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安蕎這才發現雪韞臉色不對,并且渾身散發出一種沁寒之意,差點就以為碰到了什么高手??煽拷徊?,卻發現雪韞根本就是個普通之人,身上沒有任何靈氣波動。 不應該啊,安蕎忍不住又靠近一步,誰料這一步又捅出事來。 車夫一步擋在雪韞身前,滿身防備地看著安蕎,身上一股氣勢瞬間噴發而出,直壓得安蕎倒退兩步,撞到馬車上才停下來。 至于身后那‘咣當’一聲,安蕎自主忽略了去,皺眉看著車夫。 不曾想這看似車夫之人,竟然是個高手。 這時車夫才低聲喝問:“你是什么人,竟敢謀害我家少爺!” 安蕎:“……” 這臺詞聽著還真是……安蕎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了。 那一瞬間安蕎也不知自己想了啥,竟然扭頭就把黑丫頭從馬車里揪了出來,推到了車夫跟前,一臉討好地說道:“別介,你不就是怕那俏公子找不到媳婦嗎?我家meimei性子好,能吃苦又好養活,給你家俏公子當童養媳得了?!?/br> 黑丫頭:“……” 雪韞:“……” 車夫老臉一抽一抽地,問安蕎:“你可知我家少爺是什么人?” 安蕎擰眉上下打量了一翻,翻遍了整個記憶都沒有想起來哪里見過,頓時搖頭:“沒見過?!?/br> 車夫好心提醒:“我家少年姓雪?!?/br> 安蕎連連點頭:“原來姓雪啊,可我好像不認識姓雪……”正說著安蕎就感覺到不對,不由得頓了一下,狐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又扭頭看了一眼那馬車,普通的馬車一點特別之處都沒有,唯一特別的就是那大馬摔了一跤爬起來后還跟沒事似的,是匹有些特別的好馬,不免就有些遲疑了。 黑丫頭伸手去拔安蕎的手,一邊拔一邊往后退,還一邊小聲說道:“胖姐,那少爺姓雪,不會是雪家的人吧?” 安蕎正想到這茬,聽到黑丫頭這么一說,不免就有些肯定,就問道:“縣城的雪家?那個聽說有個少爺快要死了的雪家?” 車夫與雪韞的臉一同黑了下來,皆是不悅地盯著安蕎。 安蕎瞬間真相了,覺得肯定是猜對了。 黑丫頭見都默不作聲,不太了解狀況的她忍不住問:“你們真是雪家的?” 看這黑丫頭眼睛大大的,身上穿著破破爛爛,又瘦得可憐,車夫的臉色就緩和了許多,回道:“是的?!?/br> 黑丫頭頓時眼睛一亮,朝安蕎一巴掌拍了過去,興奮地叫道:“胖姐,真是雪家的,太好了,這下咱們不用到處打聽去了?!?/br> 車夫一聽,頓時面色再次一沉,拉著雪韞后退一步,防備地看著安蕎姐妹倆,警惕地問道:“二位到底是何人,找雪家所為何事?” 正面對上車夫的那王霸氣勢,黑丫頭一下子有些懵逼,安蕎趕緊將黑丫頭扔回后頭去,以免被誤傷了。誰料力氣大了點,把人‘咣當’一聲扔進了馬車里頭,頓感有些對不起這丫頭。 “那啥,小黑驢子,記得是胖哥,別再叫錯了?!比欢彩w怎會承認自己的失手,趕緊岔開了話題。 果然黑丫頭無語了,捂著摔疼了的額頭想罵人卻沒罵出口。 安蕎沒去看黑丫頭,而是笑瞇瞇地與眼前二人說道:“瞧把你倆給嚇的,我倆可是好人來著,不信你們自個瞧瞧,我們長得像壞人么那是?” 二人仔細一瞧,心道:熊腰子黑臉子,不像好人! ☆、打道回府 好在車夫是個練武之人,看得出來安蕎是個普通人,要不然這事情還真不是這么簡單就能了。 安蕎雖有些郁悶,卻也由此看出來一件事,那就是這雪家大少爺就算是活著,也不見得是一件妙事,想讓其去死的人,估計是大有人在,否則這位車夫不會如此的緊張,而雪大少爺也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也是直到現在,安蕎才恍悟,眼前這位就是雪大少爺,表情立馬就是一變,一臉笑瞇瞇地說道:“要說我們呀,的確是要找雪家的,只不過不是專程找你雪大少爺的,而是有東西要賣你們雪家?!?/br> 雪韞不語,車夫替其問道:“什么東西?” 安蕎就道:“這玩意可是與你雪大少爺有關來著?!?/br> 一會又說不是專程找他,一會又說與他有關,雪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對安蕎又生起了幾分不悅。 正待談論起是什么東西,天空之上突然響起一聲炸雷,四人下意識抬頭看了一下天,才發現上方不知何時飄來一大片烏云,里面雷蛇涌動,隨時有下大雨的可能。 “少爺不宜淋雨,快隨老奴一同回府?!避嚪蛞荒樇鼻?,伸出胳膊扶住雪韞,欲要帶雪韞回府。 雪韞卻看向安蕎,淡淡地說了一聲:“將他們一并帶回府上?!?/br> 車夫點頭,扭頭看向安蕎,沒好氣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些跟上?!?