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跟著傷心了一陣,伍二郎忙打探起來,“我們女郎甚是想念將軍,將軍若肯去豫州,我們女郎不知多高興呢?!?/br> 北宮純拒絕了,長安距離西涼不遠了,他還是希望南陽王能夠松口,放他出關,到時候他就可以帶著將士們回鄉了。 想到家中的親朋,北宮純灰冷的心又重新注入活力,重新振作起來,謝絕了伍二郎的提議。 伍二郎可惜,只能先離開,決定下次有機會再勸說,要實在勸不住,再想辦法讓他出關回西涼去。 送走伍二郎,北宮純的下屬們才從各個角落里冒出來,“將軍,沒想到趙將軍還記得您,竟然還特特給您帶了土產?!?/br> 北宮純自然感受到了趙含章的誠意,以及對方想要他的迫切之心,他道:“我們是要回西涼的,和豫州不合適?!?/br> 說著話,他隨手打開了箱子,箱子中的東西流光溢彩,直接閃瞎了北宮純的眼,他愣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第456章 送禮送到了心窩 箱子的最上層是一套琉璃茶杯,配著琉璃壺,透明卻飄著藍紫色,如同白玉飄藍紫色一樣潤澤又透明。 杯子和壺塞在稻草里,將軍們愣愣地將東西拿出來,發現稻草下是木架子,拿起來,下面鋪著黃色的稻草。 北宮純將稻草扒開,就見下面整齊的放著一個槍頭和兩把彎刀。 北宮純心臟巨跳,他身邊的下屬已經忍不住驚呼一聲,“這槍頭……” 有人立即轉身去將門關上,然后小跑著上來看。 北宮純將槍頭拿起來看,槍刃是銀白色,和趙含章用的槍頭一模一樣,他握著槍頭的底部,輕輕地往箱子上一扎,瞬間扎透。 眾人見狀,越發的興奮,“將軍,是趙將軍說過的鋼?!?/br> 北宮純也用槍,對趙含章他只眼饞兩樣,一是傅庭涵,二便是她手中的槍了。 哪個騎兵不想擁有一桿神槍呢? 北宮純握著這槍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暢快的道:“這是匈奴之戰后我最暢快的一日了!” 黃安則眼饞剩下的兩把彎刀,彎刀沒有配刀鞘,甚至沒有配刀柄,但只看那刀刃便知道是和槍頭一樣的材料打的。 果然,他的指腹只從刀尖擦過便見血,他立即按住,只是眼中更加興奮,眼巴巴地看向北宮純。 黃安是他的副將,這刀自然有他的一份,北宮純沒有多猶豫,直接便道:“給你一把?!?/br> 黃安大喜,立即大聲道:“謝將軍!” 一旁的下屬們皆羨慕不已,“將軍,還有一箱呢?!?/br> 北宮純立即打開另一個箱子,上面也依舊是琉璃制品,也用稻草包好,一共有五個,造型稍有差異,但都極精美。 他們熟練且快速的拿起架子,看到下面的稻草,立即撥開,發現是三把彎刀。 沒有槍頭,眾人心中惋惜了一陣,但很快興奮起來,都盯著彎刀。 北宮純沉吟,“先收起來,回頭我們論功行賞?!?/br> 他道:“匈奴一戰,眾將士都立了功,本想帶大家回到西涼后再論功而賞,卻沒想到最后被困長安?!?/br> 北宮純嘆息一聲道:“之前窘迫,我等連飯都吃不飽,現在托趙將軍的福,有了好東西,那便論功行賞吧?!?/br> 大家高興地應了一聲。 黃安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道:“將軍,此事不能宣揚出去,明日是初一,我們去軍中與眾將士過年,到時候悄悄的賞賜下去就行?!?/br> “是啊,這可都是好東西,要是讓南陽王他們知道,借口拿去,那……你撞我做什么,難道我說錯了?” 