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賀三郎見她掙扎的厲害,一陣頭疼,只能冷著臉威脅,“你覺得一巴掌還不夠?我不介意更無恥一點?!?/br>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楚璉一怔,頓時就像是xiele氣的皮球,渾身綿軟下來,一動不動趴在賀常棣的背上。 她緊咬著唇瓣,不再說話,也不再掙扎了。 她被賀常棣扛在肩膀上,賀常棣看不到她的表情,楚璉一雙水潤潤的杏眸泛著紅濕漉漉的。 賀三郎見她果然被他威脅住了,松了口氣,扛著楚璉,快步朝著山洞走去。 他渾身也不舒服,高燒還未完全退下,等回到了山洞,將楚璉放下后,賀三郎的里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了,他微微喘了口氣,視線才落在了一言不發沉默抱著雙腿,縮在角落里的楚璉身上,這么一看,他猛然一愣。 方才回來的路上,她一句話都沒說,沒想到卻哭了。 現在眼眶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一雙杏眸里水汪汪的,顯然還沒完全止住淚意。 楚璉偏著頭不看他,視線落在山洞里的一堆干草上。 賀三郎到現在也冷靜了很多,漸漸后悔之前的莽撞,他想對著楚璉解釋兩句,甚至是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是見楚璉看也不看他,他就有些泄氣。 賀常棣高高一個站在旁邊,盯著楚璉的雙眸幽深,他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就是說不出來,最后也只能扔下了一句,“你別亂跑,山林里不安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找些吃的來?!?/br> 話音一落下,賀三郎轉身就消失在了山洞口。 當大胡子的身影消失,楚璉才敢抬頭朝著山洞口看去,實在是之前被那個大胡子嚇怕了。 當山洞中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楚璉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她用力擦掉自己眼角的淚痕,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和這個大胡子走的太近,可也不能完全甩掉他,今天她的沖動就是個警告,再說,這深林中充滿危險,想要出去,還是要靠著那個大胡子。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山洞口傳來腳步聲,楚璉小心往外面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個熟悉的修長身影。 楚璉深吸了口氣,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鎮定。 那大胡子手中拎著兩只已經處理好的山雞朝著楚璉這邊走來,這么逆著光看他,他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可是一雙眼睛卻黑亮深邃。 楚璉只敢匆匆瞥一眼就低下了頭。 大胡子仿佛是明白之前自己的孟浪舉動讓她多了警覺之心,走到火堆邊來的時候,也沒說話,只是沉默的將兩只處理好的山雞串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炙烤。 楚璉現在對他有很重的防備心,見他走到了自己的身邊,連忙往旁邊挪了挪,誰知道,她剛一移動,受傷的那只腳就被抓住了。 楚璉猛然抬頭驚愕地看向面前的大胡子。 眼里的抗拒和不悅十分明顯。 賀三郎只輕輕抬眉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低沉著聲音道:“躲什么,你這只腳不想要了?” 聽到他說的話,楚璉這才將視線落在他抓住自己腳踝的大手上,男人手心的溫度很燙,這么抓著她的小腿,她透過厚厚的褲子都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 楚璉不自在地撇過頭,實在是之前他那樣惡趣味的調戲她,現在這么一本正經的要給自己包扎,讓她反應不過來。 賀常棣直接撩開自己盔甲,掀開內衫,撕下最柔軟的里衣。 隨后他就又要去掀楚璉的裙擺,有過一次這種經歷,楚璉怎么可能還會讓他得逞,連忙急急捂住自己裙擺,“我會包扎,我自己來?!?/br> 賀三郎一怔,這次他沒說什么,他站起身坐到了旁邊,將撕下的布條遞給楚璉。 