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慕雨蓮拿著細看了一回,發現自己根本認不出來,而她拿來的玉牌上面,那個字她自然也認不得。不由好奇道:“這個又是什么字?” “……嫻?!碧諌羧畛聊似?,“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名字,但我這一輩沒有叫嫻字的,我爹那一輩,似乎也沒有……雨蓮,這玉牌,你從哪里來的?” “前天跟我娘去寺里上香,在寺里撿到的?!蹦接晟徝蛄嗣虼?,并沒有隱瞞,“夢阮,玉牌是從一個年輕男子身上掉下來的,可他,跟已過世的韋淑妃幾乎一模一樣……” 陶夢阮微微張著嘴,她自然沒有見過韋淑妃,但多少聽過一些。韋淑妃三年前突然暴斃,也有傳言是被皇帝賜死的,但韋淑妃沒有娘家,從一個宮女一步一步的走到四妃之一,膝下既沒有皇子,也沒有公主,也是陪伴皇帝時間最長的妃嬪之一,皇帝并未削貶她的位分,依然以四妃之一的身份葬下。 “或許是巧合吧,這世上總有相像的人,你遇見一個,也說明不了什么?!碧諌羧钗⑽櫭?,陶家這幾代都沒有嫁入皇室的,更別說入宮為妃的,陶家,似乎一直在避免跟皇家結親,在當年陶家鼎盛的時候也沒有。 “我姑姑跟韋淑妃親善,我以前進宮時也見過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雖談不上風華絕代,但也是一個大美人,又不是外面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你覺得突然出現一個跟她那樣相像的人,說是半點關系都沒有,你信嗎?若說是淑妃娘娘的侄子外甥什么的,我可知道,淑妃娘娘是平民出身,家里早已經沒人了,否則,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半點不幫著娘家?”慕雨蓮翻了個白眼道。 “你是說,那個人是……” “我懷疑,那個人是皇上的血脈?!蹦接晟徤衩氐臏惤颂諌羧疃?,“你想,韋淑妃從一個宮女,一步一步走到四妃之一,心智能差的了嗎?我聽說,韋淑妃曾經有過兩個孩子,都意外沒了,第二個還是七八個月的身子才沒了的,若是孩子生下來了,送走了,她說孩子沒了,也沒有人會懷疑。而且,三年前,淑妃娘娘的死,很不尋常,說不定,就跟這個有關!” “……”陶夢阮覺得,慕雨蓮將來若是落魄了,可以去寫話本子謀生,這故事編得多完美??! “夢阮,你不會以為我在逗你玩吧!”慕雨蓮見陶夢阮聽故事一般的模樣,有些火大,“我這是為誰著急呢!你也不想想,若是他真是皇家人,到時候再牽連出陶家來,陶家可就有麻煩了!” “別胡思亂想!”陶夢阮拍拍慕雨蓮的手,“你說那男子還年輕,那他的母親,頂多就跟我爹娘一個輩分的,可我那一輩的姑姑堂姑們,除了唐二夫人,其他都嫁在江南??!除了叔祖父家的三姑姑因為難產去了,其他都好好地活著呢,實在沒有你說的這樣一個人?!?/br> “那說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呢?小時候被拐賣的那種?!?/br> “……”陶夢阮扯扯嘴角,“你怎么不說我祖父、叔祖父當中,誰養在外面的?” “說不定就是呢!”慕雨蓮不甘示弱。 “我覺得,要真有那么渣的一個,那淑妃娘娘也不愿意認陶家了?!碧諌羧铒@然沒有認同這一種設想。 大約被陶夢阮推翻了所有的假設,慕雨蓮不想理陶夢阮,自己轉過去啃點心去了。陶夢阮說是不信,這件事卻放在了心里,心想著尋個機會回娘家問問陶少成,有沒有這么個姑姑。 