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畫師(3)
可惜,這不過是一出“電影”,她暫時還做不了什么,即使她氣的牙癢癢。 只能默默地看著它繼續往下播放,很無奈。 郎中很快便來了。 按理說,郁從萱少女這樣的身子,郁家父母應該養一個府醫的,可是……那府醫現在卻去看著府里的小少爺去了。 給出的理由是,這兩年少女的身子養的還不錯,而弟弟還小,更容易生病…… 明明,明明郁家就算供養兩個甚至更多的府醫也毫不費力。 明明,明明她精心養著也還是比正常人體弱,可是……郁家父母就好像看不見。 一番診查之后,郎中下了結論。 “貴府小姐這是娘胎里便有不足之證,又長期情志郁結,憂思成疾,再加上猛受寒涼,風寒之邪入體,這高熱退下來也就罷了,好好養著就是,若是退不下來……”郎中沒有繼續說下去,可他未盡之意誰都能明白。 “還請先生救救我家小姐!”譚嬤嬤眼中帶淚的請求,就差要跪下來了。 “唉……這本就是老朽的職責……”郎中摸了摸長長的胡須,嘆了口氣,開始開藥方。 這個郎中是有真本事的。 開完藥方,兩根銀針就把少女從夢魘里喚醒了。 而那邊的小丫頭們,已經把藥煎好端了上來。 病怏怏的少女苦著臉喝了藥,過了片刻,郎中又給病中的少女把了把脈,情況好轉,這才告辭。 譚嬤嬤親自把他送出門,診金給的足足的,賞金也厚厚的。 下午,少女的高熱便褪了??墒?,人也更加虛弱了。 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時不時夢里會有囈語,都是朝思暮想的那個少年的名字。 兩個月后 當初病重的少女已經痊愈了,只是到底還是虧空了身子,愈發的不好了。 可是,郁從萱很期待啊。 這是她心心念念的及笄禮。是他和她做的約定。 可是,那個和她約定好的少年卻依然不見身影。 及笄禮很熱鬧,可是主角卻心不在焉,只是并沒有誰會去在意。 及笄禮很隆重,也很累人。 皎潔的月光照在少女熟睡的臉頰上,一片歲月靜好。 這邊皎月如霜,而另一邊,卻陰雨綿綿。 船艙里的錦衣少年,雙手護住心口,那里放著他的姑娘對他的思念,默默祈禱。 如若蒼天有靈,借明月千里送我還鄉可好? 或許蒼天真的有靈,第二天,是個好天氣,適合行船。 然而,船上一心著急回家的少年,不會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再次躺在了病榻上。 早已虧空的身子,根本經不起及笄禮的折騰。 可是,沒有誰注意到呢。 郁家老爺要面子,要和生意上的朋友聯絡感情,郁家夫人心思全都系在心心念念的兒子身上。 郁從萱,這個郁家大小姐,活的卻像個小可憐。 還是上次那個老郎中。 不同的藥方,效果卻一樣很厲害。 起不了身的郁從萱一碗藥下去,臉色好看了許多。 可是一旁伺候著的譚嬤嬤臉色卻難看了起來,小姐這是…… 想起老郎中的話,再看看郁從萱的模樣,譚嬤嬤心中一陣無力。 不過兩天,郁從萱便好似完全恢復了健康,看起來似乎更勝從前。 或許是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又或許是少女太過聰明,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真相,比如譚嬤嬤偶爾露出的悲傷眼神。 郁從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就在郁從萱的及笄禮過后第二天,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終于回來了。 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她,現在,已經不想嫁他了呢。 少年一回到家鄉,顧不得先回家看看,徑直去看了他心上的姑娘。 可是…… 梅彬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此時的少年還想不通,為什么他的姑娘突然之間就變了心思。 到底是青梅竹馬,都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對方。 少年很快便收拾了心情,打算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去尋找真相。 “萱萱你看,這個,這是京城的明月樓,據傳……”少年帶著他的畫作來看少女,一一詳細介紹。 這幾年,他畫盡了綠瓦高房,青山秀水,可是從不曾畫過紅妝。 萱萱,等我,等我把丹青之術再完善一些,就可以為你作畫了。 在少年的心里,他拙略的丹青之術,還不夠資格為他的姑娘作畫,那是對她的玷污。 所以他一直在提高自己,一直在提高自己。每次想家的時候,就想到他的姑娘歪著腦袋笑意吟吟的模樣,她說:“彬哥哥,你可不可以給萱萱作畫呀?”他便有了再次前行的動力。 幾年的分離并沒有讓兩個年輕的戀人感到生疏,反而更加想要珍惜相聚的機會。 即使心中打定了主意,不能拖累他,要狠狠地拒絕他,跟他斷絕往來。 可是感情這種事,怎么可能會瞞得住呢?除非有人故意裝聾作啞。 喜歡這種東西,即使嘴巴不說,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少年似乎是不經意的轉了頭,笑得得意。 萱萱眼底依然有星光呢!她還喜歡他!所以她說的那些狠話都是騙人的。 他就喜歡,她一見到他,眼睛就亮晶晶的樣子,他在她的眼睛里,有光。 所以,萱萱為什么會說那樣的話呢?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她到底怎么了?少年不懂聲色的打探,可惜少女也聰明的很,一直跟他打太極,就是不肯說。 少女此時心里也不好受,明明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的身子……不行,不能說。 少女并沒有因為少年故作委屈的臉改變主意。 再過一日,少年再來。 他們是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情分不能一下子就斷,會引起懷疑的。少女這樣說服自己。 看著這樣的少女,譚嬤嬤心疼的無以復加。 終于,她還是“背叛”了那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譚嬤嬤悄悄的去找了少年,將少女的情況如實以告,她只想這個活的辛苦的孩子最后的日子能過的開心。 初聞此消息,少年愣在了原地,嘴里呢喃:“不可能……不是我……”聲音低沉沙啞,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