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顧元鳳目送三清如獲至寶的離開, 由衷的希望他們不要哭得太厲害,可話又說回來,也正是因為顧元鳳這樣不惜余力的幻滅盤古他老人家的光輝形象, 所以哪怕他對三清說他懷念他老人家,三清也不會選擇相信的吧? 好在顧元鳳還是懂的尊師重道的,他給三清的玉石中盤古他老人家哪怕是嘮叨了點,可還是有認真在給顧元鳳講開天精義的,絕對不會給三清留下父神是個摳腳大漢的幻滅認知。 (盤古:“……”) 不過能用這種方式見識到父神,還是給三清留下了“后遺癥”: 老子和元始直接閉了關,通天他沒有跟隨上哥哥們的步伐,而是選擇了去追問紅云。通天本來是想來問顧元鳳這個師兄的,只是顧元鳳當時在不周處,通天找不著他,卻靈機一動想到了在洪荒大陸化成前就存在,且和盤古他老人家有過一面之緣的紅云,想從紅云那兒知道更多關于盤古的事跡。 紅云是拒絕的。 哪怕紅云很感激盤古上神賜給他的一口清氣,可同時也留給了他難以言說的心理陰影,更何況以紅云的性格,他是不會說盤古壞話的,于是就極力避開通天,避著避著就出了昆侖山。 恰好一陣清風吹過,仍沒有徹底克服心理障礙的紅云當即就僵在了空中,竟是隨著那陣清風飄啊飄的飄遠了。 通天:“!” 等到顧元鳳從不周處回到歸一宮,就聽到通天哇哇大叫著:“師兄,紅云被風吹走了!” 這句話本來沒什么,顧元鳳卻恍惚了下,他很快在他的思維宮殿里找到了剛才那違和感的來處,沉默了下說:“那你沒想過用小靈通聯系他嗎?” 通天:“…………我忘了oao” 很快通天就聯系上了紅云,紅云一切安好,還跟通天說他冥冥之中覺得他化形的機緣要來了,于是就暫時不會回昆侖山了,讓通天也要努力修煉。 通天繃著全身:“我會的,一切都為了化形化形和化形!” 等結束了通話,通天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飄到了顧元鳳面前,竟難得扭捏了下,在顧元鳳斜睨過來時才語重心長道:“師兄啊,其實吧父神長得也沒有你說的我想的那么挫?!?/br> 顧元鳳:“嗯?” 通天轉了個圈:“我更敬仰父神了,本來還想問紅云更多關于父神的光輝事跡,哪想到他也知道的不多,被我追問多了還躲著我了,以致于被風吹走了。當然了,現在我知道他是被機緣牽引走的,哎呀,不和師兄你多說了,我要去閉關修煉了,爭取早日化形!” 他說著就斗志昂揚的奔走了,看方位是去了歸一宮中屬于他自己的洞府,留下顧元鳳停駐在原地,思考著一個問題: 在這之前,通天他想象中的盤古他老人家到底長得是有多挫?才能讓通天在見識過他老人家的話癆后,非但沒覺得‘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反而更讓通天仰慕他老人家了? 這真是個好問題。 不過也只有通天這個當事清才知道答案了,只希望他勾勒出來的盤古形象不至于像“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這么挫。 唉。 就這樣三清閉關,紅云尋機緣而去,而鳳族在顧元鳳的囑咐下回了不滅火山,偌大的歸一宮中就只剩下顧元鳳,而在這一日難得沒回不周處的顧元鳳等來了一位客人,赫然是早先見過的鴻鈞。 “鴻鈞道友?!?/br> “元鳳道友?!兵欌x仍是一襲白衣,眉目間還帶著幾分清冷疏落。 而顧元鳳穿著一身正紅色闊袖長衣,里面著白色正袍,腰間束著一條白玉帶,頭上還束著玉冠,看起來格外正式,而這一次他和鴻鈞終于不再是隔著萬水千山,不,是隔著一座山峰,只用神識交流了,而是鴻鈞來到昆侖山外,顧元鳳將他請進了歸一宮,兩人可以面對面的近距離接觸。 顧元鳳搬出他用玉石煉成的茶具,煮了一壺茶,邊倒了一杯茶遞給鴻鈞,邊笑著問道:“鴻鈞道友主動來找我,是來和我商議居住費的嗎?” 鴻鈞:“……” 顧元鳳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茶,伸手摩挲了下茶盞:“在當下說起居住費似乎敗壞了意境,不如我就當鴻鈞道友是來和我論道的?!?