丞相夫人出來尋老姐妹說話的機會不多,若不是天色晚了,恐怕還想多呆一段時間。陶夢阮同慕雨蓮祖孫兩個告別,上了自家馬車,一掀開簾子,卻見司連瑾正靠著軟枕閉目養神。 陶夢阮在司連瑾旁邊坐下,道:“夫君,你怎么來了?” 司連瑾側過臉不看陶夢阮,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她夫君,這是三歲還是五歲,竟然還在她面前事小性子!這種歪風邪氣不能助長,陶夢阮捏了一片梅子干,塞到司連瑾嘴里,道:“天香茶樓的梅子干,味道不錯哦!” 梅子干雖然腌漬過了,但依然是酸的,司連瑾猝不及防酸得臉都皺起來了,抬起頭瞪陶夢阮:“我特意來接你,你就給我吃這個?” 陶夢阮噗嗤一笑,給他倒了杯水,道:“那不是看你困倦得很,給你醒醒神嗎?” 司連瑾就著陶夢阮的手喝了一杯,又撇過頭去。陶夢阮一面好笑,一面也知道司連瑾還不高興她下午丟下他出來玩的事,也不怕丟臉,湊到司連瑾身邊,道:“好夫君,莫生我的氣了,我請你吃香酥鴨好不好?” “我自己不能去嗎?”司連瑾哪里舍得真與陶夢阮生氣,但丟下夫君出門玩這種歪風邪氣不能助長,否則日后他這個夫君在陶夢阮心里還有地位嗎! “那夫君自己去,我先回府了?”陶夢阮微微挑眉,一副好說話的模樣。 司連瑾拽住陶夢阮的手,不許她走,不高興道:“人家叫你出來你就出來,我沒說讓你走,你就要走,你就不能哄哄我!” 陶夢阮看司連瑾撒嬌耍賴的模樣,若是個頭再小一些,她都想摸摸他的都哄他睡覺了。湊近司連瑾身邊,陶夢阮蜻蜓點水的往司連瑾臉上親了一下,道:“好啦,莫生氣了,我們去吃香酥鴨!” 司連瑾測了側臉,陶夢阮在另一側也親了一下,才算滿意,拉著陶夢阮的手并肩坐下,道:“福滿樓新出了一種烤鴨,聽說味道不錯,我們一起去嘗嘗?!?/br> 福滿樓是京中有名的酒樓,香酥鴨就是福滿樓的招牌菜。福滿樓的東家是慣會做生意的,酒樓的菜好吃不說,每個月還有新菜上市,不像其他有些飯館酒樓,來來去去就是那么幾樣,生意自然一直都是好的。福滿樓定期有新菜推出,酒樓的廚師也常在更新,但香酥鴨卻是多年來的招牌菜,算是有名的經典菜式。 陶夢阮對新出的烤鴨沒什么興趣,前世各種各樣的烤鴨吃過不少,何況烤鴨上面,來來去去也就是那樣,也出不了什么新花樣,想了想,道:“我還是想吃香酥鴨?!?/br> 司連瑾自然不會在這個上面糾結,陶夢阮這么說,他也沒有反對意見。福滿樓離天香茶樓本來就不遠,馬車很快就停在福滿樓前面,司連瑾早就派人過來定了雅間,兩人直接上去即可。 “哎喲——”前面一個人影從上頭砸下來,司連瑾摟著陶夢阮一個旋轉讓開,還不高興的往砸在地上的人背上踢了一腳,那人慘叫一聲,往樓梯口滾了過去。連忙顫著聲音喊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第十六章 再遇 陶夢阮看了眼地上的人,又順著他移到樓梯上面,只見一人穿了深藍色錦袍,手里握著一把折扇,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跟平淡無奇的臉簡直一點都不搭。當然,人家長得普通她也沒什么意見,但光光那一雙眼,她就能認出這位好漢來,不是說蘭釗公子只在臨安禍害嗎?幾時跑到京城來了? 蘭釗并沒有跟陶夢阮打招呼的意思,向司連瑾拱拱手,只沖著陶夢阮眨了眨眼睛。 司連瑾本能的覺得陶夢阮跟眼前這個人認得,但人家沒什么表示,他當然不會戳破了開來,對于其他男子,他素來都恨不得陶夢阮誰都不認得。 “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身無長物,都不知該如何報答公子!”眼看著蘭釗準備走開,被所有人無視了的導火線連忙刷存在感。陶夢阮順著聲音看去,一名白衣女子屈膝對著蘭釗行禮,從陶夢阮這個角度看去,一身簡單地素衣完美的勾勒出柔美的身段,略微有些凌亂的頭發并不顯得粗陋,反而有種凌亂的美,不用看正臉,都可以想象是個難得的美人。 蘭釗不耐煩的擺擺手,道:“本公子沒有救你的意思,只是趕走擋路的小賊罷了,你也用不著謝我,我不缺丫頭更不缺夫人,你若要籌錢給你父親看病,不如去隔壁春盈樓試試?!?/br> 女子的身影僵在原地,她自認為長得不錯,蘭釗既然出手幫了她,相比對她也有些意思,自然會順水推舟的接下去。卻沒想到蘭釗不耐煩的否決了她往下的說的意圖,一時尷尬的不知該走還是留。 蘭釗前世接觸的女子不多,柔柔弱弱動不動掉眼淚的更沒有遇到過兩個,穿越之后被人塑造成個斷袖公子,女子見了他有多遠躲得多遠,也沒人敢湊到面前來掉眼淚哭泣什么的。這個時候,蘭釗完全沒想到人家因為他一句話呆滯在原地,捏著折扇直接進了雅間。 滾到樓梯口的男子雖然從上頭摔下來,又被司連瑾踢了一腳,但兩人都不至于一言不合要人命,他雖然身上免不了幾處淤青,其實也沒有大礙。見蘭釗沒有多管,司連瑾也沒有插手的意思,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來,向還立在原地的女子道:“行了,人家沒打算替你做主,趕緊跟我走,你老實聽話,給你爹買多少藥不成!” 女子聽男子的話,臉色變了幾變,看了眼上面雅間的門,又看向準備上樓的陶夢阮和司連瑾,幾步下了樓梯,在陶夢阮面前跪下,道:“求夫人救救雨蝶!” 陶夢阮低頭看雨蝶的模樣,確實如她所想,是個柔美動人的姑娘,長長的睫毛蝶翼一般扇動,一串淚珠從眼角滾落,難得的是,這樣流淚的模樣,居然也有種梨花帶雨的模樣。 買一個丫頭倒不是什么問題,問題在于,這個丫頭心術不正,有別的心思,那就另當別論了,比如眼前的這個雨蝶,一面求她救命,一面還沖著司連瑾拋媚眼,陶夢阮勾了勾唇,挽著司連瑾往前走,擦過雨蝶身邊,還低聲補充了一句:“妹子,你那媚眼拋得亮閃閃的,你當我是瞎的嗎?” “娘子,我保證,我一眼都沒有看她!”司連瑾被陶夢阮掐了一下胳膊,連忙向陶夢阮保證。 “哼!” 雨蝶頹然聳拉下肩膀,揉著胳膊上鈍痛的男子齜牙咧嘴的上前拉她,不滿道:“行了,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你以為你長得有多美?要想男人一擲千金往明珠巷子去!” 明珠巷子是京城出了名的青樓楚館聚集之地,雖然也有正常的歌舞酒坊,但往那邊去,誰都不會相信單純的去喝喝酒聽聽曲什么的。而蘭釗所說的春盈樓實在客氣多了,春盈樓就開在隔壁,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因為往來的大多是女客,也是為數不多的用女子做事的商鋪。春盈樓的老板是原是一戶商戶人家的獨女,招贅了個女婿,可那女婿一心想霸占了家業自立門戶,最后自然是和離了,那女老板自己打理著家業,一手擔起了春盈樓的生意。大約是自己受的苦不少,店里雇了人做事待遇好,且不要人賣身做奴婢。 蘭釗會這么說純粹是前世的思維使然,并不覺得女子只能依靠男子,意思也就是提醒雨蝶自己努力做個女強人??稍谟甑磥?,蘭釗就是在羞辱她,而在被人拖著離開的時候,連后頭的陶夢阮都恨上了,頻頻回顧中只有陶夢阮頭上的步搖晃動,心里的恨意更深了一層,那樣富貴的人,只是頭上的一件首飾就能讓她衣食無憂,卻半點都不肯施舍。 