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晨晨,我早就等不及了,跑到這邊來接你。其實,我們的院子還在前邊呢,來,我帶你去?!焙芸煊斜夼诼曧懫?,淹沒了旁邊人們的談話,二人對視一眼,手中沒有紅綢,郭凱便攜了她的手前行。 郭凱今日穿了一件紅色錦衣,有暗紋云錦圖案,和陳晨走在一起倒是蠻配的。走過一道回廊,就看到滿院子的人忙著擺桌、上菜,見郭凱來了,都迎了上來。為首的一個白胖婦人道:“難怪二少爺心心念念的,果然是個標致人物,你們瞧瞧,跟咱家少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妙人啊?!?/br> 郭凱滿面春風的笑著,眾人都上來說幾句恭維話,曹媽和郭培是陳晨認識的,卻不知這個白胖婦人是誰,猜測應該身份不低。 “這是管家娘子,夫人跟前的紅人呢,陳姨娘便叫做宋大娘即可?!辈軏尠抵薪o陳晨遞眼色。 “見過宋大娘,陳晨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望大娘多提點教訓?!彼⑽⒏I?,給足了宋大娘面子。 郭凱見她給一個下人行禮,臉色便有幾分不悅。只念在宋大娘是母親的陪嫁丫頭,母親不在,她便代表了一點,也就沒有追究。 宋大娘暗中掃了一眼二人神色,笑呵呵道:“陳姨娘太客氣了,你是主子,我們是奴才,哪有主子給奴才行禮的呢,折煞老身了。今日本該去拜見高堂的,只是老爺衙門里有事還沒回來,夫人說只拜一個也不好,就等明天在拜吧。大奶奶原本要來主持酒席,只是今日身子不爽也就罷了,明日再見不遲?!?/br> 陳晨微笑著點頭應下,隨郭凱入席,象征性的給大家敬了幾杯酒,郭凱便要回房,反正這里只是本府的下人,也無需他作陪。房間里還有一桌更豐盛的酒席,足夠倆人把酒言歡。 正在此時,卻見一個穿著鵝黃色青煙百褶裙的年輕女子帶著三個丫鬟前來,手里捧著一個朱漆盒子。 “大爺說今日是二少爺愛妾初次進門,不便同席,特意帶我出去轉了一天京城才挑了這些首飾,作為見面禮送給陳姨娘。恭賀你們好事成雙,早生貴子?!彼穆曇羧崛岬暮芎寐?,人長得漂亮卻不輕浮,陳晨覺得這可能就是他大嫂吧。 誰知郭凱卻道:“你轉告大哥,多謝他費心了。陳晨雖不是我正妻,卻是我的心頭rou,但凡對她好的,我都記下了。對她不好的,我也會記下,從今日起,我就成家了,以后所有人都不要再叫二少爺,只叫二爺就行了。大哥家的小少爺都快出生了,我總不能跟侄子一個輩。都記下了?” 他這話明著是說給那女子,實則是在提點滿院子的下人,陳晨微愣,她印象中的郭凱是個粗枝大葉的人,想不到也有這樣一面。 院子里靜默了一會兒,郭凱冷笑一聲,對陳晨柔聲道:“這是大哥的妾室孔姨娘,是個知書達禮的人?!?/br> 在太行山的時候,郭凱說過家里的成員,卻完全沒有提過這個孔姨娘。陳晨覺得不能叫嫂子,也不能叫jiejie,索性只是微微萬福,低聲道:“多謝?!?/br> 孔姨娘回了禮,帶著人走了。 郭凱拉著她的手繞過幾畦盛開的菊花,進了一個方正的小四合院。北面三間正房,東西靠近南墻的位置各有兩間配房,天井很寬闊,草木繁茂。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掛滿紅綢,紅燈籠,喜氣洋洋。屋里燃著一對紅燭,透出溫暖的光。郭凱回身插上院門:“我跟他們說了,不需要伺候,不要他們來打攪我們。晨晨,你喜歡這里嗎?” “我覺得這里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我沒有來過你家呀。哦……我知道了,這里很像我們在太行縣住過的地方?!?/br> 郭凱呵呵一笑,牽著她的手進屋:“當初娘說不讓你住我院里的正房,我還很不高興。后來才知道我院里竟然還有這個精巧的院子,住在這里竟比在那里還強呢?!?/br> 臥室的陳設很簡單,滿屋紅色而已。有幾個擺件也不是那極精美的,郭凱道:“我沒讓他們禍害咱們的屋子,只是簡簡單單的,等你進了門再挑喜歡的來布置?!?/br> 陳晨點頭道:“這樣挺好的?!?/br> 倆人互相看著,忘掉了所有煩惱,只剩高興。滿桌的菜,每樣略嘗一嘗也就飽了,飲下合歡酒,剪了同心發,只要兩個當事人愿意,管他正妻小妾,想做什么不都可以么? 