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
趙正看了一眼父親,拱手道:“祖父,上位乃長輩所坐,孫兒不敢逾越,我在父親身邊服侍就好?!?/br> 趙瑚有些生氣:“你就服侍他,不服侍我嗎?” 趙正一臉糾結的看向趙程。 趙程目光掃過趙含章,抿了抿嘴,還是對趙正道:“你去吧?!?/br> 趙正驚訝,沒想到父親會讓他去。 趙正知道的,因為祖父不著調,父親生怕他跟著祖父養壞性子,所以一直不喜他與祖父親近。 這也是趙程一直被人詬病的原因之一。 阻止父親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這是很大的罪過呀。 在現下世人的眼中,這比無后的罪過還大。 趙正停頓了好一會兒,確認父親不是玩笑后便走上去,側跪在祖父的一邊。 趙瑚卻也嚇了一大跳,他就習慣性的跟兒子過不去提了一句,誰知他竟然真的讓正兒上來了。 趙瑚仔細去看趙程的臉色,見他面上沒多少表情,心中不免忐忑。 趙淞不管他,直接道:“你們忙了一日,早餓了吧,讓廚房上菜吧?!?/br> 今天中午趙含章說的那番話早傳出來了,趙淞是個很支持趙含章事業的人,所以今天晚食廚房端上來的全是摻了麥麩的雜糧饅頭。 其他人還罷,趙瑚卻是皺緊了眉頭,他也直言不諱,直接問道:“五哥,你家中沒錢了?怎么吃這樣的饅頭?” 趙淞道:“三娘倡儉?!?/br> “她儉她的,我們為何要跟著她受苦?”趙瑚道:“我不吃這個,我要吃白面饅頭?!?/br> 趙淞就皺眉。 趙瑚道:“我牙不好,咽不下這粗糙的饅頭?!?/br> 趙含章好心提醒他道:“七叔祖,您這是喉嚨不好,不是牙不好?!?/br> 趙瑚還在生她的氣,掀起眼皮來看她一眼,哼了一聲便轉過頭去。 趙淞便盯了他一眼,這才對下人點點頭。 下人連忙跑到廚房,問道:“可做有白面饅頭?七太爺要用?!?/br> “有,有,”廚師立即掀開蒸籠,從里面撿了一籠白面饅頭,問道:“只七太爺要嗎,其他人不要?” “其他人不要?!?/br> 下人將饅頭端到飯廳換下趙瑚的粗糧饅頭,趙淞這才執筷開始用飯。 等吃過晚食,趙淞就留下趙含章和趙程說話,趙瑚也自覺的留了下來。 趙淞是給他們做調解的,他從青年時就開始做調解類的工作,早已經駕輕就熟。 他先問趙含章,“三娘,你和老七是怎么了?他不好,但也是長輩,你讓著他一些……” 不等趙淞把話說完,趙瑚已經跳腳,“五哥,怎么就是我不好了,您都沒問清楚發生了什么?!?/br> 趙淞就沒好氣的道:“那你說發生了什么?” “她把我騙去了洛陽,轉頭卻又把子途遣回陳縣,這不是故意讓我們父子分離嗎?” “你去洛陽又不是為了子途,”趙淞道:“你去洛陽不是為了新錢嗎?” “說到新錢,”趙淞皺了皺眉,不太贊同的看向趙含章,“三娘,你不該鑄造新錢的,若是缺錢,你可以和朝廷上書,請鑄造之權,依照朝廷的錢幣鑄造,結果你竟然私鑄錢幣不說,還在那錢幣上打上‘趙’字?!?/br> 趙含章還未來得及說話,趙瑚已經快嘴道:“趙字怎么不好了,那新錢上面要不是有個‘趙’字,我還不換了呢?!?/br> 他道:“她那新錢比舊錢要輕,雖然她說在洛陽和豫州一帶新錢舊錢價值一樣,可這錢在市面上流通,這個市場又這么大,她管天管地還能管住每一個人?要不是那上面有個‘趙’字,就算是一比一二,我也不會換的,最少得一比一五才行?!?/br> 趙含章:…… 趙淞:…… 趙淞憤怒,“你何意?” 趙瑚道:“還不簡單嗎?這錢一拿出去,外頭的人就知道錢是我趙氏鑄的,我是誰?我是趙瑚!我姓趙!就憑這錢,外頭的人便能看到我趙氏的勢力,總會忌憚一二,我就可暢行無阻?!?/br> 趙含章連連點頭,忍不住拍手給他牌面,“七叔祖說的極是?!?/br> “你少拍馬屁,”趙瑚扭頭和趙淞道:“五哥,你可得好好的說一說她,族人之間本就應該坦誠一些,偏她專門對著族人坑蒙拐騙?!?/br> 趙瑚說到這里幾乎要流下淚來,“我本來生氣,不愿再和她換錢,結果我才發現,之前我們簽訂的合約上,我若是不換夠錢還得付她違約金,簡直豈有此理?!?/br> 趙含章喊冤道:“七叔祖,那違約金我提醒過您注意的,本來我要的違約金只是一點點,還是您把違約金提高的,說我要是不能在規定時間內鑄足量的新錢與你交換,我要賠你的?!?/br> “這權利都是相互的,我違約要賠您違約金,您若是違約,自然也得賠我,是吧?” 趙瑚就和趙淞道:“所以您不必為我們調解,合約已定,該給她的我都會給的,但要讓我給她好臉色,休想!” 趙淞被噎得半死,就扭頭去看趙程,“那你們父子兩個呢,又怎么了?” 趙瑚一臉迷茫,“我們父子不是向來如此嗎?” 哪里一樣,這次回來的人分明一個一個都不一樣了。 