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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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個模樣文雅,看著穩重些的少年便開了口,對韻雅道,“表妹,你與這位格格什么時候認識的?也不向我們介紹一下?!?/br> 韻雅這會兒倒是把自己心里的那點不痛快給暫時忘了,見表哥表姐表妹表弟都看過來了,覺得十分有面子,便笑道,“這位jiejie是那拉家的格格,她身邊這位……” “是大舅舅家的我表姐,富察家的格格?!币婍嵮趴催^來,淑慧忙把南蓮也介紹了一下。 南蓮其實心里還挺不高興的,不過面上倒是不明顯,笑了笑道,“叫我南蓮就好?!?/br> 那紅衣少年因為和南蓮吵了兩句,正覺得南蓮牙尖嘴利,便小聲嘀咕了一聲,“白瞎了個文雅的好名字?!?/br> 眾人也不理會他,連南蓮都沒再看他一眼,反而讓紅衣少年更郁悶了。 倒是那文雅端莊的少年看著淑慧的眼神很有點熱切,待茶水上來,竟很是殷勤的幫疏淑慧倒了一杯。 “今兒相遇得逢格格熱心幫忙,華玘在這里先謝過格格了?!?/br> ☆、晉江獨家首發 華玘?淑慧似乎聽過這個名字, 想了想,這個人好像是安郡王馬爾琿的長子,在京中也有些名聲, 和八福晉是表兄妹。他領頭說話,想來這一行人中以他的身份為尊了。 果然, 片刻后淑慧就了解到這一行人都是安郡王府的格格阿哥,老安郡王岳樂光兒子就二十幾個, 這孫子輩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這十來歲年紀的就有小二十個人,今兒能出來游春的都還是混的不錯的。 南蓮這會兒也平息了怒氣,心里也有些后悔剛剛和那紅衣少年嗆聲。安郡王府雖然如今不得皇上的喜歡,可到底是王府,往前數一二十年那是赫赫有名,連鐵帽子親王都比不得的首屈一指的宗室。如今雖然差了, 可皇上又點了安郡王馬爾琿的外甥女為八福晉, 看著好像又多了些眷顧。 這家子還真不是她這種尋常滿洲貴族家族的女孩兒好得罪的, 雖然也不怎么畏懼,也沒必要結下這么個仇人。 想到這里, 南蓮這會兒也收斂了怒色, 和安郡王府的少年少女們寒暄起來了。安郡王府的人也不算很難相處, 雖然有些倨傲,但是畢竟不是刺猬,自家又不占理,也沒必要和別人結怨。 因此, 相較于之前的劍拔弩張,茶樓掌柜的把點心茶水端上來的時候,雅間里竟是一片和樂融融,完全看不出來之前因為爭搶雅間,兩邊都差不多打起來了。 下了樓,掌柜的還感慨呢,這大家子就是不一樣,這變臉變的比翻書還快。 其實也就是應付罷了,安郡王府上文風甚盛,幾個公子阿哥都是文質彬彬的,就連個紅衣少年,看著脾氣氣躁,言談的內容卻很文雅,滿口里都是什么畫啊,筆啊,墨啊,從今兒景色好,又說某某大家的畫如何如何珍貴等等。 談完了這個,某幾個人還即興作詩一首,然后得了在座的人或真心或假意的贊賞。 其實,和這群風雅的王府貴人不一樣,淑慧本人倒是個實用主義者,對于這些看不著摸不著風花雪月并不是那么感冒,尤其這風花雪月十分花費銀子的時候,聽著便有些興趣缺缺,注意力便集中在窗外景色上了。 “格格為何總是往窗外看?難道詩詞書畫都不能引起你的興趣嗎?”坐在淑慧對面的姑娘見淑慧總不插話,便忍不住開口道,也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話里話外的酸意。 “不過看其他幾個姐妹什么時候過來了罷了?!钡绕渌藖砹?,淑慧便準備走了,很不耐煩和這群附庸風雅的一起。 “等待無聊,不如作詩作賦,也算是打發時間了?!弊陧嵮鸥窀衽赃呉粋€秀麗的少女便帶著幾分深意的看向淑慧。 淑慧哪里會作詩啊,何況要她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般堆砌辭藻,愛用生僻字詞的詩詞她還真不欣賞,比起唐詩宋詞是差遠了。 不過倒也沒必要和這群人爭辯,因此淑慧便笑道,“我家尋常,滿京城里都知道的,因此書畫是沒怎么見過真跡的。文字上就更是尋常了,天資愚鈍,不過比文盲好些罷了?!?/br> 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她本是自謙,然而還真有人順桿子往上爬。 不說一個小些的姑娘輕聲的嘀咕,不過就這水平,怎么會給指給康親王世子。 韻雅旁邊坐著的好像是她表姐的秀麗少女便用帕子捂著嘴,輕笑了起來,“我可真是替meimei擔心,日后你真嫁給了康親王世子,只怕很難跟他有什么共同語言呢。畢竟,這京城里,誰不知道康親王世子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能詩善畫?” 淑慧看了她一眼,神色也淡了下來,“能不能相處得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倒是格格慣得這么寬,不似安郡王府上的文雅,卻很有些三姑六婆的風范呢?!?/br> 噗—— 淑慧這話一落,就有人很給臉面的噴了茶,這么幫著淑慧的,自然是自家表姐南蓮了。她本來就看著這群人不怎么順眼,竟然還來指摘淑慧,以她的性格,自然也不會干看著。 “念兩句詩詞,你還真當自己是個文雅的姑娘?酸的就跟陳年老醋似得,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好歹也是安王的外甥女,怎么就沒點風范?” 其實南蓮挺想開地圖炮的,噴噴安郡王府這些附庸風雅的人。不過這一群坐著的都是安郡王府的人,她和淑慧只兩個人,鬧起來,還真怕兩人吃了虧去。 然而未來的八福晉卻不是個好脾氣的,她和淑慧雖然有些交情,和自家表姐的感情更好,仗著剛指了婚,便瞪起眼睛,看著南蓮,“好大膽子,你竟然敢指摘王府不成?” 就像韻雅更向著自家表姐一樣,淑慧自然也一樣站在自己表姐那邊,何況自己這邊還占著道理呢。因此她的臉色也真正沉了下來,眼神也冷了下來,韻雅本來氣勢頗盛,看近這雙眼睛里,不知為何心里竟生了一點寒意。 “韻雅格格這話說的,難道是我們的錯不成?也是,確實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好心請諸位進來雅間,怎么會有這般爭執?” 這話說的就很有重了,這說不好,安郡王就要背上個忘恩負義的名聲。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尤其是附庸風雅的人,更愛臉面。 華玘畢竟是安郡王之子,安郡王府名聲壞了,他第一個受害。而且他人本來也穩重些,看著這事要鬧大,忙過來勸解,又向淑慧賠禮道歉“這事是我表姐的不是,格格別生氣了,我向你賠罪?!?/br> 韻雅和這個表哥關系極好,瞪了一眼南蓮,也不說話了。 淑慧也無意和安郡王府鬧大,畢竟對方人多勢眾,又是王府宗室,便也緩和了臉色,“二阿哥倒是知禮的?!?/br> 話是這么說,眉眼間到底是冷淡了不少,南蓮更是理都沒理華玘,根本就沒說話。 看著原本明麗爽朗的少女眉間冰冷的神色,華玘不知為何,心里有些說不出來苦澀。他剛剛和個堂兄說起來今人的詩詞,因太過投入了,等回神注意到這邊出了狀況的時候,已經是淑慧和他那個表姐鬧翻了。 