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小憎將此事稟報佛陀寺主持，主持聽聞雙手合十：“俄彌佛陀……上天有好生之德，都統大人多年來為我國社稷所做的事情，舉目共睹。罷了，從今日起，我寺憎人皆晨起開壇念誦佛經，為都統大人祈福做法……” 與上層權貴階層冷對態度不同，民間百姓們非常關心著大都統的身體狀況。人們自發性地為大人搜羅著民間名醫或各種有效偏方、珍貴藥材，想方設法送到都統大人府里。 有些附近小市民百姓見到，有樣學樣跟著送了自家養的牲畜或買賣的東西，聊表一番心意。 ——每個人都是真心實意關心著大都統。 府里負責收禮的仆從紅了眼睛。 只是每日從內府里傳來的消息看，都統大人的情況怕是兇多吉少…… 天氣越來越寒冷，對于身體偏寒的人來說更是難熬。終于在午夜時分，久居塌上的華師容咳血過量，昏迷了過去。伺候的下人們急得團團轉，忙喚人請宮里的御醫前來探看。 都統府一片燈光通明，在漆黑的夜色里更顯凄涼和慘淡。 宮里的御醫姍姍來遲，一診脈一驚，好一會兒才搖頭嘆氣：“準備身后事吧，都統大人他……” 過了一個時辰華師容逐漸醒了過來，目光清晰而亮明，但旁人皆知此乃回光返照之道。 “大人，您可還有什么吩咐？”伺候多年的老管家哽咽著話語彎腰說道。 華師容一笑，“凡人皆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你們不必如此傷心過懷?！毕氯藗兺低挡翜I。 “我死后，老元你便將府里這些奴仆全部用錢遣散了吧?！崩瞎芗颐c頭應聲。 “至于國君陛下那邊，我早就給他叮囑過數十誡言，現在再說什么也晚了……”他低咳幾下，手帕上沾滿血跡，“扔了吧?！?/br> “只是這打下的江山，我是沒福氣得見后來的造化了……”他盯著窗外的冬雪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了那年越景天病逝前的時刻，國君將舉國重擔壓在他的身上，越景天滿眶淚水握住他的雙眼，“師容，請替我守護好這越國的山河……”他答應了。 數十年來從不敢松懈，為此愁白了一頭青絲。 可如今，他頗為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揚天長嘆，“景天……非容背諾，天不假年??！” 子時時分，華師容猝。 時年四十六歲。 …… 賣包子家的黑老漢向來很早起床，五更天的天時，太陽還沒升起他就得爬起熱榻洗刷搓面條，幾十年來日日如此。他如同往常那般拉開門關，此時街外一片漆黑，隱約聽聞一些哭咽的聲音—— 咋回事？他皺眉，是附近哪戶人家去世了嗎？ 將鐵盤里不干凈的水灑去街外，完了剛想關門就見鄰居家的豆腐老張站在門角位置，偷偷擦淚的樣子。 難道他們家出事情啦？之前沒聽說過啊…… 想罷他小聲詢問縮在角落的老張，“老張、老張……你哭啥呢？” 豆腐家的老張回頭，眼皮子都被搓紅了?！昂诶蠞h?！?/br> “咋回事，你哭什么？” 只見老張長長嘆氣，目光眺望著天際那東北角的方向，“我剛從那邊收豆子回來……”指著城中頗為富貴的人家住的城區，“聽那邊的人說的，都統大人昨夜里，去了……” 話落，黑老漢手里的鐵盤霎那間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 昨晚《燕國史》的收視率爆了。 乃三季以來之最。 統計調查的人員發現收視最高峰的時段是在越國大將華師容去世前后片段。 而且從昨晚開始，微博上有關#華師容之死#的熱點詞匯一直久居首位不下。 人們揚言，華師容是白馥演過的最好的角色。 ‘都統歸天，滿城奔葬’的畫面看哭了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 人們哭嚷著要讓大都統回來，各種華師容的真愛粉腦殘粉顏值粉統統冒出來，滿屏皆刷都統大人生前音容笑顏的截圖或短視頻，各種留言不舍及哭暈在廁所。 該劇導演和編劇網絡賬號一夜之間收到無數爛番茄和臭雞蛋，還有許多觀眾親自打電話到電視臺投訴節目組竟讓如此受人喜歡的角色死去，差評不解釋。 導演第二天接受采訪時提及自己收到了詼諧意味的‘死亡威脅信’，揚言不讓華師容復活就炸了電視臺大樓。 有些網民在網絡上建立了華師容都統的靈堂網頁，呼吁大眾去拜祭紀念后者。一時間網頁點擊量暴漲，網站負責服務器承受不住崩潰掉。 更有些網友網上發帖呼吁編劇組和電視劇制作方讓華師容復活，理由是實在不忍心如此具有人格魅力的大都統大人抱憾而逝，出師未捷身先死…… 沒錯，為了大都統，網友們甚至背棄了他們先前支持了三個季度的燕國主角團們，轉而希望敵國反派陣營的華師容能一償自己夙愿，完成統一大業。 他們表示：我不管，反正人家就要大都統大人從墓里爬出來繼續風華絕代、威武霸氣…… 任性的話語惹得暗暗關注網民動態的編劇們額角冒黑線。 刷著滿屏白花花的統一民意，負責監制《燕國史》的制作方們愁黑了老臉。 果然，邊播邊拍的弊端出來了。 一邊是洶涌而至的民意，一邊是劇組堅持還原史實的初衷。 制造團隊內部也起了不同意見的矛盾。 對于她扮演的角色所引起的風波和網上輿論，白馥也是趁著她在《黎明以前》戲份拍完一段而請假出劇組后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