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連句話都沒說好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其中兩個個子稍矮的男人披上披風出去了,營帳里就只剩下高個子男人和厚嘴唇的女人。 女人站起身走到旁邊取了鐵壺,就在營帳門口撈了一些雪塊裝入壺里,拎了進來放在帳篷中央的火盆上,應該是要燒些熱水備用。 楚璉這時候也趕忙披好了狐裘,她走到女人身邊,睜著一雙澄澈的雙眸道:“這里太悶了,我想出去透口氣?!?/br> 女人搖搖頭。 楚璉立馬皺起了眉頭,她看了一眼火盆前的女人,這一次她不再與她說一句話,就直接朝著帳篷的門簾處走去。 可還沒走到帳簾處,一聲破空之聲響起,緊接著她腳下就插了一把長劍,只差一厘米,那把長劍就扎在了她的腳上。 楚璉怔住,后背一時間浸出了一層冷汗。 她澄澈的雙眸有一瞬間深濃,可很快又清透起來,像是一洼一眼可以看到底的小溪。 楚璉低頭看了看眼前扎入地面至少七八厘米深的長劍,氣的臉色漲的通紅。 “你……你竟然敢這樣做,等我告訴我夫君賀常棣,讓他殺了你們!” 她因為惱怒和氣憤,連脖子都紅了,指著那女人,更是要氣的跳腳。 厚嘴唇的女人原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剎那間閃過一絲鄙夷,她真是沒想到主子竟然會喜歡這樣沒腦子的女人。 “鄉君,我還是勸你乖些的好,雖然我們得到的命令是盡量保證你的安全,但是萬一要是有個好歹,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br> 楚璉好像是被女人的話氣狠了,她指著女人不甘道:“你們不要叫我見到我夫君,不然你們就等死吧!” 那厚嘴唇的女人好似終于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鄉君,我承認賀常棣很厲害,可是你好像是忘了,你現在是在哪里了,要讓你夫君幫著報仇,還是等你見到他再說吧!” 這下楚璉好像真的被打擊到了,她垂下頭,慢慢地走了回來,也不再提要出帳篷的事了,挪到褥子上,盤腿縮了起來,用狐裘裹緊自己,好似真的是一個被欺負慘了的小可憐兒。 女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眼眸里都是鄙夷。 不過身邊這位鄉君一頭烏發垂落在身后,發髻因為經了一夜的顛簸有些散亂,有幾縷黑發垂下她的臉側,映襯著她白皙的臉蛋越加膩滑,好似瓊脂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還有這一副被欺負了的楚楚可憐的模樣,若是論外表,這個女人還是真有讓男人沉淪的資本。 只可惜腦子太不好使了點!在深閨里被養傻了吧,竟然還如此天真圣母! 做為密探的女人最是討厭世家深閨里的這種腦殘嬌花,仗著有幾分顏色就勾著男人,實際上一無是處。 就在帳篷里的楚璉“發火爭吵”的時候,昨夜那煎藥的蠻人婦女端著木盆從帳篷前路過。 猛然間聽到的那三個字讓她渾身都似凍住了一般。 楚璉說的是大武朝盛京城的官話,蠻人婦女其實聽不懂,可是卻聽懂了“賀常棣”三個字。 ☆、第一百八十五章:急智(2) 第一百八十五章:急智(2) 出去的兩個男人沒多久就回來了,一人手中拿著一個包裹,其中一人將手中的包裹遞給楚璉身邊厚嘴唇的女人。 兩人看了一眼,女人接過包裹就在面前打開了。 楚璉雖然垂著頭,但是眼角余光正在瞥著女人。 包裹的活結很快就被解開,露出里面的東西來。 原來里面裝著的是食物。 一塊兩個手掌大小的rou,被凍過,看顏色像是羊rou,一小把米,一小碗青果,還有一個陶瓷瓶。楚璉聞到一股淡淡的奶腥味,估莫著里面裝的不是牛奶就是羊奶。 女人看到包裹里的食物,愣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失望。 楚璉見她拿出那塊羊rou,切下一塊,就放在火盆上燒烤,其余的東西被她裹巴裹巴扔到了楚璉面前。 她諷刺的笑了一聲,“鄉君想吃什么就自己動手吧!” 