北宮純也不傻,頷首道:“將東西收起來,此事就我們知道便好?!?/br> “趙將軍的家奴會不會往外宣揚?畢竟這于趙將軍來說算得上一件美談?!?/br> 黃安雖然打仗比不上趙含章,軍事能力更比不上傅庭涵,但腦子還是有的,他當即道:“不會,她若想拿將軍做踏板,就不會將武器偷藏在箱子底,大張旗鼓的送來豈不更矚目?!?/br> 這樣一來,他們將軍在長安只怕更難,到時候迫不得已,恐怕真的得去投靠她了。 但今天伍二郎上門是靜悄悄的,送東西也是靜悄悄的,饒是一直對趙含章有意見的黃安都忍不住一臉復雜的道:“趙含章倒是個君子,處事很為將軍著想了?!?/br> 他們出來兩年,哦,不,過完今天就是三年了。 他們出來三年,輾轉各地,碰見過數不清的人,有皇帝,有東海王這樣的當權王爺,有王衍這樣的世家名士,還有碌碌無為如南陽王,也有小官小卒,但每個人對他們都只有算計。 他們算計著讓他們西涼軍出生入死,做他們手中的刀劍,卻又不將他們放在心上,用過之后便棄如敝履。 只有趙含章,只有她從頭至尾的尊敬他們,還會千里迢迢的給他們送土產來。 饒是黃安都忍不住眼眶通紅,撇過頭去流下淚來,他忍不住哽咽道:“將軍,雖然趙含章也居心不良,可她好歹對您用心,對我等用心,給了尊敬,不似那小皇帝和王衍……” “住嘴,”北宮純也恍惚了一下,然后沉著臉道:“不得妄議陛下?!?/br> 眾將低下頭去,但還是沒忍住撇了撇嘴,當初他們去京城面圣時好一番關切,結果他們打退了劉聰就翻臉不認人,壓著他們就不給回西涼了。 黃安的家小也都在西涼,算一算,他已經快三年沒見過妻兒了,今日又是年,愈加的想念,他忍不住低聲道:“將軍,不然我們悄悄跑了吧?!?/br> 北宮純瞥了他一眼,說他比不上傅庭涵他還不信,這分明是傻的,“南陽王把守關口,我們怎么跑?” “沖出去……”黃安聲音越來越低,不敢說話了。 張軌在西涼掌握大權,本來就惹朝廷懷疑,生怕他反了,因此對張軌很戒備。 但北宮純和黃安都知道,張軌對朝廷和晉室忠心耿耿,他是絕對不會反了朝廷的。 所以他們就不能沖關離開。 不然一旦發生沖突,那就是置張軌于不忠不義。 張軌對北宮純有知遇之恩,就和張軌忠于晉室一樣,北宮純也忠于張軌和西涼,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不能出關,那……我們不如去投了趙含章?”一個參將頂著北宮純銳利的目光道:“將軍,現在士兵們每日的軍餉只是餓不死,自來長安,我們已經兩個月沒練兵了?!?/br> “是啊,我們西涼鐵騎是打出來,練出來的,可不是躺出來的,現在將士們每日都吃不飽,走兩步路都餓得慌,談何練兵?”參將著急道:“如此三月,將士們還能上馬殺敵嗎?” “骨頭都要躺懶了?!?/br> “我們初來,南陽王要用將軍,這樣都只討得這點軍餉,待時間長了,將軍練不出兵馬來,他還能給我們軍糧嗎?” “還不如投了趙含章,我們不出關,回中原總可以吧?” “而且趙含章重情重義,將來……說不定她能替我們周旋,送我們回西涼呢?” 北宮純垂下眼眸沒說話,由著他們議論。 第457章 心動 黃安等他們議論完了才道:“行了,行了,這些事以后再說,今天是年,大家先過個開心的,去看看廚房都有什么酒菜?!?/br> “哪有什么酒菜?”北宮純不敢說和將士們同食同住,但在底下士兵都只有一頓粥的情況下,他自然也奢華不起來,為了維持每日飽腹都需要付出很大心力了。 “咳咳,”黃安想了想,一臉rou痛的扯下腰帶,交給一個參將道:“拿去當了,買些酒rou回來,今日高興,大家吃個好的?!?