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沖突
卻說珍代替了羅曉飛,大咧咧的霸占了警衛司的書房,還把自己當成了長官。她俏臉嚴肅,手里拿著一份公文,上書:“東氏被人清掃,死傷慘重”之類的云云,又一份公文上寫著:“簡氏分崩離析,人員流失,門楣緊閉……” 近日帝都十分的動蕩,也隕落了許多小家族,鬧得人心惶惶的。珍看了這些內容,只沉默不語,忽有人敲門喊道:“珍長官,有要緊事!”她還沒吱聲,那人卻直接推門進屋了,正是警衛司的正牌長官羅曉飛。 珍見他氣喘吁吁的,好奇道:“幾天不見,你不是去學院考核了嗎?為何慌張?” 羅曉飛跑到近前,幾乎貼著珍的臉龐才停下腳步,道:“珍長官,我……我發現一個惡徒,他欺辱平民,你說該不該抓?” 珍眉毛一挑,沉吟道:“欺辱平民?你在說誰?” 羅曉飛道:“在外城,北邊巡山口?!?/br> 平民的地位不高,被貴族踹兩腳或者辱罵幾句十分正常,只要不鬧出人命警衛都懶得去管。而且對方在外城,珍似乎有點越權了,只說道:“外城有警衛,應該由他們管理,輪不到我來插手?!?/br> 羅曉飛卻一把扯著珍,神色嚴肅的道:“珍長官,你最好隨我去看一看!” 珍手腕纖細,但她有二階初級的實力,又修煉了快刀,力量著實不小。她甩開羅曉飛,皺眉道:“有什么不能說的?別故弄玄虛!” “跟我來!” 羅曉飛不能現在點破,只叫喚了一聲,就轉身跑出了大門,招呼道:“快些跟上,晚了定要被那些人跑了?!?/br> 珍不知羅曉飛在搞什么鬼,但見這小子憂心忡忡的,便抓了鋼刀同樣追了出去。 二人騎馬從北門離開,半路上卻有兩個男子悄悄的跟了上來。羅曉飛自從重傷之后,神識變得十分的敏銳,只聽那馬蹄聲就知道有人在跟蹤,但他并不在意。 難道是公主在派人監視? “呵!要監視就來吧,完全無所謂!” 二人蒙頭前行,終于抵達了外城的一間小樓。珍跑了良久,不耐煩道:“這么遠,你到底想怎樣?” 羅曉飛做出個噤聲的手勢,跳上二樓,示意珍一起躲在二樓的木板后面。珍擠在那兒剛要說話,卻見到兩個二階武者飛奔前來,看他們的模樣似乎是來追蹤自己等人的?她連忙閉住嘴、屏吸凝神不叫對方發現了。 那兩個武者找不到人,跳上屋頂搜索一番,很快就沒了蹤影。 羅曉飛這才道:“我們被人跟蹤了?!?/br> 珍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被人跟蹤,皺眉看向最近被所有人關注的羅曉飛,道:“會是誰跟蹤你?” 羅曉飛心知肚明,卻裝傻道:“不清楚……剛才跑了許久,我聽到身后一直有馬蹄聲,心生警惕,沒想到那兩人真是沖我來的!” “……莫不是將軍府的人?嗯……不對,將軍大人就算生你的氣也不至于找人跟蹤,那,會是誰呢?” “管他呢……” 羅曉飛滿臉的不在乎,但他說到一半忽然怔住了,有點不對勁!前日出門并沒有人跟蹤他,為何偏偏今日被人跟蹤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的目標不是他,那除了自己,只有珍了。 是肯尼派來的?但肯尼是珍的叔父,要保護她直接派人即可,又何必拐彎抹角的? 那跟蹤自己兩人的到底是誰? 羅曉飛想不通,只伏在木板后躲著,等那兩人走遠了才拉著珍出來。二人并未騎馬,而是順著屋檐疾走,來到了一間破舊的小屋附近。 珍窩在墻角,見巷子里全是小乞丐,氣氛也十分的壓抑,皺眉道:“這是什么地方?” “別說話,只管看著!”羅曉飛沉聲說道。 