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然而安老頭的臉已經黑了下來,陰沉著臉盯著安蕎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對安鐵蘭喝聲:“你給我住嘴,都多大孩子了,盡在這里添亂?!?/br> “爹,連你也欺負我!”安鐵蘭何時被這么訓過,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安蕎卻突然認真了起來,說道:“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奶之所以被摔到,那是被我小……” 話未說完就被安老頭沉聲打斷:“行了,人都傷了,還說那些沒用的作甚?趕緊去請大夫?!?/br> 這心眼,偏到沒邊兒了!安蕎腹誹。 ☆、多管閑事 “爺爺,那可是要十兩銀子呢,咱哪有十兩銀子?!闭f話的是大房的安文飛,一邊說還一邊瞥了安蕎一眼,嘴里頭嘀咕:“誰欠的銀子誰去,我反正是不去了,這半夜三更的,多冷??!” 安蕎冷冷地說道:“把三百兩還我們或者是把小谷贖回來,我就去!”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肯定不可能讓安蕎去。 可讓其他人去就得花出去十兩銀子,那可是將近兩頭豬的銀子,安婆子就算是疼死也舍不得花這個銀子??烧嬉鬯腊财抛佑肿霾坏?,干脆坐在炕邊上嗷嗷叫喊著,時不時往安蕎那里瞅一眼,又或者是往安蕎后頭的門口瞅。 在安婆子看來,劉大夫既然能賒十兩銀子的藥給安蕎,那就還能再賒。只要把楊氏給嗷來了,就不信安蕎不去請大夫去。 可見鬼的,楊氏今個兒吃了熊子心豹子膽了,竟然沒有過來。 不會真的昏迷了吧? 安蕎敢肯定安婆子再這么嗷叫下去,楊氏一定會跑到上房這里來,而黑丫頭也一定會擋不住楊氏。于是乎安蕎就想要回去了,可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口卻讓哭得一塌糊涂,滿臉委屈的安鐵蘭給擋住了。 “不要臉的下堂婦,把我娘害成這樣還想走,門都沒有!” 安蕎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去,奇怪地看了安鐵蘭一眼,扭頭朝安婆子走了回去,站停在安婆子面前。 面前突然多了個龐然大物,安婆子叫聲戛然而止,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心里頭漸漸地就有些發毛,罵道:“不要臉的下作東西,跑我這老太婆這里作甚?快快滾一邊去?!?/br> 安蕎眉頭一挑:“瞧您說的,作為您的大孫女,您受傷了,我來瞧瞧你不是很正常嗎?可我這一來您就罵人,您老這是啥意思?討厭我來看您,還是怎么著?” 安婆子一陣煩躁:“不是明擺著嗎?就是討厭你了,趕緊滾,以后也不要來看我,省得我看到你就不痛快?!?/br> 安蕎扭頭就想走開,可轉身后頓了一下,又轉了回去。 正要松一口氣的安婆子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里,差點把自己憋昏了去。 “奶你傷著哪了,我看看?”安蕎一臉笑瞇瞇的樣子,在說話之前朝安婆子迅速伸手抓住了安婆子疼痛的地方,手剛碰觸到就恍悟了。 這老太婆還真不是裝的,這條老胳膊竟然脫臼了。 “哎呦,放手,快放手,哎呦哎呦,要疼死我了,快放手啊……”安婆子又驚又怕,卻半點也不敢掙扎,怕一個不小心胳膊就被眼前這個狠毒的孫女給弄斷了。 “胖丫你做什么,快放開你奶!” 安蕎這舉動也把屋里頭的人嚇了一跳,紛紛叫了起來,個個都一副安蕎要謀害親奶的樣子,下意識就想要上前去阻止安蕎。 安蕎本來放手的,可見人都沖了過來,眉毛往上一挑,抓住安婆子胳膊的手微緊了一下。 只輕輕的一下,安婆子就跟殺豬似的,嗷叫了起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立馬就僵在了原地。安蕎手微微松了松,安婆子緩了口氣,立馬就大喊救命,這一喊又有人沖了上來,安蕎再次使勁…… “別動,都別動!哎呦喂,要了我這老命咯!”安婆子疼得眼淚跟鼻涕都出來了,趕緊喊停,再傻也知道安蕎這是故意的,哪里還敢喊救命啊,巴不得都離自己遠遠的,那樣安蕎說不定就會放手了。 其實安蕎捏那幾下也不是白捏,在確定安婆子胳膊的情況,只是出手比較粗魯一點。說實話,安蕎其實不太想幫安婆子把胳膊治好,就讓安婆子疼一個晚上最好不過了。 不過想到楊氏其人,安蕎還是無奈地搖頭,手猛地一使勁。 只聽得‘咔嚓’一聲,除此以外還有一聲無比響亮的慘叫,安婆子的胳膊就讓安蕎給復位了。 正欲松開安婆子,安老頭一聲爆喝:“胖丫,你不要太過份,那是你親奶?!