楚璉匆忙接過,微微轉身,背對著他,借著火光,就開始小心的褪下自己雪白的襪子,而后撩起褲腳。 她受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滲出的血跡已經浸透了長褲和襪子,后來血跡干了,現在布料都粘在傷口上,撕開的時候連著rou,很痛。 身邊多了個大胡子,楚璉心中惱恨,又不想讓這個大胡子小瞧自己,硬是緊緊咬著唇忍著疼痛把粘在傷口上的布料給撕下來。 頓時纖細雪白的腳踝和小腿露了出來。 忍過那一陣疼痛,楚璉輕輕舒了口氣,她剛要用自己的裙擺去擦傷口再次留出的鮮血,旁邊就多了一雙大手,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掌上托著一塊雪白的濕布。 楚璉一時有些發怔,下一秒就聽到低沉的男音,“擦擦傷口,這塊布是干凈的?!?/br> 能不干凈嗎,這布就是賀三郎從自己的里衣下擺上撕下來的。 楚璉抿了抿嘴,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自己倒是不敢看身邊這個大胡子的眼神了,她伸手匆匆從大胡子手上抽過濕布,然后垂頭小心擦拭自己腳踝處滲血的傷口。 幸好傷口不是特別嚴重,沒傷到筋骨,可是皮膚表層卻血rou模糊,恐怕沒個十天半月是暫時不能正常走路了。 盡管楚璉盡量隱藏自己的傷口,可山洞就這么點大,賀常棣眼角余光還是瞥見了傷口的模樣。 楚璉皮膚本來就白,那只微微露出曲裾的小腿和腳踝更是白皙細膩,這樣反襯出腳踝處鮮紅露rou的傷口更顯猙獰。賀三郎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堵。他轉頭,不忍再看到那塊傷口。 后來,楚璉又從大胡子手里接過碾碎的藥草抹在傷處,最后小心包扎起來。 ☆、第一百三十九章:烤雞 第一百三十九章:烤雞 賀常棣以手撐額,微微閉起那雙深邃的眸子,像是在閉目養神。 楚璉處理完傷處,坐在一旁怔了怔,許久沒聽到聲音,這才小心轉頭瞥了他一眼,這樣的動作重復了好幾次,身邊的這個大胡子也沒什么反應。 楚璉皺了皺眉頭,以為他睡著了。 賀常棣哪里是睡著了,此時他頭疼欲裂,早起時剛退下去的高燒復起,加上之前他扛著楚璉回山洞出了一身冷汗,后來出去打獵,又在小溪邊用冷水處理了山雞,他身上的毒本就沒清干凈,經過一天勞累,身子哪里還能頂得住。 這還是因為賀三郎身體本就強健,又每日訓練,要是換做尋常男人,可能那毒都抗不過去。 有了前車之鑒,楚璉也不敢再惹他,以為他睡著,也就隨他去了。 她視線落在放在火上炙烤的兩只肥肥的山雞上,在外面折騰了大半天,昨天她隨身攜帶的rou干都喂給身邊這個大胡子,她快有一天沒有正經吃東西了,看到火上的肥雞不自覺就開始分泌口水。 楚璉伸手取了一只過來,動作的時候,小心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見他根本沒什么反應,膽子也更大了一分。 山雞只是表層被烤熟了而已,楚璉嗅了嗅,因為沒來得及翻面兒,一直放在火上烤的那一面已經微微有些發焦…… 楚璉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目光又落在自己手上的這只山雞上。 這個大胡子難道就只打算把這只雞扔在火上烤熟了事? 楚璉極度懷疑,等到這個大胡子醒過來,這兩只雞還能不能吃,恐怕已經燒成焦炭了吧?就算是沒燒成焦炭,那肯定也是外面烤焦,里面肯定還沒熟…… 楚璉翻了個白眼,從自己腰間取了一個小荷包和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而后又從荷包里拿出了兩只細長的白色小瓷瓶。 作為一位資深的吃貨,出門在外怎么可能不隨身配備調料包呢! 兩只小瓷瓶,一只是磨的精細的青鹽,另外一只是楚璉自己調配磨成的五香粉,這種五香粉隨身攜帶在外用最是方便。 用匕首將山雞肥厚的地方劃開,然后將青鹽和五香粉均勻的涂抹在雞身和雞腹內,在山洞內找了一塊平整微薄的石頭,清理干凈后扔在火上炙烤,等到石頭燒熱,再把劃好的山雞放在石頭上。 放在石板上燒烤可以讓食物受熱均勻,不容易烤焦,而且翻身什么的也比較方便。 楚璉看了一眼還剩下的那只山雞,想到之前大胡子輕薄她,她撇了撇嘴,決定不管那只雞了,既然他想那么烤著吃,就滿足他好了。 賀三郎頭腦昏沉,渾身難受,根本就沒睡著,只不過是閉目養神,懶得動彈而已。 他模糊看到楚璉取過一只火上烤著的山雞,心情跟著回暖。 而后,見她從腰間摘下一只小巧的荷包來,隨后將荷包里的調味料灑在雞身上,他其實想笑。 這個毒婦什么時候變成一個吃貨了,出門還不忘帶調味料,居然身上切菜的小刀都有…… 他視線漸漸模糊,頭腦更加暈眩,他眼中還剩下一點楚璉忙碌的影子,很奇怪,明明是一樣的人,為什么此刻他總是覺得面前的這個楚璉與前世的楚璉慢慢分開了呢? 