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安蕎雙手環胸,一臉冷冷地笑著,卻是一言不發。 黑丫頭想要進房門卻被擋住去路,頓時不耐煩地叫道:“胖姐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長得忒占地方,往哪杵不好非得往門口這里一杵,路都讓你給堵死了,還讓不讓人進門了?” 安蕎沒好氣道:“臭丫頭挺有出息啊,在自個窩里頭倒是挺橫的,到了你她奶奶那里就成了真孫子,你這人還真夠孫子的啊?!?/br> 黑丫頭不以為然,說道:“我本來就是奶的孫女,自然要當好孫子的本份,孝敬奶也是應該的。還有胖姐你,說得好像你不是奶的孫女似的,有本事你自己在奶的面前橫一個!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被罰三天不許吃飯,可別來求我,我可不會給你省下一口吃的,我自己還吃不飽呢?!?/br> 說完一把推開杵在門口的安蕎,自顧自進房間找破布去沾涼水敷臉去了。 安蕎看著心里想著,這黑丫頭還不算太傻,竟然知道用涼水來敷。 不料這黑丫頭白了安蕎一眼,說道:“瞧你這傻樣,好好學著點,這還是我前天挨打后去洗衣服時無意中發現的,被打腫了以后用涼水敷一下比較容易消腫!” 安蕎木然:“怎么個無意?” 黑丫頭道:“掉到水里了唄,濕了的頭發搭在臉上還挺舒服,我就沒管,等洗完衣服后發現臉竟然沒那么腫了,然后我昨天挨打就又試了一下,發現挺好使的?!?/br> 安蕎:“……” 別的安蕎實在沒聽出來,唯獨聽出來這黑丫頭天天挨打,再看這黑丫頭瘦得沒幾兩rou,安蕎這心底下未免有些同情。 不料這黑丫頭又道:“不過胖姐你這樣的敷也沒用,本來看起來就很腫,再腫一點看著也沒什么區別,不敷還省了事了?!?/br> 安蕎:“……” 不等安蕎內心腹誹完這可惡的黑丫頭,安婆子就從門外沖了進來,一副怒氣沖沖一撙子,活像別人欠了她一百兩銀子似的。咋看到安蕎已經醒來,并且好好地杵在門口那里,整個愣了一下,不過轉眼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那樣子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很不痛快,一拍大腿指著安蕎就低聲罵了起來。 ☆、倒打一耙 “誰讓你個死胖丫頭醒過來的,給老婆子好好躺著,掐死了也不許動,要不然老婆子我弄死你?!卑财抛託鉀_沖地跑過來,先是一巴掌朝安蕎打過去,打完了還狠狠地掐了安蕎幾把,扯著安蕎往泥地板上躺。 安蕎恨死了這副身體,反應不是一般的遲鈍,明明就找好了角度去躲,可還是被一巴掌拍到了肩膀上。唯一的好處就是虛胖得厲害,被這么使勁掐著也不見得很疼。 也不知餓了幾天,一點力氣都沒有,被安婆子一扯就躺到了地上。 安蕎雖然厭惡這泥地板,可識時務為俊杰,既然已經被扯倒到地上,安蕎也就懶得再爬起來,乖乖地躺在了地上,由著安婆子與另外三個婦人一起把她給抬出去。 這三個婦人中有一個是原主的親娘楊氏,記憶中可是個大美人,只可惜最近哭多了點,某日早上起來這臉就口眼歪斜成了面癱了。 安蕎只是看了楊氏一眼,很快就閉上了眼睛??吹桨彩w醒來也就楊氏一個人高興罷了,其余人的臉色都難看得很。 說實話安蕎沒有多少代入感,因此無論是對黑丫頭安粟還是對原主娘親楊氏,都沒有多少感覺。反正如今的安蕎還在懵逼狀態,暫且還不能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實,何況安蕎穿越到這里,總共醒著的時間也不到一個小時,其余的時間都是昏迷著的。 