接下來就是既激動又難為情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倆人洗手漱口之后就傻站在外間,陳晨納悶:平時急躁冒進的郭凱今日竟出奇的沉穩。 郭凱心里早就翻江倒海,手心沁出一層薄汗,忍了那么久,今天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疼她一回??墒撬幌霌涞?、速戰速決。這是他決定一生相守的女人,自然無比珍惜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燭夜。 郭凱長臂一伸,攬住她后腰,相擁進屋。緋紅的床榻上灑滿棗栗子、花生,陳晨紅著臉收拾了,把寬大的床騰出來。郭凱搓了搓手,一把掀開鋪床的錦被,露出下面淺粉紅色的床單。 陳晨有點納悶,這古代洞房不都是要鋪上一塊證明貞潔的白布么,怎么沒有? 郭凱看她疑惑的表情,卻并不明白她想的是這個,只當是疑惑自己為什么還沒動靜。 “咳……”他咳了一聲,想說兩句深情的話來引入,一時又想不起詞兒來。 陳晨本是坐在床沿,抬起如水的眸子看向他,挺拔的身姿,英氣逼人的臉龐,深情跳動的眼眸。 穿越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唐朝,成了卑微的商家庶女,剛開始總是回想前世做女騎警的颯爽英姿,簡直難以忍受在陳家受氣的生活。沒想到,遇到了他,這個要與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沒想到還能和姐妹們在球場上快樂的打馬球,騎著馬御風而行的感覺讓她覺得這次穿越沒白來。 當初以為他只是個驕橫的紈绔子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的交集。當初也只想嫁給一個普通老百姓,過安寧溫馨的一生就夠了,沒打算嫁入高門大宅。還一心攢錢想要退還買妾之資,曾經心高氣傲的發誓絕不做妾。 可是現在,為了這個心愛的男人,她寧愿冒險嘗試這條路,哪怕到最后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認了。為著活了兩世難得的一次愛情,寧愿冒險去拼一次,哪怕粉身碎骨、傷痕累累也認了。 只要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也同樣愛她,就值得。 她癡癡的看著他,眸中凝結了蕩漾的春水,氤氳著往事的倒影,感慨著艱難的愛情。 郭凱越急越想不出動人的情話,就想直接把事辦了得了。一低頭卻見她雙眸泛著水光,癡情又無奈的樣子讓他心里一抖,疼得揪了揪,把人緊緊抱在了懷里。 “晨晨,你別傷心了,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沒能給你鳳冠霞帔,八抬大轎,這輩子我永遠都欠你的。你打我幾下出出氣吧?!彼闷鹚氖志屯约盒靥派吓?。 陳晨忙拉住他,跟他交手相握:“我才不打你呢,手疼?!?/br> “那你不傷心了?”郭凱小心翼翼地看她臉色。 “我哪有傷心,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自然是只有歡喜,沒有難過的。我是在想我們的相遇、相知、相愛,以后……日子還很長,我們還會有……孩子?!标惓啃邼募t了臉,被郭凱在那熟透的紅蘋果上親了一口。 “別鬧,我是想說,能遇到你,我還是很慶幸的。只要你真心愛我,對我好,以后就算經歷多少艱難,也值了?!彼崆樗扑捻幽曋?,女警破案的凌厲早已沒了半分,千般英勇都化作了繞指柔。 如今她只是他嬌軟的小媳婦,一副楚楚可憐、任君采擷的俏模樣,看得他心花怒放,卻又舍不得辣手摧花了?!俺砍?,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就裝得滿滿地了,再也容不下別人。我一定努力早日把你扶正,不再讓你受委屈。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我郭凱對你的承諾?!?