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小太監實在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馮保一看,就知道今天一定發生什么事了。 他好奇起來,手指一勾,示意小太監隨自己走到一旁去。 小太監連忙跟上,等到站定了,才對著馮保一陣耳語。 馮保聽了,先是愕然,而后皺眉,最后才是無奈。 只是,沒人能看見他眼底閃爍的光芒…… “好了,咱家知道了,你下去吧?!?/br> 隨手一揮,馮保直接讓小太監退下,自己則走進了書房。 “太子殿下?!?/br> “來了?” 朱翊鈞依舊沒抬一下頭。 馮保走到他近前來,道:“是來了。順道,還給太子殿下帶來一些消息?!?/br> “恩?” 消息? 馮保的消息,一般都有點意思。 朱翊鈞放下了手里的書和筆,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瞇著眼道:“說來聽聽?!?/br> 馮保眼尾抬起來,長長拉開一筆,像是畫的一樣。 他笑容有些古怪。 “昨日固安伯世子跟固安伯一家子鬧翻了,竟然直接殺去了摘星樓,當夜竟然宿在秦幼惜的樓中,一夜未出,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從樓里出來,聽聞有些失魂落魄,不知是遇到了什么?!?/br> 固安伯世子陳望? 這個人,朱翊鈞卻是還記得的。 他眉頭皺起,想起陳望,就想起皇后來,想起這后宮之中不干不凈的一切,又道:“此事與本宮有什么相干?” “是不怎么相干,不過……如果臣說,東廠的探子探知秦幼惜有孕,腹中子還是陳望的,而秦幼惜有與謝二姑娘有那么一點交集呢?” 馮保唇邊的笑意,慢慢變深了。 朱翊鈞原本淡淡的表情,終于收斂了起來。 他目光沉沉地,注視著馮保。 眼眸之中的溫度,一點點褪去,覆蓋上一層霜寒。 他負手而立,只呢喃一句:“要開始吃人了嗎……” 馮保不明白這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很聰明地沒有接話。 按理說,朱翊鈞應該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馮保不知道最后這件事到底會怎么收場,不過他手里有東廠,漸漸也看明白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謝馥是個很好玩的人,而且很會下棋。 繞了這么一大圈出來,若非當年局中人,只怕也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 朱翊鈞站在原地思考了許久,最終只揮了揮手,道:“有消息繼續告訴本宮便是,沒事你先下去吧?!?/br> “是?!?/br> 馮保退出。 他重新出來,站在檐下,望著天上飛遠的一行燕子,想起了當年來。 毓慶宮外,謝馥的腳步也停下了。 她停下,不是因為看燕子,而是因為,前方不遠處出現了兩個女人。 一個打扮妖嬈,極有域外風情,約莫就是傳說中那個波斯來的美人,奴兒花花;另一個,小家碧玉,妝容精致,可臉色卻不大好,像是最近幾日過得極不如意,不是謝馥昔日的好友葛秀,又是何人? 今日,真的是好巧。 謝馥原可以大大方方走上去打招呼,可現在卻不能。 因為,奴兒花花跟葛秀掐起來了。 這下麻煩了,她是走還是不走?走出去,又要說什么?勸還是不勸?怎么勸?勸完了怎么辦? …… 一系列的問題,浮上了謝馥的腦海。 然而,很快她就沒有思考的余地了。 葛秀一臉的怒意,近乎嫉妒地看著眼前這有傷風化的波斯美人,恨得牙關緊咬,她張口就想要說出什么來,可下一刻,目光一轉,就看見了旁邊出現的一個隱約的人影。 那一剎,她怔了片刻。 “馥兒?” ☆、第081章 消息 昔日的閨中密友,如今見面,一個是皇帝的妃子,一個是公主的先生。 謝馥心里有一瞬間的尷尬,因為若她是葛秀,此刻絕不會開口,只當做沒看見,興許于人于己都好。 不過,葛秀既然開口,她也不會裝作自己什么也沒聽到,盡管此刻,局勢似乎挺復雜。 那站在葛秀對面的奴兒花花,也抬眉瞅了謝馥一眼,而后,目光掠過謝馥,一下落到她身后不遠處的毓慶宮門上。 一剎之間,面色驟變。 貓兒一樣的眼眸微微瞇起來,奴兒花花的眼神,頓時充滿了一種敵意。 謝馥感覺到了,卻并未覺得這里面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興許,奴兒花花只是以為這里來了一個葛秀的幫手。 可惜,她不是。 走上前來,謝馥微微一笑:“葛美人?!?/br> 沒有什么“見過葛美人”,也沒有什么“給葛美人請安”,謝馥就這么淡淡的一句話,葛美人。 像是尋常的老友之間的招呼聲,也像是早已經生疏了的熟人。 葛秀聽出來了。 其實也不過只是短短幾日沒有看見謝馥罷了,如今竟然覺得像是過了半輩子。 她已經成為一個后宮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而謝馥還是如此光鮮亮麗地站在她面前,優雅又從容,仿佛世間沒有什么能讓她動容。 “許久不見馥兒了,這是往哪里去?” 奴兒花花沒說話,也沒離開。 謝馥開口道:“回慈寧宮去。葛美人可是有什么事?” 言下之意,沒事我要走了。 葛秀忽然也微微皺了一下眉,朝著她背后看去,頓時臉色微變,出聲嘲諷起來:“倒是我問錯了,該問你從何處來才是。沒想到,一向說不想入宮的謝二姑娘,竟然也做得出這等低三下四的事情!” “……” 謝馥知道,她是誤會了。 自己從毓慶宮中出來,而葛秀原本的目標正是太子枕邊,難免她要多想一些。 只是她到底沒想到,翻臉也是這樣一件迅速的事情。 “阿秀,你愿意怎么想是你的事,可我沒做的事情卻絕不會認。漫說你如今不過是個美人,即便你再身居高位,也已經是皇上的妃子。深宮內院,禍從口出?!?/br> 淡淡的言語,淡淡的眼神。 謝馥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奴兒花花。 奴兒花花這樣的異域美人,不管怎么站,那纖細的腰肢都給人一種柔弱無骨的模樣。 此刻聽了謝馥的話,她的目光緊緊地凝在謝馥的臉上,仿佛要從中看出什么來。 她沒多大的反應,倒是葛秀心里一驚,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深宮內院,禍從口出,此話不假。 可…… 為什么,還是那樣,難以甘心? 她不明白,自己心心念念求不到,而謝馥卻可以逍遙自在! 憑什么? 葛秀想想自己入宮以來的種種遭遇,竟不由得悲從中來。 她有心要反駁謝馥,卻發現在此時此地,自己不敢說什么。 原本緊繃著的肩膀,一下就垮了下去。 那一瞬間,謝馥竟有些可憐她。 “若葛美人沒有什么別的事,我便告辭了,若葛美人他日想要聚聚,還請讓人來慈寧宮?!?/br> 沒把話說絕,仿佛她們還是昔日的好友。 謝馥略微欠了欠身,轉身便欲離去,沒想到,一直在旁邊沒出聲的奴兒花花說話了:“站住?!?/br> 這一位,謝馥還真不知道如何稱呼。 她皺了眉頭轉身過來。 奴兒花花近乎冷笑著看她,因為并非中土之人,所以她的口音給人一種十分別扭的生硬之感。 “你才從太zigong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