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祝融木在心里默默比較了一下,半晌,抽抽搭搭開了口:“那,那還是讓祁昭昭來吧……” 雖然魏老聽不懂植物說話,但畢竟是從小養起來的,多少也能通過感知明白它的意思,頓時氣的抖了抖胡子。 祁昭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被魏老一瞥,干咳一聲岔開了話題:“老師,我這幾日看書,有幾處不懂的地方,想問問您?!?/br> 他聲音里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去,魏老聽著,胡子又一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現在的小崽子們真是越來越糟心?!?/br> 話說得很嫌棄,可人還是上前打開了內室的門,看向祁昭:“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進來?!?/br> 祁昭在背后偷偷一笑,抬腳跟了進去。 …… 進內室的時候外面天還亮著,出來卻已經見了暮色。 魏老風塵仆仆回來,還沒休息就來了植木堂,這會兒看著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 白垣不知在門外等了多久,見他們出來,走上前喚了一聲:“魏老?!?/br> 他看著像是有話想對魏老說,祁昭不想多摻和,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拱手道:“老師,我先回去了,您記著早些休息?!?/br> “你等等?!蔽褐勰締咀∷?,轉身從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個包裹,“你回去的時候幫我把這個給林長老送去……你認識他的住處么?” 祁昭還沒說話,邊上白垣開了口:“魏老,我可以同他一起去?!?/br> 他之前還是和魏老有話說的模樣,現在卻又這么說,魏舟木手一頓,沒接他的話,只看著祁昭。 祁昭確實不認識林長老的住處,也不懼怕白垣會使什么手段,就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去就是?!?/br> 聽他這么說,魏舟木這才松了口:“那就麻煩白垣了?!?/br> 白垣微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祁昭身邊,二人向魏老告了別,一起出了植木堂。 林長老的住處在城東。 若想過去,首先要穿過整條雅金街。 祁昭沒什么心思理會白垣,抱著蛇紋木走在前面,白垣難得沒像從前一樣出言挑釁,沉默的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進了雅金街,邊上的店鋪已經開了,擺攤的人也不少,人最多的地方是賣糖人的攤子,祁昭上次沒見著,現在看著有點好奇,上前買了一串,還沒來得及吃,突然聽到身后‘當啷’一聲,而后就是白垣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們能不能看著點兒?!” 祁昭回過頭,看到地上落著一塊被打翻了的硯臺,白垣衣服下擺被它染黑了一塊,墨色在素凈布料上分外惹眼。 硯臺的主人是在邊上賣筆墨紙硯的兩名青年,分別穿著玄白二色的衣袍,其中的白衣青年站在那邊,神情有些無措,連連道歉。 祁昭看著他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記起青年正是那日在靈植店外偷偷看過他的人。 他看著就是脾氣很好的模樣,不停道著歉,白垣卻不吃他這套,揮開他的手:“秦初,你離我遠點,每天跟個廢人在一起,你自己不在乎,可我怕沾了晦氣!” 說著,他瞥向秦初身后的黑衣青年,眼里的不屑一覽無余。 黑衣青年沉默低著頭,明明是在最好的年紀,渾身氣息卻猶如遲暮老人,邊上白衣青年被氣得紅了眼:“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白垣冷笑一聲,“這晚景城上下,誰不知道戚譽是個血脈受損的廢人?要我說,既然已經是廢人了,安安心心待在家就是了,何必出來礙眼?!?/br> 這話說的太過分,祁昭皺了皺眉,見白垣還要說話,在他之前先出開了口:“白垣,再不走,林長老那邊恐怕就要等急了?!?/br> 秦初這時候才看到到祁昭,不由一愣,眼神閃了閃。 白垣嘲諷的看了他一眼,抬腳把腳邊的硯臺踢到一邊,頭也不回朝前走去。祁昭把硯臺撿起來放好回他們的攤子上,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 將東西送到林長老住處,出來時已經是晚上。 祁昭沒和白垣一起回去,獨自抱著蛇紋木不緊不慢朝城主府方向走,快要出雅金街的時候,在街口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是秦初。 秦初似乎是在等他,目光瞥到他后便快步走了過來,也不吭聲,只抿唇靜靜站著,眼睛卻慢慢紅了。 祁昭最見不得人紅眼睛,一慌:“你怎……” 之后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秦初突然伸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衣袖,聲音沙啞開了口。 “祁先生,我想請你……幫戚譽修復血脈!” 作者有話要說: 謝城主:“這章沒我,不開心?!?/br> 孟然然:“這章也沒我,不開心?!?/br> 小黃雞:“雖然這章也沒我,但是至少我出現在了提要里,開心哈哈哈!” 第15章 第15次不正經 秦初聲音啞到不像話,手指緊緊抓著祁昭的衣袖,快要哭出來一般。 