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血池
洞xue內血水狂沖,然如一條通天的大河迎頭撞來,把一眾影族的人全部沖飛了。 轟隆隆…… 影族人手拉著手,憋足了氣兒,被腥臭的血水一路帶著跌跌撞撞的進入了黑暗中,前方水流轟鳴,眾人又是一陣激蕩卻是被沖出了瀑布,順著濕滑的斜坡滾了下去。眾人一陣的慌亂,互相拉著對方的手臂勉強穩住了身形,一個影族人摸了下腳底的斜坡,滑溜溜的,似乎不是巖石,而是猩紅的血rou,震驚道:“這到底怎么……” “好像有點不對勁,我怎么看見星星了?” 另一個影族人甩去眼睛上的血水,睜眼一看,果真發現頭頂有一輪明月,他驚訝道:“明明……往地底去的,怎么突然看見天空了,難道我們被血水沖出來了?而且……我們好像在一個山坡上面?那下面的是樹嗎?” 月光冷寂,遠處的山林綿延不斷,清風徐徐,分明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正在此時,斜坡上各處破了幾個口子,只聽到嘩啦啦的巨響聲,那些口子里灌出了無數的血水,像河流一樣沖來,把一群人全部沖到了下方,掉入一個血池中。 那斜坡上缺口更多,血水幾乎灌滿了池子,把眾人又沖到了下游,直到被一張大網攔住了。 岸邊傳來了一個陌生人的叫嚷聲:“好端端的,為何血池爆發了?快去收了網,免得血幣太多把網沖壞了?!?/br> 這些人都是圣靈教的侍衛,血幣產自血池,只需拉一張網,在這血池下游守著就行了,每月至少能收好幾車的血幣,他們在此駐守月余,還不知大主教已死。 那幾人把網拉上來,卻拉出一個蛋形的東西,拖到附近一看,更加的古怪了,那侍衛叫道:“這什么東西?” 這個蛋正是雷希,她聽聞有人在叫嚷,睜開她那個圓溜溜的眼睛一看,驚訝道:“怎么有人在此?” 那幾個圣靈教的侍衛見這蛋形生物會說話,一個個都十分的好奇,一人道:“這是什么……能吃嗎?一個鳥蛋?” 另一人道:“應該……不是鳥蛋吧,圓溜溜的,嘴巴也是一條縫兒,竟然還能說話的,說不定是什么寶物,要不帶回去讓主教大人看看?” 拖網的人又叫:“別管那個蛋了,好像有人掉到網里了,快幫忙一起拉出來?!?/br> 眾侍衛圍上去,把那網拖出了水面,里面裝了四五個影族人,都是被血水沖下來的。 一個侍衛好奇道:“你們是誰?不知這里是禁地嗎?”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偷血幣的人,抓了帶回去!” 另一個侍衛警惕的說道。 先前那個侍衛擺手道:“你們別急,先問清楚,千里迢迢的,抓了帶回去多麻煩?!?/br> 眾侍衛聞言覺得有理,正要發問,血水忽然猛地分開,跳出來一個人影,此人氣息雄厚眼神如電,正是雷牧。 幾個侍衛大駭,退開幾步道:“你們到底是誰?” 雷牧環視四周,竟然來到了一片空地,頭頂天,一輪彎月破流星,腳踩地,大地綠樹披秋霜,微風徐徐,草木清香,但這又怎么可能?明明是往地底去的,他都準備好挖一條路求生了,可偏偏來了這個空地,當真古怪。 他在原地怔怔出神,那幾個侍衛也不敢上前,就這么僵在當場。 那網中又沖來了幾個人,雷牧伸手一抖,把網上的人全都拉上岸來,所幸沒人傷亡,幾個年老的破魔者也都還在。雷牧見侍衛們奇裝異服的,問道:“這里是哪?” 那侍衛面色警惕,答道:“這里是血幣采集點,平民是不能過來的,你又是哪個?” 雷牧走南闖北,見過許多奇聞怪事,也見過許多古怪的規矩,聽到“禁地”二字,連忙道:“我們是旅人,不小心迷路來此,請問月牙灣在何處?” 那侍衛好奇道:“月牙灣?莫不是什么小地方?