雖然剛剛也知道了這位格格是已經訂了親的,按照漢人的禮節,應該非禮勿視非禮勿言,便是他們滿人,也要保持距離。 可是不知為何,即使自認君子的他還是忍不住想多看對方幾眼,此時淑慧神色冷漠,他更覺得心里有些難過,說不出來道不明白,就是有些鈍鈍的疼。 淑慧卻不知道華玘這復雜的心情,她現在對安郡王府的這群人倒盡了胃口。說真的,還真有點后悔讓這群人也進雅間呢。 因為出了爭執,氣氛一時有些冷淡,華玘雖然極力獻殷勤,也有幾個知道看眼色的活躍氣氛,到底有幾分尷尬。 好在這尷尬也沒持續太長時間,不過一盞茶多點的時間,淑慧的幾個表姐,馬齊大人家的格格,以及四福晉的堂妹也都從龍泉庵回來了。淑慧和南蓮便借機告辭,安郡王府眾人雖然口頭留了兩句,實際上也松了口氣,很快便各自作別了。 “剛剛那群人是什么人?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啊,出了什么事?”淑慧的另一個表姐紫煙看淑慧和南蓮臉色都不好,出了這龍泉茶樓便忍不住問道。 南蓮這會兒也沒什么顧忌了,惱火的道,“安郡王府的,真是一群橫行霸道的?!?/br> “真的?不都說安王府上文雅溫和嗎?怎么你說他們橫行霸道?” “可不是橫行霸道!”南蓮冷笑道,“上來就來搶雅間兒,淑慧好意請他們也坐下來,過不片刻便開始擠兌淑慧,讓淑慧作詩。淑慧說不會,那臭丫頭就說淑慧不通文墨,日后只怕和康親王世子說不來,肯定不得寵愛?!?/br> 烏拉那拉家的紫薇格格想了想,好像想起來什么,便開口問道,“安郡王府的親眷?是不是其母是縣主,嫁到瓜爾佳氏的那一家?” “那丫頭好像是姓瓜爾佳氏?!?/br> “那就難怪了,她家的姑娘我好像是聽說過,很喜歡康親王世子,吵鬧著想嫁給世子,因此還鬧出過了事?!?/br> “原來如此?!笔缁郾緛硇闹芯蛻岩?,這回得到證實了,感情是因為椿泰這個招花引蝶的。 “不過安郡王府上行事還真是有些問題,也怪道皇上不喜?!?/br> 聽聞此事,另一個新朋友樂蕊也氣得不行,“我回家就讓我阿瑪去參他們一本?!?/br> “也沒必要如此,不過是小兒女間的爭執罷了,如此倒小題大做了。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安郡王畢竟曾經是一門三王,何等顯赫,很沒必要和他們對上的?!?/br> “那就這么吞了這口氣不成?”因為出身極其顯赫,父親還是一品大臣,樂蕊脾氣最大。 淑慧卻不希望因此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馬齊何等人,也不會因為女兒新認識的朋友,一個拐彎的親戚生事,便忙安撫樂蕊道。 “你有這個心,我就極歡喜了?!?/br> 甜言蜜語不光在男女之間慣用,在女孩兒之前也管用,淑慧這么說了,樂蕊果然高興了,微微紅了臉,“我家有個薔薇玫瑰園,待到再過大半個月,花就盛開了,到時候我請你來看花?!?/br> 淑慧笑著點頭答應著,心里盤算著半個月后自己有沒有時間出來,倒把之前安郡王府惹來的閑氣給忘在腦后了。 只是此時龍泉茶樓里,安郡王府自家人卻起了內訌。卻是因為淑慧一行人走了后,華玘忍不住說了剛剛挑事的自己的那個表姐。 誰知道他這個表姐卻不是個善茬。也是,要是個好相與的,也不至于主動去挑釁奚落淑慧了。 “別自己說的冠冕堂皇的,你當我看不出來?你剛剛朝著那拉家的丫頭使勁兒獻殷勤?就差搖尾巴了?!?/br> 那丫頭有什么好的?指婚給親王世子不說,自己這個表弟也眼瘸看上了她! ☆、晉江獨家首發 即使不知道安郡王府諸人事后的爭執, 淑慧還覺得今天出門大概是沒看黃歷。先是撞見了南蓮表姐的未婚夫領著個懷孕的女子,而后又差點和安郡王府的人鬧起來。 