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替死鬼討rou吃
傲氣凌人,像一只盤旋在天空的雄鷹,話一落下,郁鋒濤再不瞧高福菊一眼,仍舊埋頭手上活兒。 ……尷尬場景,叫高福菊委屈的雙眼噙著淚花,郁郁不樂邁著沉重步伐離開回去。但是高福菊就是怨恨不起郁鋒濤,更不起生郁鋒濤的氣,她曉得郁鋒濤現在是忙得暈頭轉向,哪還有閑工夫跟她這么一個大閑人說東道西。 鬼使神差。 路上,郁鋒濤滿頭大汗的邋遢一直浮現在高福菊眼前,揮之不去。高福菊想不通的是,墓碑賺到的錢,郁鋒濤一家人這輩子都吃不完用不完,也不干石料了,他還要破碎機干么呢?難道真是錢多了沒地方花?也許干大事的人,都是這樣有著叫人猜不透的想法吧。 回到家里,高福菊一肚子埋怨、不滿把郁鋒濤的話對父親轉述一遍,然后無不憂慮告誡父親:“阿爸,打墓碑的事,你可要想好了哦。人家鋒濤先是去桃芝學打石頭,后又去大學石雕家學石雕,他打出的墓碑,不是一般人能打得出。石料的事一鬧,家里又窮了十二分,現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了,要是打墓碑再……” 一說到石料的事,紅眼睛感覺女兒有意揭他的短,不由得惱羞成怒:“你一個女孩家,懂什么?你沒看到鋒濤一開始時,干一樣,失敗一樣,有成功過嗎?”“我們打不出他那樣的墓碑,他的賣三十萬,我們的賣人家十萬塊錢;他的賣一萬塊錢,我們的賣人家三千塊錢,誰還不要?” “人家城里人又不是豬?!痹谝慌缘母吒__,不知是氣呢,還是覺得父親實在可憐,忍不住頂撞一句:“芒花掃帚,芒花掃帚的事,你總該清楚吧,別人的價格還不到鋒濤的一半,為什么還是沒人買?” 遭小兒子如此一將,紅眼睛瞬間面如豬肝:“就你會是不是?你們那么會,還賴在家里干么,跟鋒濤一樣賺大錢給我看呀——” 罵完,紅眼睛氣咻咻地竄出家門,找他的老伙計們去。 把幾個老伙計找到一塊后,紅眼睛吹牛大邀功,本來簡簡單單三、四句話能把事情說個明明白白,他硬要跟說書人一樣。 不等紅眼睛把話說完,一群人早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大罵郁鋒濤黑心肝,害得他們花了大筆錢買了機器放在那兒爛掉,現在又要大賺他們的便宜。 罵也罵了,火也發了。 一半價錢把機器賣給郁鋒濤這個死對頭,等于是要這幾個老頭把心頭rou割下,他們說啥也舍不得。嚴峻現實又殘酷擺在他們面前,不賣,他們的機器只能是放在那兒爛掉,最后是一分錢得不到…… 俗話說,財大氣粗。 舉棋不定下,最后還是高富唐這個有錢人舍得割rou流血,一聲定乾坤:“賣了。賣一分錢是一分錢。不賣掉,連個屁都沒有?!逼渌瞬恢?,高富唐心頭可明白得很,要是不賣掉機器,損失最大的人是他,他獨個兒有一套機器。要是把他自個兒那套也賣給郁鋒濤,他損失可要減了一半。 也許高富唐并不知道,他這話正合紅眼睛心意,馬上接過他的話頭說:“富唐兄弟說的一點沒錯。你們大家想想看,人家鋒濤一付墓碑賣三十六萬塊錢吶。就算一車拖拉機石料連本帶利能賣到一百塊錢,你們算算,要多少車拖拉機石料才湊得上三十萬塊錢?我們不是沒砸過石料,一年里,我們能砸得出幾車拖拉機石料呢?難怪鋒濤現在會把全部精力放去打墓碑。放著墓碑不打,去砸石料,這才是全村最笨的傻瓜?!?/br> 紅眼睛和高富唐這一唱一和,倒把其他人的心說動了。 幾個人又爭吵了一陣,仍然決定紅眼睛去跟郁鋒濤談價格,能高一分錢一分錢好。 這一群老家伙,口無遮攔光顧罵人、爭吵,卻不知道他們要賣破碎機給郁鋒濤這件事,一下子捅了出去。 沒有等到紅眼睛叫女兒再次去找郁鋒濤時,高克木那邊一伙人聽說他們要把機器賣給郁鋒濤,馬上鬧開,吵地紛紛要把機器也賣給郁鋒濤。 被逼得差點要瘋癲,高克木哪管三七二十一,當著眾人面前,大白天直闖高森林家。一碰面,吵架一樣,高克木氣勢洶洶大聲叫嚷:“大家逼我把機器賣掉。你到底賣不賣掉?不賣掉,你自己跟他們說去——” 呼地,高森林從凳子上蹦,一腳把凳子踢飛:“你吵什么死——你”“這么一點小事,你都不會把他們哄住,你做什么人——你?!薄皾L。等我想好了,你晚上再來?!?