/br> 顧元鳳下一句話也跟著到了:“鴻鈞道友已到了準圣境界吧?” 這話卻是陳述語氣,而且也看穿了顧元鳳境界的鴻鈞卻有幾分愕然,倒不是因為顧元鳳看穿了他的境界,而是就目前的洪荒而言,知道大羅金仙之上還有準圣,而準圣之上是圣人的寥寥無幾。不說別人,就是對祖龍和始麒麟兩個,他們兩個也只是知道顧元鳳修為比他們高出一截,可不知道他這一境界是準圣,顧元鳳先前也沒有和他們提及過。 鴻鈞很快就回過神來:“是又如何?”他又不懼元鳳,到底大家都是準圣境界,等斗法起來誰更勝一籌還說不定呢。 顧元鳳眨了眨眼睛:“那我收你居住費就比較困難了?!?/br> 鴻鈞:“……” 好在這個詞聽多了也會叫人有一定的抵抗力,鴻鈞斂回心神后微微一曬:“元鳳道友不是對著洪荒萬族都該理直氣壯的嗎?我記得元鳳道友先前就是這么宣告的?!?/br> “鴻鈞道友明明覺得我仗著盤古弟子身份,就將洪荒大陸當成所有物一事是我在自話自說吧?”顧元鳳直言不諱得很,“事實好像真是這樣呢?!?/br> 鴻鈞:“……” “不過這就顯露出天道的不公了,明明我作為我師父的親傳弟子,理所應當在他老人家身死道消后繼承他的一切,然而現實是我得眼睜睜看著洪荒萬族在我師父的遺體上造作,而我也只有自欺欺人的宣告下主權,得不到天道的承認也就算了,還得面臨著來自像鴻鈞道友這等享受著我師父留下來的新天地,有著大機緣以后或許還有著大造化者的質疑,我除了微笑著活下去,我還能做什么呢?” 顧元鳳一番推心置腹的自述后,又好像很快反應過來似的自圓其說:“啊,還能收收居住費?!?/br> 鴻鈞:“……” 誠實來講,鴻鈞差點就要跟著顧元鳳的控訴去諷刺起天道,到底他本來就對代替三千大道的大道衍生出的天道沒什么好感,當然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原因,鴻鈞對盤古也沒什么好感,但顧元鳳有句話說得對,他如今安身立命于盤古化作的洪荒,多少還是有那么點傾向性的,可心中所想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顧元鳳最后那神來一筆給打敗了—— 他還就和“居住費”過不去了,是吧? 顧元鳳假裝沒看出鴻鈞的心理糾葛,他端起茶杯喝起茶來。說來他們如今哪怕是準圣,仍是需要飲食的,倒不拘于普通的飯食,而是靈氣或是靈獸,還有鳳族在沒化形前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化形后可選擇的飲食就多了,不過現下洪荒不說茹毛飲血,但也差不多了,總之沒什么好研究的,好在歸一宮這邊還有顧元鳳在潛移默化他們,上行下效下效果不俗。 可話說回來,顧元鳳的口腹之欲其實并不重,只是很多習慣都是根深蒂固的,像是備茶水招待客人,點心鮮果倒是沒有的。昆侖山中那顆黃中李結果還不知道得等多少千年,顧元鳳都不知道他等不等到那時候,又顧元鳳從五行果樹黃中李發散下思維,想到了五行靈根中金靈根對應的菩提樹,而這菩提樹后來由既定西方教教主準提道人煉制成了七寶妙樹,號稱無物不刷來著。 顧元鳳的思維并沒有一直這么發散下去,很快他就被鴻鈞叫了一聲:“元鳳道友?” 顧元鳳緩緩眨了下眼睛,完全沒有走神后被抓的窘迫,且他的眼神仍舊明澈動人,“我看鴻鈞道友聽完我那番話,似乎有很多感悟,我就沒有打擾鴻鈞道友陷入沉思,只不知鴻鈞道友眼下是個什么想法?” 鴻鈞他寧愿和顧元鳳斗法一場。 不過最終他們倆到底沒有打斗起來,只是約定下次再一起論成圣之道,而原先三句話中有一句不離居住費的顧元鳳竟也沒有再提及“房租”的事兒,等末了送鴻鈞離開昆侖山,回他自己洞府時,顧元鳳冷不丁來了句:“我和鴻鈞道友仍沒有就居住費事宜達成共識,可我還是想贈鴻鈞道友一小靈通?!?/br> 鴻鈞心中一凜,面如寒玉:“吾亦想見識下元鳳道友的神通?!?/br> 顧元鳳隨手掏出個被他煉制成歸一宮模樣的小靈通,從材質上看也不過是一塊瑩潤的玉石,可整體看來很有幾分靈秀,作為后天靈寶還是可以拿得出手的?!