前腳剛退出去,王藥后腳就被完顏綽一拉,她眉目含情,縱使抱怨也聽來入耳:“你去哪兒了?!”

    王藥順水推舟也不施禮了,笑道:“咦,你們母女姐妹的私話,也許我聽?”

    完顏綽不講理地說:“那她們走了,你怎么又不回來?”

    王藥無奈笑道:“你是皇后,這里是皇帝正寢,明日又是大喪之儀。我還真不知道,我也可以隨便進來?!?/br>
    蠻不講理的話也沒的說了。完顏綽只能賭氣地扭在他懷里:“反正就是你不好!剛剛才半截子……”

    “半截子什么?”

    她的臉一下子緋紅起來,有小女孩的嬌羞,可又有契丹女兒的奔放,因為她把王藥的衣領一扯,伸手到他左腋下解開衣帶,他寒香的衣領在松開之后,胸口噴薄出暖暖的、好聞的氣息,兩種味道匯合成誘人的感覺,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個人情不自禁地踉蹌,一起跌坐到矮榻上。

    完顏綽伸手一摸身下,扯出幾件素白的麻衣——那是宮女放在那兒準備她給蕭邑澄戴孝用的。她一把把這些麻衣拋到地上,還踩了兩腳,然后張開雙臂對王藥說:“我嫌熱?!?/br>
    王藥詫異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說:“你想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新題目不好,或者作者寫得不好。

    淚目。。。。

    ——————————

    就問大家下一章開車不?

    已經喪失希望的作者打算放飛自我了。

    ☆、相悅

    完顏綽冷笑道:“這還要想?大約只有你們南邊人才會被道學束縛著,前怕狼后怕虎,這個不敢那個不敢!你和我,郎無妻, 妾無夫, 兩情相悅,魚水相歡, 又不是頭一次在一起,就算犯錯,也已經犯過了?!彼淖慵? 勾起地上白瘆瘆的孝服, “咯咯”笑著說:“他能背著我偷情,我就不能背著他?王藥, 你不是男人么?不敢么?”

    她腳一踢, 把那素服踢得遠遠的,一伸手撕開自己的衣帶, 絲綢光滑,一下子從她肩膀上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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