我沒聽過,”又朝同伴問:“你們聽過月牙灣嗎?” “沒聽過……” 眾侍衛都搖了搖頭,那侍衛心想對方身手了得,也不想與對方為敵,道:“既然只是是迷路了,那就請你們速速離開,別在此地逗留,否則主教大人怪罪下來,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雷牧聽著迷糊,但對方既然有頭領,那不妨去拜會一下,也能順便問清此處的虛實,便虛情假意的道:“我們對主教一向仰慕,正是來拜會的,求諸位領個路?!?/br> 那侍衛好奇道:“你們是來入教的?” 雷牧遲疑片刻,誆騙道:“沒錯?!?/br> 那侍衛聞言大喜,雖然不知這些人來自何處,但都是好手,若能入教也是一大助力,道:“那自然沒問題,請幾位稍后,我們是來運輸血幣的,等明日把最后一車裝滿了就走?!?/br> “血幣?就是這些紅彤彤的東西?” 雷牧撿起一枚血幣,發現這個和金幣的大小一樣,但摸著滑滑的有些古怪,好奇道:“這個有什么用?” 那侍衛驚訝道:“什么用處?當然是用來買東西的?!?/br> 另一個侍衛道:“你們應該來自偏遠地方吧,這血幣不僅能買東西,還是祭祀用品,奉獻給神明能帶來好運。祭祀大人還用這個給我們治病呢?!?/br> 一個侍衛把雷希滾過來,好奇道:“你們帶的什么東西?為何能說話?” 雷牧瞥了一眼雷希,道:“她是我的同伴,因為中了邪術才變成這樣的?!?/br> “種了邪術?那……可以去找祭祀大人,她老人家一定能救回來的?!?/br> 雷希早就被人滾得頭暈了,聞言心中一喜,連忙問道:“真的?快把我變回來,我都滾了一天了?!?/br> 雷牧也抱拳道:“我的同伴變成這樣,行動不便,請諸位騰一輛空車出來,也好一起去找祭祀大人?!?/br> 那侍衛面色為難,沉吟道:“這卻難辦了,木車都是用來裝血幣的,你們若想帶回去不妨做個擔架,我們有多余的馬,到時候借給你們兩匹馬抬回去?!?/br> “……也行?!?/br> 雷牧點了點頭,招呼幾個族人來到旁邊的空地上,取了水洗干凈外衣,點了篝火露營,一個影族人小聲道:“首領為何這么氣,我看這堆侍衛修為不行,我一人都能全殺了?!?/br> 雷牧搖頭道:“此地十分的怪異,勿要胡亂出手,先調查清楚再說?!?/br> 那影族人好奇道:“什么怪異?” 雷牧面色嚴肅道:“如果我沒猜錯,現在還在地底,只是不知什么緣故能看見月亮,或許我們根本就在幻境中??傊灰獊y跑,先跟著這幫人探個虛實再說?!?/br> 那影族人恍然,首領果然心思敏銳。他們砍了木頭,搭了帳篷,老老實實的去露營了。雷牧吩咐兩個人制作了擔架,中間駕了一個橫竿,掛在兩匹馬中間,這樣就成了一個簡單的馬車了。 少頃,河岸的血水變得更多了,把那攔血幣的網都沖毀了,眾侍衛大驚,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一個侍衛盯著那滾出血水的山峰打量,忽然道:“為何……我覺得山峰上少了點東西?” 眾人仔細看了,但晚上太黑,離遠了什么都看不清,只問道:“少了什么?” 那人道:“我記得那邊有一棵樹的,現在光禿禿的,樹好像沒了?!?/br> “哎?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少了點東西,嗯,不管了,等白天就知道了?!?/br> 眾人重新拉上網,由于血水爆發的緣故,累積血幣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半夜就把車子裝滿了,眾圣靈教的侍衛也收了工,合衣睡下,打算明日一早就返回鎮子。 …… …… 月冷清霜,小村幽靜。 琳賽一路奔行來到咕里的小村落,悄悄的開了門,進屋后把門關死了,這小屋沒有窗戶,躲在里面外人難知,她把咕里平放在床上,拿出一枚熒光珠嵌在屋頂上,暖光照耀,但琳賽的心情一點都不平靜,羅曉飛孤身一人也不知怎樣了。 過去半個時辰,夜色更濃,咕里也逐漸轉醒了,她年紀尚小,一睜眼就發現了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只當白天是一場夢,但胸口的疼痛告訴她,這一切又都是真的。 “怎么樣?還疼嗎?” 琳賽在旁問道。 咕里疼得不敢亂動,問道:“阿娘在哪?” 琳賽一陣沉默,她從沒安慰過人,便學著羅曉飛樣子道:“阿娘有事外出一段時間,過些時候就回來了?!庇秩×艘活w止疼藥喂給咕里,安慰道:“別擔心?!?/br> 咕里又問道:“白天的時候,祭祀大人為何要打我,我做錯什么了嗎?” 琳賽氣憤道:“那祭祀不過是一個混蛋,你不必理會!” 咕里驚訝道:“混蛋?可阿娘說她是好人的,是神明的使者……” 琳賽怕說漏了嘴,干脆拿一些食物出來,遞給咕里道:“餓了嗎?半天沒吃東西,這有一點rou干?!?/br> 咕里看見吃的,舔了舔嘴唇,但抬起手來,又疼得垂下了手臂,只眼巴巴看著琳賽。琳賽只好撕了rou干喂她,喂了一些,因為止疼藥效發作的緣故,咕里又沉沉的睡去了。 琳賽獨自坐在床邊,心中泛起古怪之感,她何曾服侍過人的,今日的遭遇注定畢生難忘了。又過去幾個時辰,她心中煩躁難以入睡,便獨自靠在床邊療傷,服用丹藥后經脈早已恢復大半,心想等到天明,若羅曉飛沒來,就去林子里尋找他。 咕里緩緩醒來,她一直在睡,就算吃了止疼藥也睡不著了,二人心中都空落落的,互相敘話一番,都覺得安心了不少。少頃,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似乎有人在撬門,琳賽心中警惕,連忙抓緊了刀靠在門后邊。果真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推門進了屋,但那人似乎沒想到屋內有光源,被光照得一陣刺眼,原來只是一個普通的村民。 琳賽出手極快,把那人抓進了屋,關了門,呵斥道:“來此作甚?” 那人一臉震驚,叫道:“原來是你這個異教徒,該死的,你竟然還活著!” 琳賽心中發狠,一腳踢在那人腹部,呵斥道:“再吵嚷我現在就殺了你!” 那村民吃痛,跪在地上求饒道:“別殺我,我就是聽說咕里的母親死了,心想這屋子沒人,所以趁夜來拿一點東西,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千萬別殺我……饒命……” 咕里在旁聽到自己的母親死了,震驚道:“你說什么?你說阿娘死了?”她掙扎著爬起來,也不管身上的疼痛了,叫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那村民道:“你母親確實死了,我親耳聽祭祀大人說的?!?/br> 琳賽一巴掌把那村民扇在地上,語氣冰冷道:“叫你多嘴!” 咕里眼神恍惚,癱在地上不知所措,只喃喃道:“阿娘死了,阿娘死了…” 那村民道:“不關我的事,是你母親太軟弱,經不起神的考驗?!?/br> “放屁!” 琳賽又是一腳,把那村民直接踢昏了過去。咕里卻趴在床邊大哭不止,琳賽做出個噤聲的手勢,但咕里失去母親太過悲傷,依舊止不住哭聲。這聲音很快就惹來了一眾村民的關注,沒一會兒就來了好多人,一個粗糙漢子破門而入,等看清是琳賽,驚訝道:“異教徒,你竟然還活著!”他轉頭就往門外跑,叫道:“快去通知…”話還沒說完就被琳賽一刀砍了,被坑過一次,琳賽也不再手軟了。 周遭的村民見同伴死了,全都撒丫子亂跑,一個個往鎮子的方向擠去了。 琳賽暗道一聲不好,總不能帶著咕里去殺人,不然又要牽動她的傷勢了,她猶豫片刻,心想只能離開這里躲起來,免得再遇到截殺,就去床邊背起了咕里,道:“走,我們離開這里?!?/br> 咕里含淚問道:“去哪里?” 琳賽道:“去找羅曉飛,至少不能再待在此處?!?/br> “可是……這里是我的家……” 咕里一臉不舍的說道。 琳賽聞言怔了一下,呢喃道:“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