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她心突然跳得很厲害,有一種奇怪的情緒滋生出來,她想壓下去,就聽他聲音壓得有些低,抬眼認真的盯著她,慢慢道:“我在等你長大一些……你還愿意嫁給我么?” 四周只有簌簌雨聲,她好像沒有聽清,或者是聽清了,卻被她下意識的否認掉了,半晌她才問:“您說什么?” 他嘆息般地笑了笑,雖然想再與她多說一會兒話,卻道:“天冷,你穿的太少了,回去早些睡覺吧?!?/br> 他也耽擱了不少時間了,等她回去了,他才轉身走了。 曾子錚和兩位閣老都在臨仙樓等重淵,重淵進了包廂,三個人都起身給他行禮。 他讓他們都坐下,有侍衛換了新沏的茶上來,肖宴替他解了外面的披風,他才坐下來,拿出絹帕慢慢擦手。 曾子錚和那兩位閣老都有些驚訝,攝政王很明顯是淋了不短時間的雨。 還是穿著墨青直裾的何閣老先開口道:“王爺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 重淵笑了笑,道:“不必?!庇謫栕诤伍w老身側的趙啟元,“四公主出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趙啟元立刻道:“都安排妥當了,遼東王倒是無意跟著南越王造反,前幾日南越王命人送了美女給遼東王,還被遼東王打了出去。倒是韓復辛,態度搖擺不定,想要將他拉到我們這頭兒來,只怕還要費上些功夫?!?/br> 重淵淡淡道:“那就不要再費功夫了,韓復辛這樣的人,最知曉厲害關系,等到打起來,只要他尚無法確認哪一方必定會贏,他都不會出兵?!彼似鹨槐?,“倒是南越王那里,查出他那個幕僚的身份了么?” 這句話是問曾子錚的,南越王是個驕狂自大之人,極少有人能說服他,他做事向來只憑自己意愿,他領兵作戰雖然厲害,但沒有好的謀略,一樣成不了大事。 但幾個月前,曾子錚命人悄悄從南越找了些歌女回來,那些歌女都是曾在南越王府上待過的,她們雖不能近身接觸南越王,卻也知曉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南越王有位座上賓,南越王待他十分禮遇。 最近南越王突然收斂了不少,想來應是那位“座上賓”的功勞了。 曾子錚一直在查那人的身份,卻只查出了那人名叫林疏,除此之外,竟毫無頭緒。 仿佛此人是憑空而來。只怕連這個能查的出來的名字也并非真實。 此時重淵問起,曾子錚只能回道:“沒有?!?/br> 重淵沒有說話,此人藏于暗處,目的不明,相比于韓復辛和南越王,他才是最令人忌憚的。 第31章 進宮 蕭玠回到蕭府時已經是深夜,這幾日他一直沒休息好,又奔波數千里回來,如今倒不覺得困了,只是頭痛欲裂。 他走到窗前,倒了杯冷茶,慢慢喝下去。他親自跑了一趟南京,才知道這件事確實很難辦。如今沈家一門只剩下那個庶子可以承嗣,沈老夫人也早就將他記成嫡子,沈青璧是他的jiejie,根據本朝律法,他確實是有權將沈青璧賣給別人。 他倒是查清楚了那個買主,只是當地的一個豪賈,姓范名青,元配早逝,雖是商賈之家,那范青也實在用不著去花錢買個媳婦,況且他咬得很緊,無論如何也不肯松口。 此事處處都透著反常,他若不是別有目的,就是他背后有勢力更大之人。 大丫頭雪硯低著頭進來,端了一碗蓮葉羹輕輕放在他面前的高幾上,室內只點了一盞戳紗燈,空空闊闊,一派冷清。她服侍大老爺有七八年了,她進府時大老爺已經與大夫人和離,她沒見過沈青璧,心里卻一直隱隱地想,那個沈青璧真是害人不淺,大老爺這么些年過的幾乎就是修士的生活,府中的三個姨娘他一個也不見,甚至每月除了初一十五都不讓她們踏出輕瀾榭,新娶的夫人也就是個擺設…… 她咬咬唇,下定了決心一般,上前幾步,輕聲道:“老爺,奴婢替您揉揉額頭吧?!?/br> 蕭玠點了點頭,雪硯心中一喜,蕭玠坐下來,她站在蕭玠身后,輕輕按壓他的額角,她手法很好,輕重適度,確實能緩解頭痛。 