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比如…… 趙含章將七叔祖的臉從自己腦海中踢走,連忙問道:“那他們又是如何結仇的?” “還不是你那舅公,你祖父不喜他,他偏來招惹你祖父?!?/br> 趙長輿節儉,咳咳,其實還有的小吝嗇,他對自己吝嗇,對別人也吝嗇。 當時他們家園子里種了一棵李子樹,結的果子超級好吃,好吃到晉武帝都要開口和趙長輿討要。 趙長輿就拿了幾十顆給晉武帝,多的就不肯給了。 對晉武帝如此,更不要說對這個看不慣的小舅子了,趙長輿也就能施舍他幾顆。 有一天,王濟就趁著趙長輿不在家,帶上一幫少年溜進姐夫家里,直接爬到樹上吃夠,吃撐之后,他還帶著人把李子樹給砍了,還拖上枝葉招搖過市。 公爹和五服上的叔叔,自然是公爹更親,所以王氏也憤憤道:“你這舅公好生無禮?!?/br> 趙含章臉上的笑容收起來,蹙眉道:“吃也就算了,但他為何要折斷樹枝,還整棵果樹砍掉?白白浪費了一棵好李子樹,只為意氣,心胸也太狹隘了?!?/br> 王氏連連點頭,小聲道:“你祖母也這樣說,所以不許你阿父親近舅舅,倒是你祖父沒說什么,只是從那以后,家中便管得更嚴了,沒有主人允許,就是親屬也不能隨意進后院和園子?!?/br> 矛盾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積累,而趙含章祖母早早過世,他們和王家更不親了。 兩家雖是親戚,卻很少來往。 王氏小聲道:“這次跟叔寶一起來的王聿就是你舅公次子,你到時看著辦,要是他沒才華,你就找個借口打發他走,可別顧念著親戚情分就不好拒絕?!?/br> 趙含章忍不住笑出聲來,一口應下,“好?!?/br> 她問道:“阿娘,王濟死了嗎?” 王氏左右看了看,點頭,然后小聲道:“你可不能直呼其名,雖然他和你祖父關系不好,但也是你長輩,叫人聽去,要說你不好的?!?/br> 趙含章點頭,還想再問詳細些,王氏突然皺了皺眉頭道:“算起來王聿和庭涵也有些親戚關系?!?/br> 趙含章腦袋就嗡嗡的,世家結親都扎堆嗎? 就不能換一些人家嗎? 趙含章虛心請教道:“他們有什么親戚關系?” “我那叔叔娶妻常山公主,是晉武帝的女兒?!?/br> 哦,傅庭涵的母親也是公主,不過是惠帝的女兒,所以常山公主是傅庭涵的姑婆,很好,他們沒有差輩,傅庭涵要叫王聿一聲表舅。 哈哈哈…… 趙含章仰天大笑起來,呼出一口氣道:“行啊,我等他們來,他們何時到?” “我昨日收到來信,算一算日子,他們大概還有兩三日便到了?!?/br> 趙含章便笑道:“那我就多留幾日等他們?!?/br> 本來想過兩天就去洛陽的。 感謝趙含章派兵清掃官道賊寇,趙駒現在就領著趙家軍在邊界線來回巡視,有時聽說來豫的商隊被路上的賊寇搶掠,他還不顧邊界線所在,帶著人就去清剿,順便收些戰利品。 沒辦法,趙含章現在太缺錢了。 她就只能讓趙駒巡視邊界線,尤其是和揚州荊州交界的地方,那兩處都很富有,大的戰爭到不了兩地,但偶爾他們自己也打來打去,加上流民多,所以路上賊寇非常多。 清掃官道上的賊寇,不僅可以富她,還能夠鼓勵商事和鍛煉士兵,一舉三得。 就是她被罵和彈劾的次數也更多了。 就兩個月的時間,鄆城轉到她這里的彈劾折子就堆滿了一個書案,趙含章除了開始還回一封辯解的書信外,后面就不回了。 而到現在,那些人也看清楚了趙含章的無恥,知道和皇帝彈劾她沒用,于是有荊州和揚州的地方官員直接寫信來罵她。 