祁昭也很無措,試著掙了掙,沒掙開,剛要說話,看到秦初抬起頭,嗓音嘶啞開了口:“祁先生,我知道你能修復靈植脈絡,修士血脈與靈植脈絡幾乎相同,求你試一試!” 祁昭一驚,下意識抱著蛇紋木后退一步:“你在說什么?” 蛇紋木身上光澤驟起,枝葉微微蜷縮,做出攻擊的姿態。 秦初沒有避讓,繼續說:“靈植店的赤火草,我之前在荒蕪之城的白橋下見過,那時候它脈絡盡毀,被你撿回去后卻恢復如初,所以,你一定可以?!?/br> 祁昭皺了皺眉:“你是在用這件事威脅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懷里的蛇紋木身上的光更亮了一層,探出來的枝葉上隱約出現了閃著寒光的刺。 “無論你愿不愿意幫戚譽修復血脈,我都不會說出去?!鼻爻鯎u頭,手指攢緊,眼里隱約見了水光,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可我真的特別想讓戚譽好起來,他是特別好的人,怎么能被別人那么說?!” 祁昭看著他泛紅的眼圈,垂手摸了摸蛇紋木的葉子,沒說話。 秦初說他不會說出去,祁昭其實是信的,人的好壞他向來看的清楚,秦初若是想要威脅他,當初在靈植店的時候大可以做,何必等到現在。 見祁昭不說話,秦初慌了:“祁先生……” 話說出三個字,之后卻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紅著眼睛看著祈昭。 他是臉皮薄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不會用這樣的姿態求人。 祁昭本就心軟,看著他紅紅的眼睛,到底是狠不下心,低頭想了一會兒,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說:“我只能先試一下,但不一定能好?!?/br> 這對秦初來說已經足夠驚喜了。 “祁先生,你答應了?” 祁昭點了點頭,抬眼看了下天色,又看了一眼因為喜悅更加無措的秦初,道:“現在也不算太晚,你帶我去看看,如果可以最好,不能的話我也沒辦法了?!?/br> “好?!鼻爻鹾鷣y擦了擦眼角的水漬,人往邊上一錯。 “祁先生,請跟我來?!?/br> 秦初的家就在雅金街邊上。 屋子不大,四周擺放的東西卻很用心,窗臺上放著親手做的木花瓶和一支花,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日子過得很用心。 祁昭跟著秦初進去,內室點了一盞燈,戚譽提筆坐在小案后寫字,聽到聲音抬頭看過來,目光溫暖又柔軟:“回來了?!?/br> 看到祁昭,他愣了一下:“這是?” 秦初走過去,伸手將邊上的披風拿起來搭在他身上,才說:“這是祁先生……我對你說過的?!?/br> 戚譽頓了頓,起身朝祁昭拱了拱手:“祁先生?!?/br> 祁昭被他們弄的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的事,方才秦初已經對我說了,但我也只能試一試,有無用處只能看造化?!?/br> “早已經沒有指望的事,如今有了些盼頭,總是好的?!逼葑u神色和聲音都很平靜,“即便好不了,總歸也和現在一樣,習慣就好了?!?/br> 這樣的人,若不是血脈受損,想來是個人物。 這么想著,祁昭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手指搭在他手腕,將靈力探進去看了看,戚譽血脈確實受損極為嚴重,破碎中還有著斷層,看著要比他之前見過的靈植脈絡復雜的多。 想了想,祁昭小心移出一縷靈力,沿著戚譽的筋脈緩緩渡了進去,淡白色的靈力在破碎的地方慢慢游走,融進裂縫,瞬間被吸了進去,祁昭一點點的cao縱著,半晌,看到那里的裂縫漸漸融合了起來。 不多,但至少有用。 祁昭眼里閃過驚喜,靈力朝著更深的地方渡了過去,越往深,裂紋就越大,繼續修復了三處裂紋后,祁昭背后的衣服已經被汗濕透,靈力控制也漸漸不穩。 在徹底要控制不住之前,祁昭手腕,將靈力慢慢撤了出來。 見他收了手,秦初站在邊上,眼巴巴問:“怎么樣了?” 祁昭笑著和戚譽對視一眼,戚譽看著秦初,眼里盡是細碎的光,這樣的眼神足夠說明一切,秦初一頓,眼眶幾乎在瞬間便紅了。 這次是高興的。 “我一次能修復的并不多,按著戚譽血脈的受損程度,徹底好起來至少需要半月,以后我每天會來一次,直到他好?!?/br> “祁先生,多謝?!鼻爻蹩粗?,話說的很真心。 祁昭嗯了一聲,笑瞇瞇承了他的謝,抱起蛇紋木站了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不用送了?!?/br> 說罷,他朝他們揮揮手,轉身出了門,外面天已經徹底暗了,路都有些看不清,祁昭勉強走了幾步,最終決定回去向秦初借盞燈。 敲了敲門,卻沒人應。 祁昭等了一會兒,里面沒人出來,門倒是被風吹開了,他猶豫了一下后,還是走了進去,內室門沒關,祁昭走過去:“秦初,我來……” 之后的話在看到眼前抱在一起親吻的秦初和戚譽的時候戛然而止。 祁昭:“……” 祁昭的直男心,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 …… 這晚,祁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應當從始至終都是懵著的狀態。 他回城主府的時候,謝慎正抱著小黃雞沿著青石路散步,看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快步走了過來:“怎么了?” 祁昭目光呆滯,喃喃道:“我的面前仿佛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 “嗯?” 小黃雞跟著他仰頭:“啾啾啾?!?/br> 祁昭的意識被小雞崽的叫聲喚了回來,看了一眼,伸手將謝慎懷里的小黃雞抱過來擼了一把絨毛,這才緩了下來,說:“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