/br> 這個氣呀,高克木差點壓不住要拿刀砍人。不知是哪兒冒出的膽子,這時,高克木戳著高森林額頭,吼喝道:“森林,我警告你,這事要是晚了,被紅眼睛他們搶先了,你休想又拿我當替罪羊。這一回,我沒這么傻,要死一塊兒死。紅眼睛他們已經決定賣掉機器,跟鋒濤一樣——打墓碑?!?/br> 原來高森林是個專撿軟柿子捏的家伙。高克木這一吼喝,把不可一世的高森林鎮住了。仔細一想,高森林不得不慎重考慮考慮,此事高克木真要把內幕撕開,他高森林在全村人面前,尤其是在郁鋒濤面前,臉往哪擱,那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一想到要把機器賣給郁鋒濤,高森林恨得咬斷牙吞進肚里。 晚上高克木去了,高森林對他嘀咕了一陣,要他先去穩住那些人,叫他們要跟郁鋒濤一樣打墓碑賺大錢,別他媽的老記的賣機器。之后,高森林居然破天荒扔給高克木一包“大前門”香煙。 只不過是一包“大前門”香煙,便把高克木喜的暈昏了頭,走到大口時,他一頭撞在門框上,額頭腫起個瘤??赡苁谴蚰[的一個瘤跟一包“大前門”煙相比之下,實在是沒什么,因此高克木連個疼痛感覺都沒有,直闖郁鋒濤家,這個時候郁鋒濤尚且在獨松山埋頭干活。 撲了個空,高克木一扭身趕去獨松山。 一口氣趕到獨松山,高克木累得氣喘如牛,可是他一刻不敢歇著,一頭撞進草寮里。 被縱火燒毀的草寮,兩棟屋頂已重新蓋起。 賊精賊精的郁鋒濤,聽到聲音,抬頭一瞅,見是高克木,早曉得這個老家伙夜闖獨松山草寮是為哪樁事。臭著面孔,郁鋒濤沒好氣下逐令:“有事,明天晌午吃飯時再來說,我現在沒空?!毙獾?,郁鋒濤一句話都舍不得多說,照舊埋頭自己手上活兒,把高克木冷落在一邊,不理不睬。 可憐巴巴的高克木,跑斷了腿,累一個晚上且不說,居然連開口說話機會都沒有,高森林對他的暗授騙術,看來今晚上是要爛在他肚子里了。叫高克木忐忑不安的是,這么短短一個夜晚,被紅眼睛一群老家伙搶先了,他怎么交差?郁鋒濤的厲害,他不是不知道,人家正在埋頭干活,不叫你開口,你得乖乖閉嘴,否則,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天一亮,高克木跑到獨松山山口等著,早飯不敢吃,忍著挨餓,大有不見郁鋒濤——心不死勢頭。 一直等到中午,干活的人全回去吃飯,陳琴玉女兒高雪梅給郁鋒濤送飯來了,高克木才敢再次走進草寮見郁鋒濤。 兩頓飯沒吃,肚子早餓得呱呱亂叫,這會兒看到郁鋒濤碗里的魚呀,rou呀,那股誘惑人的香味,高克木不由得雙腿發軟,兩眼直冒花,口水不聽話的一直往外淌,饞死鬼的熊樣絕對不會比紅眼睛遜色,哪還有能力說話…… “有什么事,快說。再不說,等我動手做活了,可沒閑工夫聽你羅嗦?!庇翡h濤嘴里咯吱咯吱咯吱嚼著rou。 抓了一把口水,高克木貪婪地盯住郁鋒濤碗里的rou:“鋒濤,從早飯到現在,我一口飯沒吃,你夾塊rou給我吃,行不?” 鄙視地盯一眼高克木,沒有拒絕,沒有嘲笑,郁鋒濤很干脆端起剩下的rou,朝高克木大度遞過去:“全部給你,你拿去吃吧,自己到外邊折兩條樹枝當筷子?!?/br> 哪等得及去折樹枝當筷子,高克木蹦過去,搶過rou,手抓著就吃,哪顧得他那特惡心的丑形。 rou吃完了,手上的油被舔得一干二凈,足足過了一把癮,高克木原本直不起的腰板,這會兒跟鐵板一樣,口氣沖天:“我們那兩套破碎機賣給你,你要是全要了,書記說了,從此往后,你的事情好壞,村干部一概不管,上頭有什么政策和政策變動,第一個告訴你……” “高克木——”郁鋒濤氣凌霄漢,擲筷在地,霍地站立:“你充其量不過是高森林那個狗東西的替罪羊。我——鋒濤,一不違法犯罪,二不逆政策而為,他高森林那個狗東西奈何得了我嗎?上頭政策,他高森林還能比我早獲知嗎?回去叫他把臉放到尿桶去照照?!薄澳銈兡莾商灼扑闄C價格比紅眼睛他們的低,我可以考慮考慮。要是價格跟紅眼睛他們的一樣,休想我會要你們的?!?/br> 嚇得高克木吃進肚子里的rou,差點要吐出來。 “滾”在郁鋒濤一聲大喝下,高克木來不及拔腿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