當然,他們一邊罵,一邊還忍不住道:“她如此無恥,說不定還真能和茍晞一起將失地收回來?!?/br> 簡直過分,她不僅讓趙家軍越過邊界線來清掃賊寇,將賊窩里的東西全搶了,還鼓動他們州內百姓遷移到豫州,想到最近他們失去的人口,好幾個地方的縣令都心痛。 但他們打不過趙含章。 衛玠沒想到南逃時那么困難,北歸時卻這么容易,到廬江之后,他們路上遭遇的劫匪就少了。 他們一行只有十來人,速度不慢,一路上都心驚膽戰,因為他們南下時,隊伍有好幾百人都會被搶劫。 王聿壓低馬速,手按在腰間的刀把上,戒備的看向兩邊的山林,一直過了那處,見到開闊的田野,他這才稍稍放松。 他騎馬走到車架旁,和車里的衛玠道:“奇怪,上次經過這里,山上不是有一個大的土匪窩,我們當時可是一番惡斗才過去,怎么這次他們卻沒出現?” 衛玠沉吟道:“或許山上的土匪已經被清剿了?!?/br> “廬江的官有這等本事?” 第677章 名片 因為衛玠的盛名,傅庭涵也很愿意多停留兩日,等著見一見這位表舅。 衛玠剛到陳縣城外,正排隊等待進入呢,檢查車架的士兵一看到他,都沒看對方的路引,直接沖后面的人來一句,“快去告訴使君,衛玠到了?!?/br> 后面的人撒腿就跑。 街上人來人往,還有提前知道衛玠要來的消息,一連兩天都在等的百姓,見城門士兵飛奔,立即有人往城門口看去。 不一會兒,衛玠進城的消息就飛遍縣城。 于是等他們衛玠和王聿等人終于進城,街上已經飛奔而來不少人,都興奮的盯著他們看。 車架走了不到半條街,有膽大的便走到車前攔住車,大笑問:“車上可是河東衛叔寶?” 王聿皺眉,很是不悅,騎馬上前擋在車前道:“你是何人,快快讓開,豈敢阻攔我等車架!” “你這人長得一般,脾氣還大,肯定不是衛叔寶,我問的是車里的人?!蹦侨舜舐暤溃骸败嚿先粽媸切l叔寶,將車簾撩起,供我們一觀何如?” “天下美色便該天下人觀之?!?/br> 靠在二樓窗臺上的趙瑚聞言,嗤了一聲,隨手拿起桌上的胡餅就往下砸,正好砸中那人頭頂。 那人被砸,頓時大怒,捂著腦袋看向酒樓二樓,看到趙瑚,更怒,卻不得不忍下氣,“趙七叔,你干什么?” “于小二,你叫我一聲叔叔,我就教訓教訓你,衛叔寶就算是天下美色,那也不是你那眼珠子能看的,”趙瑚道:“他是我侄孫女請來的貴客,你在這兒胡攪蠻纏什么,給我滾開!” 對面酒樓的二樓就啪的一聲推開了窗,一個老頭也伸出腦袋來,指著對面的趙瑚道:“趙瑚,你要臉不要,這是小輩的事,你一個老頭摻和什么?”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趙瑚看到他在隔壁酒樓,就明白他把對面買了下來要跟他打擂臺,連日來憋的氣就朝他撒去,“于三郎,你也就能吃我剩下的,我要開酒樓,你就在我對面開一家,有本事你換個地方開呀?!?/br> “我就不,我就喜歡在這兒開,你管得著嗎?” 兩個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歲的老人就隔著一道街,半邊身子探出窗口來指著對方大罵。 沿街的百姓一下想看車上的人,一下又瞪大眼睛看兩邊酒樓上的人,一時忙得不行,脖子一扭一扭的。 還是遠處來的馬蹄聲把他們的神思都給拉了回來。 眾人紛紛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趙含章和傅庭涵并肩而來。 