少頃,來了兩個男子,油頭垢面的,長得一胖一瘦。他們十分囂張,直接在巷子里向那些小乞丐要月錢,還動手打了一個可憐的小子。 珍見了,實在不理解練武的人為什么要向這些乞丐要錢,明明應該給錢才對的,不解道:“這兩人……在做甚么?身為武者竟向乞丐討錢?那些孩子能有幾個錢?” 羅曉飛面無表情,站在角落里不說話。珍搖了他一下,又戳了他幾下,羅曉飛依舊是不動彈。 正在此時,那巷子里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竟有一個孩童被砍了右手,那胖子怪笑道:“偷不到錢就去乞討,哈哈哈……真是丟人的小鬼!” 珍完全愣住了,吃驚道:“這是……在干嘛?” 羅曉飛眼神冰寒,卻被壓在心中,語氣平淡的道:“我前日出城,發現有人奴役小乞丐,還役使這些孩子每月都去偷竊。若是偷不到錢,就要被砍了手腳,用殘破的身軀去博取同情、去乞討……珍長官,你說該如何處置這兩人?” 珍愣了下,隨即眼露殺氣,叫道:“如此惡徒,你既發現了不早說,抓回去!” 她十分生氣,撇開羅曉飛,沖到巷子里,對那兩個惡徒叫道:“你們兩個還不住手!” 那一胖一瘦兩人看見珍,卻并不畏懼,他們是本地蛇頭又有蘭登撐腰,沒有敢搗亂。 “你又是哪個?”那胖子轉過身,滿嘴油膩的叫喚道。 珍拔刀出鞘,指著二人,怒道:“你們二人竟然脅迫這些孩童,罪該致死!”言罷就一刀砍了上去,把那胖子的肩膀砍了一個很深的刀口,另一個正在愣神的瘦子也被她踹翻在地。 外城的武者實力不行,珍一人獨自對付足矣。 但羅曉飛并不是來殺這兩個雜魚的,他追上去,攔住殺氣騰騰的珍,道:“珍長官莫急,這兩人雖有過錯,但好歹是小貴族,殺不得!” 那兩人聞言,再仔細看珍,原來是內城的警衛長官。他二人慌了神,也不敢再叫罵,只趴在地上求饒道:“長官饒命,都怨我們二人狗眼不識貴人,沖撞了您……恕罪,恕罪!”他二人言語求饒,卻不認為欺負小乞丐是錯的,只說“沖撞了貴人”。 珍聽了更加生氣,推開羅曉飛,上前一步道:“還敢求饒?今日必殺你們兩個!” 那瘦子比較機靈,心想碰到了自詡正義的無聊貴族,便叩首道:“長官別急,我二人地位雖低,但祖上有些功勛,你要殺我們容易,但你可想清楚……”誰知話還沒說話就被珍一刀砍了手臂。那瘦子慘叫一聲,滾到角落里,再也沒法保持什么狗屁貴族的禮節了,甩頭在那兒亂喊:“臭丫頭,別以為皇城內的就敢胡來,你知道我們后面是誰嗎?” 珍卻根本不聽,上前就要殺人。 那些小乞丐見狀都圍了上來,一個個眼神灼灼的,希望珍這個妙齡女子可以殺了惡徒,解放他們。 但此時卻有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珍長官,他們雖然作惡,但殺不得!”卻是羅曉飛攔住了她,又道:“這兩人作惡,但按照帝國法律,欺辱或者殺死平民要罰金兩千,只要他們交了罰金,并且保證以后不再作惡,那我們就不該動手!” 那胖子聞言,連聲道:“對,對,我們確實有錯,但你也不能殺我們!” 那瘦子見羅曉飛幫腔,也叫道:“臭丫頭聽到沒有,敢對我們出手,定要找你算賬!” 可憐這兩人不認識珍,語言囂張,這下卻把珍徹底惹怒了,她懶得答話,舉刀就砍,只聽得嗖得一聲,她手里的短刀就好似匹練橫掃而過。 鏘 旁邊突然伸過來一把刀,愣是擋住了珍的短刀,竟然又是羅曉飛。 “你干什么?”珍轉過頭,對羅曉飛怒道。 “按照帝國的法律,他們罪不至死!” 羅曉飛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叫人看不出內心的想法。 