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曲淼這下笑了起來:“之前不是還自認天下第一嗎?該出現的時候看不到人,要你有什么用?” 明明就是他說兩分鐘不讓人跟來,但現在這種難得能嘲諷對方的機會他一點也不會放過。 雖然他在挑刺,但李浩并不回話,反而狐疑地把站在曲淼旁邊的男人打量了幾眼,“你是誰?”他走過來,徑直擋在曲淼和那個男人中間,只要對方有什么異動,他就能及時地出手。 “我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李能?!睂Ψ經]有在意李浩的那點敵意,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手套和衣服,看著李浩后方的曲淼,“您沒事吧?” “把你的眼鏡摘了?!笨雌饋砝詈七@個自稱李能的男人并不認識。但曲淼并不是輕易相信“看起來”的人,尤其是現在。 所以曲淼并沒有立刻表達謝意,反而蹙著眉頭凝視著眼前幫了他的陌生男人。變臉的那一套他很熟悉,蔣卓晨是怎么“變”成其他人的他更是比誰都清楚。如果他眼前這個人不是他看到的那個人,而是蔣卓晨那個渾蛋演了一出戲呢? 李能疑惑地動了一下眉頭,但他還是取下了自己的眼鏡。 另一張臉,是和蔣卓晨截然不同的冷硬長相,三十出頭的樣子,并沒有蔣卓晨的臉好看,但目測比蔣卓晨有安全感得多。但曲淼打量的不是這張臉,而是那雙眼睛。 他記得“變”成唐天予之后,唯一會出賣蔣卓晨的就是眼神。德雷科技的面部模擬非常完美,但一個人的眼神透露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本質,所以對今晚的事和這個人充滿了懷疑的曲淼首先想到的便是看他的眼睛。 沒有了墨鏡的遮擋,曲淼將它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冷靜自持的眼眸,和很多人的棕色瞳眸不同,它明顯地呈現出東方人少有的灰色,看起來有些漠然。曲淼認真地打量他,男人的目光鎮定自若,眸中折射是訓練有素與自律甚嚴,和蔣卓晨的霸道凌厲、威勢張狂截然不同。 曲淼暗自松了一口氣,看起來不像是蔣卓晨那廝,是他想多了嗎?曲淼自嘲地想,你還真以為蔣卓晨會處心積慮地跑來糾纏?現在那個人指不定在哪里風流快活、樂不思蜀呢。 盡管如此,曲淼只是打消了對眼前的人百分之七八十的懷疑,蔣卓晨太狡猾,他真的、真的怕了他。 第42章 冬至番外 你吃餃子?我吃你 (虛構的一個時段。曲淼和蔣卓晨的關系處于從惡劣到緩和的狀態中。和正文故事線無關。) “雷霆大少蔣卓晨與旗下藝人秘密交往?”曲淼看了一眼報紙上那幾個大字標題,再看了一下蔣卓晨跟一個女人吃飯被偷拍的照片,他笑了一聲,直接把報紙扔到了桌上。 “曲總?這種消息不可信,那些狗仔隊都喜歡亂寫,蔣總才不會做這種事呢?!毙「室娗挡慌葱?,有點拿不準曲淼的意思,反而擔心起來。曲總和蔣總的關系好不容易好了些,前兩天蔣總要曲總搬到他那邊去住,曲總還說要考慮考慮呢,別又因為這種事弄僵了啊。 “我當然知道是假的,蔣卓晨又不喜歡女人,他就是要偷吃也會找個男的?!鼻敌笨吭谔梢紊铣灾绮?,今天冬至,又恰逢周末,g市還是一個太陽明晃晃的大暖天,簡直曬得人舒服死了。 聽曲淼這么說,小甘頓時在陽光底下“哦!”了一聲:“對哦!” 一會兒,蔣卓晨給曲淼安排的兩位廚師就帶了兩只處理好的全羊過來,除了燉羊rou湯和烤羊rou的那些材料,還有些弄好的餃子餡和餃子皮。 小甘跟廚師搬了個小桌子到院子里,廚師回廚房忙碌,小甘就在院子里包餃子。 曲二少吃完了東西,戴著墨鏡閉目養神,小甘嘰嘰咕咕地:“這么多餃子我們吃不發脾氣啊,我們請蔣總過來吃吧?蔣總昨天說今天一天他都沒安排呢,他一定是想跟我們一起過冬至?!?/br> “……” “而且羊rou也是蔣總送的,廚師也是蔣總找的,我們吃白食多不好意思?!?/br> 曲淼在墨鏡下翻個白眼:“怎么不好意思?東西是他自己要送的,人也是他主動安排的,我求過他一句嗎?”他這個秘書什么都好,就是太單純了。蔣卓晨那點心思他還不懂?指不準把那渾蛋請進了這道門,今晚他就別想把人送走了。 用他的身體來答謝蔣卓晨? 都他媽是蔣卓晨玩的老套路。敢不敢有點新意? 曲淼以為他不請蔣卓晨,那人怎么都會沉不住氣,死皮賴臉地跑過來跟他們一起吃午飯。