/br> 郭凱認真的表白了心跡,許給她安心的諾言。他居高臨下,看她緋紅的俏臉映著紅燭,嬌羞的眼神欲迎還拒,略帶點緊張和期盼。還等什么,他笑著把她撲倒在床上,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了下來。 嬌軟的紅唇像抹了蜜一樣甜,輾轉吮吸怎么都舍不得放開。讓他動了心的女人,今晚就真正要成為他的人了。唇舌糾纏,呼吸越發厚重,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架子,實在不好下手。郭凱仰起臉給她喘息的機會,露出一臉痞笑道:“還記得馬球場那次偷襲我,讓我乖乖交出鞭子么?嘿嘿!當時我就說了,乖乖這個詞是用到女人身上的,來,乖乖讓為夫疼你一回?!?/br> 兩人緊擁的身子早已guntang,他再一次低下頭去攫住柔美紅唇盡情吮咂時,手伸到她腰間,輕輕扯開衣帶。第一件衣服被拋到地上,就一發不可收拾,迅速除去所有的束縛,只余下那一件堪稱媒人的大紅肚兜。 他一手顫抖的撫摸著肚兜上戲水的鴛鴦,另一手不老實地探到底下……“晨晨,真慶幸那天我扯出了你的肚兜,不然我們怎么會在一起呢?” 陳晨臉漲得通紅,已經無法說話,連連輕喘,胸膛起伏,連帶的他的手也跟著一起一落。 哪有郭凱這么辦事的?脫衣服也不講究個從上到下,上面的肚兜還留著,可是其他地方居然……他為了看清肚兜,用手肘撐起身子,這樣導致某些地方緊密貼合。 “恩……”陳晨輕吟一聲,挪動身子想騰出點距離。 想躲?怎么可能躲得掉。他一把扯掉最后的束縛,完成今晚新郎官的使命。 “嗚……”兩個人同時發出的驚呼與□□聲在唇舌間融化,她在戰栗的疼痛中抱緊他的身子,不讓他的唇舌離開,似乎這樣可以減輕疼痛。 他覺得應該更溫柔些,更耐心些,把動作放慢,等到她的疼痛感消失了,再一起采擷最甜美的一瞬。 可是該死的,他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雖是之前想過洞房花燭一定要溫柔,可是一瞥到陳晨此刻情動的樣子,他腦中轟的一聲,就什么都顧忌不得了。 陳晨身子guntang,癱軟在床上,雙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他寬寬的肩膀,口中喃喃的喚著他的名字。 并蒂花開,鴛鴦交頸,靜謐的夜晚流淌著愛的音符。 月上中天,紅燭燃了一半,跳躍的火焰溫柔地看著疲憊卻滿足的一對新人,她咬著郭凱肩頭哼哼著:“你真壞……” 郭凱嘿嘿的笑著:“我想過要溫柔的,可是,見了你就忍不住?!?/br> “啵!”郭凱在她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乖乖,睡吧,我保證今晚再不動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河蟹,修改了很多內容 ☆、半部紅樓夢 昨晚陳晨被折騰的簡直快要散架了, 略微一動身子便覺全身酸疼,男人體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郭凱美滋滋的酣然入夢, 一覺睡到天蒙蒙亮, 醒來時看到偎在懷里、臉蛋紅撲撲的陳晨,心滿意足的勾起唇角。 他沒有叫醒她,只默默瞧著, 越看越歡喜! “你早就醒了?”陳晨睜開眼正對上那一雙漆黑的眸子。 “恩?!惫鶆P這才動了動身子。 “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的香甜, 我看著也蠻舒服的?!惫鶆P起身穿衣,出去打開院門讓下人們進來。 陳晨等他下了床, 才好意思起來穿衣服。突然看到胸前深深淺淺的草莓印,有些甚至泛著青紫色,回想一下竟不覺得他在那里啃了很久, 可見每嘬一口都十分賣力。 也真難為這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從太行山憋到現在,憋得那是相當相當難受哇! 想到這,陳晨抿嘴偷笑,被返身回屋的郭凱看個正著, 一時心癢便抱住親了個嘴兒。 跟在他后面進屋的曹媽、杜鵑等人措不及防,都愣在門口。