肚子已經咕嚕嚕叫了好幾遍了,楚璉盯著火上的烤雞,口水都要流了下來。 加了鹽和調味料的烤雞漸漸散發出勾人的香味來,雞皮里的油脂被火炙烤出來,讓外表慢慢變得焦黃,露在外面的雞rou被一層薄薄的油脂包裹著,可以想象咬一口后的鮮嫩。 楚璉小心從石板上取下烤雞,放在一旁另一塊干凈的石頭上微微晾涼,剛要伸手撕下一只肥嫩的雞腿,突然旁邊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楚璉瞪大眼睛瞧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醒過來的大胡子已經毫不客氣地撕下了一只雞腿,放入口中大嚼。 等反應過來后,氣憤道:“你吃我的雞干嘛!你的還在火上!” 賀三郎一口下去咬在雞腿rou最多的地方,雞皮酥脆,油脂滋滋冒出來,雞rou細嫩,簡直就是滿口留香,那種從未嘗過的美味頓時就烙印在記憶里。 他同樣也很餓了,三兩口就把一只雞腿給解決。 還別說,這一世,這個毒婦變得太會吃,大概唯一值得夸贊的地方也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了。 既然她還是自己的妻子,占著他正妻的位置,沒道理他一點福利都不享的不是? 見到楚璉氣鼓鼓又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賀三郎覺得自己極度不適的身體都跟著舒服了一點兒。 賀三郎咽下最后一口雞腿rou,將雞骨頭扔到一邊兒,抬頭微微瞇眼看向楚璉,這才回答她的話,“這個山雞是我獵來的?!?/br> 楚璉頓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她極力平復自己的怒氣,可是人家說的也對,山雞是別人抓的,她充其量不過是加工了一下,他想搶她的食物,她根本就沒資格阻攔好不好。 最后楚璉也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一整只山雞,楚璉只吃到一只雞腿還有幾塊細嫩雞rou,其它的都進了賀三郎的肚子。 楚璉摸著有些撐的肚子,嘴上卻在怪賀三郎吃的太多,她沒吃飽。 賀三郎靠在山洞壁上,懶得看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楚璉沒發覺,就連賀常棣自己也沒發現,剛剛兩人吃一只烤雞的時候,賀三郎除了一開始吃掉的那只雞腿,一只山雞身上最好的部分都被他分給了楚璉,等到楚璉吃飽了,他才將剩下的那些承包掉。 遇到這只強搶食物的霸王,楚璉也沒辦法,兩人吃完后,楚璉看著已經放在旁邊的另一只山雞,心里哀嘆一聲,總不能真的浪費食物。 到最后,她只好將剩下的那只烤的半生不熟的山雞處理過后,用干凈的枯樹葉包起來放在一邊,當做明天的食物。 楚璉看了看山洞外漸漸暗下的天色,然后又小心看了一眼身邊的大胡子,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握帶她離開這個荒無人煙的山林。 楚璉在心里暗暗決定,等到明天大胡子不提離開的話,她就要開誠布公與他談談了。 黑夜再次來臨,這一次楚璉格外的小心,她將身上的大氅鋪在大胡子的對面,隨后才慢慢躺下,并且還側身背對著大胡子。 賀三郎在心里冷嗤了一聲,并未管楚璉這樣防備的動作,只是也躺下,雙手墊在腦后,他身體本就不大舒服,很快就睡著了。 可是楚璉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山洞中的冬日夜晚,盡管是在火堆邊,仍然是想讓人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回味昨晚睡覺時候的溫暖,楚璉泄氣不已。 她身體縮了縮,抱著膝蓋,都快要團成一個球了,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這樣的心理強迫還是有用的,加上她白日也折騰了許久,很快就進入了黑甜的睡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楚璉聽到人的說話聲,身邊的火堆已經熄滅,她被凍的醒了過來。 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借著山洞外的月光,在火堆上添加了些枯樹枝,等到山洞被再次照亮,楚璉才發現那個在夢里聽到的聲音居然是自己對面的大胡子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