/br> 那是銀扣腰帶,腰帶還是皮質的,多少值一些錢。 參將拿了腰帶立即往外跑,“我這就去?!?/br> 其他人見了,肚子紛紛叫起來,也忙去追,“我也去,我也去!” 等人都跑光了,北宮純就問他,“你身上還有可當的東西嗎?” 黃安就沖北宮純討好的笑,“比將軍還余那么一兩件?!?/br> 北宮純聞言,真切的傷心起來,他頗有些心灰意懶,“是我對不起你們,帶你們出來,卻沒能帶你們回去?!?/br> 黃安聞言,立即一臉嚴肅的道:“將軍此話羞煞我也,別人不知道將軍,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為了能保全我們,將軍是費心費力,是我無能,想不出好辦法來幫將軍,”黃安說到這里咬牙切齒,“可恨賈龕張鎮一流,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我們早回到西涼了?!?/br> “但我的確無能,不能帶你們回西涼,連溫飽都不能保證……”北宮純將頭偏到一旁,沒有讓黃安看到他眼中的淚,只是拳頭緊攥,“我不怕馬革裹尸,將士們戰死沙場是歸宿,可若是餓死凍死……” 那他真是萬死不能自贖呀。 黃安嘴唇抖了抖,忍不住跪倒在北宮純面前,“將軍,我們去投了趙含章吧?!?/br> 北宮純驚訝的看向他,他一直很不喜趙含章,一直反對他和趙含章走近。 黃安落淚道:“我之前只當她居心不良,想要留我們西涼軍為她賣命,所以不愿將軍與她多來往,可現在,我們回不去西涼,在這長安備受打壓,將士們連肚子都吃不飽,更不要說征戰沙場了?!?/br> “真每日只一頓米湯,那跟養老鼠有什么區別?我西涼鐵騎,難道最后要做一鼠輩困死在這長安嗎?將軍,我們離了這長安吧,回西涼一事可以暫候,我們先活下去?!?/br> 北宮純嘴唇抖了抖,最后道:“你容我想想?!?/br> 北宮純不是一個猶豫的人,他能成為一代名將,果決和勇猛一樣刻在他的骨子里。 長安距離西涼很近了,只要出關,再往西北而行兩日便能進入西涼地界。 每每想到此處他的心頭便一陣火熱。 但就是這個關口,不僅攔住了他,也攔住了張軌。 他知道使君現在處境艱難,聽聞他現在癱瘓重病,但依舊想著他,前不久他才收到信,說他會盡力周旋讓他們回西涼。 也是因為張軌如此厚待他,北宮純等人才一心想著回西涼的。 西涼不僅是他們的故鄉,也是他們主公所在的地方啊。 投奔趙含章,有種換主公的感覺,北宮純不是很愿意。 不過此事過后再議,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琉璃制品上,他大約知道趙含章的意思,“去找人出手這些琉璃?!?/br> 他道:“這東西在長安稀有,價格開高一點兒,賣得的錢充作軍餉,便是離開,我們也得準備些糧草?!?/br> 總不能餓著肚子上路吧? 黃安應下,“過了明天我就去?!?/br> 長安是在鬧饑荒,但有錢有糧的人家也不少,其中總有人愛好奢靡,愿意花錢來買這東西。 北宮純決定將這些琉璃制品全換成錢糧。 北宮純在苦哈哈的為軍隊籌備糧草,在陳縣的汲淵和在西平的趙銘卻在大擺宴席,為趙含章收買人心,宣揚名威。 汲淵前不久才殺了兩個人,讓陳縣及周圍的上下官員人心惶惶,所以今日特地大擺宴席安慰。 在宴上,汲淵暗示道:現在使君重新收回了譙國,雖然只是一個小國,但進步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