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好友莫槿秋 “哥哥呀……你死的好慘哪……我們只是來品酒,怎的就要了你的命呀?咱們跟莫家無冤無仇,他們為什么要用毒酒毒死你呀……” 莫槿秋掃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握緊了雙拳強迫自己鎮定,說不害怕是假的,普通人有幾個敢瞧的,連店里的伙計都躲到了墻角。 叫來掌柜的一問,原來是這樣: 下午,這董家哥倆來酒莊品酒,點名要窖藏了三年的那一批西域水晶葡萄酒。掌柜的想,反正現在所剩的葡萄酒不多,那批酒也快要拿出來賣了,就讓他們嘗個鮮吧。誰知董大先品了兩口就放下酒杯,說味兒不對,董二還沒喝,疑惑的問,怎么不對?沒等董大說話就一頭栽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死。 一個捕頭問道:“酒壺怎么摔碎了?難道你們莫家要毀滅證據?!?/br> 掌柜的誠惶誠恐的答道:“官爺,小的們哪都沒動,那酒壺是董二爺摔得?!?/br> 董二見捕頭問話,站起身抹抹眼淚答道:“剛才小人見哥哥死了,一時沖動,就把酒壺摔了,不過,哥哥的酒杯里還有半杯,我的一杯酒還沒動?!?/br> 仵作說道:“葉捕頭,屬下已經用銀針試過,殘留的一杯半酒都是有毒的,具體什么毒不敢確定,但是照死者的死亡速度和七竅流血的狀況看,可能是□□?!?/br> 捕頭看了看周圍也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了,確定董大是喝了毒酒身亡,只是何人下毒還有待確定。 “莫家人可還有話說?” 槿秋瞧了一眼癱坐的娘親,硬著頭皮上前道:“葉捕頭,我們莫家酒莊開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何曾出過毒酒,再說我們與他無冤無仇,根本不可能下毒害他,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請捕頭明察?!?/br> “不是說這批酒窖藏了三年么,或許酒本身就有毒,而你們不知道。還有可能就是這些洋酒的儲存方法不對,導致里面有了毒素,我們只能帶人回去詳查了。來人,把莫家相關人員全部押入大牢候審……” 槿秋急得額上冒了冷汗,正要求情,卻有一個白凈的公子走了進來:“發生了什么事?” 陳晨一看來人,吃了一驚,這不是昨天騎在霹靂上的公子么,他是郭凱的朋友,追風社的人。 來人正是羅青,他剛從馬球場回來,身上的隊服還沒有換,經過這里發現很多官差包圍著,就順便進來看一眼。 “羅公子……”葉捕頭一看是他,就趕忙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羅青的父親是京兆少尹,也就是葉捕頭的上司。這年頭京兆尹不好當,京城里別的不多就是大官多,若是掉下來一根檁條砸到五個人可能就有三個是當官的,剩下兩個也許就是官家的親戚。 一旦有了糾紛,就把京兆尹推到了風口浪尖,尤其是碰上兩頭得罪不起的,就得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在京兆尹沒有超過三年的,不升也就被貶了。 唯獨本屆京兆連任五年,因為他想了個辦法,奏請皇上說自己事情太多,忙不過來,請求設個少尹之職,得到了批準。于是,功勞自己占,黑鍋少尹背,他這五年沒動彈,少尹卻是換了八個,最快的一位沒滿一個月就下臺了。 羅少尹科舉出身,老實的讀書人,不十分聰明,做這個七品官快半年了,還算有驚無險,這其中少不了兒子羅青的功勞。 羅青心思縝密,比一般孩子早熟,遇到棘手的案子他就參與進去,幫老爹出一把力。葉捕頭也很喜歡這位公子,有時自己疏漏的地方,經他提醒就能恍然大悟,迅速破案。