/br> 安蕎笑瞇瞇地點頭,看向那匹若無其事地吃著草的馬,對車夫說:“我看這馬車還勉強能用,我幫你們拉回去罷?!闭f完也不等車夫應承,拉著黑丫頭一塊,把翻了的馬車給扶了起來。 試了試馬車的穩重度,見馬車雖然晃得厲害,卻還算有那么點結實,在車夫那難看的臉色下,與黑丫頭一起,就著邊上的那一點坎道,一點一點地將大蛇連同推車一塊挪到馬車上,完了把馬一牽,樂呵呵地跟在二人后頭走著。 車夫看著郁悶不已,可壞了的馬車太顛簸,根本不適合人乘坐。 而大馬背上有蹭傷,上面還有滲出來的血漬,溫韞本就有嚴重的潔癖,自然不會去騎大馬,如此一來只能是走著回府。 天空不作美,才走出百米遠大雨就落了下來,一行人只好躲進了路邊的涼亭里頭。 安蕎走在最后,到底還是讓雨給澆到,那張胖臉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車夫本就在防備著安蕎二人,見安蕎變了臉,立馬又防備起來,大聲喝問:“竟然還有偽裝,你究竟是什么人?” 安蕎下意識抹了一把臉,又抹下來一把黑的,不由得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偽裝啥?這個么?說起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兩年沒有洗澡了,所以臟了點。別嫌棄啊,大不了我離你們遠點,這樣就臭不到你們了?!?/br> 雪韞默默地退后再退后,以防真的被臭到了。 可車夫卻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冷聲喝道:“少在那里花言巧語,到底是臟在那樣子還是偽裝成那樣,老夫一眼就能看得出來?!?/br> “好吧!就是偽裝吧!”安蕎還以為古人就跟書上說的,那么敦傻,誰想到童話里都是騙人的,只好老實說道:“事實上我就是今天早上出鎮子的時候摘了點黑果抹身上了,畢竟我是個姑娘家,出門在外辦事不容易,扮成男人的樣子就省事多了?!?/br> 女的?不像!車夫一臉懷疑,溫韞一臉不信。 安蕎就怒了,扯著胸口的衣服叫道:“你們那是什么眼神?咋我說啥你們都不信,我真的是個姑娘,不信你們來摸摸……擦,死老頭滾一邊去,我沒叫你來摸,要摸也是你后面的那個小鮮……噢不,是小帥哥來摸?!?/br> 車夫聽得一臉抽抽,雪韞明顯一臉嫌棄,哪怕安蕎是個女的他也看不上。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倆卻是信了安蕎的話了。 “你個胖姑娘休想占我家少爺的便宜?!避嚪蜻€擔心雪韞受不起安蕎的激,跑去摸安蕎一把,趕緊擋在了雪韞的前面。 安蕎撇撇嘴,將抓住胸口的手松了下來,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防備地朝四周看了看,并不確定周圍會不會有人來。但如此大雨之下,哪怕有著偷窺之人,想必也看不清亭內的情況,便朝馬車走了過去。 “你過來,我讓你看點東西,你就會明白了?!闭驹隈R前車,安蕎朝車夫招了招手。 然而等車夫走到跟前,安蕎想了想又搖頭了。 “算了,還是不給你看了,等到了雪家再說?!比羰遣辉龅竭@兩個人,安蕎也許不會有如此防備,可是遇上了以后,安蕎覺得雪家應該不會太平靜,因此這灘禍水她要小心地趟過才行。 車夫剛走兩步就聽到安蕎這么一說,頓時一口氣噎在嗓子眼里,頓時惡狠狠地瞪著安蕎,一副要拆了安蕎的樣子。 安蕎摸摸鼻子,抬頭看看天,嘴里頭咕噥著:“這雨挺大的,不過應該下不了多久,頂多半刻鐘就會停下來?!?/br> 話剛說完,雨就變小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車夫意外地看了安蕎一眼,想了想卻搖頭,覺得安蕎這是瞎蒙對了。 黑丫頭原以為安蕎會把大蛇的事情說出來,然后直接賣給這兩個人,拿了錢就能直接回家了。沒想到安蕎并沒有說出來,不免有些意外地看著安蕎,一臉的不解。 安蕎卻沖著黑丫頭搖搖頭,現在并不是解釋的時候。 雨停下來后路變得有些泥濘,雪韞眼中閃過嫌棄,不太情愿步行離去。 恰逢此時雪府已經發現了雪韞的失蹤,一行人很快就追尋到涼亭這里,迅速為雪韞準備了馬車,雪韞這才不情愿地上車打道回府。安蕎姐妹倆自然是跟在后頭走著,只是安蕎的行為實在讓人無語,竟然堂而皇之地往臉上擦黑果汁作偽裝,一邊擦還一邊問黑丫頭哪里擦好了,哪里又沒有擦好。 其實對于安蕎來說,防的不是這群雪家人,而是另有其人。 ☆、鄰家meimei 聽說雪府是縣城里最有錢的人家,安蕎進了雪府的門往里頭瞅了又瞅,覺得這個時代的有錢人家,也就那么一回事,比自己曾經見過的古遺址甚至還差上不少,也就沒有多少的興致與好奇。 