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如今形式一轉,祝有財反而成為最大嫌疑人! 祝有為和祝mama聽著祝有財在屋里又哭又罵又喊冤的,心情很是復雜。祝有為破天荒地沒有罵女兒丟人、不懂事,他坐在那里感覺抬不起頭來一樣。祝mama看女兒的眼神都有些復雜,帶著一點不敢置信、甚至是陌生的感覺。 祝有財跳腳大喊:“我要去見我婆娘?!?/br> 祝高升死掉,自然要去告訴祝大娘。 當天祝有財跟著去看祝大娘順便告訴她這一噩耗,結果第二天祝大娘在看守所瘋了! 、 、 因為瘋了祝大娘沒兩天就取保候審回家,至于候到什么時候再審,那就更加遙遙無期。 而祝高升也被判定為無行為能力人意外死亡,并非謀殺,以此結案。 雖然祝有財想給兒子風光大葬,可畢竟也算夭折橫死,不適合大葬,再說家家戶戶都忙著秋收呢,祝有為也不可能陪著他折騰太久。 所以祝高升淹死第二天就被拉去縣里火化,回來在祝有財家自留地里找地方修了個小墳丘。 他們去殯葬的時候,原本還小雨綿綿的倒是停了,左鄰右舍們又忙著下地的下地,只有祝有為去幫大哥。 現在看祝高升沒了,祝有為對大哥又十分同情憐憫,甚至還有幾分內疚。內疚來自于祝高升死的那天晚上他和媳婦兒聊天兒,他們不約而同地都好似卸下一座大山般的重擔。這座重擔對他們的壓力,比當初大房沒兒子還要讓人難以承受。當然,現在他又開始憐憫大哥沒有兒子,后繼無人,會成為絕戶。 現在計劃生育誰家兒子也不會丟的,抱養是不可能的,而抱養個閨女也沒必要。祝有財夫妻一把年紀,祝大娘又瘋了,他們都快到需要孩子養老的年紀,再弄個小孩子來,根本養不大,到時候反而還是二房的負擔。 他和祝mama商量,實在不行就把祝萍萍過繼過去,叫他們叫娘、爹。等他們去世,讓大安給他們當孝子。 祝mama倒是同意這個。 祝有為夫妻倆去給大房幫忙,祝小安自然也不會去下地的,就在家里預習功課。 祝萍萍從外面跑回來,“姐,你沒看見,咱大娘真是瘋了,她披著一床大紅被單,臉抹得跟猴子腚一樣紅,頭上還帶了一圈鐵絲說是鳳冠,說要去給祝高升當媳婦呢?!?/br> 祝小安淡淡道:“她□□了嗎?” 祝萍萍怔了一下,沒懂。 祝小安不在乎他們怎么折騰出殯、怎么折騰過繼的,她現在的注意力在耿翠娥身上。 耿翠娥說是瘋了,披頭散發、破衣爛衫,在大街上就敢脫褲子撒尿。 在鄉下一般來說,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沒了羞恥心,大家就覺得她瘋了。比如說在人前就敢脫衣服、脫褲子大小便,無緣無故地就大喊大叫罵天罵地,地上有泡牛糞不知道避開反而邊玩兒邊吃…… 這就是瘋了。 瘋了的人也不知道垃圾不能吃,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祝萍萍惡心得臉都變顏色了,“姐,你惡不惡心啊?!?/br> 祝小安看了她一眼,“惡心什么?瘋子不都是這樣嗎?” 歷史上那些裝瘋避難活命的人,終極殺招就是□□!這樣別人才會信他是真瘋的。 祝小安有點懷疑耿翠娥那樣壞的人,怎么可能會真的心疼到失心瘋。 不過管她瘋不瘋,是一定要死的! 祝萍萍突然想到什么,“姐,你說她瘋了,殺了人是不是就不負責???” 第52章 溫暖的擁抱 祝小安被她這樣提醒, 一下子回過神來,祝大娘也可能裝瘋呢? 等送殯的回來,祝小安就去門口看看,果然就看到一團紅云跟著飄進胡同,大紅的鯉魚牡丹的被面,在陰云籠罩的胡同里, 暗暗的如血。 她往那里看著,這時候祝大娘也朝她看過來。 那一眼,如淬毒的箭一樣射向祝小安。 跟在祝小安旁邊的祝萍萍不禁打了個冷戰。 祝小安轉身去了奶奶家,她要跟爺爺奶奶提個醒, 讓他們提防耿翠娥。 等晚上在胡同里剝玉米皮的時候, 就多了祝有財的哭啼啼和耿翠娥的搖籃曲兒。 她懷里抱著個枕頭,唱得尖聲尖氣兒的:“我滴兒啊~~~困覺覺吧~~~娘娘疼你~~~去打老虎……” 因為這檔子事,祝家中秋節也沒好好過,隨隨便便就拉倒了。 這日早上雨斷云收,秋陽普照,天空湛藍得刺眼,是一個好天氣。 一大早就有鄰居大聲罵說丟了玉米,被人偷走起碼一大筐子。 老農們就那點糧食, 珍貴無比,丟幾個看不出來,丟一筐子還是很明顯的。尤其那蠢貨偷人家東西也不轉圈拿,直接掏出來個洞。 祝mama發現自己家也少了,立刻就懷疑是祝有財家, 仗著瘋婆娘干壞事呢。 沒想到祝高升才死,這夫妻倆都不用多傷心兩天,才下葬就能忍著悲傷偷東西。 很快大家心知肚明,也沒法說什么,地里還有干不完的活兒,對個瘋婆娘也不能計較什么,都照舊去地里忙活。 祝小安今日晌午回家做飯,她正一邊燒火一邊背誦英語課文,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道清冽明朗的聲音,“小安!” 林雪昀?!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扭頭看過去。 