所以一見羅青,他趕忙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他們說話的時候,陳晨蹲下身子去看地上的尸體,想從中發現些可疑之處,剛從警校畢業那會兒,她在刑警隊實習,也跟著破過幾個案子,對尸體不是特別害怕了。 但是古代的女子有幾個能有這種膽量的,她的做法讓周圍的人大感意外,羅青問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查看一下有沒有可疑之處?!标惓亢茏匀坏拇鸬?,抬起頭看向羅青。 “你是郭凱的……”羅青吃驚的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子。 “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陳晨,請你以后不要把我列為郭凱的所有物?!?/br> 葉捕頭暗自皺眉,這事還真不好辦了,莫家樹大根深,聽說跟六王府有些關系,如今跟著莫家大小姐一起來的姑娘竟然跟郭家有牽扯,看年紀也只能是郭凱的未婚妻了。 這種案子怎么可能查出真相,一般也就屈打成招了,可是莫家不好惹呀…… 羅青看出了葉捕頭的憂慮,只是他的想法卻又深了一層:莫家的葡萄酒供應著皇宮和各大王府,一起毒酒案若是不能查個水落石出,別說爹爹的官位,只怕腦袋都難保。 若是讓掌柜的頂罪,莫家必不能應,那就等于說明他們的酒有毒。若是說董大不因酒而死,而是吃了別的東西,可是兩杯殘酒中驗出有毒,董二也是大商戶,不好打發的。 尤其是這事牽扯到皇上喝的酒安不安全,必須要有讓人信服的理由??墒钦l會下毒呢? 莫家應該不會這樣砸自己的招牌,董二也不可能害死自己的親哥哥,再說當著這些伙計的面,就算他要下毒也無從下手。難道是某個伙計在取酒的路上下了毒? “是誰去酒窖里取酒?”羅青問道。 “是我?!币粋€小伙計低著頭站了出來。 “你如何能證明不是你在路上暗中下藥?!?/br> 小伙計抬頭驚恐的答道:“大人,小的是去抱來了一壺酒,在這屋子里當著大伙的面開封的,小的沒有下毒啊?!?/br> 槿秋說道:“大人,我家酒窖里還有很多這種酒,不如再讓伙計去拿一壺,看看有沒有毒?” 羅青點頭,這次掌柜的親自去拿,衙役跟著監督,不多時三壺酒拿來擺上桌子,一一打開由仵作用銀針試毒,銀針沒有變色。 槿秋松了口氣:“大人,你看到了,我家的酒都是沒有毒的,董大爺的死與我家葡萄酒無關?!?/br> 董二一聽這話就急眼了,跳到槿秋面前大罵:“賤死的小婆娘,你家的酒沒毒,我大哥怎么死的。進門的時候還好好的,你們這里的伙計都見著了,就是喝了半杯酒之后,成了這樣,你還敢說跟你們沒關系,青天在上,你們害死我大哥,還不承認,一定不得好死。大哥呀,你做了冤鬼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哪……”董二把槿秋逼退到墻角,又坐回地上哭他大哥。 羅青無奈的和葉捕頭對視一眼,天色暗了,屋里點起了蠟燭,外面衙役燃起火把,只能先把相關的人收監候審了。也許還要仵作驗尸,其實也沒什么好驗的,人必定是毒死的,只是這毒是怎么來的,不好查明。 葉捕頭嘩啦一抖手中鐵鎖鏈:“莫夫人,對不住了,莫大當家的沒在,只能把你帶回去和這些掌柜的、伙計都一起收監候審,沒別的辦法了?!?/br> “慢著,”槿秋攔到莫夫人身前:“我娘身體不好,你們要抓就抓我吧,我也是莫家人,抓我也一樣?!?/br> “原來兇手是你?!标惓客蝗灰宦暠?。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啊,點擊比收藏數高好多啊,偶的小心肝求虎摸 ☆、巧破毒酒案 “原來兇手是你?!标惓客蝗灰宦暠?,捉住了董二的手腕。 眾人齊齊看了過去,董二也是猛然愣神,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和驚慌。