趙淞去看他兒子,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卻見趙銘不知何時坐下了,正優哉游哉的捧著酒自酌,見他爹看過來,他就悠悠道:“阿父,這等瑣事交給三娘便是,您何須cao心?” 請假條 書友們,今天有事外出,所以請假一天,明天再恢復更新,不好意思啦 第663章 好值錢啊 趙含章挑眉,果然,趙淞就憤怒了,指著趙銘道:“我讓你管理族中事務,你就是這么管的?你七叔家庭不睦,你本就有調解之責……” 趙含章目光稍顯呆滯的聽著趙淞巴拉巴拉的訓斥趙銘,一旁趙瑚卻是看得津津有味,相比于兒子和五哥,他更不喜歡趙銘這個侄子,只要他不開心,他就開心了。 倒是趙銘,一點兒也不受影響,自己喝酒,還順手拎起一旁的茶壺給他爹倒了一碗水,端給他潤口。 趙淞喝了一口,繼續訓他,想要他為趙瑚和趙程調解一下。 除了已經亡故的趙治,趙程和趙銘關系算是最好的,他要是苦勸,趙程應該能聽得進去一些。 趙淞說了許多,但最后誰也沒聽進去,倒是喝了兩碗趙銘給他倒的茶。 最后他絮叨夠了,心情也好了許多,大家就各自散去。 趙淞卻拽著趙銘沒讓他走,“不覺得他們父子間有變化?我看著子途待你五叔溫和了許多,是因為老五為他去了一趟洛陽,還是三娘勸住子途了?” 趙銘卻比他父親敏銳得多,并不覺得趙程待趙瑚的心意改變了,只不過面上軟和了一些罷了。 思及現在各地學堂興建,族中子弟皆先散于學堂之中,一邊教書,一邊讀書,等待招賢考。 相比其他人,趙氏子弟如今入仕的途徑要多好幾條,除了直接參加招賢考和有人向趙含章推薦外,他們還可以先進各學堂教書,同時參與縣城的基礎建設,只要有所成就便可進仕。 甚至做得好了,不必長輩們推薦,他們也會被趙含章直接召見后啟用。 趙寬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誰不知道他是先進的學堂,然后被趙含章啟用,到現在已經是她的心腹之一了。 族中子弟都想做第二個趙寬。 但他們要想走得長遠,那就不能只盯著眼前出仕的機會,還得有良好的名聲才行。 趙程是他們的老師,即便有些子弟不似趙寬等人一樣跟著他出外游學,收入門墻,但族中子弟,凡年歲在十二歲以上的,誰啟蒙之后沒聽過趙程的課? 不為他自己,就是為了這些孩子,他也不能再有不孝的嫌疑了。 之前只是族中的一些人質疑,一旦趙氏出仕的子弟越來越多,他這個先生名氣越來越大,外人也會探究起他平日的作為人品來。 他再對趙瑚冷言冷語,受影響的不止是他,他教過的學生也不會被人詬病。 這不過是趙程無奈中的妥協罷了。 趙銘冷笑,趙程自在了半輩子,順從自己的心意過了這么多年,沒想到最后還是要被世俗牽累。 也不知是世道更緊迫,還是趙含章太過花言巧語。 趙銘應付他爹道:“有些事情他想通了,自然就會改變。您之前勸了十多年,卻一點成效也沒有,可見您勸了沒用?!?/br> “所以不如放開手,讓他自己想通,或是讓有能之人去勸他,您就不要再管了?!?/br> 趙淞并不是不聽勸的人,他想了想,覺得兒子話雖說得不悅耳,卻是正確的,于是點頭勉強同意。 趙銘送走他爹便叫來管家,吩咐下去道:“以后家里的饅頭除了父親那里都摻上麥麩,上下儉約一些?!?/br> 管家彎腰應是。 話傳到廚房,廚房里的人是又喜又憂。 主廚將今天下午蒸的白面饅頭放好,拿出中午剩下的那些分了下去。 廚房里的下人們立即一手抓了兩個,他們通常吃的就是摻了麥麩的饅頭,或是和用豆粉做成的豆餅,再往前一些,因為磨麥子需要大量的勞力,所以下人們很多時候是吃的麥飯,根本不可能把麥子磨成粉。 摻了麥麩的粗饅頭也不是誰都吃得起的,更不要說白面饅頭了。 主子們要儉約,所以中午這頓遺留下來的白面饅頭就便宜了他們。 可惜這便宜也只能占一次,以后白面要少做,連坐面條都要加一些麥麩或者豆粉,合三為一揉成面團。 “以后除了兩位太爺那里,其他主子都供雜糧做的主食?!?/br> 廚房管這種混雜了兩種以上的糧食叫雜糧。 眾人紛紛應下,管家對廚房報上來的用度也沒意見。 但趙瑚有! 趙含章甩著手上的一封公文走得正開心,看到趙瑚在找下人的麻煩,轉身就要換一條路去找趙銘,就聽見他道:“五哥寬厚,你們就糊弄他,我卻不是這么好應付的,以后正兒那頭再上那些雜物,我就將你們全發賣到礦山里挖礦!” 趙含章已經轉到一半的身體一頓,想了想,干脆跟在趙瑚身后走。 趙瑚壓根沒留意趙含章,訓完下人,他就轉身走了,大步流星,氣勢洶洶,大有一種誰也阻擋不了他的架勢。 趙含章看了眼他的背影,扭頭問低著頭躬身候在一旁的下人,“七太爺為何要罵你?” 下人小聲道:“今日廚房給正小郎君的飯食是雜糧?!?/br> 趙含章問:“府上都有誰吃雜糧?” “除了太爺和七太爺,其他主子都用的雜糧,就是我們郎君也是用的雜糧饅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