珍橫眉怒目的,用力推搡羅曉飛,把他推得摔倒在地。她冷笑一聲,提刀又要殺人,羅曉飛卻神出鬼沒的跑來阻攔,又一次擋住了她的刀。 那一胖一瘦兩個惡徒見這兩個警衛起內訌了,哪里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連忙道:“小兄弟好樣的,日后定有厚報!” 羅曉飛并不搭理那兩人,只是沉默了片刻,對珍說道:“珍小姐息怒,你動手容易,但若帝國怪罪下來,我又該如何?說不定要被你連累!” 珍似乎被氣笑了,瞪著羅曉飛道:“善惡不分,我看錯你了!”她把刀換在左手,騰出右手來,卻忽然一巴掌扇在羅曉飛的臉上,這一巴掌打得很結實,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她叫道:“滾出警衛司,以后也別讓我再見到你!” “搞什么?!我還想再氣氣你的,怎么突然就打人了?這……上哪說理去?!” 羅曉飛的臉上多了五根指印,火辣辣的疼,他雖然有點不爽但卻并不生氣,他只想試試珍到底能不能利用,如今見她如此沖動,正好能為己所用。 但珍的怒氣還遠遠不夠!蘭登是大貴族,雖然比不了肯尼,比珍的本家卻要強一些。若不狠狠激怒珍,她又怎敢冒險殺人?要知道帝都和平已久,各方貴族都抹平了脾氣,珍也生活在和平的環境中,她若知道背后之人是蘭登,甚至就是駙馬爺,會不會退縮? 羅曉飛捂著臉,眼神壓抑道:“珍小姐,別忘了我才是警衛司的長官,你有什么資格讓我離開警衛司???” 珍怒氣上涌,用刀指著羅曉飛,叫道:“讓開!或者我連你一起砍!” 羅曉飛遲疑片刻,退后幾步,忽然對那一胖一瘦兩人道:“你們先跑,我來擋住她!” 眾小乞丐聞言,全都面露死灰,竟讓那兩個惡徒走脫了,果然武者是不可信的。 那兩個惡棍聞言大喜,慌忙拜謝羅曉飛,踉蹌著往巷道里跑。 珍想去追,卻被羅曉飛拿刀阻攔住了。 “珍小姐你鬧夠了沒有?無視帝國法律,你有肯尼包庇當然沒事,有沒有替我想過?” 珍被他阻攔片刻,那兩人卻跑沒了蹤影。她怒氣上涌,再看羅曉飛眼中全是鄙夷,連聲音也變得嘶?。骸昂芎?!偷我印鑒,借此勾搭將軍府的雪萊;如今又為了官職放跑那兩個惡徒,你……果真很好!”她說到一半,忽然一刀斬來,刀鋒快若閃電、勢大力沉。 羅曉飛舉刀防御,被她砍得退后兩步,驚訝道:“我是城西警衛長官,你連我都殺?” 如此潑辣,果然很符合羅曉飛的胃口。 珍冷哼一聲,收了刀不再出手,只沉聲道:“明日你就不是警衛司的長官了……呵!無恥之徒!”她氣得轉身就走,想去看看那個受傷的小乞丐。 羅曉飛就站在一旁不說話。 珍沒有儲物鏡,只帶了些療傷藥,能保住那小乞丐的性命但斷肢卻沒法接上了。如今快入夏季,天氣暖和,再過片刻恐怕斷肢就要變質腐爛,這小乞丐也就成了殘廢。她心中著急,羅曉飛卻早就備好了紗布、藥品,拿出來道:“珍小姐,我知你心善,但也不能莽撞的?!?/br> 珍看著那堆藥品,有心拒絕,但見那小乞丐傷勢嚴重,只一把搶過來,一邊給那小乞丐包扎,一邊叫罵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卑鄙小人,不配在我的警衛司待著!” 羅曉飛面無表情的道:“我才是長官!” 殺那兩個小嘍啰有什么意思?羅曉飛隨時能殺,千辛萬苦把珍帶來就是讓她氣個夠,把怒氣攢著,才能昏頭昏腦的一路向蘭登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