原來女人還能因為主子下來的命令對楚璉恭敬、照顧有加,可剛剛楚璉當真是讓她生了氣,她這是故意想要折騰一下這個嬌滴滴的貴女。 旁邊三個男人朝著這邊瞥了一眼,裝作沒看到。 女人的做法并沒有違反上面下來的命令,幾人共事許久,可不愿意為了這點小事得罪女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過了片刻,楚璉好似餓的有些受不了了,肚子都發出尷尬的“咕嚕?!甭?,她小心瞥了一眼還在烤羊rou的厚嘴唇女人,稍稍挪了幾步,到了包裹的旁邊。 從狐裘里伸出一只白膩纖細的小手拉了拉包裹,而后兩只小手都探了出來,笨拙地解開包裹。 當看到里面的東西時,楚璉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她哆嗦著粉嫩的唇瓣,不敢置信道:“你……你們就讓我吃這個?” 女人斜眼“嗤”了一聲,“我勸鄉君還是收起那些貴人脾氣吧!若是不想吃,餓著便是?!?/br> 話畢,厚唇女人好似很舒坦,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都帶了一絲喜悅之色,她翻烤著手中的那塊羊rou,還從身上找出了一小塊鹽,捏碎灑在羊rou上。 頓時,帳篷里就傳出烤羊rou的香味來。 楚璉盯著她那塊烤羊rou,看的好像入了神,還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女人瞥了她一眼,把羊rou從火上取下來,用隨身的匕首切了兩下,切成小塊放入盤中,隨后她夾起一塊送進嘴里,微微瞇了眼,一副享受的模樣。 楚璉跟著后面就忍不住“咕咚”又咽下一口口水。 其實女人烤的羊rou并不多好吃,作料只有鹽巴,而且是結成塊狀的粗鹽,羊rou也只是隨意在火上燒熟而已,能好吃到哪里去,她這樣每日里吃烤羊rou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天了,早就吃膩了。 厚嘴唇的女人雖然長的高,但她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根本就不喜歡吃羊rou牛rou,她更希望的是能吃上一口熱米飯一碗糯糯的小米粥,可惜幾人都不會做飯,每日里也只能這么將就著。只期待什么時候任務結束,能回宿城酒樓里吃頓好的,犒勞自己一下。 女人此時故意裝成這樣也不過是為了氣氣眼前這個嬌貴的鄉君罷了。 只怕她那一雙嫩手是連羊rou都不會烤的吧! 想到這里,厚嘴唇的女人心里才覺得有些舒坦。 女人三兩下解決了自己的那塊羊rou,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顯然是不準備再動了。 “鄉君,我們可不是你那些丫鬟小廝,你要吃什么,現在也只能自己動手?!?/br> 坐在一旁的嬌弱小女人一手緊緊攥著包裹,垂著頭,好像是在委屈的忍著眼淚,而后她突然抬起頭,緊緊抿著唇,似乎是決定了什么。 她拿著包裹起身幾步走到火盆邊。 她高昂著頭,眼神睥睨的看著不遠處的女人,“好,我自己做就自己做!” 厚嘴唇的女人冷笑了一聲,轉過了頭,根本對這個鄉君不抱有期待,甚至心里還生出了看笑話的念頭,她眼角余光不時瞥向楚璉的方向,倒是要好好看看這鄉君能折騰出什么樣一朵花來。 不過她的這種想法很快就被驚沒了。 楚璉打開包裹,在帳篷角落尋到了洗干凈的瓦罐,她把瓦罐置于火上,倒入水,隨后取了隨身的匕首把那塊生羊rou割一塊下來,又小心地切成了小塊丟盡瓦罐里。 緊接著她把剩下的羊rou切成片狀串在竹簽上,放在一邊。 等到瓦罐里的羊rou煮出血水,再把羊rou撈上來,換了干凈的水,將那一把米和丁狀的羊rou都倒進了瓦罐里,加上適量的水和少許的羊奶。 做完這些,楚璉又從自己身上翻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些不知道什么的淡色作料進去,這才安心地蓋上瓦罐的蓋子。 緊接著楚璉就開始烤那串羊rou,她先是把片裝的羊rou輕輕拍的松軟,然后在上面灑了一層從小瓷瓶里倒出來的東西,才將rou串放在火上炙烤。 