然后她就看著林雪昀從影壁墻后面走出來,白衣黑褲,利索的短發,左手拎著一個黑色的旅行包,右手搭著件黑色的外套。他從門樓的陰影里走出來,一步步走到陽光里,清俊的臉上表情冷淡憂郁,看起來不大高興。 他這是怎么啦? 祝小安忙站起來往外走,驚訝道:“林雪昀,你怎么來了?” 等她走到跟前,林雪昀突然扔掉手里的東西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 祝小安:…… 他抱得太緊讓她說不出話,他也一句話不說,只是那樣抱著她,似乎要給她力量,又似乎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祝小安雖然不知道發生什么,還是輕輕地拍拍他的背,給他一點安慰。 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安,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以為我們……互相信任的……”說著他收緊雙臂抱得更緊,讓祝小安透不過氣來。 他松開她改為雙手握著她的肩頭,認真又嚴肅地看著她,“對嗎?” 祝小安也不知道說什么,她能說你是我最大的靠山,不能隨便用來對付這種檔次的而要留著當大殺器嗎? 當然不能。 她故作輕描淡寫地笑:“其實也沒什么大事……” “小安,我很認真,不是隨便說說?!?/br> 他有危險,是她救他脫離絕境,她有危險,他并不知道亦不能及時施以援手。這讓他心里悶悶的,心疼她遭受的,甚至會覺得如果她遭遇危險,恨不以身相替。 而她似乎也并不打算信任他。 他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可這種話說不出口,又rou麻又莫名其妙,他精于學習對這種感覺卻很陌生,自己也理不清,只能順從自己的心意憑本能來做點什么。 所有的擔心、難過、憤怒、沖動都在這個緊緊的擁抱里。 他低頭看她,“小安,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嗎?” 可以彼此分享生命,延續生命,分享所有秘密的那種。 祝小安想了想,笑道:“你這么一說,我發現我好朋友真不多,女的只有管婷婷,男的那就是你吧?!?/br> 最好的朋友啊。 林雪昀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像揉一只小動物,待她臉頰微紅,他笑起來。 在他笑得這一瞬間,祝小安感覺仿佛發生了什么。 也許時光會倒流,不再奔赴寒冬而從深秋掠過翠綠的夏,重回明媚的春。 這一瞬間,明媚燦爛,那人的臉生動得俊秀無雙。 她呆了一瞬。 林雪昀從她頭上摘下一片碎草來,聲音染上一絲笑意,“不認識我啦?” 祝小安立刻開他玩笑,“你剛進來一副悲傷欲絕的樣子,我還以為出什么事兒了呢?!?/br> 林雪昀立刻又嚴肅起來,“祝小安,如果你真的受到傷害,那我就不是悲傷欲絕那么簡單?!?/br> 看他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祝小安也不好隨便開玩笑,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林雪昀看了她一眼,“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問別人么?!?/br> 祝小安哦了一聲,“你給村長家打電話了?” 林雪昀點點頭,“打電話問問你情況?!?/br> 聽他這樣說,祝小安心里涌上一陣暖流,這世上又多了一個關心她的人,真好。 “謝謝你,林雪昀?!彼?,“餓了吧,飯很快就好?!?/br> 林雪昀見院子里有馬扎,就在屋門口坐著跟她說話。 祝小安問他,“你們沒放假吧?!备咧泻孟駴]有秋假了。 林雪昀睜眼睛說瞎話毫無壓力,“放啊,中秋節、秋假,一起放?!?/br> 祝小安還嘀咕,原來高中也放秋假啊,“你回家看看林爺爺和姑奶吧,他們挺想你的?!绷譅敔敿业牡卦缇徒o別人種著。 林雪昀道:“我去看過了?!?/br> 祝小安驚訝地看著他,“你幾點出來的?”她給他倒水喝。 林雪昀笑著接過瓷碗,“我先坐小巴到鎮上,家去一趟跟他們打過招呼才出來的,很快嗎?” 祝小安笑了笑,有點拿他不知道怎么辦的感覺。 他這是要住她家里不成? 林雪昀看出她的為難,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爺爺說你回家秋收家里活兒挺多的,姑奶說我整天吃白飯不干活就讓我來幫忙。所以……祝小安,我來幫你干活,你不會拒絕吧,是姑奶讓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