不過就算是懵懵地,安蕎也知道自己就這么被抬出去,指定不會有什么好事。要不是衡量了一下,不出去的結果可能會更糟糕,下意識又摸了一把后腰,可惜那里空空如也,那盒可愛的銀針到底是不見了。 “動什么動,再癢你也得給我憋著!”不料安蕎摸針的動作被安婆子瞧見,頓時又挨了一聲罵。 安蕎默默地縮回手,很是自然地放到了肚皮上。剛把手放好沒多久,笨重的身體一墜,被人惡意地扔在了地上,好在頭那邊是楊氏在抬著,所以并沒有摔到腦袋,因此只有屁股有那么點摔疼。 不過就算是這樣,安蕎也憋了一口惡氣,把這仇給記上了。 安婆子一屁股坐到安蕎的旁邊,拍著大腿嚎哭了起來:“大家伙快來瞧瞧,這就是我們家那個把她朱婆子打了的可憐丫頭!他們朱家那群挨千刀的喲,把我們好好的一個丫頭打成這樣,送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口氣,我們老安家給請了大夫,又是好藥又是好吃的養著,才好不容易把這可憐的丫頭的命救回來……” 這事說得就跟跟真的似的,再配上安蕎那張堪比豬頭的臉,任誰瞅著都覺得真。況且那天安蕎被送回來時候,雖然老朱家是趁著晚上送回來,可到底還是有人瞅見,遠遠看到安蕎是躺著被送回來的。 一時間四周圍議論紛紛起來,村民們都開始幫老安家說話,再加上這又是在上河村,非老朱家所在的下河村,老朱家一時間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安婆子見有了效果,嚎得更起勁了,不說不還老朱家的二兩銀子,還向老朱家討要藥錢,這要得還不是個小數目,整整二十兩銀子。 朱家本以為安蕎已經好多了,沒想到三天過去后看著比之前還要慘不忍睹,特別是那張青紫的臉,看著就嫌滲得慌。再聽到周圍議論紛紛,就連來幫腔的下河村人都開始質疑,本就有些站不住腳了,再聽到安婆子說要二十兩銀子,還讓他們把人帶回去找大夫治好,朱家人就更穩不住了。 特別是朱老四,本來就厭惡安蕎,錢不錢的他其實也多在意,可讓他把安蕎給帶回去,朱老四是一百個不樂意,趕緊扯了扯朱婆子。 “娘,那二兩銀子就甭要了,咱還是趕緊轍吧!” 可朱婆子到底還是不死心,畢竟那是二兩銀子,省著點花還能用上半年,拍開朱老四的手叫嚷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說不準那小娼婦是裝的!” 朱老四手被拍疼,下意識縮了回去,再想伸手時朱婆子已經沖了出去。 朱婆子可不管那么多,跑到安蕎那里對著安蕎的胸口就狠狠地掐了下去,嘴里罵罵咧咧:“我看你這小娼婦還裝不裝!” 一旁守著的楊氏嚇了一跳,趕緊攔住朱婆子的手,急道:“朱大娘你這是想咋地咧?我閨女她還……還昏迷著呢?!?/br> 朱婆子一招未成,改換另一只手,朝安蕎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下去,惡狠狠地說道:“我們就是想看看這小娼婦是不是裝的,弄出這一臉臟給誰看,這么個又懶又兇悍的小娼婦,我們朱家哪里敢打?!?/br> 安婆子一聽,立馬罵道:“不敢打你這又是在做什么?大伙又不是眼瞎的,你個死老婆子好狠的心吶,我們家胖家都還昏迷沒醒呢就下這么重的手。大伙快看看吶,這胳膊都給掐紫了,還敢說不敢打呢。這還是我們瞧著呢,要是沒瞧著還不知道怎么打呢!” 安婆子罵著罵著一把把安蕎的袖子給擼了起來,露出被朱婆子掐到的那塊,果然紫了一大片,光看著就覺得疼。 大伙看著朱婆子的眼神就更不對勁了,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楊氏趕緊把安蕎被擼起來的袖子放下,低聲急道:“娘你咋把胖丫的袖子給擼起來了,這老些人瞅著,多不好?!?