她未將rou串完全放在火堆上,而是微微離開一點點距離,像是用火焰的尖端在烤著羊rou串。 她小心翻滾著羊rou串,邊烤著邊旋轉著手中的竹簽,很快,香濃的味道就充斥了整個帳篷。 這樣加了充分作料腌制后再炙烤的羊rou串完全不是粗略灑了鹽巴的那種羊rou串能比的。 聞過那種在小吃街老遠就飄出來的炭火上炙烤的羊rou串的味道吧,就是那種味道,雖然楚璉的作料里少了孜然,味道要差上一點,但是對于吃慣了糙食的大武朝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抵抗不了的勾人誘惑。 等到楚璉將羊rou串處理的差不多了,瓦罐中的羊rou粥也被熬煮的半熟,味道開始飄散出來。 稻米本來就帶有天然的香味,加上里面先熬煮去了膻味的羊rou,還有加了少許的羊奶,一股帶著淡淡奶香氣的粥味就飄散了出來,不同于羊rou串厚重的味道,粥的味道是清新香甜的,還帶了一股暖意。 一個帳篷里的其他三男一女早就看呆了! 尤其是那個厚嘴唇的女人,簡直不敢相信那些再簡單不過的食材,到了這個嬌滴滴柔弱的不行的鄉君手里竟然能變成勾人犯罪的美味! 她很痛苦,食物的香味不受控制的就往鼻腔里鉆,擋都擋不住。 聞著這樣的香味,再想想自己剛剛囫圇吃下的半生不熟只灑了鹽巴的羊rou塊,忽然覺得,她吃的好似不是人吃的食物。 另外一邊的三個男人早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瞧著明明是同樣的食材,可是做出來的東西確實一個天一個地,三個男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呸”一口吐出嘴里滋味怪異的羊rou,三人內心都在默默淚流,聞著這么香的味道,他們這看著就慘不忍睹的食物還吃個屁。 這就和你看著別人吃滿漢全席,自己捧著的碗里只有白滋滋的粥是一個感覺。 哪里還會有心情看一眼自己的碗…… 楚璉從火盆上取下羊rou串,把它們取下來,一塊一塊放在小盤中,這時候羊rou粥也熬煮的差不多了,她用布巾包裹住瓦罐的蓋子,輕輕把瓦罐揭開,楚璉能感覺到身后四雙眼睛都緊緊盯著她揭開瓦罐的動作,她小拇指抖了抖,將一些微小的粉末抖進了瓦罐里。 瓦罐一揭開,一股蒸騰的熱氣冒了出來,遮擋了她的動作,隨著這股白氣一起沖出來的是羊rou粥香濃的香味。 楚璉也不抬頭看幾人,自己尋了一只陶碗往自己碗中裝了半碗香濃的羊rou粥,而后將那些在火上炙烤過的羊rou片整齊碼放在粥上。 糯白帶著奶香的羊rou粥上放著深色的烤羊rou片,那種視覺沖擊,幾乎要讓饑餓的人立馬不顧形象的大撲上來將楚璉手中的碗奪走。 當然,帳中的四人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但是他們也實在是被美味勾的心癢難耐。 幾人奉命在涼州城潛伏已經好幾個月了,每日吃的都是羊rou牛rou,要不然就是那該死的青果粥,就算是白粥幾人也都幾個月沒吃過了,更不用提這般做法的羊rou粥。 他們都是密探,當然不可能去研習廚藝,當然了,就算要研習廚藝,大武朝這普遍水平也一樣好不到哪里去。 楚璉捧著陶碗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從一旁取了筷子,夾起一片烤rou串送進嘴里。 不得不說,火候掌握的剛剛好,簡直可以堪稱完美。 楚璉一張小臉因為吃到合心意的食物露出享受的表情。 旁邊觀看的幾個人都要急出病了。 就算是厚嘴唇的女人臉上也顯出了幾分急色。 到最后,還是那個高個子有兩撇胡子的男人最先忍不住,他不經意朝著火上還溫著的瓦罐看了一眼,那一瓦罐羊rou粥還剩下大半。 楚璉那一碗根本就沒裝多少,只不過上面一層還堆著羊rou串這才顯得多罷了。 男人咽了口口水,起身兩步就跨到楚璉身邊,他臉上終于不是先前面無表情的樣子。 男人眼睛微擠,像是要擠出一絲笑意,可惜他可能是不常笑,這樣故意為了討好做出來的表情實在是更加難看。 “鄉君,打個商量?!?/br> 楚璉終于從自己碗里抬起一張小臉,滿臉疑惑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