彪S著安老頭聲落,周圍皆是一片指責之聲。 安蕎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做錯,就不該多管閑事。 特別是受傷的還是安婆子這惡毒的老太婆! “就當我多管閑事吧!這次也就算了,下次再想讓我幫忙,那可是得要銀子的?!卑彩w這才松開安婆子的手,淡淡地說了一聲:“胳膊雖然安好了,可脫臼的時間長了,得敷藥還得拿東西綁著,這些你自己搞定?!?/br> 安蕎說完又朝門口走去,然而這一次攔在安蕎面前的不止是安鐵蘭,還有李氏。安蕎只是頓了一下,又繼續走了過去,連個彎都不拐,直挺挺地撞了過去,一下子就撞開一條路,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該死的下堂婦,長得胖了不起??!” “這死胖子,差點撞死我了!” 安蕎回頭甜甜一笑:“羨慕嗎?嫉妒嗎?”表情突然一變,嗤笑一聲:“有本事你們也長成我這種重量級人物啊,白癡!” “她竟然罵我白吃!”安鐵蘭指著扭頭離去的安蕎,不能相信自己又一次被罵了,蹬蹬蹬地跑向安老頭,扯著安老頭的袖子,不滿地叫道:“爹,那個下堂婦又罵我了,你怎么也不管一下?” 那邊李氏禁不住小心嘀咕:“罵的又不止你一個,我也被罵了不是?”只是瞟了安鐵蘭一眼,李氏覺得罵得多的肯定是安鐵蘭,因為安鐵蘭要更加白吃一些,平日里有好的東西,安婆子都會收起來,盡給安鐵蘭一個人吃了。 安老頭一陣煩躁,將衣袖抽了回來,說道:“你就不能消停點,你娘還傷著呢?!?/br> 安鐵蘭這才想起安婆子受傷的事情,朝安婆子看了過去,這一看表情就奇怪了起來,竟然問道:“娘,我看你胳膊好像沒事了,你剛才不會是裝的吧?” 安婆子也在奇怪,被安蕎捏了幾下,胳膊竟然好得差不多了,現在竟然能動彈了,雖然還有些疼,可也不跟之前那樣,動一下就跟要了她老命似的。 可盡管好了不少,聽到安鐵蘭這話,還是忍不住發火:“裝啥裝,你個沒良心的,沒看到我剛才要疼死了嗎?” 安鐵蘭一跺腳,不滿地沖安老頭撒嬌:“爹你看,連娘也兇我?!?/br> ☆、這是真的 “說起來也奇怪,本來我這胳膊還真是疼得要命,被那背行鬼胖丫給捏了幾下竟然就好多了。這會雖然還有點疼,但好歹是能動了,也不跟剛才斷了似的?!卑财抛佑中⌒膭恿藥紫赂觳?,覺得自己運氣實在太好了,不但沒有被安蕎給折騰死,反而還因禍得福了。 老安家誰都不認為安蕎有那個本事把安婆子治好,只認為是碰巧了,可到了這個時候誰也不多吭聲,都怕被叫去鎮上請大夫。 安婆子倒還想請個大夫回來給看看,要么就親自到鎮上一趟,可一想到那十兩銀子,安婆子就是再疼也不想動了。 最后干脆也不請大夫了,拿點藥一敷完事。 要說這點藥還是楊氏采回來的給安蕎用的,晾曬著的時候被安婆子給拿走了大半,要不然這會也沒得用。 回到二房的安蕎真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就如同之前猜測的那般,楊氏果然是個躺不住的,竟然掙扎著要出門。要是安蕎回來得稍微晚那么一點點,楊氏估計都已經去了上房了。 盡管安婆子的胳膊沒大事了,可安蕎敢保證,一旦楊氏出現在上房,今天這些事情肯定就不會那么容易完了。 “胖丫你別攔著我,我得去看看你奶,還得問問小谷的事情?!笨赐财抛邮瞧浯?,問小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對于失去了丈夫的楊氏來說,小谷就是楊氏的全部希望。 倘若連小谷也被賣掉了的話,楊氏或者真的生無可戀了。 “去什么去,你給我回去!”安蕎沒好氣地堵住門口,伸手一把將楊氏拎了起來,扭頭對黑丫頭說道:“把門給我堵上,省得娘又跑去找晦氣?!?/br> 黑丫頭趕緊把門板扶起來,往門口一堵,又摸黑拽著破桌子去頂住。 一點兒月光都照不進來,屋子里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安蕎實在難以想像,二房就在這樣的屋子里度過了這么些年。只是想想也罷了,就算是原主的爹還在的時候,也仍舊是住在這樣的屋子里頭,并且從過去到現在,楊氏的待遇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少了一個護住楊氏的人罷了。 黑暗里,楊氏的眼睛嘩啦往下掉,哽泣道:“胖丫你告訴我,黑丫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小谷他真的被賣掉了?” 黑夜里安蕎也看不太清楚,只能從聲音中判斷楊氏哭了,有些不耐煩地安慰道:“你應該慶幸,小谷他是被轉賣到了木坊,而不是像最初的那樣,被賣進皇宮里當太監。只要小谷他還在木坊里頭,咱們就有機會把他贖回來?!?/br> 楊氏哭得更厲害了:“那可是三百兩銀子啊,咱上哪賺去???” “那三百兩銀子現在不是在大房那,就是在上房那,你敢去要回來嗎?”