大老爺挺拔俊朗,身上帶著一種讀書人的儒雅,卻又不失沉穩……她的身子慢慢貼近蕭玠,她快二十歲了,一直沒放出府去,是因為蕭老夫人有意讓她做蕭玠的通房,她現在做的事就是通房該做的,她沒有錯吧?她雖然不似少女的鮮妍,到了二十歲,身體卻發育的極好,玲瓏有致的身形貼到他的后背,蕭玠感覺到了,身體一僵,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身體里燥熱難言,怎么也壓不下去,他突然一把抱起雪硯大步向床榻走去,將她扔在床上便俯身壓了上去。 雪硯畢竟沒有經歷過,有些害怕,卻仍主動的纏上他的脖子,兩人之間呼吸相聞,他看著她那截嫩白的脖頸,慢慢吻下去。 雪硯一直閉眼等著,卻感覺他遲遲未動,半晌她睜開眼睛,輕喚了一聲:“大老爺……” 蕭玠驀地起身,緩緩道:“你出去吧?!?/br> 雪硯一愣,急切地道:“大老爺,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么?” 蕭玠淡淡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明天我會跟老夫人說,讓她給你找一戶殷實的人家嫁過去?!?/br> 雪硯差點兒哭出來,她不想出府??!“咚!”地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奴婢……是奴婢錯了,老爺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蕭玠聲音沉了下來,眼中帶了厭惡之色,“出去!” 雪硯見蕭玠隱隱有些發怒了,不敢再說,起身哽咽著跑了出去。 等雪硯走了,蕭玠攥緊的拳頭才慢慢松開,他最近常常失控,要是放在以前,他絕對不會這樣的,他自制力一向很好,是因為沈青璧回來了吧? 他突然非常想她,這種思念如遮天蓋地一般襲卷而來。 他一直隱忍克制著,但現在他的隱忍克制似乎已經到極限了,他走到窗前,端起一杯冷茶喝著,慢慢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其實是他早就想做的吧。他不是一個好人,那他就不做一個好人好了。 書硯聽說大老爺現在要去別院,非常驚訝,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忙起身去將門房的人叫起來,準備馬車。 這別院是蕭府的,門房揉著眼睛見是大老爺過來了,頓時就清醒了,忙放人進來。 深夜寂寂,輕風挾著細雨吹在身上,帶著絲絲涼意。 他在沈青璧的房外站了半晌,她應該已經睡著了,他嘴角慢慢掠上一絲笑意,她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會這般安靜,不趕他走。 他躺在廡廊下的藤椅上,心境卻是分外的平和,就像一個在外游蕩了許久的孩童終于找到了家。 他一直強撐著的精神慢慢松懈下來,過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 蕭央次日一早醒來時,天色已經放晴了,她這一夜睡得并不好,想起昨晚重淵來時的情景,她心里糾纏著的情緒如一團亂麻,頭隱隱的疼,她抬手輕輕按壓著,只能不再想了。 她起身走到廡廊下,春深日暖,海棠花謝,落落如赤雪,院子里的薔薇卻疊枝盛放,遙遙望去殷紅如蓋。 因她這兩日病著,便沒去蕭老夫人那里請安,她好像許久都沒見著蕭寧了。正想著,便見有個小丫頭匆匆穿過回廊,她跑得太急,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到了蕭央面前,稟報道:“老夫人讓姑娘趕快過去一趟,太后娘娘傳了懿旨了,指名兒讓姑娘進宮呢!”