曹媽轉過身去一笑,杜鵑用手帕掩住紅臉卻還偷眼瞧著,后面的兩個粗使婆子不知發生何事,照舊抬了熱水進西屋,倒進屏風后面的浴桶里。 陳晨一把推開郭凱,嗔怒的瞪他一眼,卻換來他滿不在乎的一笑。 二人先后沐浴更衣,簡單吃過早點就到上房去拜高堂。郭凱緊握著陳晨手腕,生怕她跑丟了似地,好在唐風開放,路上遇到下人也沒有太大尷尬。 收拾房間的時候,曹媽猛然發現粉紅色床單上的處子血,先是一驚,后是一愣。 本來無論正妻、小妾,進門第一晚都要驗貞潔的??墒撬麄兌嗽谔猩酵×撕脦讉€月,所有人都認為干柴烈火的早就滾在一起了。正因為郭凱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體驗到極致的樂趣,才會被她迷惑,公然與夫人反抗要娶她為妻。 就連郭夫人也是這么想的,這個小丫頭必是用色相攏住郭凱,拿捏、要挾著他。 曹媽見過陳晨,覺得她是一個干凈、清爽的姑娘,未必像眾人議論的那么不堪。所以,她特意在床褥上鋪了一條淺粉色的床單。此刻,曹媽捧起床單,一溜兒小跑的去了上房。 郭夫人見了也是一驚,心中對陳晨鐵桶般的厭惡有了一絲裂縫。 郭凱的住處是西跨院,正房五大間,兩側廂房各十間,還有四個小跨院。陳晨住的這一個是東邊離正房最近的,影壁上刻著清風二字,人們一般稱這里清風院。 走過寬大的庭院,出了門口就是一道游廊,沒走多遠就進入另一個寬敞氣派的院子,這就是老爺夫人住的主院。 屋里已經擺了蒲團,郭凱先磕了頭,陳晨也按照古代的規矩給二老叩頭。聽到讓起來的話,才起身站到郭凱身后。 她希望給婆婆留下個好印象,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垂著眼瞼,很恭敬溫婉的樣子。 “二郎也長大了,如今雖是只納了一妾,也該和從前不一樣了?;噬蠈δ阌∠蟛诲e,將來自有你報效國家的時候。眼下雖是太平盛世,然我郭家的門風不能改,你在京畿營也要用心做事,靠自己的真本領贏得眾人的肯定?!?/br> “是,孩兒記下了?!惫鶆P答應的很干脆。 陳晨聽到郭翼說話,才稍稍抬起頭去看,見他不過四十上下,是個很有威嚴的美男子。目光不覺一轉,看到了旁邊的郭夫人。她長得一雙丹鳳眼,眼中流露的不是嫵媚卻是凌厲,微皺的眉頭,緊抿的唇角。 心中一寒,陳晨默默嘆氣,雖是已經想到郭夫人是個厲害角色,卻沒有此時真的見到時這般上愁。 郭翼只叮囑郭凱幾句便快步離去,現在去上早朝還不晚。 陳晨正覺尷尬,不知該做什么,卻見門簾一挑,進來一個相貌與郭凱相仿,卻比他更加高大壯碩的人。這個人應該就是他大哥郭征了,陳晨暗想。 沒等男人說話,跟隨在他后面進來的麗裝女人卻繞過他來到了郭夫人身邊,親昵的叫了一聲:“娘……” 若是不知道的必定以為是親生女兒才能如此撒嬌,可是郭家只有三個兒子,那么這個人應該是郭征的妻子,郭夫人娘家的侄女周巧鳳了。 郭夫人南極冰蓋一般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松動,含笑道:“聽說昨晚你不舒服,早早睡下了。今日可好了?” “還是娘疼我,不像某些人,不聞不問的?!彼M長的鳳眼跟郭夫人有些相似,只不過因身體胖些眼睛便顯得更小。她臉對著郭夫人,眼睛卻往郭征的方向瞧。正巧這時孔喚曦給夫人行禮,她便把眼睛更斜了斜掃了她一眼,順便瞟了一眼陳晨。 陳晨覺得她長久這樣看人的話,一定會散光加斜視,很難矯正的。 郭征招呼郭凱道:“二弟怎么還站著,快坐吧?!?/br> 郭凱的屁股剛落到椅子上,陳晨自知沒有座位,就打算站到他身后去,誰知郭夫人突然一聲爆喝:“還不給我跪下?!?/br> 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齊刷刷的朝夫人看過去,見她怒氣沖沖的眼神正朝著陳晨。 陳晨一愣,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錯。屋子中央的蒲團已經撤去,她不知道自己該跪到哪里,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跪,作為現代人的思想,實在是不習慣跪來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