百姓們立即退后一步,將路給他們讓開。 于小二也脖子一縮,快速的溜回人群里,只當剛才攔車的不是自己。 趙含章勒停馬,笑著與馬上和坐在車轅上的人對視一眼,然后下馬來。 王聿等人雖未見過趙含章,但見周圍人的反應也猜出了她的身份,立即跟著下馬。 坐在車轅上的衛承也小聲的朝里道:“三叔,似是趙刺史來了?!?/br> 簾子撩開,衛玠這才走了出來。 傅庭涵下馬來看向車上的人,不由微微一挑眉,的確好看,就算是現代被精心包裝過的明星也多有不及。 此人才稱得上明星,真如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卻不刺目。 此時的衛玠也不過才二十四歲,正當年華,他站在幾人之中白得好像發光,如同玉雕一樣,他抬起眼眸與車下的傅庭涵趙含章對視一眼,淺淺一笑,就扶著家仆的手下車,然后和王聿一起先抬手行禮,“河東衛玠參見趙刺史?!?/br> 趙含章抿嘴一笑,回禮道:“表叔客氣,家母早早遣含章留意,我一收到消息立刻便來迎接,沒有讓表叔受驚吧?” 衛玠早已習慣,微微搖了搖頭。 趙含章便笑著看向王聿。 和衛玠相比,王聿則要高壯很多,但也是劍眉星目,面龐白皙,風姿英爽,趙含章覺得他有點眼熟。 但當下不容她多想,趙含章請他們上車,她帶他們回府。 道路兩邊的百姓早被下車的衛玠姿容所懾,一時安靜如雞,衛玠這一走,其他人還罷,圍觀的女郎們卻忍不住捂著嘴巴低低地尖叫起來。 有女郎直接推開前面的人,沖趙含章大聲問道:“趙刺史,您可是要授衛公子官職嗎?” 趙含章已經翻身上馬,聞言笑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郎們哪里還聽得到后半句,滿腦子只有前半句,立即尖叫一聲道:“我也要入仕,刺史,使君,女郎,您讓我與衛公子共事吧!” 衛玠脊背一僵,上車的動作就一頓,不由扭頭去看趙含章。 趙含章坐在馬上,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樂道:“好啊,只要你們能出仕,憑本事來爭取?!?/br> 此話一出,街道兩邊,以及兩側的酒樓里傳來尖叫無數,不僅女子,連男子也不由地心潮澎湃起來。 若能和衛玠共事,每天就看著他心情也會好很多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趙含章抬手沖衛玠一抬,示意他上車。 衛玠對她點了點頭,彎腰進去。 傅庭涵目光在衛玠、趙含章和王聿之間來回掃動,終于知道他們像誰了,他和趙含章笑道:“你們三人長得有點像?!?/br> 趙含章一愣,“我們?” 傅庭涵點頭,“還有二郎,尤其是你們的眉眼和皮膚,都是英眉,且皮膚都很白,五官也有點像,只不過衛玠最出眾而已。王聿和二郎最相像?!?/br> 趙含章聞言沉默了片刻,將此事暫且押后,先送衛玠等人回府邸。 她抬頭快速的掃了兩旁的酒樓一眼,于三郎對趙含章很客氣,見她看過來便笑著抬抬手行禮,趙瑚則是哼了一聲,不過也老實了,沒再和對面的于三郎隔空吵架。 因為是親戚,所以趙含章直接讓人在他們住的刺史府里收拾了客院,請他們入住。 王氏早等著了,正在屋中急得轉圈圈呢,聽到動靜,她立即走出門外迎接,就見迎面而來一個玉人,她稍稍一愣,立即上前和衛玠互相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