可黑丫頭不同,打小就住在茅草房,睡的是土炕,哪曾見過這種人家,看得眼珠子都快要轉不過來,被安蕎拍了好幾下,這才安分下來。 本來進了雪府,安蕎與雪韞就要分開的,可這前腳一抬余光就瞥見了個熟人,安蕎下意識就往可躲的地方躲了起來。而這時離安蕎最近的,正好是雪韞的馬車,正要下馬車的雪韞一下子被安蕎給推回了馬車里頭,不等說話就看到安蕎也擠了上來,頓時就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不是雪韞嫌棄安蕎這個人,而是安蕎這個樣子實在太臟了。 最重要的是安蕎還說了兩年沒有洗澡,盡管沒有聞到多少異味,可雪韞還是感覺自己聞到了一股惡臭之味,趕緊抬袖捂住了鼻子。 “瞧你出息的,別吭聲,知道不?”安蕎小聲鄙夷了雪韞一句,然后扭頭看向馬車外面,嘴里頭嘀咕了一聲:“還真不是一般的巧,竟然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她,也不知道她在這里干啥?!?/br> 車夫正怒安蕎不知禮數,更怒安蕎驚擾了雪韞,剛掀起一半車簾就聽到安蕎這一聲嘀咕,立馬就說道:“這是老爺夫人替少爺挑選的侍妾,一共挑選了七位,這是其中的一位,日后這位可是富貴之身,可不是你這等又黑又胖的粗鄙丫頭可以比得上的,還不快些從少年的馬車里滾出來?!?/br> 安蕎驚訝了,扭頭看向雪韞,道:“你行啊你,一娶就是七個!你這是打算一天一個,最后一個完了正好命也沒了,還是打算做一夜七次郎,七個一起上?不過話說回來,就你這小身板,你行嗎你?” 雪韞黑了臉,最是憎惡他人提這個,被安蕎說得如此就更加不愉快了。 “管家伯伯,還不快些把這胖女人丟出去?!毖╉y真的很少發脾氣,這還是他第一次那么生氣,竟然對人用到了‘丟’這個字。 安蕎就急了,道:“不帶你這樣的,都敢做了還怕人說?!?/br> 雪韞怒說:“可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身不由己,你懂不懂?” 安蕎頓了一下,說道:“我還真的有點不懂,美人在懷,醉生夢死,瞧瞧那七個美人多迷人,你有啥委屈的。不是說男人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咩?你都這種情況了,就算是死在女人身上,這一輩子也不枉來人間這么一遭了?!?/br> “管家伯伯,我想掐死她?!?/br> “不勞少爺親自動手,老奴這就替少爺弄死她?!?/br> “喂喂,說句實話難不成就這么難接受?竟然到了要謀財害命的地步?” “管家伯伯動手罷,記得賠他們家銀子?!?/br> “是,少爺?!?/br> “等等,我剛是開玩笑的,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這絕對是真的。等你見了這個東西,你說不定就不會覺得生活如此悲催。憑著你的身份,僅僅七個美人怎么可能夠,至少要……呃,好吧,還是先看東西吧!” “少爺,你怎么看?!?/br> 雪韞既是憤怒又很是窘迫,真想把安蕎那張嘴給堵起來,從來不曾遇見過這樣的一個姑娘,讓雪韞開始懷疑起人生來。 安蕎一臉訕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時代,可以任她橫行霸道。適當的時候裝一下孫子,等到牛掰轟轟的時候再反擊,這也是一種戰術。然而安蕎已經想好了要各種裝孫子,雪韞表情卻驟然一變,一種淡淡的名叫憂傷的東西在空氣中蔓延。 “看了又能如何?就如你所說,我只有七天的性命?!毖╉y恢復了理智,又是個難得的好脾氣的美男子,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讓人看著就感覺到心疼。 安蕎琢磨了一下,說道:“要我說,你得的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癥,沒必要這么蛋疼。呃,別這么看著我,我說的是真的,你這毛病其實挺好治的。要是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治的,只要你……” 車夫打斷安蕎的說話,道:“你是想要近水樓臺先得月,休想占我家少爺便宜?!?/br> 千言萬語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在喉嚨里‘咕?!藥紫?,到底還是咽了回去。安蕎心底下想了想,盡管小鮮rou就這么香消玉殞實在太過可惜,可自己如今還是個三餐不保的狀態,實在不宜趟什么禍水,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