安蕎冷笑。 楊氏扭頭就朝門口奔去,嘴里頭說道:“我去找他們要銀子?!?/br> 安蕎伸出爪子,又將楊氏給拎了回來,實在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估計錯楊氏的體重。這拎著感覺別說七十斤了,就是六十斤都有點懸,全身上下就一副骨架子,哪怕是屁股上也沒有幾兩rou。 “你覺得銀子到了他們手上,你還能要得回來?”安蕎拎著楊氏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并不能確定自己的臂力是多少,因此對楊氏的體重也沒個準數,干脆就懶得去琢磨這事,而是繼續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真覺得銀子能要得回來,那你就去要,我絕對不攔你?!?/br> 楊氏一口氣噎在嗓子眼里,半天也喘不出來,等喘出來的時候人也xiele氣了。 都這么多年了,還能不了解嗎? “這要不回來了??!家里頭的田地都賣得只剩下四畝了,再也沒有多余的可以賣了。今年的秋天他們就要去考試,這是打算賣了小谷湊盤纏??!”楊氏說著就哭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無措與絕望。 安蕎仍舊嫌楊氏受的打擊不夠,強調說:“這不是打算,而是已經賣了!” 楊氏聞言終于嚎啕大哭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其中又夾雜著對生活的無奈與命運的屈服。 黑丫頭忍不住說道:“娘你別哭,小谷他沒事,我跟胖姐……” “我跟黑丫去看過小谷,小谷他現在很好,雖然是寄人籬下,但總比待在這個家里頭強。差就差在一個賣身契上,不過木坊老板說了,不會給咱們加錢,什么時候存夠了銀子,就什么時候把小谷給贖回來?!卑彩w打斷了黑丫頭的說話,并不讓黑丫頭把賣身契的事情說出來,在安蕎看來,如同楊氏這樣的人,非得逼到絕望的邊沿,才有可能會醒悟過來,否則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玩意。 楊氏哭著說道:“贖回來又能咋樣,一次為奴一世為奴,那烙印可是一輩子都洗不清的??!” 黑丫頭不明白安蕎為什么不讓她說出來,但還是很默契地隱瞞了賣身契一事,聽到楊氏說起烙印這事,立馬就搶在安蕎的面前說了起來:“這個娘你不用擔心,木坊里的人可好了,說了不會帶小谷去官府落籍,所以那個烙印是不會打的,以后只要咱們把小谷贖回來就啥事也沒有了?!?/br> 楊氏一聽,立馬就停止了哭泣,不太確定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黑丫頭用力點頭:“娘,這是真的,我不騙你?!?/br> 楊氏又問安蕎:“胖丫,黑丫她說的是真的?” 安蕎頓時就覺得楊氏是個麻煩,不耐煩地回道:“真的真的真的,你大可放心,只要把人贖回來,一樣還是良民!” 楊氏終于放下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這口氣舒下去沒多久又突然痛哭了起來,哭得那么悲傷那么辛酸那么痛苦。 安蕎聽著一下子就蛋疼了起來,不耐煩地問道:“我滴娘咧,你又咋地了?” “胖丫啊,娘該怎么辦???三百兩銀子啊那是,娘要上哪湊去???娘就算是把自己賣了,也湊不出這三百兩銀子來??!”楊氏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安蕎聽得直抽抽,心想:就算你想賣,那也得有人要才是??! 長得比門神還要嚇人,誰特么有病才買你呢! ☆、某丑男人 “只要人還活著,就沒有想不到的辦法!我勸你還是趕緊睡覺,養好身子才好賺錢,要不然一切都白搭!”安蕎說著就的把楊氏拎上了炕,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可就是躺在炕上,楊氏也還是喋喋不休,安蕎一怒之下拿起了銀針。 世界終于安靜了,夜深了,也該睡了。 鎮上。 劉老大夫把老安家的人送走,剛轉身跟前就伸出來一只包扎過的爪子,老大夫沒好氣地一巴掌拍了過去:“臭小子,一邊去!” 爪子的主人就不干了,嚷嚷道:“死老頭說話不算話,趕緊給我銀子,要不然我跟你沒完?!?/br> “臭小子,老夫還沒跟你算賬呢!”老大夫吹胡子瞪眼,伸出手指對直戳某人腦門,數落道:“老夫花三百兩銀子,那是要買百年蛇膽,而不是買百年蛇膽的消息,你個臭小子想要蒙老夫,沒門!想要三百兩銀子,你去給我弄個百年蛇膽來,否則免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