這一閃而過的驚慌讓陳晨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此刻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就是想捕捉一點蛛絲馬跡。 “你胡說,這是我親哥哥,從小我們哥倆相依為命,我怎么可能害他?”董二大叫。 “我問你,你袖子上為什么濕了一塊?”陳晨犀利的目光緊緊鎖住董二的眼神變動。 董二低頭瞧了一眼自己左邊的袖口:“剛才擦眼淚濕了的,這有什么,你少在這胡扯?!?/br> 陳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說你袖子濕了,并沒說哪只袖子,你怎么知道是左邊這只?” 董二微微一愣,兩只眼球形成了對眼,轉瞬罵道:“臭婆娘少在這里搗亂,我不知道是哪個,所以先看左邊再看右邊,關你什么事。哼,我剛剛就是用左手抹淚的?!?/br> 葉捕頭覺得陳晨在耽誤時間,嘩啦一抖鐵鏈就要拿人,羅青抬手止住,走到董二對面:“你這話分明前后矛盾,先說不知是哪個,又說是用左手抹淚,你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哼!他就是做賊心虛才畫蛇添足的解釋,你看,”陳晨捉起董二左手的袖口:“這淚漬在上面,而且濕的零散已經快要干了,而我說的這一塊卻在袖口垂下的地方,還非常潮濕,根本不是淚漬,更像是浸了酒水等物。而且干衣與濕衣的交界處還有一圈白邊,像是有毒?!?/br> 羅青低頭細瞧,確實也吃了一驚,回頭道:“來人,取一碗清水來?!?/br> 董二突然暴跳如雷,臉紅脖子粗的大罵陳晨誣陷好人。 葉捕頭也聽出了端倪,鐵鏈一抖恐嚇道:“老實點,不然直接鎖了下大獄?!?/br> 有人端了一碗清水來,羅青按著董二把他的袖子按進水里,清水真的變成了有點渾濁的白色。仵作用銀針一試,果然有毒。 董二臉色變作慘白,卻還是不肯認賬:“這……這也許是剛才不小心沾了毒酒才有毒的?!?/br> 陳晨點頭:“不錯,你這袖子剛剛確實是沾了酒,不然酒也不會變成毒酒。你不肯認也沒關系,這么說吧,潮濕的袖口必定是沾了酒,可是干燥的地方呢?你能保證沒毒么?” 莫槿秋也看明白了,趕忙遞上一碗清水。陳晨捏起董二袖口,把干燥的一塊浸入水里。董二掙扎著不肯,卻被羅青狠狠攥住手腕按下。于是,二人合作證明了董二的袖口下半截都是有毒的。 羅青已經理出頭緒:“原來是你把□□化開浸在衣袖上晾干,趁人不備讓袖子掃過酒杯,下毒與酒中,此番用心還真是良苦啊?!?/br> 董二哭嚎:“那是我親大哥,我嫡親的大哥呀,我為什么要害他,為什么要害莫家?” 莫槿秋道:“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聽說你們董家兄弟在拉攏西域商人,看來是要扳倒我們莫家,你們從中盈利?!?/br> 陳晨接口道:“有些狼心狗肺的人哪管是不是親兄弟,害死了你大哥,你就可以獨吞家產。再陷害莫家,你又能得到市場,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br> 董二突然撲向陳晨:“死丫頭,都是你在血口噴人,你哪來的給老子死哪去?!?/br> 羅青眼疾手快,擋到陳晨身前一腳踢開董二,喝道:“鎖回衙門?!?/br> 眾衙役上前,用鐵鏈鎖了他,推搡回衙門,另有人抬了董大的尸體出去。 很快屋子被收拾干凈,莫夫人緩過神來連連向羅青道謝,請他喝茶。 “夫人別客氣,今日要感謝的是陳姑娘,光線昏暗,董二又是穿的灰色衣裳,那處潮濕確實不易發現。而且就算有人發現了,只怕也想不到是這樣。董二一直坐在尸體旁邊,大家都不敢多看,羅某很佩服陳姑娘的膽量?!绷_青用贊賞的目光看向陳晨。 陳晨被人一夸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實我也害怕,只不過我相信莫家不會下毒,只能在其他地方找原因。仔細觀察董二就覺得有些別扭,具體的我也說不準,剛才說他是兇手也不過是詐他一下,賊人膽虛,他眼里的慌亂讓我猜出了事情經過。