陶夢阮并沒有將剛剛的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司連瑾提前派了人過來打點,兩人坐下,小二就將菜送了上來,除了陶夢阮提到的香酥鴨,還有一些其他的招牌菜。 司連瑾一面給陶夢阮夾菜,一面仿佛漫不經心的問道:“阮兒,你認得剛剛那位公子?” “……”陶夢阮瞥了眼假裝專心看菜色,其實一直拿余光看她的司連瑾,有些好笑道:“上回不是跟你提過嗎?我表哥,第一高手??!” “……”司連瑾手中的筷子頓了頓,原本落在鴨腿上的筷子拐了個彎,將鴨脖子扯下來,放在陶夢阮碗里,道:“鴨脖子比較香,娘子慢慢啃!” 陶夢阮看他動作利落的將兩個鴨腿都放到自己碗里,這個報復真是好激烈??! “夫君,有時候我在想,你究竟多大了……”陶夢阮不喜歡鴨脖子、雞脖子之類的,雖然味道香吧,但是骨頭也太多了,吃著真心不方便,拿著筷子比劃了一陣,依然無法下手,陶夢阮嘆了口氣道。 司連瑾回頭看陶夢阮憂愁的表情,又默默地轉了回去,說他幼稚,他就幼稚給她看。 陶夢阮見司連瑾無動于衷,想了想,還是自己動手將其中一條鴨腿移了過來。事實證明,司連瑾還沒有幼稚到再搶回來,陶夢阮得寸進尺,將自己不想動的鴨脖子又送到司連瑾碗里,轉移話題道:“對了,夫君,剛剛在天香茶樓,二弟也去了,還親口說楊家已經退了親?!?/br> “嗯?”司連瑾眨眨眼,似乎不大相信的樣子。 “真的,我沒胡說,二弟親口說的,別說茶樓里許多人都聽著,單單他上了招親的擂臺,楊家怕是也眼不下這口氣吧?!碧諌羧钣X得司蒙也夠拼的,這一來,楊家哪怕原本沒有退親的心,也不可能巴巴的將女兒送過來,那不是專門送上來給人打臉嗎?何況楊家是容州名門,雖比起京中的世家差了些,可司蒙作為庶出,娶楊家嫡出的姑娘,也算得上高攀。 司連瑾之前倒是聽說過楊家有退親的意思。原本楊家雖然答應了這門親事,但對司蒙的身份還是頗有微詞的,只是楊家有往京城走的意思,楊四姑娘年紀也不小了,算起來嫁入靖國公府也算不錯,才答應了親事,當然也未必沒有期待著司蒙將司連瑾打壓下去了上位的意思。不過楊家那位姑娘的母親,是一直不愿意將女兒嫁給司蒙的,嫌棄司蒙庶子出身是一點,另外也是覺得靖國公府水深,不愿意女兒攪進來。 原本婚期都定下來了,楊大夫人不樂意也只得準備著嫁女兒,但出了司羽然的事,婚事一下子推到明年,楊大夫人本來不樂意的心就更加活躍了。抓著靖國公府將婚事推遲,指責靖國公府不重視這門親事,鬧著要退親,只是楊姨娘不愿意舍掉這一樁婚事,何況歷來女子被退婚的多,男子被退了婚就更丟人了些,楊姨娘這些天都在周旋著楊家,連司羽然的嫁妝都顧不上,沒想到司蒙這么一句話就直接將親事退掉了。 司連瑾嘖嘖的搖搖頭,道:“看來今日有得鬧騰了,我們用了膳,去沐雨齋給祖母買些松軟的點心吧!”司連瑾對家中的兄弟姐妹感情都比較淡,也就是時常纏著司連瑾的司連玨算是親近些,至于司蒙,司連瑾對他倒是沒有多少惡意,司蒙對司連瑾卻是滿滿的惡意,恨不得將司連瑾踩到泥里。 陶夢阮聞言便點點頭,“好??!只是,這事會不會影響到二meimei?” “她親哥都不替她著想,你cao什么心??!”司連瑾搖搖頭,“放心吧,舒家愛惜羽毛,若是因為這種事情退親,舒家的名聲也要壞了一大塊,他們不會這么做的。不過,二弟定下慕大姑娘了?” “若是定下了,楊姨娘怕是高高興興的就去楊家退親了!”