回到家里,那拉太太問起來, 也幸虧她用了詼諧的語氣,那拉太太不僅沒擔心, 笑的止不住,“可見你今兒就不該出門的?!?/br> “我也覺得, 以后還是好好兒守著額娘吧?!笔缁劭粗抢亩亲? 笑瞇瞇的道,“也不知道小弟弟什么時候出生?!?/br> “總在這一兩個月里?!蹦抢亲?,“也不知道是男是女?!?/br> 她對兒子女兒倒沒有偏愛,只是世道如此,女子活的艱難些,還是希望是個兒子。不過丈夫法喀卻更希望是個粉嫩嫩的小姑娘, 畢竟淑慧馬上要出嫁了, 未免有些膝下空虛。 母女又閑話了一會兒, 淑慧看著天色不早了,便問道。 “額娘想吃什么?我去吩咐下晚膳?!?/br> “叫廚房額外做一道紅燒小羊排, 昨兒你阿瑪嚷嚷著想吃, 這會兒也該下衙回家了?!?/br> 淑慧答應著, 叫個丫環去廚房吩咐去了,她今兒去廟里,因事多,中午也沒吃好, 額外又加了兩道菜。 誰知道等到天色全黑下來,法喀也沒回來。淑慧就有點擔心,除了年前大阿哥算計法喀那事之外,自從那拉太太懷孕,法喀如無例外,幾乎都是按時按點回家的,萬一有什么情況晚歸,也會派小廝回來說一聲的。 怕是又有人出什么幺蛾子,淑慧便叫了幾個小廝去衙門問問,不過半個時辰,小廝便回來了。 “沒見著老爺,說是去兵部了,好像是前線軍情緊急,不光是我們老爺,就是別的大人也沒回來?!?/br> 淑慧如今也知道了這場戰爭對大清的意義,從康熙二十九年到如今康熙三十五年,已經是六年了,邊疆戰事不平。而噶爾丹那也不是什么易于的,如果不是碰上了康熙,也未必不能成為一個一統蒙古的大汗。 更更關鍵的是,自己兩個哥哥并一個未婚夫都在前線,萬一戰事吃緊,出什么狀況,怎么辦? 淑慧心里緊張的要命,卻不敢在那拉太太面前露出來,那拉太太其實也只是面上鎮定,心里擔憂的緊。 兩人都怕露出來擔心讓對方擔心,竟都一副平靜的樣子,只是飯量泄露了兩人的真正情緒,兩個人都沒吃多少飯,怎么端上來的,幾乎是原樣撤了下去。 淑慧看著那拉太太微微浮腫的臉上極力壓制的擔心,勉強笑著道。 “額娘這頓飯用的少,阿瑪也不知道什么回來,我叫廚房備著點心,再備點雞湯,到時候或煮個雞湯面什么的也快的很?!?/br> “你吃的也不多?!蹦抢词缁鄞怪劬?,好像沒什么精神的樣子,也叮囑了兩句,“等會兒餓了也別撐著,早點休息,今天一天你也累了?!?/br> 淑慧點頭應了,她今天爬了一天的山,還真是累了?;亓俗约旱脑鹤?,叫丫環抬了熱水來,準備沐浴。 如今正是春季,百花盛開,淑慧如今也是有錢了,雖然沒有弄個浴池,卻很是奢侈的弄了個花瓣浴,泡在溫熱的水里,整個人都感覺輕松多了。 要說起來,兩個哥哥在御前效力,只怕是沒什么危險的,畢竟康熙可是活了好大歲數,廢了太子之后才死的,太子如今還穩穩當當的做在東宮呢。 只是椿泰,淑慧有些擔心,畢竟他是隨著康親王一道領的鑲紅旗兵卒,縱然是親王世子,如果不是龜縮在軍營后面,多半也不能十分安全。 偏偏椿泰也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他本就英武,又年少慕英雄,就算不會輕易以身犯險,只怕也不會那般看著。 然而淑慧就算是擔心,也沒有用,洗完了澡,擦干了頭發,法喀還沒回來,總不能拖著不睡。她白天鬧了一天,也是累極了,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法喀真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回來后臉色急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