/br> 安婆子剮了楊氏一眼,可不管這里人多不人多,只要能讓朱家理虧,哪怕是把安蕎扒光了她也不會覺得有什么。眼瞅著袖子被楊氏放下來,還嫌被拉得太快了點,大伙沒瞅清楚,還想把袖子擼上去,可楊氏死死抓住就是不讓,安婆子只得再瞪楊氏一眼,作了罷。 朱老四也看到了那塊青紫,不過朱老四最為注意的不是那一塊青紫,而是安蕎那雖然極為白晰卻臟兮兮的皮膚,沒來由地一陣反胃,生怕老安家又把安蕎給塞回朱家,趕緊上前去拉住朱婆子。 朱婆子這會正不知怎么辦,被朱老四這么一拉,順勢就站了起來,并且還往后退了好幾步,仿佛安蕎乃至整個老安家都是瘟疫一般,躲得遠遠的。 安婆子得勢,不依不饒地叫道:“賠銀子,趕緊賠!” ☆、又勾引他 朱婆子頓時呼吸一窒,這是銀子沒要回來還要倒貼一把?頓時這臉色就吧嗒掉了下來,罵道:“賠什么賠,這小娼婦我們老朱家可是三天前就休了,這傷也跟我們沒半點關系,花了多少銀子跟我們老朱家可半點關系都沒有,想要訛到我們朱家頭上沒門!” 一邊罵著一邊順著朱老四的扯,趕緊往下河村走,也不叨念那二兩銀子了。 “咋就不關你們事了,人可是你們朱家給打了,眼瞅著快不行了才送回來,趕緊賠銀子,要不賠銀子沒完……”可朱婆子不叨念了,安婆子卻惦記上了那二十兩銀子,往前追了幾步。 楊氏趕緊拉?。骸澳?,別追了?!?/br> 說實話,要不是被楊氏給拉了回來,安婆子估計真得追上去要錢去。 眼瞅著朱婆子離開了,安婆子反手給了楊氏一巴掌,罵道:“扯啥扯?要不是你扯咱,說不準那二十兩銀子就要到手了。那可是二十兩銀子啊,把你們幾個賣了都換不回來,一窩子晦氣東西?!?/br> 楊氏挨了打,看著氣息又弱了幾氣,抓著安婆子的手要放不放的樣子,小聲道:“可是娘,咱也沒給胖丫請大夫啊?!?/br> 安婆子聞言噎了噎,瞪了楊氏一眼:“就你記得清楚!”說完一把甩開楊氏的手,氣呼呼地往家里跑了回去,至于還在地上躺著的安蕎,那是一眼都不看。等到安婆子進了門,安家的兩個房媳婦也一臉笑嘻嘻地進門,能保住那二兩銀子就行,至于門外的那母女二人會怎么樣,那可跟她們沒啥關系。 楊氏捂著被打的臉,腦袋垂得低低的,一副做錯事不知所措的樣子。 大伙見安蕎還躺在地上,這會才是春末的時候,地上還很涼,忍不住就提醒楊氏一下。 “胖丫頭還躺在地上咧,這會地上還涼著,躺久了怕是會生病?!?/br> “對啊,本來就傷成這樣,再得了風寒可就麻煩了?!?/br> “別的咱沒有,可這一把力氣還有,要不要咱幫幫忙?” …… 七口八舌中,安蕎突然睜開眼睛,猛地從地上挺坐了起來,一邊咧嘴一邊揉了揉手臂,罵罵咧咧道:“我去,這死老虔婆是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吧,疼死我了?!?/br> 大伙頓時一愣:“胖丫,你是醒著的?” 安蕎頓了一下,罵道:“醒個屁!原本我好好昏迷著養傷,誰知道哪個挨千刀的掐我!就那個勁,死人都得給掐活了……咋地?不信?不信你們去掐掐死人看看,還得掐成我這個樣子,沒準真能掐活了?!?/br> 說著還把袖子給擼了起來,將那大塊的青紫給露了出來。 大伙:“……” 楊氏趕緊把安蕎的袖子放下,低聲訓道:“傻丫頭,姑娘家的胳膊不能隨便給人看?!边呎f還邊防備地朝四周看了看,見這會是女人多,爺們都差不多離開了,才勉強放下心來。 安蕎翻了個白眼,道:“你且放心,就這我這樣的一坨,就算脫光了也沒見得有人喜歡看?!?/br> 聽到安蕎的說話,圍觀的忍不住就笑了,可楊氏就臉色就難看了。 在楊氏看來,自家胖丫白白胖胖的,比大多姑娘都要好看,忍不住又再低聲訓了起來,訓話中企圖讓安蕎相信自己就是個美人,雖不至于美若天仙,但也絕對是個姿色上等的美人,蓋過了村子的所有姑娘。 