陶夢阮對楊姨娘印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同是親生的,偏心得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慕大姑娘的棋藝,不是尋常人能應付得下來的,不過,慕家大約是差不多準備定親了吧!” “哦,哪位壯士做到了?”司連瑾認識慕雨蓮也有好些年了,雖然沒有親自體會過慕雨蓮的棋藝,但也聽過慕雨蓮完虐閨秀圈的傳說,還真是有些好奇,最后誰能摘下這朵花兒來。 “哦,你認得的,不就是韓家那個炮灰嘛!”陶夢阮對韓有量的印象依然是炮灰,最開始跑去刺殺她,到這回敢坐上擂臺下棋,這個人一直做著炮灰的事,然而奇跡的一直沒有被炮灰掉。 “……”司連瑾回憶了一下這個人,微微皺眉,道:“慕家能接受這樣一個女婿?” “丞相夫人似乎挺滿意的樣子??!”陶夢阮回想了一下,不過,若是慕家其他人,還真不好說,慕雨蓮才名在外,慕家人大約也希望慕雨蓮高嫁吧,畢竟那樣才對慕家有利。 “丞相夫人滿意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彼具B瑾也僅僅是好奇,慕雨蓮記住了四連擊一輩子,但司連瑾當出的話真的就是隨口一說,并沒有放在心上。所以慕雨蓮暗地里詛咒司連瑾單身一輩子,司連瑾也頂多就是好奇什么人敢將慕雨蓮摘回家里去。 “這話怎么說?”陶夢阮今日才聽說丞相夫人曾經是個俠女,不過老太太在家中也有這樣的權威嗎? “丞相夫人當初是威震一方的俠女,當初嫁到慕家去也是一路打進去的,她過門不到半年,上到公婆妯娌,下到丫頭小廝,半點不敢惹她不高興,到如今,丞相夫人的兩個小姑子還是見到她繞道走的?!彼具B瑾聽祖母說起過丞相夫人的光輝事跡,據說他姑姑小時候,還被祖母抓著專門教過武藝,想到這里,又道:“將來咱們女兒,也該學些功夫才是,免得將來讓人欺負了去!” “有理!”陶夢阮點了點頭。 兩人在福滿樓用過晚膳,雖然司連瑾說要去買點心,但其實時候不早了,兩人還是直接打道回府。 安氏那邊不用他們過去請安,但司老夫人那里還是要去的。兩人到榮安堂時,司老夫人正由大丫頭綠煙給她按額頭,見兩人過來,便道:“回來了!” “祖母,孫媳給您帶了些蓮子粥,還是溫熱的,祖母嘗嘗吧!”福滿樓做生意厚道,蓮子都是專門從外地尋來的上好蓮子,用的是優質的珍珠米,熬出來的粥晶瑩剔透香氣撲鼻,很受老年人的喜歡。陶夢阮見到司蒙的時候,她一個女子,不好出去制止,何況司蒙話都說出來了,陶夢阮只得提前派人回來送信。想到司老夫人必定是要氣惱的,去福滿樓用膳也給司老夫人帶了一份蓮子粥回來。 司老夫人那會兒氣頭上,晚膳也沒吃下多少,這會兒真有些餓了,蓮子粥的香氣飄入鼻翼,點點頭道:“好久沒吃過福滿樓的蓮子粥了,拿來我嘗嘗!” 司連瑾和陶夢阮都坐下陪著,司老夫人今日是真惱了。老人家一輩子做事厚道,年紀大了更是慈祥溫和了,楊家想退親的事她知道一些,但這不是還在商量嗎?司蒙往外面這么斬釘截鐵的一說,以后兩家還怎么相見?君不見那何家、那文家,至今兩家公子姑娘的親事都說不下去嗎? “祖母別氣了,這些事自有父親和夫人處置,哪能讓您費心呢!”司連瑾親自給司老夫人盛了粥勸道。 ☆、第十七章 拜訪 “讓他們自己鬧騰去,阿瑾、阮丫頭,明日跟祖母去承威將軍府做客,旁人都不帶了!”司老夫人正氣頭上,連安氏和靖國公都惱了進去。誰讓靖國公年輕時搞出那么多破事,誰讓安氏不管庶子,讓妾室去折騰司蒙的婚事,這下好了,爛攤子自己收拾去。 司老夫人生氣不僅僅因為司蒙不厚道的直接說楊家退親,更因為這門婚事她明面上雖沒怎么管,暗地里也使了力氣,否則楊家自然是不愿意將女兒嫁給司蒙的。