拔也蝗諏⒊鎏诉h門,是神識不及之處,有了它便可沒有這等顧慮?!?/br> 鴻鈞:“…………” 送走百感交集的鴻鈞后,顧元鳳稍作安排后,當真離開了歸一宮,朝西方而去,他著實是沖著庚金菩提樹去的,只是具體方位顧元鳳還不清楚,不過他在去往西方的路上可以推演一番。 之前提到過,顧元鳳他在大澤山傳音,往西最遠傳到了渭河附近,而實際上顧元鳳先前游歷時,到了比渭河還往西的地方,只是也沒有多遠多少?,F下顧元鳳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他先前來到最西的地方,沒再往西走多遠,顧元鳳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漫天靈氣中彌漫中一絲叫他忽視不了的血腥味不說,更不對勁的是伴隨其中若有若無的死氣。洪荒本來是弱rou強食不假,有血腥氣也很正常,畢竟殺戮無處不在,可到底死傷多少,才會積累成可見的死氣?更不用說顧元鳳所在地,在他看來還不是事故最中心處。 顧元鳳揚了揚眉,眼睛明亮逼人,顯然對這起事故很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道祖:我把你當對手,你卻說想和我做朋友。 道祖:說好的洪荒基本法呢? 顧元鳳: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第26章 洪荒(26) 說起來顧青成為顧元鳳后也有一百多年了,這期間顧元鳳是沒閑著過, 可想想光是他在歸一宮講道就一講一百年, 而這一百年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就知道在他看來的一百多年,可洪荒中其他人眼中的一百多年不是一個概念的, 這也就導致了顧元鳳自認為他有時候是在虛度時光,有時候還會覺得有點無聊。 說這么多呢,只是想說他今日遇到的事故是引起了他的廣泛注意。 然而洪荒時代剛剛來臨, 此時胸中有千萬溝壑的人族還不知道得到什么時候, 才會被女媧捏出來, 也就是說如今還是一個傾向于簡單粗暴的時代,因而根本沒有多費顧元鳳多少心神, 他就循著蛛絲馬跡追蹤到了事故的源頭: 伽羅山羅睺。 倒不是說那有死氣彌漫開來的殺戮是羅睺親手制造的, 但殺戮眾多是受到了他的影響, 內心的殺戮欲望被放大了開來。 原本顧元鳳就在懷疑羅睺同為三千魔神, 而等到他聽到僥幸未被波及的妖族口中得知羅睺的法寶是一桿槍后,他就更為確定了——在盤古他老人家的講述中, 混沌三千神魔大多是弱雞, 可也有少數人有可戰之力, 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手持弒神槍的羅睺, 盤古不止一次提到他, 這就讓顧元鳳有跡可循。 不像鴻鈞。 顧元鳳是通過演繹判斷出鴻鈞是在開天大劫中存活下來,又在洪荒時代安身立命的三千神魔之一,可顧元鳳并沒有在盤古盤點的三千神魔中尋找到鴻鈞的蛛絲馬跡。要么可能是鴻鈞在混沌中不過爾爾, 沒有給盤古留下深刻的印象,要么是鴻鈞并沒有隨大流的去攻擊盤古,而是選擇了繼續蟄伏,然而不管怎么說能來到洪荒大陸,都絕非泛泛之輩。 說又說回來,在知道事故背后的推手是誰后,顧元鳳倒是想去見見對方了。 伽羅山 先前提到伽羅山時,還是顧元鳳在大澤山傳音宣告自己是洪荒主宰時,想想在那之后顧元鳳又是去了海底,又是去了太陽星,在太陽星呆了一年,甚至還和鴻鈞見了兩次面,再到如今悠悠然的過來,前前后后也過了將近十年的時間,而這十年的時間足夠伽羅山有了不小的變化。 羅睺的洞府還是原來的洞府,只伽羅山上多了妖魔鬼怪好幾只,他們都是近來投誠到羅睺門下的,修為不說有多高,可陰險狡詐都很有,更有在顧元鳳看來,他們周身都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魔氣,看來不管他們從前修得什么道,如今都已入了魔道,又或者說羅睺從混沌中帶出來的道。 顧元鳳走近了,才有個小嘍啰發現了他:“你是誰?