誰知道別說中午,一直到下午蔣卓晨連屁都沒放一個。 四點過的時候,院子里的燒烤架架上,腌制好的羊被抬了出去。 玩了半天游戲的曲淼站在二樓的窗邊地著廚師在院里忙碌,心里有點說不出的感覺。蔣卓晨難道真的——只是單純地送兩只羊給他?那個人現在在做什么?如果今天他沒安排的話,難不成在家里睡大覺? 不知道為什么,曲淼想起了早上看到的報紙。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的心臟卻突然緊了緊。 他在窗邊站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拿出手機,撥通了蔣卓晨的號碼。 響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起來,“曲淼?”蔣卓晨的聲音有點不自然的沙啞,雖然很不明顯,但曲淼敏感地聽了出來。 曲淼微蹙眉頭,說道,“蔣卓晨,謝謝你的羊?!?/br> 蔣卓晨一笑:“就這事?兩只羊而已。還有別的事嗎?” 就這事?這是什么口氣?曲淼剛要講話,突然聽到那邊傳來一聲悶悶的低吟——那種呻吟的方式曲淼再熟悉不過了。他的腦袋里頓時“轟”的一聲,如遭雷劈。 而那邊的聲音還在繼續,他在青天白日下蒙然地聽著。 “啊——痛、蔣總、你太用力了——”不知是少年還是青年的吟叫聲,疼痛里滿是嬌嗔。 “你閉嘴!”蔣卓晨急著朝對方低吼,而后似乎就捂住了對方的嘴。 突然之間,曲淼什么都聽不到了。 好不容易,他終于放下罅隙漸漸地信任蔣卓晨,因為他們彼此的努力,他開始認真地思考跟蔣卓晨建立一段不只于rou體的感情。 但顯然他錯了。 狗就是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草泥馬的蔣卓晨?!?/br> 曲淼笑起來。他真是眼瞎,他真是世界第一次的白癡,他竟然會相信蔣卓晨對他一心一意! 轉瞬,他的笑就變得猙獰,變成了扭曲的憤怒?!皬慕褚院笪乙窃傧嘈拍阄宜麐尦鲩T被車撞死!不出門我被雷劈死!我干你媽!” 曲淼怒發沖冠地摔了電話,他再也不想聽蔣卓晨的任何狗屁的解釋,他氣得直接沖出房門,撞到聽到響動跑過來的小甘,下了樓,走向院子,對著兩名正在忙的廚師大吼:“給我滾出去!” 兩名廚師嚇了好大一跳,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手下的活也停了下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通斥責弄得不知該還是不該走。 “滾!”曲淼滿臉怒紅,再次吼道。 兩人趕緊扔下手里的活走了,小甘跑過來,還沒說話,曲淼站在原地瞪著他說:“你也出去?!北葘ζ渌说目跉庖靡恍?,但還是充滿了慍怒。 “曲總——” “出去!把門給我關好!”曲淼飛起一腳,踢翻了放在地上的一筐碳。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燃燒,小甘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曲淼現在不會聽他的,他說什么都沒有用,他難過地看了看曲淼,轉身耷拉著耳朵往外邊走了。 小甘出了門,但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大門口的樓梯上,在冬風里默默地啜泣。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曲總怎么突然發這么大的火呢。曲總又不是那種喜怒無常的人,能讓他生氣惱成這樣、難道、難道是——蔣總? 這么一想,小甘就更不知所措。 但要他什么都不做他也覺得不行,他著急又難過地抱著膝蓋抓著褲子,抓了好一陣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問問李浩好了。雖然那個人總是說不出兩句好聽話,但除了他也沒別的人可問。 小甘摸出電話來,撥通了手機里存的李浩的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傳來李浩酷酷的聲音:“喂?” “那個、我是小甘?!?/br> “知道,什么事?”對方的聲音沒什么感情地問。 “我們曲總、他、他發了好大的火,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我想也許和蔣總有關,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問別的誰了……” 李浩冷靜地說:“我們正在往那邊趕過去?!?/br> “???!” “我掛了?!?/br> “嘟、嘟、嘟……” “咦?!”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一輛小甘眼熟的車出現在了寬敞的別墅區的路的那頭。小甘唰地站起來,焦急地等著那車過來。 等蔣卓晨的車到了眼前,他突然又想到,要是曲總真的是因為蔣總才氣成這樣,那他該不該讓蔣總去見曲總??? 他陷入矛盾之中的時候,一名高大的男人已經從車里出來。穿著黑色外套黑色長褲的男人一臉陰沉,那張臉上就像酷酷著一場暴風雨,可怕得跟電影里的黑社會似的。 蔣卓晨幾步就走上了矮矮的臺階,站在小甘面前。 小甘抬頭,縮了縮脖子:“蔣總?!?/br> “他還在家里?” 小甘點點頭。 “開門?!?/br> “可是……” 蔣卓晨陰鷙地盯著小甘,“我叫你開門?!?/br> 李浩走上來,對小甘說:“把門打開,蔣總有話要對曲總說。很重要的話,你不想曲總消氣嗎?” 他難得說點純帶道理而不帶嘲諷的話,比蔣卓晨霸道得要吃人的樣子有說服力多了。在道理和迫力的雙重壓制下,小甘返身給蔣卓晨開了門。 蔣卓晨走了進去,小甘剛要跟上,就被一只長臂攔住。 “里邊沒你的事了,先在這里等著?!?/br> “可是——”小甘擔心地往院子里瞅。 “相信我,蔣總不會傷害曲總?!崩詈谱哌^去關了門,看著小甘紅通通的眼睛,微微地皺起眉頭,“你哭了?” “沒、才沒有呢?!彼趺茨茉谶@個人面前認慫。要是承認了的話,他相信自己一定會被李浩嘲笑到死。 “作為一個男人,承認自己哭了是那么丟人的事嗎?”保鏢一嘴的譏嘲。 小甘恨不能把李浩的嘴縫??!他不承認,這個人還是照樣有辦法逮著他開涮。是不是哪天不懟別人幾句這人心里就不舒服??? “哼?!毙「兽D過臉,不理臭嘴的保鏢。冷冷的風吹著,吹著,吹得小甘陡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啊嚏——” 旁邊立時傳來一聲笑。小秘書氣得想打人,怎么打個噴嚏也能被人笑??!但就在這時,他的頭頂突然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溫暖。一件長長的黑色呢絨外套被人搭在了他的頭頂。 “你長得真夠矮的?!备糁鴾嘏囊路?,保鏢的聲音都顯得沒那么冷了。 小甘從衣服里露出臉,看到脫了外套穿著西裝的年輕保鏢一雙晶銳的眼眸,那雙眼睛傲然地盯著他,唇角帶著很淺很酷的笑,那張臉很討厭,卻又滿是讓人嫉妒的帥氣。 “我不冷?!毙「室岩路€給李浩。保鏢迅速地伸出手,兩手拉著衣服兩邊,把秘書緊緊地裹在了他穿著起來很帥、對方穿起來像只兔子的風衣里。 “干嗎啦?!”秘書在保鏢的手里掙扎,氣呼呼地嘟著嘴。 李浩望著小甘紅撲撲的小俊臉,突然想,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任蹂躪、任虐、任調教”的氣息,怎么到現在都還沒人對他出手呢。 蔣卓晨走進曲淼的房子,首先看到的是院子。這房子是齊飛送給曲淼的,雖然面積不大,但住曲淼一個人綽綽有余。 平時被打整得干凈整潔的小小的庭院這會兒一片狼狽,各種東西凌亂地散落了一地,不僅燒烤的架子垮了,一地的碳和工具,連旁邊的兩盆盆栽也難逃厄運。 可以見那人是往上面撒了多大的氣。 廚房里傳來燉羊rou的香味,蔣卓晨冷著臉走進去,灶臺上的火果然還開著,一鍋噴香四溢的羊rou湯“咕嚕咕?!钡仨?,但現在勾不起蔣卓晨的一丁點食欲。關了火往樓上走去,每走一步蔣卓晨就想把人拎出來、他是很想揍他兩下,可是他卻舍不得。 不聽他解釋直接罵人、摔電話就算了,要詛咒也詛咒他蔣卓晨就行了,但曲淼偏偏拿自己發誓賭咒。他人是他蔣卓晨的,心也是他蔣卓晨的,要下什么詛咒是不是也該先問過他蔣卓晨? 蔣卓晨輕車熟路地走到曲淼的房門口,門沒關,里邊的人正坐在地上抽著煙。他走進去,走了兩步曲淼就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