她不求司蒙感激她,雖然是庶出,那也是親孫子,一輩子的大事她自然要費心,沒想到她費心替人家謀劃,人家還不領情,往外頭這么說,那不是直說看不上長輩為定的未婚妻嗎?司老夫人只覺得自己一片好心讓人踐踏,再也不愿管司蒙的事了。 陶夢阮不知還有這樣一節,司連瑾卻是知道一些的,嘆了口氣,勸慰司老夫人道:“祖母,二弟也是年少氣盛,等吃了苦頭自然知道好歹了,您就別為他生氣了。左右二弟年紀還不大,三弟也才十六,等一等也無妨?!?/br> 司老夫人吐了口氣,可不是嘛,幾個孫子孫女當中,她最疼的是司連瑾,旁人都覺得她偏心,可也不看看其他孫子孫女,誰有司連瑾省心。就算司連瑾娶親遲了一些,但也是早早就定了親事,沒有折騰其他有的沒的。到了司蒙頭上,著急的是他們,自己攪事把親事搞吹了的也是他們,怪的了誰??! “不管了,一個個都翅膀硬了,我一個老婆子管得了誰!”司老夫人還有些賭氣,一碗粥吃下去,心氣順了些,吩咐綠煙道:“去叫國公爺過來!”又看向陶夢阮兩個,“你們回去吧,阿瑾明日請個假,你們舅公難得回京,哪能不去走走?!?/br> “哎,祖母放心,我和阮兒明日旁的事都推掉,就陪祖母走親戚去?!彼具B瑾爽快的應著,拉著陶夢阮回熙園。 司老夫人賭氣說只帶司連瑾和陶夢阮,但次日造成,司連玨和司安然也一起出現在國公府門口。 司老夫人怒氣還沒有消,但也沒有遷怒道司連玨和司安然身上,雖然不是她派人過去通知司連玨和司安然的,但也是她授意劉嬤嬤派人過去的,至于其他庶出的孫子孫女,這一次是沒有打算一起帶過去。旁人還好,司蒙自然是惱怒不已,司老夫人聽說之后,越發覺得這個孫子該吃些苦頭受些教訓,她作為祖母,要帶誰出門還要誰同意不成? 不知是不是禁足的功勞,司安然今日倒是安靜乖巧了許多,雖然依然不會嘴甜哄司老夫人開心,至少學會了做一個安靜的小美人。司連瑾和司連玨自然是騎馬的,司老夫人就帶了陶夢阮和司安然一起乘坐馬車。 承威將軍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京了,原本是承威將軍要上門做客的,但才剛剛回京,里里外外還需要修整打點,司老夫人等不得弟弟收拾好了過來做客,所以直接帶了小輩上門看望。 承威將軍雖然在京中開府,但主子們大多都住在邊地,這邊就只有承威將軍的族弟程五爺守著府邸。程五爺跟司老夫人姐弟親緣關系還不算遠,程五爺打理將軍府的家業也一向盡心盡力,司老夫人對程五爺一家也格外照顧幾分。司老夫人年紀大了,遇到高興的事,難免話就多了些,同陶夢阮和司安然說起年輕時的事,頗有些剎不住閘的架勢。 陶夢阮是挺樂意陪老人家聊天的,何況司老夫人本來就是十分睿智有見地的女子,說起往事也有提點孫女孫媳的意思,陶夢阮自然將這一份好意都記在心里。偏司安然就不是那耐得住性子的人,礙著安氏特意的叮囑,司安然也不敢亂說話惹司老夫人不開心,但臉上分明都是不高興的樣子。 司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卻也沒有跟孫女小輩計較的意思,只當看不見,后頭話自然也少了些。 沒多久的功夫就到了承威將軍府,陶夢阮攙著司老夫人下了馬車,只見一名五十出頭的男子等在門前,一見司老夫人便連忙迎了上來,口中喊著長姐。陶夢阮便知道,這位便是如今的承威將軍程建輝。 司老夫人挽著程建輝的手,細細看了一遍,道:“這又是四五年不見了,長姐這個年紀了,還有多少個四五年??!你也不知回來見見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