來伽羅山做什么?” 顧元鳳淡淡瞥了一眼他,卻沒有答話,不屑一顧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小嘍啰頓時惱羞成怒,“呔”了一聲:“我和你說話呢!” 顧元鳳雙手環胸,在那小嘍啰暴走前,終于紆尊降貴地給了他一個正眼:“叫你們這兒的主人出來見我?!?/br> 小嘍啰當即一愣,剛要嗆聲,其他小魔擠眉弄眼起來,不懷好意幾乎溢于言表:“那你等著,不過我們老大見不見你可就不好說了?!?/br> 那小嘍啰也反應過來,頓時桀桀地笑了兩聲。 顧元鳳劍眉一揚,半點打狗還要看主人的顧忌都沒有:“你笑得太難聽了?!?/br> 小嘍啰:“……你找死!”可他也只是嘴上說說,一對上顧元鳳那雙黑中透著妖異紅色的眼睛,竟是吶吶的說不出話來。當然了,他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的威壓,很明顯他們都不是這個上門挑釁者的對手,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不消多時,此間主人同時也是弒神槍的主人羅睺現身了。 羅睺仍一身黑衣,面容蒼白而冷峻,黑色的眼眸中有著最深沉的黑暗,此刻他一手握著弒神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上門挑戰的勇者。但見他同樣一身黑色衣衫,眼底有妖異的紅色流動,又在旁人看來他是化作了人形,可以羅睺現在的修為,他定睛一下就看穿了來人的原形,卻是人身蛇尾,且羅睺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羅睺心念一動,意識到了這抹熟悉感從何而來。呵,竟是吸收了一部分魔神碎尸,進而成為了洪荒新生種族嗎? 一念過后,羅睺冷冰冰道:“你倒是勇氣可嘉?!?/br> 喬裝打扮的顧元鳳毫不畏懼:“你很強嗎?” 開嘲諷而已。 羅睺輕輕揚了揚眉:“你很快就知道了?!?/br> 接著他們就斗起法來。 說起來顧元鳳現在壓制了自身修為,他頂多也就是個大羅金仙,而且他手上的法寶像是混沌珠、先天五方旗等都不好拿出來用,好在他還有一把他先前試煉時煉出來的劍,且經過了乾坤鼎的返本歸元,它的品質已從后天轉為了先天,但這如何是比不了混沌青蓮蓮頸集天地戾氣而化的弒神槍,更不用說羅睺本來的修為就已到了準圣境界。 在這種情況下,顧元鳳不說別壓著打,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羅睺手中弒神槍帶著滅殺之氣戳來,還不忘冷嘲熱諷:“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嗎?在本尊看來,也不過如此!” “不準你小看我!”這句話幾乎是顧元鳳他嘶吼出來的,其中不屈不撓有,不甘心也有,唯獨沒有退縮,反而越挫越勇,看他眼底妖異的紅色越來越耀眼就可見一斑,這可以說是殺紅了眼睛,也可以說他的潛力被激發出來了。 羅睺則輕蔑一笑,出手更加狠戾起來。 周遭靈氣劇烈波動,帶起了罡風,將周圍山石碾成齏粉,原先還打算看熱鬧的三五小魔不得不躲了起來,他們是想看顧元鳳倒霉,可沒打算將自己的小命搭上。 好在這場比斗很快就結束了,結果自然是顧元鳳落敗,他從半空中被羅睺的弒神槍擊中肩膀,從空中落了下來,可羅睺的弒神槍并沒有真正擊中他的肩膀,在千鈞一發之際,看起來再無反擊之力的顧元鳳,用他那柄劍擋住了弒神槍的一擊,只是當他落地,踉蹌兩下才站穩時,那柄劍也落到了地上,劍上還有了裂縫,看得出來這柄劍只能抵得住弒神槍的致命一擊。 又此時的顧元鳳看起來還是很有幾分狼狽的,鴉黑的發披散開來,擋住了臉頰,而身上彌漫著nongnong的血腥氣,叫人覺得哪怕是看不到傷口所在,也知道他被傷得不輕,更有衣擺下有蛇尾一閃而過。 看啊,他連原形都維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