還有,剛才謝謝你救我?!?/br> “不必客氣,今天多虧了你,若是等到明日,董二的衣袖干了,或者換了其他的衣服,這件案子就難破了?!绷_青真有點后怕,若不是陳晨發現疑點,只怕就要把莫家人收監候審,明日公堂對質。莫家人會以酒窖里其他酒無毒為由,說有人陷害;董二也很容易證明自己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作案可能,加之死者是他親大哥,一般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此事越鬧越大,無法結案,就會牽扯到爹爹,羅青真想好好謝謝陳晨,只是不好明說。 看莫夫人已經嚇得虛脫模樣,羅青就沒有多留,起身告辭。陳晨和槿秋等人一起回家去。 第二天上午,陳晨到莫家來看夫人,槿秋一見她的身影趕忙迎到了院子里:“陳晨,昨日母親嚇壞了,我只顧照顧她,連句道謝的話都沒跟你說。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你救了我們莫家?!?/br> 槿秋眼里含著淚就要給陳晨跪下,陳晨趕忙扶住了她:“你這是干什么?我們不是朋友么,我幫你也是應該的,如果我們倆換個位置,你也會幫我的對吧??鞄胰タ纯蠢戏蛉税?,可別嚇壞了才好?!?/br> 莫夫人正有氣無力的歪在床上,見陳晨來了勉強說了兩句話。這時去衙門打探消息的婆子進來回報:“羅老爺今日一早就開堂審案了,證據確鑿,董二不得不認罪。就是他欺負侄子太小,嫂子老實,打算害死大哥,侵吞長房的財產。他已經聯絡好葡萄酒的進貨渠道,只等莫家垮了,他就獨霸葡萄酒生意。他已經簽字畫押,三日后處斬,老百姓都贊青天大老爺英明,給了莫家一個公道?!?/br> 大家聽了,心里也都踏實了,莫家母女又是連連道謝。 丫環紅果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夫人大喜,小姐大喜呀……” 槿秋眉頭微皺:“什么事,慢慢說?!?/br> “大喜……大喜……”紅果激動地滿臉通紅。 陳晨也站了起來:“究竟什么事啊,那董二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br> “不是……不……是老爺,老爺還有公子回來了?!?/br> “什么?”槿秋驚喜的捉住她的手:“我爹回來了?!?/br> “恩?!奔t果狂點頭。 “娘,我爹回來了,娘……”堅強的槿秋,面對昨晚那么血腥、恐怖的場面都沒有哭,此刻卻放聲大哭,跪在地上給娘穿鞋,扶她下床。 說話間,莫老爺和莫公子已經進門,二人都瘦了不少,風塵仆仆。 一家人抱頭痛哭,陳晨悄悄退了出來。 兩天后,陳晨正在屋里算賬,莫槿秋笑嘻嘻的進門:“陳晨,快跟我走,我爹要親自謝你呢?!?/br> 陳晨把臉一板,佯怒道:“槿秋,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br> “嘻嘻,好吧,不謝你了。那天真的挺玄的,要不是你及時發現,我們就是有理也沒證據了。我娘的身子骨在大牢里是撐不過一夜的,就算是把我帶走,她在家里也不能安心呀?!?/br> “行了,這事過去就別提了。伯父怎么樣?” “高句麗現在很亂,土匪橫行,朝廷正在招兵買馬。很多小唐商人的貨物、銀兩都被土匪劫去了,爹爹和哥哥也不例外,他們那里的官府答應給找回來,爹就一直在等。后來終于剿滅了那一股土匪,可是東西早就被揮霍一空。爹爹和哥哥就想回來,卻發現到處封鎖盤查尋匪,他們還被當做土匪拘了一陣子,費勁周折才逃回來的。還在都沒受傷,爹爹說了,再多的錢也不如人命重要,以后不去外面跑生意了,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br> 陳晨笑道:“看你開心,我也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