大伙聽著也就當聽戲,嘻嘻哈哈地,不但沒有生氣,偶爾還一臉嬉笑地搭上幾句,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 安蕎翻了個白眼,沒理這群無聊的,眼勾勾地往下河村那邊瞅。 有人發現了這一幕,你扯我,我扯你,把通往下河村的道給讓了出來,讓安蕎瞅個清清楚楚,都以為安蕎這是還惦記著人家朱老四。 可能是安蕎的眼神太過灼熱,正攙扶著朱婆子的朱老四忽地扭頭往安蕎這邊瞅了一眼,一下子就對上了安蕎那直勾勾的眼神,頓時就嚇了一跳,腳下一踉蹌,差點連朱婆子也一塊拽著摔倒。 朱婆子沒好氣道:“老四你這是咋了,好好的平地咋就走不穩了咧?” 朱老四指著安蕎道:“娘你看,那死肥婆醒了?!?/br> 朱婆子趕緊回頭瞅了一眼,頓時一口唾沫吐到地上,罵道:“這小娼婦,剛才咋折騰都不醒,這會咱們人走了才醒來,肯定是故意的。不行,咱們得回去,那二兩銀子不能就這么算了。要我看那安婆子心黑著呢,肯定舍不得給那小娼婦請大夫。還二十兩銀子呢,我看她連兩個銅板都不肯出,說二十兩那是訛咱們呢?!?/br> 朱老四一把抓住朱婆子,急急道:“可是娘啊,咱也沒證據不是?要不就甭要這二兩銀子了,要是你非要把這二兩銀子要回,他們不但向咱要二十兩銀子,還得把那死肥婆塞到咱們家吃糧食,那得多虧???” 朱婆子不干:“那可是二兩銀子,能買不少豬rou了?!?/br> 朱老四更急了,說道:“可咱們這會也站不住腳不是?不說是他們上河村的,就是咱們下河村的,也有不少人都站在他們那邊。咱們現在是沒理不是?退一步來說,就是安大娘沒給那死肥婆找大夫咱們又能咋地,畢竟人是咱們給打的,咋地都沒理啊這是?!?/br> 朱婆子想了想,心里頭雖然咽不下這口氣,可事實又的確是這樣,忍不住道:“那咱們這是要不回來這二兩銀子了?” 朱老四難為道:“八成是要不回來了?!?/br> 朱婆子這臉色吧嗒就垮了下來,甩開朱老四的手,一臉氣惱地往家里跑。在朱婆子看來,當初要不是朱老四吃飽了撐著沒事干跑到河里去救安蕎,他們朱家也不會因此而丟了那二兩銀子。 這會豬rou也不過才十五文錢一斤,二兩銀子能買百來斤豬rou了。 朱老四見朱婆子終于肯離開了,又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安蕎一眼,只見安蕎緩緩地舉起手,拳頭一握,卻露出了根中指,頓時就疑惑了一下,不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覺得那很有可能是安蕎又在勾引他,也就狠狠地瞪了安蕎一眼,一臉的嫌棄,扭頭趕緊去追朱婆子。 安蕎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中指,又看了看朱老四,一臉懵逼。 這土生土長的古人莫非懂得她這手勢? ☆、馬糞蛋? 有人就勸安蕎:“胖丫你就別伸手指頭勾了,人家朱家都把你給休了,又把你給打成這樣,你還想回去不成?” 話聽起來挺中聽的,就是語氣里帶了幸災樂禍,還有看好戲的成分在里頭。安蕎扭頭看了過去,這貌似是隔壁的隔壁的老王媳婦,嫁給老王十多年也沒生娃子,平日里就看不得別人過得好,最愛干這種幸災樂禍的事情。 安蕎實在難以理解,這老王媳婦有那個閑工夫為毛不去管管自己的男人,這會鬼知道又偷跑到哪個寡婦的床上去。 不過這老王媳婦的話可能是太有道理了點,大伙竟然應和了起來,紛紛勸說起安蕎,讓安蕎先別想太多,把傷給養好了再說。 安蕎就納了悶了,不是說古代都挺注重貞潔與名聲的,咋就勸離不勸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